血饵棘阳悬浮在了半空,由九只烈焰灼灼的金轮组成。在器成的那一刻,它便不停地叫嚣着,仿佛要吞噬万物。
    帝云深皱着眉,转向了藏珠开口道:当真要这么做么?
    藏珠踟蹰了片刻,点了点头。这群俘虏中有不少不愿意屈服的人,他们一定要死,留着只可能成为天庭的助力。
    帝云深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言,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仙人做血食,整个棘阳的能量骤然增长,它倏然往上一跃,宛如一道烈日般悬浮在金乌族地上方。
    藏珠作为血饵棘阳的御主,能够轻而易举地感知到它回馈的力量那是以她自己的能为无法达到的。这轮棘阳会以索取反哺的方式帮助御主增长能为,如果内心的贪欲无法抑制,将会走上一条毁灭之路,直到自己整个被棘阳吞噬。
    有了这道棘阳,能够将自己身上的咒术抹除么?对付凤来山的胜算又有几成呢?藏珠的脑海中骤然掠过了这个念头,旋即又打消了。她被无数双手推动着走上了现在的路,很多时候不是她选择如何,而是已经没有选择了。
    天庭那边新的乌金壁垒是在两个月之后建成的。
    如今的乌金壁垒上蒙着一层暗沉的光,自内而外地斥着外来的力量。提高了技艺之后,噬金虫已经奈何不了壁垒了。天庭再度出兵,仍旧是司寂为首,只是除了人族之外,多了不少昔日的同僚。
    棘阳如血,灼热的光芒仿佛要万物融化。
    越怀真抬头望着这一轮棘阳,眉头紧紧地皱起。
    越怀真道:这件法器过于凶煞了。
    宣清和乖巧地一颔首,凝视着九轮,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可若不凶煞,难以镇住天庭一众。只要她自身仍是御主,不被法器所驭,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顿了顿,她凝视着宣清和,又继续道,各大脉主现身了,接下来是真正的生死攸关时刻,危机暗藏,你留在金乌族地观战。
    那姐姐呢?宣清和盯着越怀真,我锻炼自身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么?
    越怀真一噎,她最初的确怀着类似的目的,可真正要让她涉入危险之境,心中又着实不忍,她没办法去想宣清和受伤的可能。半晌后她改了说辞:我只是想让你在险境中能够护佑自身,而不是亲涉险境。至于我我同他们是生死大仇,不是为了金乌,是为了凤来山。
    小凤凰的语气轻柔而又坚定,不容反驳。宣清和低垂着眼,失望地应了一声:好吧。
    有棘阳在,金乌应该能够支撑一阵子,小凤凰的处境也不算太危险。她不想让自己去,那便不去了。
    司寂这一回携带的破阵法器很多,无数的雷珠落下,轰击在了金乌的大阵上,引起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响声。那护佑着金乌的大阵终于在这等凶猛的攻势下破开了口子。无数道裂隙如同蛛网一般,在最后一阵轰击声下,化作了无数的光点消散。
    然而在大阵消散之后,并非直接展现出金乌族地的一切,而是一道与乌金壁垒相差无几的宏伟之墙,而在这宏伟之墙的上方,则是悬着一轮凶煞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大日。
    是壁垒!司寂面上的肌肉鼓动着,眼神中骤然燃起了火光。这两个月的时间,彻查天机院之后拎出了不少的可疑人物,但不管他们怎么调查,都没有找到对方与金乌的关联。司寂原本还想着先关押着,然而帝子那边直接下了命令将这群人杀灭,毕竟天机院中的大匠不少,不缺这么几个。司寂以为帝子的行为过于残暴,可现在看到了金乌也铸起了一道壁垒,又想着杀鸡儆猴也好!
    不过是小小的金乌族地,用得着那般么?先前的人不济,可我辈并不怯懦,就算凤来山主在此又如何?一道爽朗的大笑声传出,司寂抬眼一瞧,便望见了一个身披挂甲的英武男子。这位原型是望天犼,曾经是占据一方的妖王,在顺服天庭后也得了一个脉主之位。他的话音落下,引动了底下不少的附和之声。妖族到底与人族不同,闻到了血腥味便会鼓动血脉间的疯狂。司寂掩藏住眸中的不屑,也不阻拦他们,直接颔首允了望天犼当先锋破开金乌的壁垒!
    金乌族地,藏在了壁垒后的藏珠一众眼神微凝。
    望天犼这一族群数量并不多,但都是极为凶煞的存在。在大荒时代,这一族可是以龙为食!若要论修为,望天犼可是和孟鸿相差无几。她的舅舅虽然与那些人都是一辈,但是在战力上远远不如!对方携着法器而来,若是不阻止,至多一个时辰,这道仿造的壁垒便会尽数崩毁!
    藏珠抬眸望了眼那轮棘阳,在那九轮之中,一只金乌的虚影缓缓浮现。在气意与棘阳完全勾结在一起时,那过去献祭给了法器的力量骤然间回涌,使得她的修为层层拔高!一道清啸声响起,便见藏珠如同流星一般飞掠而出,手中剑光一转,化作了数道气痕。
    这、这帝云深瞠目结舌地望着藏珠,他几度想要出壁垒帮忙,可眼下的壁垒是由他来主持的,他根本离开不得。视线倏然一转,先是落在九玄真人身上,继而又到了越怀真身上,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一抹恳求!在望天犼作威作福的时候,藏珠还没有出身呢!连龙族都能够吞噬,更何况是小小的金乌。
    越怀真没有说话,她抱着双臂凝视着悬停在外界与望天犼搏斗的藏珠,眼眸深邃。
    望天犼的咆哮声冲天而起,身躯一丈一丈拔高,他手中的神棍挥舞着,如同一尊可怖的魔神。他手中的神棍朝着下方的壁垒狠狠砸去,而左手则是朝着如同蝼蚁一般的藏珠抓去。藏珠双眸沉凝,手中的长剑飞离,骤然钉在了那根悍然砸下的棍上,她双掌往上一拖,竟是直接将望天犼的手撑起!
    灼烧的痛意顺着掌心传达到四肢,望天犼眉头一皱,这点伤势对于大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灵力一转便将伤势恢复,此刻的他尚未意识到,受伤时候被灼烧的那部分血肉和气意彻底消失不见。藏珠眸光闪烁,在棘阳吞噬了望天犼那部分力量的时候,她自身能够调动的力量更多了。她化作了一道金光倏然从望天犼的掌下消失,长剑回到了她的手中,顿时散开了漫天的剑芒。
    越怀真沉声道:棘阳在吞噬神意和血肉。望天犼因为久久不曾拿下小金乌而愤怒,他周身的力量翻涌,那轮棘阳的剥夺就更迅速,等到他意识到不好想要退回去的时候,显然已经没有了退路。越怀真不再看战斗的两人,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血饵棘阳,眼中浮现了一股深深的忌惮。
    宣清和蹙了蹙眉道:这般法器也是有破绽的,不然天地都被它吞噬,世间只剩下一轮棘阳了。天机院那么能耐,或许很快就能够找寻到办法吧。九轮崩毁,棘阳不存。她既然将东西给了藏珠,就不会让法器挣脱掌控。
    司寂对这位帝女的本事没有深刻的认知,可再怎么样,都达不到脉主的层次。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战变成了望天犼居于下风!他眼神一凛,顿时又下令两位道人出去相助!藏珠见对方来势汹汹,而自己这边能够与之相比的人又不多,冷笑了一声,竟是退回了壁垒之后!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金乌那边的无数雷珠也飞了出来,出来接应的仙人逃窜不及,顿时血肉飞溅。这些残余的力量被棘阳的光芒一卷,尽数化作血食。
    接下来的数日,司寂那边只要派人来攻打壁垒,藏珠便借着棘阳的力量出去对阵,等到对方意识到自己力量被棘阳剥夺而撤退的时候,又用祭炼出来的法器招呼拦截。虽然比不上完整的献祭,可不管怎么说,棘阳的力量都在缓慢地增长中。
    司寂的脸色冷沉。
    在他的计划中,金乌那边至少也损伤一部分人,可实际上这段时间出来对阵的都是帝女!天庭那边已经连下近十封催书,可他要怎么给出战果?
    问题出在了壁垒上方的棘阳上,那法器一直在剥夺我等的力量,这部分失去了可回不来了。
    金乌一族过去的法器都在册,这棘阳应该是最近祭炼出来的,也不知道金乌从哪儿得来的邪门法子。
    有棘阳之助,对方的实力成倍增长,此消彼长之势,若是不能一次性压服,就只能够拖延下去了。
    这些日子都只有帝女一人出来,或许棘阳只有帝女能够操控?我等的力量压过棘阳给予帝女的力量,将之拖延住,那其他便不成问题了。
    别忘了九玄以及凤来山主都在金乌族中。真要这么做怕是得全军压上,要是还没有战果,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可那位到底是帝女。
    虽然听得帝子的调令来此,可不少人心中还是有顾虑的。藏珠怎么说都是天帝的女儿,可能等天帝出关,这事儿就被归结到家事上。
    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司寂被吵得头疼。
    天机院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那轮棘阳的攻克之法!难不成要直接动用那件法器不成?可是出发之前,帝子吩咐过,若是没到不得已的时候,不可动用。那件法器是天机院的镇院之宝,本来是为了那边祭炼的。许久之后,司寂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他道:全面进攻!
    天庭的攻势逐渐凌厉起来,如同狂风骤雨般,狠狠地砸在了那道矗立的壁垒上。
    对方的人马全盘压来,金乌一族自然不能让藏珠一个人对阵,而是不管少年、青年,甚至连垂老的金乌都前往对阵。
    酣畅淋漓的饮血之剑在呜呜的长鸣,越怀真在休憩时候眼皮子一跳,从袖中取出了推演之用的法器,竟是卜算出那原本还未到出世时候的金乌源火即将现身!
    族地之中,数只伤重不治的金乌在陨落前将自身的部分命火取出,献给了祖地。
    帝云深的眼眸中沉浸着深深的哀色,他倏然间转向了沉声不语的藏珠,开口道:那棘阳的力量需要献祭才能增强,若是我等这群无人之人献祭,那
    舅舅!不要糊涂!藏珠倏然打断了帝云深的话语,她的眉眼间蒙上了一层厉色。棘阳的吞噬是不分敌我的,她并不愿意沾染上同族的血,如果那样下去,她迟早会疯狂的。
    帝云深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可天庭的攻势不缓
    藏珠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她道:可现在天庭还没有打破壁垒不是么?舅舅,会好起来的。金乌的坚持让某些人见到了希望,原本以为会逐渐匮乏的物资骤然间充盈了起来,情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妖族的一些脉主行事无所顾忌,竟然连避都不避。
    伯渊的案上堆叠了不少的文书,无一不是妖族暗中襄助金乌的证据。
    法殿上,反对的人声泪俱下地说着不该手足相残,明明是金乌对天庭的违逆,最后竟然变成了他欺凌妹妹、逼得她走无可走!
    伯渊实在是恨惨了这群大妖!
    如果父君出关见到这样的情形,会将这件事情化去么?他能够感知到父君对这些大妖的不满,可近些年,父君的行事诡谲,实在是很难让人猜度。他的注意力都在凤来山相关的事情上,他会让金乌一族成为凤来山之事的阻碍么?血脉相连,这注定了藏珠的诉求和凤来山不一致,她极有可能得到父君的原谅,如果到了那时候,她将原本向着非觉的妖族势力都收拢起来伯渊不敢仔细想,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片刻后,他凛了凛神,挺直了背脊又做出了一副威严帝子的样貌,一枚通讯符在指尖闪烁着亮芒。
    见过帝子。司寂的眉眼间藏着倦意,他的语态是恭谨的,但是在恭谨中有几分游离。
    伯渊察觉了司寂的情绪,此刻心中再度一凉,如果这么拖下去,天正都不站在他这边不,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温声道:天正,如今的状况如何?
    司寂皱眉道:大阵已经坏去,但是金乌一族窃取了天机院的技艺,筑起了乌金壁垒。
    伯渊不满道:天机院没有破开壁垒之法么?金乌一族的势力远不如龙族,当初天正可是连龙族都能够征服的。
    司寂眼神一闪,良久后才叹息道:帝子,人心不齐啊。顿了顿,又道,金乌一族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件法器,能够吞噬、剥夺修士的力量,有那法器在,我等的力量不断地被削去。
    伯渊眉眼一沉,他也不再提起天机院,毕竟到了现在还让那东西存在,说明天机院也是束手无策。许久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道:那就用道玄劫珠吧。
    司寂眼皮子一跳,胸腔中的那颗心脏也快速地颤动了起来。那法器不是为了金乌准备的,若是用了之后,天帝那边责备下来该怎么办?
    伯渊沉声道:我担着。他现在代为执掌天帝权柄,允了司寂将东西取出去,难不成是做个摆设么?他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寒意,森森道,也该让其他的妖族看看,得罪天庭是什么样的下场!
    既然帝子都这般吩咐了,司寂自然是一颔首。
    道玄劫珠是一件被下了禁制的法器,一旦解开禁制,便会崩毁周边的一切存在。但这禁制以司寂之力是解不开的,他需要五个人协同解开。这事情也不好去找妖族,而是将黄甘一行心腹聚拢,同他们说清楚关键之处。黄甘沉着地安坐着,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回到了自己清修的法殿中布下了禁制,才露出一副紧张的样态,偷偷摸摸地联系了宣清和。
    宣清和是在越怀真打坐清修的时候出来的。
    只是越怀真因金乌源火的事情心神不宁,等睁开眼没有瞧见宣清和,更没有修持的心思了,而是离开法殿找人。
    她找到了宣清和的时候,恰好瞧见通讯法符熄灭后一闪而过的灵光。
    越怀真有些讶异。
    她不记得宣清和同谁关系要好,她随意地开口道:你在同谁通讯?
    宣清和吓了一跳,捏着法符的手蓦地缩回了袖中。
    她转向了越怀真,轻声细语道:望红蕖。
    越怀真眨了眨眼,不解道:你联系她做什么?
    宣清和无辜道:藏珠仙子不是她的师妹么?她不在金乌族地,不太放心金乌的情况,便寻我问一问。
    越怀真喔了一声,没有继续询问。可就在两人一道回法殿的时候,一道红衣身影鬼鬼祟祟的、从眼前一闪而过。
    分明就是那不该在金乌族地的望红蕖。
    越怀真倏然转头凝视着宣清和,眸光微沉。
    她的眼中藏着迷茫不解以及一些些审视,似乎在思考宣清和话语的真假。
    宣清和:早知道换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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