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鸾脉主一挑眉,往前逼近了一步道:可在金乌来书中并不是如此说的,帝子似乎颠倒了顺序。
    麒麟脉主闻言冷笑了一声,他道:帝女犯下的罪责还小么?他到底是顾忌着天帝的颜面没有直言,可眼中对金乌一脉的恨意并不会少。
    青鸾脉主没有看他,而是朝着伯渊一拱手道:帝子,此事不小,需要给百族一个交代。至少也要让我们明白,好端端的,金乌为什么会发疯?请帝子让我等一观。天庭中的倾轧并不会少,先前没有想明白帝女藏珠对帝子非觉出手的动机,此刻牵涉到了天妃,他恍然大悟。意味不明的视线转投到了麒麟脉主的身上,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一副备受屈辱的神情。
    伯渊沉着脸没有应下,如果让他们亲眼见到了那具尸身,自然也会发现她只是一具傀儡,到时候传出去让父君以及天庭蒙羞。他断然否决了青鸾脉主的话语,而是语气冷硬地开口道:金乌一族已经毁了天庭的敕封文书,族地已经从星图上消失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随着妖族与人族之间的界限分明,各大脉主倾向金乌一族会逐渐增多,他不能够让藏珠成长为能与自己一抗的势力。当日金乌拦道之时,九玄真人也一并现身,由此可见,金乌明显是与叛逆勾结到了一起!或许就是金乌说动九玄真人叛离我天庭!伯渊斩钉截铁道。
    话说到如此份上,青鸾脉主笑了笑,一拱手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老神定地不再开口。其余的妖族各脉都在左右张望,眼中既藏着看热闹的戏谑,又暗暗地隐含了一丝丝的紧张。同人族相比,他们显然是与同为妖族一脉的金乌更为亲近。金乌如此结局,那日后的他们会不会也如此?
    伯渊将天正司寂留下来重点兵将,而退下的各大脉主则是聚合在了一起。
    这是帝子借事发挥,想要在天帝闭关之时,将对手驱逐了吧?
    姬玄黄都不敢同我等这般说话,伯渊小儿倒是有胆气!
    我看帝女有我妖族风范,下手果决狠辣,比现在的这位帝子好多了。
    她所杀乃是我麒麟一族的血脉!
    伯渊亲近人族、打压妖族的态度比之姬玄黄更为明显,各大脉主对他不满的同时也暗中思量着支持藏珠的可能性,然而在脉主之中有麒麟以及其附属,他们因非觉之死显然是恨透了金乌。凑在了一起讨论并没有多久,便因为麒麟他们的翻脸而做鸟兽散。
    乌合之众罢了。青鸾脉主弹了弹衣袍,一脸傲然地开口。
    与之亲近的鸟族族主靠近了他,低声道:我们要帮助金乌么?
    青鸾脉主睨了说话之人一眼,不再吭声。天庭的赢面大,他们现在去支持金乌,那不等同于叛逆么?
    妖族各脉主的聚会可瞒不过伯渊的耳目,得知他们对自己的诋毁后,他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以往有父君压着,这些妖族脉主乖巧地像是一只只鹌鹑,可现在却是欺自己,纷纷露出了爪牙和桀骜。他实在是不明白,父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闭关?!
    金乌之事像是一座山压在了伯渊的身上,再加之对上可能同九玄乃至于凤来山都有关联,他更是需要慎重。思来想去,他决定前往天帝闭关的洞府一探。就算要训斥也无所谓了,除了藏珠之外已经没有谁能够同他争了,到时候再让母亲说些好话,应当便能够解决了。
    天庭群宫错落,经过数百年的修缮,四面富丽堂皇,早不是初立时候的简陋破败。
    在群宫之中,有一座法殿直通洞府,是天帝的清修之处,便算是天后也不能够轻易涉足。
    伯渊恭谨地立在了殿外,一句孩儿叩见父君在来回地盘旋,然而殿中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父君不在殿中么?伯渊的心中有些许好奇,他往前方逼近了一步,可脚下的阵力陡然狂暴起来,将他猛地一掀,直直地砸到了对上的墙上。伯渊一时不妨,周身血气激涌。在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一道凄哀的低鸣。
    洞府中,姬玄黄听到了伯渊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管顾。
    他双眸凝视着那悬在血水上方的心脏,想要听见它搏动的声音。
    底下的血是他当初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凤凰神血,以此供养那颗心,才使得它千载不衰。可也仅仅只能保持住如今的这个状态,而不是彻底地复苏过来。难不成是因为身躯不在么?可那具身躯已经被葬在了凤冢之中,若不攻克凤来山,取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森狱堕仙、异火姬玄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就因为森狱而放弃么?或者是继续等待?等到凤来山的森狱堕气被凤凰神火烧灼尽?可是两千多年了,师姐,我已经等不及了。
    天机院那边始终祭炼不出镇压森狱的法器,是因为缺少凤凰一脉的气息么?师姐,再借我半颗心吧,等到时候我将自己的心剖开还你。
    姬玄黄抬起了手,朝着那被无数血线缠绕的心脏轻轻一划,一道剑光顿时将这颗心脏剖成了两半。姬玄黄伸手一抓,眸光转向了一侧天机院打造的法器坯胎,将那半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扔了进去。他已经无暇管顾天庭的事情了,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祭成法器!
    第41章 乌金壁垒。
    天帝之处得不到回应,伯渊更是按照着自己的心意而行。
    可碍于妖族一众,不好让他们没脸,只得假模假样地往金乌族发出了数道斥书。然而金乌那边也是铁了心,直接割下了天庭使节的耳朵以作示威。伯渊见状怎么能不愤怒?在将檄文发布后便排遣兵马前去踏平金乌族地。
    眼下各处都是一片乱象,然而藏珠仍旧是留在醉竹熊的领地,仿佛不请动凤来山和九玄便不罢休。
    越怀真虽说已经做下了决定,可面上还是懒得理会藏珠。
    然而这些夜中,她总是在做同一个梦,这个梦的喻义不太好。
    整座凤来山笼罩在了无尽的流火中,草木俱成灰烬。生存在了山中的生灵四处奔逃,族人的身影消融在了烈焰里,她孤立无援,为各大妖族所斥,无力给任何人提供庇护。
    越怀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森狱对她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变小,她不再像当初那样狂躁与渴战,也不会整夜被噩梦侵扰。但是现在,仿佛她所恐慌的事物再度地缠上她了,它们不住地缩紧,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姐姐?窸窸窣窣的响动传出,宣清和半撑着身体,黝黑而明亮的眼投向了越怀真。
    我没事。越怀真的嗓子有些干渴,连带着语调都变得沙哑。她舔了舔唇,朝着一脸担忧的宣清和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宣清和拧眉不言,她伸手抓住了越怀真的袖子,眸光专注。
    我、我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越怀真对着满怀忧戚的视线,那原本该藏进了心中的话语再度地上浮,她的过去都是一个人藏下所有,可现在浸在那如星河一般明亮的眸光中,便不由自主地全部倾诉。那些令她恐慌的、担忧的事情仿佛随着出口的话语一并流走,在说完之后,她的心情骤然一松。
    不会像梦中那样的。宣清和低喃了一声,她凝视着越怀真,又扬眉道,我会护着凤来山,会护着你。
    你?越怀真睨了宣清和一眼,语调微微上扬。见对面的人儿眉头往下耷拉,她又忙不迭改口,顺势道,好好好,我和凤来山便靠着你了。
    宣清和勾唇一笑,她哪里看不出小凤凰话语中的敷衍和玩笑的意味,她显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能为。大概在她的眼中,自己的提升相当于一个望红蕖或者是宋听云的水平?可现在没有试炼塔了,怎么样的提升才算是理所当然呢?思忖了片刻,她凑近了越怀真,面颊蹭上了柔软的长发,心弦被那淡淡的香气拨动,形成了一支旖旎的曲调。姐姐。宣清和低低地喊了一声,语调甜得像是饮了蜜。
    酥酥麻麻的痒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越怀真僵硬着身体,仿佛被耳畔那柔软的轻呵给缠住了四肢。
    宣清和往后拉开了与越怀真的距离,她的眼中藏着星星点点的笑容,她凝视着越怀真,烂漫而又天真道:姐姐,我现在修为提升了,可不可以双修啊?
    越怀真似是被宣清和的话语吓到,她睁大着眼,半晌没有应声。她自己主动提起的时候忍不住羞怯,可等到了宣清和开口,那股羞意更是无以复加。她抬起手掩饰住发烫的面颊,可忍不住从指缝间凝望那张无意却又写满了诱惑的脸。她将人带回凤来山,本意就是为了双修,不是吗?虽然事情有了偏差,可那初心却是不变的。越怀真的脑海中反复萦绕着可以双修的理由,她试图把握着主动权,可下一瞬间她的手便被宣清和轻轻地拉下,对方低头舔了舔她的掌心,一股熨帖之感陡然升起,越怀真浑浑噩噩的,那几乎等同于浆糊的脑海中只拉扯出了一句:话本上双修是这样的吗?
    小凤凰的眼中是氤氲而又迷离的雾色,她呆呆愣愣的,面上又藏着无尽的茫然。宣清和暗叹了一口气,怎么有时候知道主动?有时候便羞得找不着北呢?她先前还以为话本子过度了,可现在看起来,未必如此。低头用面颊蹭了蹭小凤凰,等到再度抬眸时,宣清和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我会变强的!
    越怀真半晌后才喔了一声,看着宣清和起身,她一伸手,衣摆如同流沙一般从指缝间滑过。她的心中有些空空落落。片刻后,她定了定神,等到那股灼烧之感退去之后,才又开口道:天庭会派人前去金乌族,到时候挑一些人给你练手。
    金乌一族中发来的飞书之中满是催促。
    天庭的仙人降临,如今族地阵法开启,可在那一枚枚法器的轰爆之下,迟早被他们打开一道口子。
    藏珠没有时间在醉竹熊的领地停留了,在这几日中,她自九玄的口中差不多摸清楚越怀真的意思,可就算她当真俯首,也换不来凤来山主的松口。她应该是恨的吧?凤来山独自顶着压力千百载,那股仇恨怎么能够消弭呢?
    藏珠对着九玄,笑容勉强道:我要回金乌族中了。
    九玄道:你有把握么?
    能拖多久便是多久吧。藏珠眨了眨眼,她自小生活在宗门之中,避开了天庭的耳目招揽了不少人马,如今并不算是金乌一脉与天庭对抗。可那又如何呢?凤来山中有森狱存在,天庭一众投鼠忌器,金乌一脉有什么能让天庭忌惮的呢?大不了离开仙世,遁入其他的小界中去。藏珠抿了抿唇又道。这是她给自己安排的后路,只是其他小界与仙世不同,仙世是一切力量的本源,灵力无穷无尽,而小界则是有一个盛转衰的过程,远不如在这边自在。
    就在藏珠准备离去的时候,越怀真的声音倏然响起。
    凤来山不会助你,但我可以与你同去。
    藏珠一怔,她转头深深地凝视着越怀真,思考着她这句话内含的深意。
    金乌源火即将在金乌族地诞生,她是为了取异火么?
    她也不奢望整个凤来山倾巢而动,一个凤来山主就能够抵抗不少的天仙。况且九玄真人也会同行。在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她下意识转向了九玄真人,结果视线与她相撞,耳畔响起了一道藏着几分不屑的冷嗤。
    这自然是针对她的多心而来的。
    藏珠涩然一笑,她朝着越怀真一抬手道:多谢山主。
    而越怀真只是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便同宣清和低语。
    在越怀真瞧不见的角落,宣清和不动声色地瞥了藏珠一眼。
    要知道用这位会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还不如自己悄悄地动手。金乌一脉的事情算是她带来的,小凤凰心中存善,并不愿意见到金乌灭亡,她不得不去收这个尾。
    麻烦。宣清和心中暗忖道,那双幽邃的双眸中冷意更甚。
    金乌族地。
    就算如今势力逐渐衰减,那也是一脉之主,就像族地之外的大阵,是醉竹熊那等小势力不会拥有的。
    司寂并不像过去针对一些小势力那样直接让人冲撞上去,而是采取了昔日对付大荒仙神以及平定各脉的办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在金乌族地之外用乌金陨铁铸造了一道宏伟的乌金壁垒。这壁垒气意与天庭相接,还有一个个传送大阵,可以源源不断地输送仙人来到此地。
    如今距离大荒不过是两千多年,金乌一族中有从大荒中走过来的人,在见到了乌金壁垒与那扬起的漫天消磨大阵的金砂时,他们的心蓦地一沉。因为乌金壁垒一出,就意味着天庭那边动真格了。除了情况特殊的凤来山,当初所有不愿臣服的势力都在乌金壁垒的碾压中屈服,这是一个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阴影。
    是乌金壁垒和蚀阵金砂!
    一行人自醉竹熊领地过来,远远地便望见了天庭这方的架势。九玄真人挑了挑眉,又道:看来金乌一脉还是有点本事的。
    藏珠横了九玄一眼,这样的话语在她听来显得刺耳,像是一种风凉话。可对方是请回来的帮手,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化作了一只裹挟着盛大光芒的金乌,将越怀真三人包裹,长鸣了一声便投入了族地中的那道结界里。金乌之火与大阵相契合,那个被金砂轰爆的大阵将偌大的金乌吞了进去,又在几番扭曲之后复原,继续抵抗着金砂的轰击。
    宣清和眼神闪了闪,她回眸凝视着那闪烁着乌金光芒的壁垒,心念起伏。这壁垒倒是有意思,在下界都是修士以及宗门之间的厮杀,顶多是法器对轰,并不会出现这般的军阵。
    越怀真许是见她对壁垒有所好奇,便解释道:昔日的大荒仙神手底下势力可不少,为了快速地攻入他们的老巢,那五人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乌金壁垒将己方的势力连接在了一起,还能当作一道天然的屏障。在起初的时候,众人都在壁垒之中用法器轰爆,解决那些碍事的势力,推动着壁垒往前,以此节约自身的灵力。等到了最后时刻再亲身入阵,同那混乱的仙神相抵抗。顿了顿,越怀真又道,大荒结束后,天庭统御各方,各种技艺都在天机院的手中,并不外传。
    宣清和又道:乌金壁垒破不开么?
    越怀真沉思了片刻,应道:是个阵势,这边破开的缺口能够转挪到他处,贸然地闯进去只会被人瓮中捉鳖。
    宣清和点了点头,心中明了了。破开一个口还是因为不够强,如果能够一剑将整个乌金壁垒都劈开,都不存在阵力转挪的可能了。
    藏珠走在前方,不难听见越怀真二人的对话。她转身倏然开口道:我有办法坏他们的乌金壁垒。她是姬玄黄之女,对天庭对付各脉的手段一清二楚,显然不可能没有准备。她凝视着越怀真,眸光灼灼道,山主若肯祭剑在壁垒上开口一道口,让噬金虫得以进入,便能够让乌金壁垒整个儿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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