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歪理?
    姜清宴唇边的弧度有些嘲讽:那现在分手。
    我不同意,司镜眨眨眼,眉眼间却是没有天真,只有稍微软化了的强势,你要的那对玉佩,我还是会为你争取。
    可如果我把它给你,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还连一个多月来吃惯了的甜头都没了,我不是亏大了么?
    你姜清宴语塞,双手环胸,盯着她看了几秒就气笑了。
    司镜也笑,只不过神色郑重了许多,双手握住姜清宴的手臂,我开玩笑的但是你既然用这个身份留在我身边,而且目前还不打算离开,那你至少出了门要把这个身份演好,别让外人看笑话。
    姜清宴凝眸沉思,点了点头,好。
    司镜满意地轻笑,随即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悠宁的嘱托当借口,留在我身边了么?
    她不问这个问题还好,话题一偏过来,姜清宴身体都僵了一下,红唇抿得紧紧的。
    怎么,不想说?司镜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对这个理由更有兴趣了。
    这个答案不会是你想知道的姜清宴声音低下来,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怎么敢跟司镜说实话,她倒是不怕司镜知道韩悠宁的爱而不得,那样还能让司镜心有愧疚,余生难安。
    她怕的是自己想要报复的目的一旦坦诚,司镜会把她往后的生路给堵死。
    现在是法治社会,司镜肯定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如果放出风声去,谁敢冒着得罪司镜的风险来跟她交好,她往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司镜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只静静凝视她一会儿,凑近她的耳边轻笑:你接触这个圈子几年,没有听说过么,我桀骜不驯,百无禁忌,没什么不能听的。
    姜清宴别开脸,远离她的气息,心里在快速地构想合理的借口。
    司镜宽容地笑笑:你考虑着,我先把识破你的原因告诉你。
    好,你说。姜清宴转回目光,她对这个原因的确很好奇。
    司镜转身回去,坐在床边,微仰起头任长发披散在背后和肩前,双手握在膝盖上,闭上双眼舒了口气,像是追溯着回忆。
    沉默了片刻,她才慢慢地开口:我能识破你,是悠宁生前告诉我的一件事
    那天是你们刚过相恋一周年纪念日不久,我跟她约了宵夜,在我家里。
    她喝了很多酒,边喝边笑,跟我说你们的纪念日,也说你的画功越来越好,还说跟我喝酒和陪你画画,是她觉得最快乐的事情
    姜清宴正听得入神,甚至可以联想到那天的韩悠宁是多么的愉悦。
    忽然的停止让她忍不住来到司镜身边,追问着:然后呢?
    然后司镜眼睫翕动,话音还是轻慢的,她告诉我,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不能在一起了,她会交代所有她知道的,你身边能够照顾你的人,让那些人以后照看着你。
    她担心你舅舅再欺负你,担心你身边没有人可以让你自由自在
    她的声音逐渐低哑,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进姜清宴的心里,把姜清宴带回那个韩悠宁精打细算的夜晚。
    还有么姜清宴继续追问,眼眶发红。
    司镜这时候睁开了眼,眼睛里布着血丝,那些人里,有她认识的你大学里的一个老师,还有曾经因为你而见过她几面的同学朋友,唯独没有我
    是啊,韩悠宁怎么会让她来照顾姜清宴,桀骜不驯、百无禁忌是她在外的声名。
    每一次的朋友相聚,韩悠宁带上姜清宴的时候,她从不跟姜清宴多说一句话,距离几乎总在几米之外。
    这样的她,怎么会被韩悠宁列入考虑范围。
    她从来,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姜清宴睁着双眸,抬手捂着口鼻,眼眶不知道是从司镜的哪一句话起湿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在她的手背。
    司镜望进姜清宴的泪眼里,没有戳穿谎言的责怪与得意,只有说不出的哀伤:对她来说,我不是一个适合托付的人。可那些值得托付的人,没有一个在意你现在的境况
    姜清宴无声地流着泪,为韩悠宁生前的温柔而心底酸涩。
    她站起身,用拇指抹去姜清宴手背的泪痕,满眼怜惜与温柔:只有我想要你,即使明知道你带有目的,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刻意,我也想留下你。
    多么好笑啊,那些被韩悠宁寄予厚望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韩悠宁死后探望过姜清宴,连韩启鸣看到姜清宴跟她在一起都生出不满。
    只有她,不顾流言蜚语地留下姜清宴。
    姜清宴哽咽着制止:好了,我不想听了
    她不想听到韩悠宁的苦心被辜负的后续,她无法想象韩悠宁在停止呼吸之前,是不是在庆幸做了这样的安排。
    听到自己这样异常的声音,她转身去窗前,让放大的蝉鸣遮去自己的哽咽。
    好闻的檀香从她身后围裹上前,司镜抬手把她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她吸了吸鼻子侧过身来,听到司镜的耳语:她对你很好,对我也是。如果她还在,不会希望你这样瞒我。
    姜清宴不由得对上司镜循循善诱的目光,心里吊起了一颗巨石,刚才听进去的那些话像风在吹着它反复摇摆。
    她知道,司镜说得对。
    韩悠宁那样真挚的人,怎么会希望放在心里珍惜的两个人成为敌人。
    可是,她真的能去赌一把,赌司镜知道她的目的以后,会不伤害她么?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说,司镜心疼地抚摸姜清宴的长发,从不对旁人显露的柔情都注入了目光里,我会拿到那对玉佩,再来交换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但是从现在起,不要再骗我,讨厌我的时候别让我靠近,不讨厌我了,也记得告诉我。
    受伤那天姜清宴为她上药时,那双动人眼眸里的冷色她还记得,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
    第二天,姜清宴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的。
    房里的冷气温度刚好,身上的被子整张都裹在她身上,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揉着眼睛,逐渐从睡意中清醒。
    昨晚她被司镜戳破了伪装,知道了韩悠宁早在很久之前就为她设想过分开以后的照顾,也知道了司镜虽然配合她的虚情假意,但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并没有伪装。
    碎片化的回忆一下子灌输进她的脑子里,她记得自己最后只回答了司镜一个嗯,司镜便愉悦地笑起来。
    这一个多月过来多少次的刻意诱惑,司镜的笑都没有像这次一样真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清宴拥着被子,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古宅的晨景和夜景都有着现代建筑所没有的特色,檐上雀鸟,檐下窗棂,庭院拱门,没有一处不是景色,没有一处不能在画纸上描摹勾勒。
    姜清宴站在窗前,把这些画面都在心里初步勾勒成型。
    早。
    司镜含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姜清宴回头,见她端着早餐进来。
    早。姜清宴礼貌回应。
    司镜并不介意姜清宴恢复本性之后的冷淡,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把里面的食物端出来,给姜清宴介绍道:大魏把早餐送来了,今天吃馅饼,听说做法是这古宅里传下来的食谱里记载的。
    嗯。姜清宴拉开椅子坐下,给司镜摆了只碗过去。
    人家把早餐端进来,她总不能只等着吃。
    司镜默声扬唇,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张饼在碗里卷起来,再去蘸味碟里的蘸料,示范过以后就将它夹进姜清宴的碗里。
    她笑着说:要这样吃。
    谢谢。姜清宴左手扶着耳边碎发,低下头去夹起卷饼小口地吃。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上,没有了那虚假的亲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虽因为姜清宴的冷淡而保持着距离,却也轻松许多。
    两个人缄默着吃了一会儿,姜清宴问道:如果是像昨晚那样,每天淘汰一批人,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不用行动,明天直接参加最终的竞争。
    不行,司镜放下筷子,精明与锐利重现在她眉眼间,最终的目的地是早就设置好了的,没有人能猜到今天会不会就是最后的竞争。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就没有明天了。
    姜清宴想了想,点头道:明白了。韩启鸣那边,你怎么打算?
    韩启鸣的身家地位比肩司镜,只是在家族里管理的生意并非古玩,但怎么说韩家都还有古玩生意,如果他这样请求司镜都得不到帮助,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事。
    只是那对玉佩,是韩悠宁说过要和她一人一只的,她不想让给韩启鸣,即使他是韩悠宁的哥哥。
    司镜再度拿起筷子,夹起一张馅饼放进碗里,我先答应你的,当然不会把东西给他。
    他现在可能在打算用别的方式得到,也许是找别人,也许是自己行动,那我们今天更不能偷懒了。
    他已经在打算了,姜清宴说着,拿过手机打开昨晚韩启鸣发来的信息,放在桌上推到司镜那边给她看,昨晚你洗澡的时候,他给我发的信息。
    司镜看了几眼,一边熟练地用筷子卷碗里的馅饼,一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吃着早餐。
    虽然姜清宴的伪装已经戳破,彼此之间的相处都轻松了许多,但总归还有心结在,怎么也不会到能够闲聊的地步。
    吃过早餐后,她们跟昨天一样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往地图上还没去过的地方逛去。
    她们装作散步的模样,跟经过的客人们那或紧张或思索的模样大相径庭。
    刚刚穿过凉亭,有别的客人的几个手下在沿路观察,却没有过多留意赏景的她们。
    司镜告诉姜清宴:参观展品那天晚上,我当众表示还在考虑要不要收下这对玉佩,这两天我们看起来又这么悠闲,别的客人也就不会太过于警惕和针对。
    这顾虑十分周到,姜清宴浅浅地弯了嘴角,一双美眸在阳光下潋滟迷人:嗯,明白了。
    看她这一缕微弱的笑意,司镜也牵起唇。
    怪不得韩悠宁从前那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要是她开怀地笑起来该有多美。
    她们拐过花园,正巧遇到韩启鸣带着两个身着黑西装的手下,刚从落脚的小院子里出来。
    两方相见,都停下了脚步,司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还是韩启鸣先打了声招呼:司镜,你也出来散步?
    他的目光和招呼都只对着司镜,姜清宴的存在倒像是空气一般。
    经过昨晚跟韩启鸣的沟通,姜清宴早已感受到韩启鸣并不将她平等看待,此刻听出韩启鸣的无视,她只是面色如常。
    倒是司镜自然地伸手揽住姜清宴的身体,再对韩启鸣客套道:是啊,这里景色不错,就带清宴出来,给她找找创作灵感。
    谁都看得出来,司镜这是在暗示自己对姜清宴的重视。
    姜清宴抬眸对她温柔一笑,配合着她给韩启鸣的暗示。
    对面的韩启鸣眼睛微眯,有厉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略带笑容问道:昨晚我的请求,你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过了,司镜并不犹豫,直面他探究又期待的眼神,还是那个回答,我从来不为别人办事,没有谁可以让我开这个例。
    韩启鸣点头,面上不再有笑容,行,那你自便吧。
    说完,他带着人跟司镜与姜清宴擦肩过去。
    司镜跟姜清宴刚要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司镜,她们侧耳去听。
    韩启鸣停了脚步,声音有些无法克制的失落与悲伤,背对着她们缓缓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头绪和方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你现在得到了本来属于她的人,却连她生前想要的东西,都不愿意尽一份力么。
    这话说得像是司镜故意把姜清宴抢了过来,更为他如果得不到那对玉佩的原因提前扣了帽子:是因为司镜不出手,所以他才拿不到。
    姜清宴敏锐地去看司镜的脸色,果然,司镜眼里淬了一抹寒光,那始终蛰伏在她身体里,静候着爆发的戾气在隐隐浮动。
    她冷声开口: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出手,那我给你这个面子,至于能不能从我手上拿走,就看你的本事了。她深深地看了韩启鸣的背影一眼,牵住姜清宴的手腕:走。
    她们快步离开,走到人工湖边,司镜的怒气才逐渐平缓。
    姜清宴问:你刚才跟他那样说,他会不会担心你拿到以后不跟他交易,趁着事情还没成先给你使绊子,等着别人拿到以后再去打算。
    他不会,司镜笃定道,司家跟韩家是世交,从我手上收过去的可能性,比从别人手上收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他最希望我能得到,之后他就可以出一笔钱从我手上买过去。他跟魏不言一样,最不缺的就是钱。
    在这些事情上司镜的考虑总是周详的,姜清宴边听边点头,很快又皱了皱眉: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告诉他
    司镜的眉眼带上了笑,刚才的戾气一下子消失无踪,她低头靠近姜清宴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我要让他以为是激怒了我,才导致我出手的,等我们拿到玉佩,我可以借他激怒了我为借口不跟他交易。
    因为我如果生气,没有人可以劝的,这样他就不会责怪你没尽力了,我护着你
    她声轻而耐心,拂在姜清宴耳边的气息温热着,一字一句地坦诚了自己对姜清宴的保护。
    高温没有让姜清宴晒得脸红,倒是司镜越说越温柔的语气让她耳尖泛红。
    她轻轻别开脸,知道了,谢谢。
    这反应不是排斥,司镜满意地笑:不客气。
    她们沿着人工湖边走,姜清宴打开地图看,人工湖的另一端是个花园,而花园中有一栋阁楼,地图上标注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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