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筝刚想谢绝,但想起前几次聚餐她都拒绝了,这次再谢绝,恐怕周导脸上会不好看。
    下午的课在三点多,应该来得及。
    杨筝思忖了一会答应了。
    周导笑得挺灿烂的。
    陈念恩这几天也头痛到爆炸,瞌睡到上了保姆车就能睡着。
    临安演出完连夜赶会片场,躺了不到四小时又跟着剧组赶进度。
    这几天天气更冷了。拍古装剧最大的痛楚就是,夏天穿戏服嫌热,冬天穿戏服嫌冷。
    酒店离剧组不远。
    杨筝从片场走到时,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陈念恩一身黑,鸭舌帽压得很低很低。飒飒地从酒店大堂出来。身后跟了三个女人,也都是一身黑,颇有些黑、社、会、大佬的风范。
    杨筝偶尔会觉得陈念恩,没人注意的时候,走路活像个女痞子。
    杨筝神色恹恹地拎着包,进门,和她错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陈念恩又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清清爽爽的。
    陈念恩侧身的时候对上了杨筝的眼睛,淡淡朝她笑了笑。眼眸里好似含着的星辰。
    杨筝亦是。
    杨筝等电梯时忍不住侧身回望了她一眼,陈念恩动作娴熟地坐上车,爽利地拉上车门,扬长而去。硬生生把肥硕的保姆车坐成了价值千万的玛莎拉蒂。
    杨筝收回目光,一搭没一搭地打理着衣服上的褶子。一直等到躺在软和的床上,才缓过劲来。
    杨筝在床上躺了五六分钟又爬起来冲了个热。
    身体暖和后再灌了一杯的金银花茶,松弛下来后再躺回床上。
    这会,她连那个聚餐也不想去了,只想好好躺着睡一觉。
    距离预订的聚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杨筝眯上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还没睡着,就被开门声吵醒了。
    化妆组的组长沈悦一直住这个双人间。
    杨筝并不常来,很多时候都沈悦是一个人,享受着单人间的待遇。
    杨筝只好直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
    沈悦四十多了,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平时脸上的妆不算浓。但杨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对她抱有一种莫名的隔膜。
    快到时间了,我回来拿下东西,今天外边有点冷。沈悦笑着跟杨筝解释道:不好意思,把杨教授吵醒了。
    本来就没睡着。杨筝也笑着回应了她。
    杨筝跟沈悦一起下楼,往聚餐点进发。
    周导准备得挺热闹的。
    几个主演一桌,几个工作人员一桌,摆了个四五桌。
    杨筝担了个特邀顾问指导的名号,有幸和道具组组长、化妆组组长、服装组组长等等组长挤在了一桌。
    周导选的这个店叫一锅杂烩,但不是卖杂烩的店,店里有烤肉有火锅,还可以点家常菜。这个店,店面挺大的,常有拍戏的明星过来吃饭。
    墙上签着各式各样的名,贴着乱七八糟的相片。几个小助理非常开心的跟墙合了个影,发到了微博和朋友圈。
    出于保密需要,演员们都在里面的包厢,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不像外边,杨筝被吵到头疼。
    他们这桌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三三两两聊着天,气氛还算融洽。旁边的助理桌几乎快闹翻了,几个小女生玩熟之后叽叽喳喳跟小鸟一样说个不停。
    烧烤上了,有了吃的,杨筝活络了些。
    本来杨筝跟道具组组长文咏源中间隔了个沈悦,沈悦出去了一趟的功夫,座位次序就暗中微调了。杨筝身边换上了文咏源,沈悦跟美术组的挤在了一起。
    文咏源分酒水的时候随意地问杨筝要不要一罐。
    杨筝想了想要了一罐啤酒,文咏源有些许诧异,但很快恢复了。
    杨筝酒量一般,喝啤酒纯属因为雪碧可乐糖分太高,果汁白开什么的配烧烤嘴里没个滋味儿,不够舒爽。
    杨筝咬了口金针菇,抿了口啤酒,嘴里漾着满足的泡泡。
    文咏源非常贴心地递过去一张纸巾,杨筝道了声谢,擦了擦嘴角。
    沈悦和旁边的女人交换了个眼神,目光从杨筝这里略过。
    席上两个女人咬完耳朵笑得都很开心。
    杨筝微微蹙了下眉。
    文咏源的声音打断了杨筝快飘走的思绪。
    这里的烤蹄髈也很好吃,你可以试下。文咏源并没有拿筷子给杨筝夹,杨筝在心里松了口气。
    杨筝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插科打诨。
    吃了快半饱,隔壁桌的剧务抽起了烟。杨筝隐隐约约听懂他们在谈圈子里那些众所周知的秘密。
    杨筝啜了口啤酒,放下筷子,起身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杨筝用冷水扑了扑脸。她面颊有些泛红,眼神却很清明。
    陈念恩推门进来时,杨筝脸上的水还未擦去,几缕打湿了的头发贴在额角,正和镜子里的自己凝视。
    杨筝今天出门带了点妆,被水冲一遍后几乎是没了。她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把留在唇上的口红擦干净,瞥见了一旁的陈念恩。
    陈念恩的衣服已经换掉了笼着个马尾穿着白羽绒服加厚牛仔裤,脚上踩了双白色的运动鞋,松松垮垮地背个斜肩包,清纯得像个高中生,跟刚刚那个黑、社、会、大、姐大有着天壤之别。
    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初恋。
    杨教授好久不见。陈念恩说着,下意识露出了个笑容。
    杨筝摸到了洗手池边的眼镜戴上,跟陈念恩打了个招呼。
    杨筝很难想象在厕所里能聊些什么,于是往外走。
    陈念恩却叫住了她。
    杨教授,眼镜上有水。说着递给了杨筝一张纸巾。
    指尖相触刹那,杨筝的心脏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下。
    谢谢杨筝说。
    杨筝推开门,看见了门口的小助理徐鹭。
    徐鹭见到她眼前一亮,欢快地打了个招呼。杨筝笑着应了。
    杨筝顺着廊道,走到了尽头,立在天台一样的地方吹风。
    一墙之隔的陈念恩,正不停的用用冷水拍脸。杨筝刚刚那张沾着水珠的漂亮脸仍挤在她脑子里。
    果然是自律的人,皮肤保养的那么好,像一块牛奶布丁。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藏着一颗寒星,闪烁动人。水珠顺着分明的下颚线滴到衬衫上,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陈念恩在圈里越久,见得人越多越觉得杨筝美。这个圈子里有大动过刀的,也有微调的。荧幕上看着精致,走近了仔细看,抹着厚重打底霜增白霜的脸坑坑洼洼的,要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杨筝五官没有她们精致,可胜就胜在自然,还有说不尽的书香气质。
    陈念恩从包里翻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个妆。
    陈念恩从洗手间出来,替徐鹭提了包,徐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进了洗手间。
    陈念恩瞥见立在外边单薄的人影,下意识的,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不回去吃饭?陈念恩说。
    杨筝侧过身,看见了逆光站着的陈念恩。
    杨筝摇摇头,那边太闷了,又有人抽烟
    哦――陈念恩拉长了声音回答。
    你呢?杨筝问。
    我来找你啊。陈念恩朝杨筝偏了下脑袋。
    抬头不见,低头见。杨筝也偏首看她:用不着这么正式。
    可你每次都那么冷淡。弄得我们是陌生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杨筝的错觉,她觉得陈念恩的眼神有点委屈。
    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杨筝解释道。
    陈念恩不逗她了,说了实话:我也嫌闷。饭局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徐鹭从厕所里出来了,开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陈念恩要回席了。
    杨筝朝她颔首,表示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15万积分冲上新晋,我行我可以,我给自己加油打气!!!
    第27章 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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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包厢,周导胳膊搭在椅背上,面色红润的冲着陈念恩开玩笑道:小陈这是到哪躲酒去了,老半天才回来!
    陈念恩拉开椅子,笑道:去了趟洗手间,补妆。吃太饱了,妆都吃掉了。
    周导明知她没吃几口,还是干笑着夸这这家老板怎么怎么。
    桌上堆满了竹签和啤酒罐,几个老爷们靠在椅子上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样子快闭席了。
    周导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下午二期还要继续,点点准时啊,还剩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
    陈念恩摸出手机按亮,快十二点了。
    这一餐她吃的并不多,这种油腻腻的东西美味归美味,可是对皮肤还有身材都非常不友好。今天多吃的这几口,晚上可能要多做二三十个仰卧起坐。
    陈念恩坐上了保姆车,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变换着的风景,也不怕脑壳颠得疼。
    经纪人王姐前两天等陈念恩拍夜戏,把嗓子给冻了,司机把保姆车停在药店门口,让小徐进去买药。
    透过车窗,陈念恩能够看到马路那边,相互依偎的身影。一对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正分享着同一杯奶茶,脸上漾着幸福的泡泡。
    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平平淡淡的生活可真美好。
    陈念恩在心里慨叹。
    小徐买完药,拉开车门,看到了正在发呆的陈念恩,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追了过去,看到了那对情侣。然后啪的一声甩上车门,义正言辞的打断了陈念恩的思绪。
    陈念恩老师,你不能思春啊!你思春成功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美梦要破灭!
    陈念恩看着她严肃的脸轻笑一声,道:我就看看,连羡慕也不让人羡慕吗?
    车又发动了,徐助理思考了一会,又想说些什么。陈念恩不想听她唠叨,连忙问道:这个月有什么行程?
    小助理立马掏出笔记本,一件一件跟陈念恩汇报着。
    这个星期都没什么事情,安心拍戏吧。八号有个杂志封面拍一下,十号组合深城演唱会比较辛苦,一来一去好几个小时
    这个月有休假么?陈念恩问。
    怎么可能呢?剧组这里在赶进度不可能停下的,王姐还安排了19号试镜张导的电影,让你得空看下那个本子呢!小徐合上笔记本,塞进了包里。
    累了吗?天将降大任
    好了好了好了陈念恩掐了掐鼻梁道:是不是你们文科生都这么啰嗦啊
    啰嗦吗?我觉得还好啊!小徐嘟嚷道:你是没见过理科生啰嗦起来,烦死了,我高中那个数学老师,我们整个班加起来都说不过他
    陈念恩莞尔,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杨教授,在片场安安静静的看点书,多有气质。
    那种气质美女不是我这种小朋友能模仿的了的。对了,你知道吗,那个道具组组长好像喜欢杨教授啊提到杨筝小徐眼睛就发亮,脑子里各种八卦就冒出来了。
    化妆组的说那个组长老给杨教授发消息小徐并没因为陈念恩不接茬而失去兴趣,自顾自说道:那个组长我看见过的啊,个子挺高的,身材挺好,就是长的不怎么样啊!
    陈念恩蹙眉,嗔怪道:你们这群小女生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盯着脸看
    唉――这不就是个看脸的社会嘛,不然娱乐产业能这么火爆?小徐摆了摆手你也不过二十一,怎么老一幅奔四阿姨相。
    食色,性也。小徐意味深长的总结道。
    陈念恩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姐眼尖,瞥见了正独自往酒店走的杨筝。王姐回头瞧了眼陈念恩,发现陈念恩也在看那个背影,于是用征求的眼光看了眼陈念恩。
    跟杨筝这类人打好关系没有坏处,既然自家艺人想接触就接触吧。
    陈念恩顺从地点了点头。
    保姆车从杨筝身边划过,杨筝的背影由远及近,终于清晰起来。杨筝背着包,背挺得很直。呢绒大衣衬得身材修长纤瘦。
    王姐摁下车窗道:杨教授啊,上车啊,载你一程!
    杨筝别着被风吹散的头发,笑着回绝:不了,吃太多散步消食,太谢谢您了。
    杨筝认得这是陈念恩的经纪人王姐。
    哎呦,这年头的小年轻都怎么回事,对自己忒狠了吧。多吃两顿少吃两顿对身材没啥影响啊。王姐做出不情愿的表情来,再说这边离酒店有些路吧
    陈念恩略微摁下点车窗,只露出双眼睛,杨教授,就当上次您帮我整理好服装的报答吧。
    见回绝不掉,杨筝只好上了车,和陈念恩并肩坐着。
    这是杨筝第一次坐保姆车。
    虽然保姆车外边看着臃肿滑稽,但内里还是挺奢华的。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车上陈念恩一言不发,漠视前方,杨筝坐着也有点拘谨。
    王姐非常困惑地瞧了眼陈念恩。
    小徐率先打破沉默,拘谨问道:杨老师今天还要回学校吗?
    杨筝点点头道:我下午还有课。
    小徐的小表情很可爱,她惊讶道:这么辛苦啊!
    杨筝笑了笑:没办法,腾不开时间。
    陈念恩抬眸,对上了杨筝的视线。刚刚在洗手间她就注意到了杨筝眼底的青黑。
    杨教授,你真的是教考古的吗?小徐凑上前来,十分好奇地问道:我看你的气质,特别像教汉语言的。
    杨筝道:我本科主修的中国古代史,后来又学了考古。这两个专业我都可以教。
    啊?我上学那会也是文科,历史可差了!
    是吗杨筝轻笑道:我那会物化生可差了
    徐鹭托腮道:每次看见杨教授都觉得特别高冷,没想到私下里这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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