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钟应两人,皮猴们才一哄而散。
    慕归心回首,面容清秀,眉眼柔和,眉心朱砂痣在清淡之中,平添一抹浓重之彩,见到钟应两人后,他露出一平和的笑容:钟道友,君道友,许久不见。
    钟应心中闪过一句话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少年时期,这种感觉还不太明显,如今越发清晰了,钟应大概清楚这位少时同窗修什么道了。
    无论是钟应还是君不意对这位同窗的印象都不错,三人沿着大街小巷散步,叙叙旧,谈谈家常。
    天色稍稍暗淡时,慕归心道:父亲催我回去了,我打算明天离开,你们日后若是经过十城的地盘,一定要通知我。
    接下来几天,君不意晚上处理公务,白天空闲时间,则陪钟应见见故友。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剑主也回了玉馨书院,君不意钟应将大部分事情处理干净了,剩下的琐事则交给众臣处理。
    将笔搁在笔架上,卷起书简,君不意回首,见钟应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捞起一抹墨色长发,君不意在钟应额角落下一吻:应应。
    嗯?钟应睡眼惺忪,含糊回来。
    君不意莞尔:我陪你回魔界。
    第263章
    万魔城, 九幽宫。
    宽阔华美的宫殿之中,摆着数十个金丝蒲团,最上方则是一张似骨非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王座。
    王座据说是用一头合道期怪物的尸骨打造的,怪物临死前的煞气残留在尸骨中, 若是实力不够,意志不坚定,则会被煞气吞噬,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傀儡。
    一般情况下, 没人敢随便坐王座,因为唯有九幽宫的主人,才有资格坐上去。
    而九幽宫的主人从没有弱者,视煞气于无物。
    孟长芳盘膝坐在王座下方的金丝蒲团上, 肩背挺的笔直, 正前方悬浮着一张地图, 地图上几乎绘制了魔界所有山川河流,势力划分, 秘境险地
    手指头轻轻敲了敲大腿, 孟长芳眯着眼说:木鬼一脉大败, 月姬几个带人打进了阴阳山脉,却只收拾了一群残兵败将, 那些老家伙一个都不在,全部跑了。
    地图上亮起一点明光, 那一块便是阴阳山脉所在。
    阴阳山脉正北方是一道天堑, 东南是大片平原, 浑浊急湍的母河横跨而过,西方则是大片沙漠。
    那道天堑常年刮着怪风,木鬼一脉若是横跨天堑的话,不可能毫无声息。孟长芳摸了摸下巴,嘀咕,母河是鲛鱼一脉的地盘,平原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小城池,沙漠则是无主之地天空被火翼鸟盘踞木鬼一脉到底会往哪里跑
    要我说,让月姬他们把那几条路都堵了,来个瓮中捉鳖!木图大大咧咧的提议。
    白漓当即反驳:不行!和木鬼一脉正面一战我们自然不怕,但是分开围堵的话,我们很可能被木鬼一脉和鲛鱼一脉埋伏,若是别的什么玩意也来参一脚的话,月姬他们怕是小命玩完。
    几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一时间拿不出主意来。
    众人吵吵闹闹时,一黑衣人缩在角落阴影中,他抱着白布包裹的剑,弯着腰驼着背,一言不发,好像睡着了似得。
    他起身,沿着阴影前行,无声无息。
    鬼!白漓唤了一声,一双幽怨多情的眸子落在了他身上,你去哪里?
    众人被白漓的声音吸引,注意到了这边,木图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合群。
    鬼低着头,用干涩粗哑的声音,结结巴巴说:出去、走走、太吵。
    孟长芳摆了摆手:让他去吧,闷葫芦一个,留在这里也没用。
    鬼慢吞吞离开,往僻静小道而去,仿佛幽魂一般,漫无边际的游荡,没有过往,没有归处。
    苏有福提着浇花的水壶而来,同鬼擦肩而过,气息截然相反的两人,如同晨曦与夜幕的交替。
    可是苏有福心尖却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好像相识许多年
    等等。眼见着鬼远去,苏有福放下水壶追了上去。
    大殿之中,孟长芳瞅了白漓一眼,指着窝在白漓怀里的白毛狐狸说:鬼是老大捡回来的,你别老针对他,小心老大把你这只小狐狸煮了吃。
    白毛狐狸听懂了,吓得瑟瑟发抖,白漓撸了两把毛,幽幽笑道:这便算针对?我若真针对谁,早扒下他两层皮了。
    孟长芳只是随口一提罢了,闻言不深在意的摇了摇头。
    木图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要是少君在的话,哪里需要怕这个怕那个,早就领着我们去一窝端了。
    这句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六十年过去,钟应早便成了万魔城的定海神针,只要钟应出面的事,就没有搞不定的。
    魍魉君,少君到底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少君不会真跟疏影君跑了吧?
    众人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别瞎说,少君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管?孟长芳呵斥。
    白漓慢吞吞的的补充一句,活腻了吗?若是被少君知道,有你们好看的。
    话虽如此,孟长芳心里却很没底。虽然觉得钟应不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但是万一钟应昏头了呢?
    孟长芳是最后一个见过钟应的,当时钟应神色的确不对劲,最重要的事,金沙沙说少君跟人厮混了五天五夜。
    跟谁厮混?
    答案显而易见,钟应答应了当疏影君十天男宠,肯定在疏影君那里。
    孟长芳又想起了书院里的赤丹太子,暗暗想:真没想到,老大也是个喜新厌旧的
    真没意思,你们自己在这里打口水战吧,老子亲自去阴阳山脉瞧瞧。木图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
    炎君等人紧随其后,大殿中便只剩下零星几人。
    孟长芳侧过头,弯了弯眉眼:他们几个莽撞不听管教,需要一个人指挥,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白漓提着白毛狐狸的尾巴,踏出大殿。
    钟应离开之后,九幽宫积压了一堆杂事,孟长芳和白漓两个赶鸭子上架,又要处理杂事,又要指挥一堆难以管教的魔族,又要随时上战场支援,忙的团团转。
    孟长芳几次想撂下担子跑路,但是自己选的老大,跪着也要坚持
    忙了几天,忙的头昏脑涨后,通讯珠亮了,孟长芳头也没抬,揉着太阳穴问:白漓,有什么事?找到木鬼一族了?
    通讯珠中传来一道轻佻的笑声。
    呦,这么忙?声音如美酒,尾音上扬,漫不经心中勾略出几分锋利来。
    孟长芳浑身一颤,差点儿跳起来,赶紧捧着珠子问: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通过封禁之门。
    我去接你!孟长芳长长松了口气,幸好!他老大不是个昏君,还能抢救一下。
    那倒不用。钟应神神秘秘开口,我这次带了个人回来。
    孟长芳心里闪过四个大字蓝颜知己,当即问道:老大,你去了九州?你不会把疏影君带回来吧?
    钟应得意洋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白漓,什么木鬼一脉的,白漓在阴阳山脉?钟应总算关心了一下正事。
    孟长芳便将最近的战事,一一告诉钟应。
    钟应似乎在和人说话,嘀咕了几句后,笑的极为畅快,跟吃了糖葫芦的小童子似得。
    老大,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在听。钟应笑道,小事一件,回九幽宫前,我顺道去阴阳山脉瞧瞧,把那儿挪平了。
    随后,钟应关闭了传讯珠。
    传讯珠黯淡之前,孟长芳听到了钟应隐约的声音,钟应身侧似乎有人,他对那人说:你还记得白漓吗?以前你见过的。
    孟长芳:
    叹了口气,孟长芳拾起通讯珠,往袖子里扔时,传讯珠再度亮了,一道急促阴狠的声音传来:孟长芳!我们被埋伏了!
    是白漓。
    孟长芳微顿,收拢五指:别死了啊,老大正在去的路上。
    阴阳山脉自古以来只生长着一种树槐树。
    槐树吞阴阳两气生长,历经千年岁月,早已非同寻常,将阴阳山脉变成了真正的险恶之地。
    而木鬼一族,便是诞生于一株株槐树之中。
    白漓等人经过阴阳山脉时,沉寂阴森的阴阳山脉整个活了过来,遮天蔽日的槐树变得凶残万分,屠杀进入山脉的所有魔族。
    阴阳山脉中爆发一场又一场生死厮杀。
    有的槐树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折成几段,有的化为木屑、甚至烧成灰烬。
    然而,这里到底是槐树的地盘,更多的魔族被树根缠住后,被尖利的枝丫插穿,血肉成为槐树的养分,魂魄成为孕育木鬼一脉的精华。
    白漓意识到不对,当即通知月姬等人支援,随后挣脱槐树的控制,离开此地。他们虽然不惧这鬼槐树,但是也没必要跟它们硬拼,退出阴阳山脉时,却被木鬼一脉的人埋伏。
    月姬、金沙沙等人正在赶来,白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只有木鬼一脉,即便被埋伏,失了先手,最后被屠也一定是木鬼一脉。
    然而,鲛鱼一脉却突然从川河中现身,拖住了月姬等人。
    还有一堆来路不明,遮掩身份的魔族追杀落单的人,白漓带过来的属下,有一半失去了联系,可谓是腹背受敌。
    到了这时候,白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些作壁上观的老家伙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联手想致他们于死地!
    木鬼一脉召来凶煞厉鬼,鲛鱼一脉卷起万丈波涛,众魔族各显神通。
    无数术法灵光如流星陨石碰撞,魔族红着眼正面厮杀,不断有残肢内脏从空中坠落,血液洒了一地。
    白漓被鲛鱼一脉的王缠住,时不时有暗影从虚空冒出偷袭,令人防不胜防。他罕见的受了伤,紫衣之上出现数道红口子,在风中招摇。
    白毛狐狸从白漓肩头跃下,随风而长,足足长到了数丈之高,锋利的爪子拍下,将青紫皮肤的小鬼拍进土里,随后腾空而起,一口咬住了一个木鬼,咀嚼起来。
    木鬼血肉极具腐蚀性,白毛狐狸痛苦的呜呜几声。
    白漓趁着这个空挡,帮月姬挡了一下:走!
    眼角余光暼到一身狼狈杀红了眼的木图,白漓恼怒:你个猪脑子!他们比我们多了这么多人,还打什么打?
    言罢,头也不回就跑,还来不及破开虚空禁制,就被几道黑影拦住,白漓再度陷入苦战。
    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如一阵清凉的风,徐徐吹入其中,带来丝丝清寒之意。
    打的挺热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整个战场回荡。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漓等人抬头望去。
    便见厚重的黑色云雾中出现半只灵船,刻印着天地山河图的黄昏殿如开天辟地的利刃,撕破幕布,展现半面碧蓝苍穹。
    船首站着两人,最前头的一人身形挺拔,衣袍猎猎,眉眼桀骜而瑰丽。
    他低头,俯视下空的战场,耳垂的银色耳饰在风中晃荡,闪着银白微光。
    是少君!木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哈哈大笑。
    众人喜形于色,白漓同样心绪激荡,便见钟应朝着众魔族挥了挥手。
    逃呀~钟应笑盈盈开口,桃花眼弯了弯,金瞳中熔浆流转,如金乌之光般璀璨。
    熟悉自家少君的众属下瞬间明白了钟应要干什么,惨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的跑,就差哭爹喊娘了。
    下一刻,金乌从九天坠落,赤地千里。
    第264章
    合道之后, 钟应不仅实力完全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天赋神通与以往相比,更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三头玄蛇还活着,就算钟应担忧阿姐, 无心应战,三头玄蛇也休想轻易扑灭神通之火。
    熊熊烈火吞噬了战场,金色焰光如汹涌的浪潮,一波胜过一波, 升腾而起,又猛的扑下,将试图飞离此处的魔族拍下云端。
    火花爆裂的噼里啪啦声中,哭爹喊娘的声音经久不息, 伴随着阵阵焦臭味、鱼香味等等。
    钟应吸了吸鼻子, 驱使黄昏殿降下云端, 离焦黑的地面越近,温度越高, 气味越重, 三丈高时, 钟应提高音量:还有人活着吗?
    声音被风传遍战场,清楚的传入每个魔族耳中。
    刹那间, 还活着的魔族纷纷叫骂,以各种污言秽语表达自己崩溃的精神。
    钟应冷冷扯了扯唇角, 睫毛一掀, 桃花眼中熔金流淌, 火焰喷薄欲出。
    在赤裸裸的威胁下,叫骂声渐渐消失,天地沉静,落针可闻。
    半晌,有几块黑色的焦炭,咻的一声,脱离战场,落荒而逃。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喊打喊杀的追了上去。
    咳咳咳少君
    在杂乱中,钟应听到了白漓的声音,虚弱沙哑,不复往日低沉幽冷。
    钟应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人在地面滚了几圈,才勉强扑灭了自己衣裳上的火焰。
    白漓前所未有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被火焰烧短了一截,不仅成了一窝稻草,还沾着脏兮兮的泥土。脸被熏的黑漆漆、脏兮兮的,只能勉强看出五官来。
    他的肩膀上还躺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半死不活的,瞧着像一只狐狸。
    白漓擦了把脸,越擦越脏,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欲哭无泪,声音哀怨:少君啊,你心情不好吗?
    虽然钟应提前提醒了,并且手下留情了,就算一时躲闪不及也不会被焚烧成灰烬,但是,被自家老大弄得这般狼狈,白漓等人只觉得一把辛酸泪。
    钟应轻飘飘的回答:心情好,放把火庆祝一下,顺便看看你们实力有没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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