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钟岳看着歪着身子,垂着长长睫毛,熔金瞳孔中落下一层浅浅阴影的钟应,缓缓开口:重明国还是跟以前一样,神神秘秘的,重明皇和霄后不出重明国,我许久未见他们了。
    钟应蹙了蹙眉,这不是他想听的,忍不住给了钟岳一个眼神。
    钟岳继续围着重明国的话题侃侃而谈。
    钟应:
    他咳了两声,继续问:君九思也一直窝在重明国?他性子这么闹腾,忍得住?
    那小子哪次出门不是前呼后应的?谁不长眼敢惹他啊?
    那君不意呢?他过得好不好?
    这次轮到钟岳失语了。
    钟应低着头,好像只是询问重明国时,顺带提起了君不意,手指头却忍不住在桌面轻轻敲了起来。
    咚、咚、咚
    半晌没得到回应,钟应抬头,目光掠过些许疑惑。
    钟岳盯着钟应,说道:你在九州的探子,没有收集小太子的消息吗?
    钟应耳背浅浅红了。
    当然收集过,就算不用钟应吩咐,他们也会收集赤丹太子的消息,更何况钟应暗示孟长芳刻意去收集了。
    因此,钟应寝宫的书桌上,时不时会摆上君不意的消息。
    比如说君不意上了玄字碑榜首,又上了地字碑榜首,惊才绝艳,惊震天下,被世人赞誉。比如说君不意从玉馨书院毕业后便回了重明国。比如说君不意斩妖除魔,或者又济世救人了。比如说某位声望极高的大能称赞他为真君子也
    一开始,钟应看的津津有味。
    没有他的干扰,君不意只会越来越好,甚至比前世还好。
    可是渐渐的,钟应不太满足了。
    这些消息看七个八个还行,钟应看了六十年,便觉得有些古怪了。
    除了玄字碑、地字碑的确出现了君不意的名字外,其余消息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言,乍一眼看去,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旦钟应想要深入探究,便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查不到任何踪迹。
    所以,钟应才忍不住问便宜爹爹。
    毕竟钟岳身为剑主,就算他不想知道,很多事情都会自然而然的传入他耳中。
    不像魔族探子,千辛万苦隐藏身份,打探回来的消息都可能是假的。
    钟岳沉默的有些久,久到钟应有些不安时,钟岳才终于说道:你可以自己去看。
    钟应忽的直起身子,干涩的问:他过得不好?
    于凡人来说,岁寿百年,六十年的时间几乎是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时光,岁月足以冲刷一切感情。
    可是,于冷心冷情的修士而言,他们修的是道心,道心一旦留痕,刻下真情,不是断情绝爱,便是铭记一生。
    钟应前世数百年也没动过心,唯一一次动心,便显得弥足珍贵
    在钟岳的目光下,钟应缓缓坐下,重新问了一遍。
    钟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只是道:你可以亲眼去看。
    君不意
    这个名字在舌尖勾略无数回,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钟应撇了撇嘴,瓜子一颗没磕,又被他扔回了盘子。
    他迟早要回九州,只不过不是现在。
    至少,他要先拿到濯尘珠
    夜深,钟应洗去了一身血腥味后,便披着宽大的广袖长袍,去了后院。
    九幽宫的后院种着魔界最凶残的花木,这些花木艳丽颓废,却以魔界各种生灵的血肉为食,其中吃的最多的便是魔族。
    别说普通魔族,便是实力强大的魔族一不小心也会沦为它们的食物。
    钟应轻袍缓带而来时,这些凶残的花木却收敛了尖刺,只露出柔软无害的花瓣来,祈求少君的怜悯。
    钟应无视而过,在一块空地前停下。
    空地种着紫藤花苗,大片花苗已经死去,只有少数几株焉了吧唧的苟延残喘。
    大约是受君不意影响的原因,钟应不知何时喜欢上了簇簇紫藤花,无数次试图在九幽宫种出一片紫藤萝来。
    然而,不管钟应用了多少天材地宝,这些娇弱的花藤也无法适应魔界恶劣的环境,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枯萎。
    钟应撸起袖子,将枯了的花藤铲了后,种上便宜爹爹带过来的生机勃勃的花藤,随后布置小型聚灵阵,洒上灵泉之水。
    做完这一切后,钟应踏入了玄曜小世界。
    六十年过去,玄曜小世界比当年还要广阔,钟应这才发现,玄曜镯的价值比他以为的还要高,只不过他当年修为太低,没法子全部开启小世界罢了。
    当然,魔界少君也不是还不起,令钟应如此在意玄曜镯的原因是,这是霄后送他的。
    最重要的是,和君不意的玄曜玉佩是一对。
    钟应侧卧在藤椅上,悠然吹着微凉的晚风时,不止一次的想:
    他当初就该把丙字叁号院整个带走,这样就不会经常惦记了。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钟应还是不会动丙字叁号院的东西,永远留在那里,便足够好了。
    渐渐地,钟应陷入浅眠中。
    神魂脱离身体,漫无边际的在玄曜小世界中行走,他梦见自己踏入一片弥障之中,他并不慌乱,他自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瞬间重伤他。
    便是上一世的莲中君也不行。
    弥障前方有一块灵璧,封锁了去路。
    钟应长眉一挑,桃花眼染上一抹兴致,正想着要不要强行打破灵璧时,他的腿已经穿过灵璧了
    也对,玄曜镯早已认主,玄曜小世界中的东西,自然无法威胁到他。
    钟应穿过灵璧后,又在弥障中走了许久,正当他有些不耐烦时,眼前的迷雾骤然消散,露出一间空旷的冰室来。
    地面上无数繁复的密纹一层叠着一层,勾略出古老而神秘的阵法来,看着便令人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若非钟应神魂强大,怕是得被个阵纹弄吐血。
    随后,钟应看到了一张寒冰床。
    有人躺在寒冰上,静静沉睡,无声无息。披散的长发如同冰上苍冷的雪,在冰床上铺展开来,又有几缕垂落在地。
    寒冰床冒着层层凉气,如同薄雾氤氲,模糊了容貌,然而钟应只看了一眼,便心神巨震。
    这个人是
    君不意!
    钟应从藤椅上惊起,急促的念出那三个字。
    随后,钟应才发现那是一场梦。
    修士并不会轻易做梦,一般都是预知梦或者心有所感
    钟应扶着额头想,他这个梦到底算哪种?
    离开玄曜小世界,钟应一招手便换好衣服,踏出寝宫时,砸了沿路装饰用的珍宝,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命令:让金沙沙来见我!
    声音传遍整个九幽宫。
    卧在美人窝中的金沙沙哀嚎一声,觉得自家少君太任性了,然而少君就是有任性的权利,谁让他不仅是自家小主子,实力还他娘的强!
    一个鲤鱼打滚,金沙沙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顶着一颈项暧昧痕迹,化为遁光,直逼钟应寝宫。见到了寝宫之外,正站在台阶上,靠着栏杆,屈指敲着河中水妖的少君。
    少君有何吩咐?金沙沙行礼时,偷瞄了钟应一眼。
    少君冷着一张脸,将水妖敲的满头包,水妖敢怒不敢言,眼睛里蓄了一包眼泪。
    嘶
    金沙沙英气的脸扭曲了一瞬间。
    少君看起来心情非常差!差到顶点!
    随后,钟应回首,桃花眼中杀气肆意,凉嗖嗖说道:伤风败俗!
    嘶
    伤风败俗这种传统老顽固挂在嘴边的话都出来了!
    金沙沙顺着钟应能杀人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吻痕后,赶紧施法抹除。又拉了拉衣领,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后,钟应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我们现在便去森罗罪域。钟应补充,立刻!马上!
    是。金沙沙领命。
    当晚,金沙沙便挑了几个男宠舞姬随行,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钟应,一边前往森罗罪域。
    这些年来,残留的九脉大族等,疯狂针对钟应。如果知道钟应想要濯尘珠的话,定然会不计一切代价争夺,所以,以防万一,钟应不能暴露身份。
    孟长芳这几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钟应的身份。
    钟应手中静放着一块面具,面具由一块完整的白玉雕琢而成,莹润无暇,衬着指尖如雪。
    白玉面具无任何花纹,钟应却非常喜欢。
    因为面具上沾染了君不意的气息。
    少年时期,君不意一度以为自己生的貌丑,以面具遮掩容貌,重明皇还弄出了谁取下面具,谁是赤丹太子道侣的传闻。
    后来,钟应取下了这块面具,君不意便将之送给了他。
    钟应一直压箱底,这一次却派上了用场。
    面具覆盖,严丝合缝。
    钟应发觉这块面具一旦戴上,便轻若无物,完全不影响视线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简。
    玉简中详细记载着钟应的新身份。
    钟应挑出重点。
    殷离,某个魔族为了讨好金沙沙送上来的魅魔,性子火爆,非常讨金沙沙欢喜,是金沙沙目前最喜欢的男宠
    钟应:
    呵!
    他冷笑勾唇,怪不得孟长芳不敢当面给他!
    玉简落地,钟应一脚踩过去,碾成粉碎。
    第226章
    森罗罪域是一处极为独特的地方,即便是魔族,大多数也不愿意前往森罗罪域。
    魔界环境恶劣,森罗罪域环境尤为恶劣,堪称魔界之最。
    在森罗罪域中,遇上什么都是常事。
    比如说:突然从天而降的雷罚,将人霹成灰烬。足以割裂巨石的狂风席卷整个罪域,将大部分建筑物、以及小部分较弱的生灵摧毁。比如说火山突然喷发,将一切焚烧
    便是魔族也很难在此地生存。
    九州将堕仙、恶妖、厉鬼等驱逐至此,魔界将最凶恶残忍的魔族、以及一些名字都没有的怪物放逐至此。
    所以,森罗罪域最初又叫驱逐之地。
    大部分被驱逐至此的生灵死于天地间,少数生灵活了下来,并且适应了此地,随着时间推移,这里逐渐繁华起来,形成了如今的森罗罪域。
    钟应他们一行人运气不太好,才到森罗罪域的边界,钟应就领略了一番天灾,明白了什么叫环境恶劣,难以生存。
    因为十来块陨石从天而降,砸毁了金沙沙的飞船,还有一位舞姬死在陨石之下。
    踏入森罗罪域后,天灾少了许多。
    经过无数年的努力,森罗罪域布满了各种阵法禁制,足以防御大大小小的天灾,除非遇到天塌地陷这种级别的天灾,天空突然霹道雷劫什么的,久居此地的居民连眼皮子都懒的抬一下。
    魅魔抬着纯金车辇,舞姬姿态婀娜的在前头领路,半面青丝下,无论是魅魔还是舞姬都生着好看的面容,透着几分魔性之美。
    织纱被风扶起,露出端正而坐,看上去又乖又听话的金沙沙来。
    车辇是一件防御法器,内中空间是外表的十倍,只要金沙沙想,她还能继续扩大空间,只不过车中只有两人,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钟应侧靠椅背,手背支着下颌,似乎在休憩,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金沙沙则尽量放柔声音,为钟应介绍森罗罪域的一切:在森罗罪域中,真正可怕的不是天灾,而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森罗罪域并没有城主、域主之内的统治者,也没有明文法典,在这里的生灵,都遵从着两条规则。
    一:谁厉害谁老大。二:无数年来默认的规则。
    金沙沙微挑眼角,露出些许笑容,足以令人脸红心跳:第一条规矩大家都懂,第二条规则的话,只有在森罗罪域久居的生灵才明白,因此经常有初入森罗罪域的新人犯了禁忌而不自知,最后被吞的骨头都不剩,所以想在森罗罪域长久的居住下去,最好有人引荐。
    不过少顿了顿,金沙沙默默占自家少君便宜,阿离,你不用担心,森罗罪域的规矩我都懂,没人能惹我们。
    钟应撇了撇嘴角,并不在意。
    前世他来过森罗罪域,只不过他并非前来拍卖,也非游玩,而是领着属下,将森罗罪域碾在脚下。
    无论森罗罪域的居民多凶残桀骜,不愿意臣服退让者,便打断他们的骨头,割下他们的血肉。
    若是如此都不够,便直接杀了!
    钟应不太清楚第二条规则,第一条规则却是贯彻到底。毕竟魔界是个我不杀你,你便杀我的世界。
    车辇行了许久,终于停下,魅魔自带勾人的声音含笑传来:主人,万相阁到了。
    帷幔被一只手撩开,露出金沙沙英气的面容来,她今日穿的是男装,风流倜傥,看着比平时顺眼的多,毕竟她平日里穿起衣裙来,像极了男扮女装
    钟应每次看到都觉得眼睛疼。
    魅魔们殷勤的扶着金沙沙下来,一般情况下,金沙沙对正在宠幸的男宠侍妾极好,不介意当众奖励一个拥吻。
    但是想到少君那句伤风败俗,金沙沙硬生生把自己飘了的心思扯了回来,颇为冷淡的挥了挥手。
    魅魔们不敢放肆,只能退至一边。
    见金沙沙立于车辇旁,拉着帷幔,静静等候时,一道道记恨的目光往里头飞,直直插在钟应身上。
    金沙沙身边人换的太快了,这一批新宠根本没有见过魔族少君,钟应又以面具遮面,便真以为他是金沙沙的心肝。
    忍不住在心里各种比较。
    先挑剔殷离狂妄自大,对主人爱答不理,不懂讨好;再挑剔殷离硬邦邦的,言行举止毫无风情可言;最后觉得殷离肯定丑,不然戴什么面具,魔界可不流行遮美
    殷离察觉到那些目光,桃花眼漫不经心扫来。
    先前暗恨的魅魔倒吸了口气,心跳漏了几拍,忍不住回了个深情的眼波。
    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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