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的太久,久到忘却自己的真名。
    这份惊喜让雪回神君心情极好,明灯从他身侧飘过时,他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勾了勾手指头,一盏明灯掠至身前。
    君不意是个小妖精雪回神君轻念出声,随后又招了招手,看到了君不意那盏孔明灯,眉眼盈笑,一对欢喜冤家。
    两人非同寻常的愿望,让雪回神君对太一宗弟子的许愿有了兴趣,堂堂神君在夜黑风高时,一盏盏去看明灯。
    咦,行止的孔明灯?
    雪回神君划动手指,灯火暖黄,将纸张照的明亮,也将灯纸上的墨字勾略出十足的温柔来。
    灯上写着三行字:
    一愿师尊笑颜常在。
    二愿师尊永世安康。
    三愿师尊仙道永昌。
    孔明三愿,没有一条愿望关乎自身。
    雪回神君看了眼,轻笑:小笨蛋。
    第189章
    明灯祭天之夜过去,雪回神君宣布飞升之劫即将来临后,便闭关不见任何人。
    整个太一宗因此轰动,原本打算离开龙首山脉,回太一宗分宗的神君弟子纷纷留下,决定待到神君渡劫飞升之后,再离开宗门。
    乾元道人等数十位合道仙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决定趁着神君闭关期间,齐心协力巩固太一宗护宗大阵,令雪回神君渡劫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钟应跟君不意这种入门不久的小师弟没资格参与商议,便早早回了红鸾殿。
    到达红鸾殿后,钟应两人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钟应回头,便看到了低垂着头,额发遮住眉眼,仿佛被遗弃的小奶猫似得曲行止。
    曲行止无知无觉的走了数步,才恍然抬头,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已经到红鸾殿了?师兄,我能在你们这里住几天吗?
    钟应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你在神君寝宫有卧房,住我们这里干嘛?
    那里空荡荡的,我不想住。曲行止声音微弱。
    红鸾殿客房极多,钟应根本不介意多一个人,便摊了摊手:你想住就住呗,自己找房间,晚上别吵。钟应威胁,吵到我了,我就半夜把你扔出去。。
    曲行止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钟应一整天都跟君不意腻歪在一起,曲行止则找了间客房,一直没露面。
    晚间之时,钟应懒散坐在凉亭里头,跟君不意一起吹夜风,偶尔以灵力比划一番。
    我赢了。钟应笑盈盈的拿起一个灵果,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
    君不意并未放在心上,侧首,如泠泠月华般冷清的目光落在曲行止身上:小师弟。
    呦!钟应含含糊糊的喊:要吃灵果不?
    要!
    曲行止点头,拂开帘子,坐在离两人稍远的圆凳上,随手拿了个灵果后,道了一声谢,他也没吃,就小心翼翼的捧着灵果,不说话。
    钟应两三下吃掉一个灵果,将空了的果盘摆到中间,又扔了一颗珍珠进去,圆润的珠子在瓷盘中转来转去,钟应扬了扬下巴,对君不意说:我们继续,谁先得到珍珠,谁就赢了。
    话音一落,钟应指尖弹出一道玄色灵光,直取珍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刚刚钟应便是这般耍赖,所以才赢的那般轻松。
    只不过这一次君不意早有准备,在玄色灵光离珍珠只差指头宽时,被雪色灵光撞到一边。玄色灵光不屈不挠,横冲直撞,雪色灵光见招拆招。
    两道灵光在小小的瓷盘中撞来撞去,如孩童嬉戏打闹,更像两个呆头呆脑的不倒翁。
    钟应一边控制玄色灵光,一边剥荔枝。
    君不意淡淡开口:小师弟,你是不是不舒服?
    曲行止瞧着瓷盘入神,眸光隐约含着几分羡艳,闻言,有些低落的开口:师尊渡过飞升之劫后,很快便会走了,可是我还什么都不会。
    怕人欺负你?钟应乐了,你可是神君最小的徒儿,上头三千师兄师姐,谁敢欺负你啊?
    是啊,师尊很厉害,师兄师姐也很厉害,就我没用,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炼精化气
    钟应:
    如果道祖没用的话,天下修士没一个敢称自己有用。
    君不意轻声问:舍不得师尊吗?
    曲行止红了眼圈,用手揉着眼睛,强撑着说:师尊很怀念故乡,肯定要走的,我不能以一己之私拦着师尊。
    就是非常舍不得而已。
    钟应微微出神,玄色灵光便被雪色灵光吞噬,雪色灵光笼罩珍珠时,君不意轻语:这局我赢了。
    钟应一拍桌子:三局两胜,继续!
    深夜,钟应盘膝打坐,运转体力灵力,察觉到什么,桃花眼缓缓睁开,落在一方。在他神识范围内,他看到曲行止小跑离开了红鸾殿。
    他在搞什么鬼?钟应蹙着眉头。
    回神君寝宫了吧。君不意回答。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想要在分别之前,多看几眼至亲之人。
    曲行止回到寝宫时,跑的腿都麻木了,扶着柱子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推开房门踏入其中。
    大约是他无法修炼,年纪又小,又是在雪回神君座下长大的原因,曲行止可以自由出入神君卧房。
    站在昏暗的卧房中,曲行止呆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身跨过门槛,打算回自己卧房。
    房门敞开,暗光照入屋中,眼光余光扫到什么,曲行止猛的回首,看到了架子上那一盏孔明灯。
    那是他做了无数盏孔明灯,挑出来最满意的一盏,怎么都不会认错!
    师尊看到他的许愿了???
    曲行止觉得一股热流从脚板冲到了头盖骨,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一阵手足无措。
    雪回神君闭关了将近半个月,太一宗弟子没有等到他出关,先一步等到了雷云。
    原本晴空万里,碧波万顷,空中突然凝聚成一团黑云,像是清水之中,落入一滴浓墨一般。
    墨水扩散,将池水染成浑浊一片。
    天空云雾越来越黑沉,直接遮蔽了天光,整个世界仿佛被夜幕笼罩。
    修真者虽然夜间能视物,太一宗弟子还是在宫阁屋檐下挂上了一盏盏明灯,仿佛夜幕下一条蜿蜒的星河。
    渐渐地,浓稠的墨云滚动起来,时不时炸开银色的电光,仿佛怒放的龙爪花,携带骇人威势。
    瞧见这一幕的人,无不忧心忡忡。
    曲行止盯着天空,忍不住询问身侧的人:这就是飞升之劫?师尊不会有危险吧?
    少见多怪!钟应斜睨他一眼,比合道之劫强不了多少。
    曲行止满脸好奇:钟师兄,你见过合道之劫?
    钟应含糊的嗯了一声,他何止见过合道之劫,他亲自经历过。而魔族的合道之劫,往往比道修的合道之劫强上几分。钟应当年渡劫时,天空的劫云不比神君的飞升之劫差多少。
    君不意眸光澹澹,解释:师尊是世外之人,他离开自己的世界时,必然经历了飞升之劫,如今不过是再经历一次罢了,师尊早有经验,肯定有万全准确,你不必忧心。
    曲行止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君师兄,你说的对。
    雷云凝聚了三天,迟迟不落下来,神君也迟迟未出关。
    擅卜算的合道仙人算了一卦,一脸神秘的说:不用担心,飞升之劫会在午时落下,师尊定会在此之前出关,我们在龙首峰侯着便是。
    于是,众弟子纷纷赶往龙首峰。
    巳时,封闭已久的石门开启,雪回神君踏出闭关室,朝着弟子们笑了笑,然后每人嘱咐几句。
    从自家大弟子,一直问到自己最小的徒儿。
    钟应和君不意没什么好问的,神君说一句,他们便嗯一声。
    雪回神君十分欣慰:放心,为师答应了帮你们举办道侣大典,就不会食言,即便渡过了飞升之劫,也不会立刻就走的。
    渡过飞升之劫后,立刻封印修为,装成凡人,便不会被天道强行驱逐。
    君不意:
    钟应:这种时候你还在想这个,神君你到底多爱做媒?
    轮到曲行止时,雪回神君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他就这个徒儿最小,也没有灵力自保,难免多操心几分。
    说到最后,甚至跟乾元道人几个多说了几句,让他们护着点小师弟。
    曲行止有些消沉,直到神君转身时,才拉住他衣袖,小心翼翼问:师尊,您把我孔明灯截了做什么?
    孔明灯没有送到彼岸,愿望会不会不灵验?这才是曲行止真正想问的。
    雪回神君莞尔,点了点曲行止白嫩嫩的额头:你那愿望,求天不如求为师,为师打算亲自实现。
    言罢,广袖轻拂,转身离开。
    雪回神君立于天地间,微微仰着头,几乎带着几分期待的望着雷云。
    轰
    紫金雷电轰然落下,惊动九州,察觉到雷霆之威的修士,吃惊的望着太一宗的方向,略微一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或是欣喜,或是复杂。
    雷云整整劈了一天,最后一道雷霆从九天降落时,如同光柱一般耀眼,将太一宗护宗大阵都劈的晃了三晃。
    雷霆消散时,身处飞升之劫中央的雪回神君却毫发无损。
    渡过飞升之劫了?钟应挑眉。
    还没有。君不意沉吟,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古籍中有一篇记载了飞升之劫。据说飞升之劫分三劫,一为雷劫,二为风火劫,三为心魔劫。一般来说,只有前两劫才有危险,心魔劫倒不算什么。
    毕竟能够合道的修士,心境早已圆满,心魔根本影响不了他。
    第二劫忽至
    一团团火焰从天滚下,一阵阵罡风同时而至。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渡劫之地形成一片火海。
    第三劫心魔劫则平淡无波,外人根本看不出究竟来,只看到雪回神君阖着眸子,似乎陷入沉睡。
    直到雪回神君睁开眸子,神态目光一如往昔清澈温暖时,众人才松了口气,随后明白了一件事。
    雪回神君渡过心魔劫了!!!
    天光破晓,穿透雷云,形成一片片光影,光影消融了黑暗。
    雪回神君抬步向着弟子们走来,唇角微扬,瞳孔中璀璨的笑意毫无掩饰,喷薄欲出。
    走了数步,他察觉到什么,抬头瞧了眼天空,瞳孔猛的收缩。
    天空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并无渡劫成功之后的仙音临世,祥云万丈,紫气东来
    脚步踉跄,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雪回神君身子往前倾,狼狈跌倒在地,他低垂着头,长发遮掩眉目,不停地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肩膀因为咳嗽,颤巍巍的,看不清他的面容,单单看那一头失去光泽的银发,仿佛一位行之将木的老者。
    神君弟子们心神巨震,原本的欢呼恭喜声消失,担忧的看着神君,脚步都不敢挪一下,就怕惊扰神君。
    神君这是渡劫失败了???
    师尊
    三天了,师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大师兄他们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茅草屋中,曲行止提着木桶,将布条浸湿后,拧干布条的水,认认真真的擦拭茅屋中的桌椅、板凳以及书架。
    说这句话时,他收敛了眉眼,看不清神色,钟应却能听出声音中的丧气和担心来。
    他虽然能随意进出神君卧房,但是曲行止根本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只敢静静站立在角落,一站便是一整天。直到金乌西沉,方才点灯离开。
    什么都做不了,担忧无处安放,曲行止只能尽自己的心意,将师兄师姐们共同铸造的茅屋清理的一尘不染,希望有一日神君看到这间茅屋,心情能稍微好点。
    乾元道人叹了一口气,跟曲行止叮嘱什么。
    钟应和君不意则携手离开。
    他们完全帮不上忙,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是进入了众生镜的记忆中,见证这场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结局罢了。
    下石阶时,钟应听到了君不意的声音:神君能够战胜深渊之主,不可能过不了飞升之劫。更何况,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神君分明已经过了三劫。
    声如冷泉,又如山雪,含着几分料峭之风。
    钟应回过神来,撇了撇嘴:你这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过了三劫,他当时怎么会笑?顿了顿,钟应不由猜测,难道飞升之劫还有第四劫?
    君不意摇了摇头。
    两人都没有渡过飞升之劫,对飞升之劫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是神君既然不是此世之人,自然很清楚。
    看他当时的神色,应该没有第四劫才对。
    想不出所以然来,钟应便将此事甩在脑后,走一步看一步。
    曲行止在茅屋中待了许久,久到天色昏暗,他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
    规律的脚步声传来,曲行止意识渐渐回笼,含糊的喊:谁?
    面前出现一缕光,光芒刺入眼睛,刺的眼睛升疼,曲行止眨了眨眼睛,方才适应那道光线,随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温和眉眼。
    只不过,往日那双被岁月长河渲染至瑰丽的眸子,此时染上了难以喻言的疲倦之色,像是生了铁锈的刀刃,攀爬上青苔的朱墙,开出蛛网裂纹的绝世美玉。
    雪回神君提着一盏明灯,半推着门,静静看着屋中这一切。
    师尊!
    曲行止一惊,从椅子上起身时,因为腿脚睡麻了,一屁股跌在了地板上。他挣扎爬起来时,面前多出一只手,许是灯光的原因,那只手白净如玉,毫无瑕疵。
    是师尊
    曲行止惊喜的拉住那只手,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摆。虽然他将茅屋打理的一尘不染,衣摆上根本没有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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