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哦。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只胖的好似飞不起来大肥鸡。大肥鸡对着水里的游鱼垂涎欲滴,奈何身为阶下囚,它不敢对这里的灵鱼下口,只能恋恋不舍看几眼后,用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
    钟应边走边张望四方,随口一问:对了,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君不意脚步一顿。
    钟应走了两步,发觉君不意没有跟上来,疑惑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眸子。
    怎么呢?钟应歪头。
    君不意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他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神色,但是钟应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君不意。仿佛,他在画中,自己在画外,中间隔了一道天堑一般陌生。
    钟应不喜欢这种感觉,拧眉想了想,又问:那个女人身份不能说?
    君不意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没有不能说,她是
    不想说就别说!钟应打断了他的话,双手环胸,抬了抬下巴,我又没欺负你。
    君不意睫毛颤了颤。
    走啦~钟应回身拉住君不意的手腕,别磨蹭了。
    走了几步后,君不意将钟应拉了回来,轻声道:不是这边,我寝宫在那里。
    早说啊
    穿过一道月洞门后,眼前景色骤然开阔,一座古韵典雅的宫殿便映入眼帘,钟应眼睛不由亮了。
    他一向来喜欢华贵的东西,太子殿中,不少随便摆放角落、作为装饰品的物件都是奇珍异宝,自然够贵,可是太子殿布置过于清雅寡淡,离钟应想象中的华还差了许多。
    可是明明不是很合他品味的宫殿,钟应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处不喜欢、不顺眼的地方。
    这座寝宫甚至让他觉得,在这里长住也不是问题。
    这是我住了十年的地方。君不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钟应回首,便见君不意问:你觉得怎么样?
    钟应实话实说:很美,很喜欢。
    君不意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那便好。他反拉住钟应的手,快步朝着宫殿而去,步伐不似刚刚那般平稳,反倒像急于跟重要之人分享宝物的孩子。
    宫殿处处种着紫藤萝花架,并非种植在土壤上,而是扎根于水中,攀爬在凉亭、屋檐、石像上。
    簇簇或浅紫或明紫的紫藤花,停在池畔的灵鹤灵雀,水中雀跃的锦鲤,将过于清冷精致的宫殿染上几分鲜亮之色。
    君不意推开雕花木门,拉着钟应进入其中,紫藤花的淡香也随着风吹进了尘封许久,却不沾丝毫尘土的房间。
    这间房间非常宽阔,书架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旧书,架子旁边有几个竹篓,里头是满满的画卷。墙壁上绘着梅兰竹菊,桌面上摆着细腻的青瓷瓶,一眼瞧去,好像梅兰竹菊便种在了瓶中似得。
    屏风上绣着千里江山图,钟应的目光绕过屏风,看到了一张玉石床
    钟应瞧了一眼,突然有点儿手足无措。
    因为,这间房间处处都留下了君不意的痕迹和气息。
    钟应几乎能够想象君不意在卧房中读书、绘画、下棋、练琴、休憩的场景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君不意肯定是小小一个、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踮起脚尖也不如桌子高的小童子。但是睫毛肯定很长,因为君不意现在睫毛就很长。
    小小一个的君不意会绷着一张脸,努力学习,每天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完成太子太傅们布置的功课。唯有夜深,才会松口气,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沉睡,露出孩童的乖巧和安静来。
    然后,钟应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想,那么小个的莲中君,他肯定一只手就能抱进怀里
    君不意不知道钟应想什么,拉开了另一边的房门。
    房门外是一条长廊,长廊临水,可以将千丈瀑布之景收入眼中,偏偏又听不到水流哗啦声,紫藤萝爬满了琉璃瓦,从屋檐上垂落下来,花枝簇簇,于风中轻颤,仿佛下了一场紫藤花之雨。
    你坐吧。君不意回首,别站着。
    钟应手脚都不知道摆哪里:坐哪里啊?
    凳子,床榻,甚至是桌子,你随便坐。
    哦啊。
    钟应目光在床榻和凳子上转悠,正在考虑坐哪里时,又听君不意道:我屋子有点儿乱,你别嫌弃。
    钟应觉得君不意在逗他。
    就莲中君这洁癖又清高的性子,屋子里哪里乱了?反正他是看不出。
    以前只有小八顽皮,来过我卧房,后来他被我的容貌吓住了,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君不意一直垂着目光,说最后一句话时,才掀起睫毛,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屋中会来别人。
    也就是说,他是唯一一个能踏进此处的外人。
    钟应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
    君不意眸中闪过一丝腼腆:所以,我也没来得及收拾。
    哪里需要收拾?你说,我来!钟应下意识开口,甚至还撸了撸衣袖。
    君不意微愣:现在不用。
    两人认识数年,争吵过,打过架,甚至还发生了一系列偷窥沐浴一起看小黄书一起作弊一起混入花堂互捏小兄弟威胁意外亲吻等尴尬事件,可以说在对方面前,干尽了丢脸的事,熟的不能更熟了。
    平日里一句话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而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今天两人却都有些慌乱。
    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君,半天都没找到地方坐下。
    一向来清冷矜持、事事从容的莲中君脑子卡壳,半天都没想出怎么招待钟应来。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规律的脚步声,以及停在阶梯下的宫女:太子殿下。
    宫女盈盈一礼,告诉君不意霄后请他过去,末了,宫女补充:霄后娘娘还吩咐,让您将客人也带过去。
    君不意声音恢复了清冷:好,我知道了。随后目光落在钟应身上。
    钟应咳了一声,我们现在过去吗?
    君不意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离开之后,宫女也退下了,毕竟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是不能靠近卧房的。
    一个拐角,宫女就被侍从拉进了角落,角落里蹲着一排熟人,全是在太子宫当差的宫女侍从。
    雪言,怎么样?太子殿下和那位小公子在干什么?
    对啊,你看到了什么?
    快说啊。雪言你要急死我!
    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带外人过来,以前虽然经常有人进出太子殿,但是都是那几位殿下和几位大人。
    殿下他们两个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太子殿下带好友回宫,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更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有同伴看见了太子殿下被调戏的一幕。
    这一下,太子殿的宫女侍从都坐不住了,冒着被赶出去的风险,探听起八卦来。
    我也不清楚。
    那位小名雪言的宫女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远远看了一眼,殿下和那位小公子似乎在说话,我不敢用神识探听,也不敢一直盯着不放,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就说话而已?
    没什么亲密的行为?
    说起来,这次殿下回来,居然取下了面具,吓了我一跳,差点儿没绷住。
    我也是,没想到殿下生的这么好看。
    这也不奇怪,殿下和那位是亲母子,生的有五分钟像也正常。要不是看习惯了那位,我估计要在殿下面前丢脸了。
    就在众人一脸失望,甚至转移话题时,雪儿歪头,丢下一道惊雷:殿下和小公子是在卧房中说话的。
    众人先是迷茫,随后张大嘴巴,一脸懵逼。
    天啦!太子殿下不是不许别人踏进他宫殿吗?
    没错,当年八殿下好歹能进去,后来太子殿下也不许他进去了,八殿下好几次想冲进寝宫,都被拦在了门口。
    是呀。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八殿下哭闹都没有用。
    当时八殿下为了这件事,哭的可惨了
    众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太子殿下这么看重自己好友,怕是关系不简单,他们绝对不能惹那位小公子。
    母后住在云霄宫,离我这里不远。君不意指了指瀑布上方,云霄宫便在那里。
    钟应看着千丈瀑布,抽了抽嘴角:难道我们要飞上去?
    御风风行的话,也要飞一段时间吧?这也太麻烦了。
    钟应觉得,君不意肯定有更好的方法过去,谁知道君不意居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飞过去。君不意朝着空中吹了声口哨,广袖被长风吹起,衣袂飘飘。
    两声清鸣划破天际。
    钟应讶然,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便看到太子殿深处,骤然升起一团明亮的火焰。
    如焰火冲霄而起,与半空中分开,两只羽翼华美的火凤凰盘旋在半空中。
    这是玄朱和玄明。君不意为钟应介绍,宫中种了两株万年梧桐树,是我从西方火焰山移植来的,平日里玄朱和玄明便栖息在那里。
    言罢,君不意招了招手。
    凤凰震翼,长长的翎羽携带者金色的火焰,火焰如星子荧光洒落,将水面灼烧出一阵水汽。
    随后,两只火凤凰停在了两人面前。
    第121章
    钟应瞧着空中两只花枝招展的火凤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太子殿建立在水面上,火凤凰一般生活在火山岩浆等地。水火相克,君不意居然将火凤凰养在太子殿,实在是为难两只火凤凰了。
    这句话钟应没说出口,因为钟应想起来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叔乃应龙,擅腾云驾雾,行云布雨,而他自己的神通则是火。前世的时候,每次领着三叔出去征伐,看着威风极了,可实际上自己每次施展神通都要小心翼翼避开三叔,三叔发威时也要避开自己。
    要是换一换,那就完美了。
    不过钟应也就这么一想而已,真有人拿两只火凤凰跟他换三叔,他估计直接让那人脸上开花了。
    瞧着瞧着,钟应觉得两只火凤凰有点儿眼熟
    这特么不就是当年君不意弹琴引来的凤凰吗?钟应牢牢记得,这两玩意嫌弃的扇了自己一翅膀!
    这么想时,钟应便见君不意理了理凤凰的翎羽。
    他的手上凝了一层灵气,翎羽上的火焰伤不到他分毫,反而在火星子的衬托下,手指更加白净如玉。
    察觉到钟应目光,君不意回首,朝着钟应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好啊。钟应挑眉,朝着火凤凰走去。
    火凤凰乃神兽,性子高傲,这两只火凤凰虽然年幼,甚至还不会说话,可是高傲却刻印在了骨子里。
    君不意是饲养它们的主人,多年感情在,它们自然不介意带着君不意飞,可是钟应却是个外人,身上的气息还让它们不舒服,所以火凤凰盯着钟应,鸣叫一声,声音透着敌意和凶戾。
    大有钟应敢上前,它们就敢给一爪子的意思。
    君不意俯身,揉了揉火凤凰,跟火凤凰低语了什么,直起身子时,他轻轻吐出一字:乖。
    两只火凤凰挣扎了片刻,选择了退步,乖乖站着不动,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不情愿。
    钟应心情突然格外的好,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
    火凤凰察觉出钟应在笑话它们,警告似得尖啸了一声。然而君不意心意已决,它们根本撼动不了君不意的决定,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家主人拉着钟应爬到了凤凰背上。
    玄朱性子更温和些,让它带着你。君不意压低声音,对着钟应耳语,下次我们喂它们些竹实和甘霖,它们便不会这么排斥你了。
    钟应开心于火凤凰的吃瘪,朝着君不意比了明白的手势。
    君不意将火凤凰凌乱的羽毛理顺后,便顺手将钟应脸颊的落发拂至耳际。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若无其事的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这不算什么,只是朋友间的正常相处。
    火凤震翼,载着两人冲霄而起,掠过千丈瀑布,直入云霄,在空中留下一轮火星子。
    周边云雾缭绕,钟应两人从上往下俯视。
    君不意指着青山中那座秀丽的宫殿道:那便是云霄宫。顿了顿,他又道,小八也住在云霄宫。
    火凤凰显然对云霄宫非常熟,直接俯冲过去。
    你什么时候搬去太子殿的?钟应询问。
    五岁的时候。
    那君九思怎么还跟伯母住一起?钟应对君九思没啥好印象,说话也格外不客气:他今年也十六七岁了吧?还没断奶?
    君不意默了默,唇角弯了弯,解释,我虽然五岁搬去了太子殿,但是大半时间都是待在云霄宫,小八是母后唯一的孩子,他若是不想走,母后也不可能赶他。
    我记得你还有六个哥哥姐姐?他们住哪里?
    我和小八年纪相差并不大,但是我最小的哥哥都比我大百来岁,所以,他们早早便搬去自己的领地了。君不意沉吟,我有个哥哥行踪不定,似乎就在书院中,可是我在书院待了几年,从未见过他,兴许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火凤凰穿过了灵力屏障,直接停在了一块高台上。
    钟应从火凤背上一跃而下,衣袂蹁跹:为什么?
    因为他们见了我们要下跪啊!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尾音上挑,显得有些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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