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结论不光是他们姓韩的对李满福这个生产队长不满,村里的其他小姓也对他不满。可惜李满福既会溜须拍马,又会笼络人心,大队的会计跟他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大队会计时常帮着他说话,大队长对他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兑: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吃完饭,陈月香就对韩大华说道:大民,走,咱回屋去,我有事跟你商量。
    两人离开堂屋,去了里屋。
    韩兑猜测他妈应该是要说换亲的事,就对她比了个手势,陈月香笑着白了他一眼。
    韩刚吃完饭一抹嘴离开了饭桌,韩梅去收拾碗筷,韩兑也帮忙去收拾。
    韩梅惊讶地说道:小锐,你放那儿,咋用得着你干家务活?
    他们村里,几乎没有男孩子干家务活的。
    韩兑大声说道:没事,大姐,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为家庭做贡献人人有责。我心地善良,替人着想,要不怎么会相由心生呢。
    韩刚:越说越来劲了。
    韩竹看韩兑都帮大姐干活了,她也不好意思闲着,便主动去擦桌子和扫地,最后只剩下韩刚一个人硬杵在那儿。
    韩兑把碗筷拿进灶房,就被韩梅硬推出来,她说道:你躺了几天,身体还虚着呢,你赶紧去刷牙洗脚,拾掇完早点回屋歇着。
    韩兑回屋拿了牙刷和搪瓷缸子,去院里的水井边接水刷牙。
    他刷牙,韩刚就在旁边看着,不解且不屑地说道:你嘴里能有多脏?每天早上刷牙也就罢了,晚上还刷。你们念过书的人就是事儿多。
    韩兑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出来,诧异地问道:怎么,你都不刷牙?
    韩刚骄傲地说道:我从小到大就没刷过牙,我的嘴不脏。
    韩兑:你确定你不脏,你明天早上照照镜子,看看你的牙是什么颜色?再用手捂着嘴猛吸一口气,嗅嗅是什么味道。大哥啊,你可是要找媳妇的人,可长点心吧。
    韩刚:
    韩兑说完直摇头叹息,想想倒也理解了,别说是七十年代,就算是在他那个时代,某些地区某些人的卫生情况也很堪忧。看来他真是任重而道远。
    韩兑说完,用怜悯的目光看了韩刚一眼,转身回屋去了。韩刚心里直堵得慌,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韩梅帮韩兑烧好了一锅热水,喊他泡脚。韩兑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时脚,本想看会书,可家里的电灯炮瓦数太小,而且供电还不太稳定,忽明忽暗的,他怕伤眼睛,索性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村里的闹钟大公鸡,一声接一声地喔喔叫着,大家陆续起床。
    韩兑起来后看到陈月香就问道:妈,昨晚上爸是怎么说的?
    陈月香压低声音道:你爸听到我摆出的道理,也有些松动了。关键是你奶那一关不好过。这事,还不能我去说,得让你爸自己去说。
    韩兑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月香,妈你可真厉害,随便一说就让爸改主意了,你说我要是能遗传到你的聪明和口才该有多好。
    陈月香笑骂道:你可得了罢,用到老娘时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用不到时,拉着脸不理人。你这一点就随你们老韩家。
    韩兑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妈,我知道你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刀我,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挡不住啊。
    陈月香笑道:行了啦你,别贫嘴了,赶紧准备吃早饭。吃完饭,还有正事呢。趁着这几天不上工,赶紧把这事给解决了。
    现在秋收已过,麦子也种上了。挖水渠修河堤修路的活暂时还没分配下来,社员们难得休息几天,再过几天又该上工了。
    全家人起床后,坐到桌上开始吃早饭。
    早饭是杂面饼子、咸菜丝和小米粥,吃完早饭,陈月香就催促韩大华去公婆家说换亲的事。
    韩大华也知道事情不好办,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
    韩大华离开后,韩刚也跟着出门,韩竹去邻居家串门,韩梅利索地收拾完家务,就抱着一大木盆脏衣裳去河边洗衣裳,临走前她还特意问韩兑:小锐,你有没有换下的脏衣裳,拿过来我一块洗。
    韩兑忙说不用,衣裳他自己洗,韩梅索性自己去韩兑的屋里找了脏衣裳放盆里端走。
    陈月香望着韩梅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你跟梅子亲近,她对你是真好,小竹都没这么对你。
    韩兑道:是啊妈,你说大姐对我这么好,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不管,大家会怎么看我?
    陈月香赶紧为他开脱:你也不是不管,你也尽力了,就算最后不成,大家伙也不能说你,要说也说韩刚和韩强,那两个可是她亲哥。
    韩兑说道:妈,我是什么人?韩刚韩强那种人怎么能跟我比?我不能拿他们的低标准来要求我自个儿,我可是你的儿子,又是读过书的,我对自己要是高标准严要求。
    陈月香一想也是,她的儿子,韩刚韩强怎么能比得上?
    母子俩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韩大华回来,约摸过了一个小时,韩大华还是不见踪影。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声嚷嚷。
    陈月香一听这熟悉的嗓门熟悉的腔调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皱着眉头说道:完了,你奶来找事了。
    陈月香的话音刚落,韩兑的奶奶赵春平就气势汹汹地叉着腰进了院子,嗓门高得刺耳朵:小锐呢,你这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韩兑听到自己被点名,只能迎出来,奶,你老人家吃早饭没有?要是没有吃,我去给你端饭。
    赵春平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韩兑破口大骂: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问你,是不是你撺掇着你爸不让梅子给刚子换亲?刚子可是你哥,可怜他二十好几了都没个媳妇,眼看着就要打光棍,好容易有人家愿意换亲,你还想尽法子拦着,你还是不是人?我的老天爷哎,我们老韩家咋生出你这样的没人情味的白眼狼。
    听到婆婆这么骂自己儿子,陈月香的脸都黑了,她强压着怒火刚要张口,赵春平就剜了陈月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老二媳妇儿,我骂我孙子,没你的事,你别管,也别插嘴。不然,我这气头上骂滑了嘴,别让人说我苛刻儿媳妇,我丢不起那人。
    韩兑也不想让他妈跟这个极品奶奶对骂,一旦骂起来,吃亏的还是他妈。
    他给陈月香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担心,他自己能应付。
    由于赵春平的嗓门实在太大,吸引了不少邻居来看热闹,在别人家串门的韩竹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韩梅洗完衣裳也回来了,韩竹不想让别人看自己家笑话,进了门就赶紧插上大门,即便这样,也挡不住大伙看热闹的热情,他们有的爬树,有的爬墙,有的用耳朵紧贴着大门听声音,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韩竹和韩梅来扶赵春平,老太太一个扑棱把两人甩开,粗声说道:你们都走开,谁劝也没用,我今天就是要好好地教这个白眼狼做人的道理。
    赵春平还没好好教韩兑做人,韩兑已经开始跟老太太讲道理了。
    韩兑心平气和地跟赵春平说道:奶奶,你骂我小兔崽子白眼狼什么的,其实对你也不好,你想,我是从哪儿来的?我是爸生的,我爸是你生的。这一往深了挖,对你也不利啊。骂自己儿孙,那是刨自己老根啊。
    院外偷听的众人:
    赵春平大吼一声:你这个不孝顺的,你想气死我。
    吼完她又开始唱念上了:天爷哎,怪不得人说儿孙都是债,我辛辛苦苦半辈子生养出这不孝儿孙,气死我了哎。早知道小时候掐死你们算了。
    韩兑深有同感地说道:奶奶,你说得对,你当初就不该嫁给我爷爷,也不该生我爸。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瞧瞧咱们老韩家这一个个的,大哥又丑又横,二哥小肚鸡肠又自私,真的没一个好的。不过,你要掐死的不应该是我啊,你从源头上找找原因。
    院里院外众人:这是真敢说啊。
    赵春平跟人骂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这种话,她一口气险些没倒过来,扑通往地上一坐,身子轻车驾熟地一歪,成功地气晕了过去。
    陈月香不由得慌了,嫁进韩家这么多年,她也得出一个结论:乌鸦叫,夜猫子笑,婆婆晕倒,那表示准没好事。婆婆每次一晕倒,那必定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韩梅和韩竹也吓得不知所措。
    陈月香赶紧跑过去扶老太太,韩兑拨开她,亲自去扶,他熟练地摸摸老太太的脉搏,探探她的气息,凑在赵春平耳边大声说道:你们看,我说得对吧,咱们家的遗传真不行,不但脑子不好使,身体也不好,一气就晕。就这体格,谁家姑娘敢嫁进来?你说是晕吧,关键是晕得还不像,怪不得村里人都说是咱奶没事就爱装晕,这也不怪人家。咱奶这样子真的像装的。晕的人呼吸能有这么顺畅吗?气息能有这么平稳吗?啧啧。
    老太太被气醒了,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抄个扫帚就要去打韩兑,韩兑哧溜一下窜到大门口,打开门闩就往外跑。跑路这事,他打小就熟,没有哪位家长能追得上他。
    第004章 遇见一个伙伴
    赵春平追了韩兑两条巷子,终于体力不支,放弃追赶。她挑拣了一块平整干净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着脚开始抑扬顿挫地哭唱起来。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劝有人问,更多的人是看戏,还有人准备了南瓜子,边磕边看。
    陈月香怕婆婆破坏儿子的好风评,她在五十米外挑选了一个阵地,坐在地上跟众人哭诉:做人难,当女人更难,做后妈是难上加难,上辈子杀人全家,这辈子当人后妈。我这一肚子的苦楚跟谁说啊。我家小锐是真傻,他不忍心看着他大姐跳进火坑,非要不让换亲,他也不想想,他管得了吗?有谁肯听他的话?我们娘几个在家里哪有一丁点地位?平常都是上面下面捂得严严实实的,话不敢多说,屁都不敢多放
    陈月香边哭边唱,韩梅一想到此事全是因自己而起,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也跟着一起哭。
    韩竹见大姐和亲妈都哭了,她不哭不好意思,便也跟着掉眼泪,一边哭还一边说道:妈,你别难过了。我明白你心里的苦。
    婆媳俩在村子中央唱对台戏,这可忙坏了看戏的村民,他们一会儿到那边看看,一会儿到那边瞅瞅,生怕错过了精彩的戏份。
    此时的韩兑正在村外的田野里晃悠,这时节,庄稼都已收割完毕,麦苗还没长出来,地上光秃秃的,路边野草枯黄,时不时地吹过一阵秋风,有一股秋日里特有的苍凉,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诗:自古逢秋悲寂寥。
    韩兑走在狭窄的田梗上,默默地思索着事情该怎么善后。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小锐。
    韩兑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就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白净青年站在齐腰深的荒草丛中望着他笑。
    韩兑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这人的资料,这人叫刘逢秋,是他的小学同学。刘逢秋,这名字起得有点意思。这名字再搭上这景,真是巧啊。
    刘逢秋见韩兑看着自己发愣,不由得自嘲地笑笑:我看见周围没人才叫你的。
    韩兑猛然记起来,刘逢秋家里成分不好,前几年,他爸还被人斗过,这两年局势稍稍平静些,可他们家的日子仍不太好过。刘逢秋的学习成绩很好,因为出身原因公社没有推荐他上高中,平常大家伙对他们一家是敬而远之。他跟韩兑小时候玩得很好,可谓是形影不离,运动开始后,刘逢秋自觉主动地疏远了包括韩兑在内的昔日小伙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淡,这几年基本没有往来。
    韩兑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迟疑让刘逢秋误会了,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不过结合他的身世和处境也属正常。
    他忙笑着说道:不不,你别误会,我刚才正在思考问题。你突然喊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逢秋虽然没怎么跟韩兑来往,但同在一个村里,对韩家最近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
    他试探道:你是在想大姐和招工的事吧?
    韩兑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主要是我大姐的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我妈不让我姐换亲,我妈又费力说动了我爸,结果到我奶那儿卡住了。她死活不同意,还跑到我家骂我,没办法,我只好躲出来。
    刘逢秋扶扶眼镜框,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确实不太好办,你上面有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你大哥,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难呐。对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妇联?
    韩兑先是一怔,接着惊喜道:对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咱们村有妇联。有困难找组织。
    刘逢秋补充道:你找我们生产队的妇女队长没啥用,她根本不管事。你最好去找公社的妇联主任杨主任,她应该会管的。他们生产队的妇女队长是李满福的弟媳妇王美云,就是个摆设。
    韩兑盯着刘逢秋瞧了一会儿,这家伙心思敏感细腻,想事情很周到,跟原身又是发小,这么好的人才不结交那岂不是亏了?
    他决定把两人之间那艘破裂的友谊小船重新修补修补。
    韩兑拉着刘逢秋一通闲侃,刘逢秋心中诧异,接着又是一阵唏嘘感慨。两人毕竟是发小,又都喜欢读书,能聊的还是挺多的。在韩兑的引领下,他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部分心扉。
    韩兑得知他是出来打柴草的,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他一起割草拾柴禾,两人一边闲扯一边干活,半个小时后就弄了两大捆柴草。
    两人各背一捆柴草往村里走去,韩兑把柴草送到刘家门口,刘逢秋观察着韩兑的神色,试探道:你要进来呆一会儿吗?
    韩兑本来打算直接回去,他一想刘逢秋心思敏感,怕他误会,便说道:行,正好我也渴了,去你家喝口水。
    刘逢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含蓄的笑容,他把柴草放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韩兑走进院里,就觉得这院子真不错,院子里种着一棵梨树一棵桃树,墙角处还有一丛月季花。
    两人说着话进了堂屋,堂屋里摆设不多,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刘逢秋用茶叶末泡了一壶茶,两人各喝了一大碗茶,韩兑打量着堂屋里的书架,就随口问道:你这除了课本还有别的书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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