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和他做朋友,可当时班级里的小团体说的很清楚,谁和盛雪河做朋友,就是和他们作对。我害怕被孤立,所以一直远离他。
    哪怕是现在,我都感到很抱歉。他不仅一次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可在班级里,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谅我,当时我的太混蛋了,是害怕跟你一样被孤立的胆小鬼。但我依旧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对不起。
    盛雪河有些怔然,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对方。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记得对方。
    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对方,对方的年纪还小,害怕被连坐是很正常的事。
    对于那些孤立他的人,盛雪河并没有想法,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一个人。
    再加上自己重活这一世,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他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计较,他没那么幼稚。
    盛雪河原本以为自己是真的不在意,可真当他听到对方的道歉,仍然会升起一股酸涩感。
    我也能作证,我目前就读艺雅,可不是两百块请来的群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和盛雪河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喜欢他的人。我和他参加过同一场比赛,去他班级里拿过东西。盛雪河自己都不知道吧,当时有一群Omega围着他的桌子,在他桌上留一些肮脏的话,抽屉还有一堆纸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也知道这是一场凌霸。我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我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告诉老师。我只是把这堆纸条收走,把桌面擦干净,才离开的教室。
    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那场比赛,我们组以碾压的成绩拿下第一。
    我也能作证,我是
    我相信盛雪河,不是这样的人。
    我用我的高考成绩发誓,在常新的这段时间,我没有看到过盛雪河凌霸过任何人,相反,他才是被凌霸的受害者。
    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绝对不是你们口中自甘堕落的败类。
    青少年们清澈而真挚的声声句句造成的影响力,是直接而又震撼的。
    他们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特地换来校服,用学校为自己的信用背书,表达自己最诚挚的信任。
    没有什么比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作证更有说服力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局外人。
    而这些学生,曾真正同盛雪河相处过、交流过,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过。
    他们的作证,比任何道听读说更加有说服力。
    突然有人冲了出来:在我们实训期间,你浑身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你又怎么解释。
    刚被扭转的局势,再度被掰正,说这话的人正是杨涵。
    他们又见杨涵紧盯盛雪河,似是在逼问。
    你敢不敢承认,那天早上你回房间的时候,你遇见了我。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盛雪河没有否认信息素的味道。
    他睡的床是傅异闻的床,傅异闻是Alpha,在睡眠时极度放松的情况下,身体会自动分泌信息素,染在被单上。
    盛雪河睡着傅异闻的床,当然会染上傅异闻的味道。但这种信息素很容易散,只会短暂停留。
    我承认。盛雪河说。
    他不是Beta吗?能在Beta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味道,这得有多激烈。
    不是吧?他看起来很乖。
    杨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继续追问: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染上Alpha的味道。
    人群望向盛雪河的眼神带有若有若无的鄙夷,盛雪河无视这一切:实训期间,我和顾浪交换了房间。我睡的是傅异闻的床位,傅异闻睡在顾浪的床位。我身上的味道是傅异闻留在被子上的,他可以替我作证。
    就这?
    方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他们原以为能听到艳.情故事,没想到高拿轻放,如此索然无味。
    我记得你,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出,我先声明,我初中一心钻研比赛,对整个年级段的人并不熟悉。但是我记得他,我也知道他叫杨涵,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在盛雪河桌上乱涂乱画、写辱骂话语的团体中,就有他。
    而且很显然,他就是领头羊。我话就说到这,你们自己悟吧。我撤了。
    王子银错愕望来:怎么又是你?你初中的时候妈的。
    说到这里,王子银再也说不下去,而是扭头去看盛雪河。
    这时,盛雪河才真真正正记起了杨涵是谁,浅淡的目光望向杨涵,像是要透过时光岁月,搭建起记忆的联系。
    他逐步朝杨涵靠近:我记起你了。
    杨涵面色煞白,咬着牙关:一直以来,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那时候他们才多大?盛雪河记不清了。
    也许才十四五岁,盛雪河的心理本就是成年人,看到杨涵泪如雨下的稚嫩模样,难免会心软。
    代入成年人的视角,盛雪河会下意识将对方看作孩子,尽管他们的身体年龄一致。
    当时的杨涵也没有想到,盛雪河竟轻易地放过他。他将盛雪河的抑制剂换成催情剂,这是犯罪,Omega保护协会都无法原谅他的犯罪。
    最滑稽的是,盛雪河还安抚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应该将专注力放在学业上。
    各方面胜我一筹,任何事都碾压我一头,你却根本不记得我,让我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杨涵低低地笑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像是个笑话。
    脚步在他面前戛然而止,盛雪河眼神平淡:你毁了我们十八岁的演出。
    言语内并无情感流动,更别说怒火。复杂的情绪要将杨涵的理智淹没,他哈哈大笑:是吗?你只记得这一件事吗?贱人,那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更多关于我的事。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东西总是会丢?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一开始对你态度很好,突然就远离你?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总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
    每当有人想靠近你,我就告诉他们你好像是私生子被迫回国,请假是因为滥.交染病。这群笨蛋,哈哈!我随便说的几句话,偷拍的几张照片,他们就信以为真,好像真的怕被你拖累一样离得远远的。
    知道你的同学为什么都疏远你吗?杨涵喘着粗气,像是疯了一样,不断重复支离破碎的语句,仿佛希望通过反复的行为引起对方注意,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像是要证明自己对盛雪河造成多大的伤害一般,杨涵不断讲述这些年的行为。
    他像是疯魔了一样,一边看不起盛雪河、厌恶盛雪河,一边去偷窥盛雪河的社交平台,关注盛雪河平时做的事,记录盛雪河的日常交往。
    他想方设法要到盛雪河的联系方式,每天起床、睡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窥对方朋友圈。
    可惜盛雪河并不喜欢使用社交软件,很少发表有关自己的内容,无法得知对方的近况,让杨涵抓心挠肺得烦躁。
    知道盛雪河备受关注后,他不满,他嫉妒,他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盛雪河一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夺走别人的关注?凭什么那些原本围着他转的Alpha,都开始讨论盛雪河?
    凭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都不重要。
    盛雪河的语气很淡,却像是烈油浇在杨涵的心头,又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也正是盛雪河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能轻易获得他人的青睐,获得杨涵在乎的一切。
    他猛地上前抓住盛雪河的领口,动作大到一点都不像是柔弱的Omega:为什么这群人那么笨,那么傻,为什么都要被你装出来的清高样骗?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夺走了属于我的光芒,这些原本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为什么我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有人会喜欢你,还是会有人被你吸引。这群笨蛋,这群傻子,这群蠢货!
    愤怒似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他恨,他恨眼前的人,恨盛雪河,恨所有所有的人。
    杨涵从小备受宠爱,想要的总是能轻而易举得到,就算暂时没有得到,也会有人愿意帮他去拿。
    因为他是Omega,因为他是杨家的Omega。
    盛雪河出现,什么都变了。
    人们不再将焦点放在他的身上,他不再是人们讨论的中心。
    老师更喜欢盛雪河,Alpha们被盛雪河吸引,就连那些蠢笨的Beta,都想和盛雪河做朋友。
    为什么啊?
    明明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了,盛雪河为什么又要转来?为什么像牛皮糖似的缠着他不放?
    当盛雪河转来的第一天,一切像是时光倒流,岁月重演。
    他本想旧计重施,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群蠢货没那么好骗了。
    为了哄他开心,他们表面上相信,背地里照样垂涎盛雪河的外貌,下流到让人作呕。
    为什么盛雪河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别人的喜爱,而他要付出那么多,才能获得盛雪河轻易获得的一切!
    而盛雪河总是冷冷淡淡,对一切漠不上心的样子,他所在意的一切,在盛雪河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显得他的努力是那么可笑,那么滑稽。
    盛雪河是他噩梦的来源,是他痛苦的缔造者。
    你抢走了我的梦想,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杨涵!你回来!耳边是父亲震怒的呼喊,杨涵哈哈大笑。
    杨煜也是个混蛋,他是一个商人,只在意自己值多少钱。这次被逼道歉,杨涵知道了,没有人会帮自己,不会有人。
    他要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谁都别想好过。
    周边的人都在找时机上前,他们害怕杨涵失控,害怕杨涵带刀,伤害到盛雪河。
    他们在寻找最佳时机。
    动我背包的人是你。盛雪河用陈述事实的语调说,两次。
    这是杨涵偷窥盛雪河以来的最大收获了,他低低地笑了:我知道你的秘密啊,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不会让你再拥有被喜爱的筹码。
    是我动的,那又怎么样?你运气怎么这么好,你为什么没有被轮.奸啊!你为什么没有被毁?你为什么不去死!
    比起杨涵几欲癫狂的样子,盛雪河的表情太过宁静,仿佛他是一场局外人。
    盛雪河看着杨涵嘶声力竭,已经崩溃的样子,神情平静,尽管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抓紧的领口勒出红痕。
    嫉妒会让人异化,会扭曲现实,会让人失去世界的意义。
    杨涵在嫉妒他,嫉妒他所拥有的一切,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杨涵化作情绪的傀儡。
    每个字眼都似是从齿缝中迸出,恨不得言化作利刃将眼前的人绞杀: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光芒。
    这不止是杨涵第一次这么想,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连他的父母,都要站在盛雪河那一边?
    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为什么要出现盛雪河这样一座大山,挡住原本属于他的太阳。
    你错了,盛雪河用着讲述事实的语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光芒是永远属于一个人的,总会有人比更你优秀。我也是。
    盛雪河确实成为了杨涵的噩梦,成为杨涵想要超越、想要取代的存在。
    盛雪河本不该激怒他,这样会让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
    空有无用的心高气傲与嫉妒。
    你说我抢走你的东西,很遗憾。盛雪河静道,现实中没有抢,只有强。
    都这种时候了,盛雪河竟还能用这种平常的语调分析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指点点。
    杨涵怒不可遏,掐住盛雪河的脖子。
    他已完全无法保持理智,只想让这个虚伪的人去死。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等杨涵站定,瞳孔骤然紧锁,下意识举起双手,面上浮现恐惧之意。
    杨涵被额头的冰冷感吓得颤不成声:你你疯了?H国禁枪!
    盛雪河往前用了点力,额头的压迫感更盛,让杨涵惊惧地掉下眼泪。
    耳边是盛雪河平静到有些过分的嗓音:你忘了?我是A国籍,A国不禁.枪。忘了告诉你,我合法拥有A国持枪证。
    可这里是H国,你不能杨涵手指都在颤栗。
    冰冷的触感在额,寒意似是要顺着皮肤表层渗进毛细血管,漫不经心的询问在他耳畔徘徊,我不能吗?
    盛雪河,放开你面前的Omega!
    杨涵的疯狂让所有人震撼,当盛雪河掏出枪的刹那,他们只觉肾上腺激素飙升至头顶,险些晕厥。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疯吗?!
    杨夫人眼前一黑,就算杨煜再重利,杨涵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森然地看着盛冰凌:盛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杀了我儿子吗?
    杨夫人在流泪:我儿子是有错,但谁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没犯过错?他也没对你儿子造成实际性伤害,只是说了几句不成熟的难听话而已。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开玩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儿子却想要我儿子的命!
    太放肆了!一个Beta,怎么能这么对Omega这是保守派的发言。
    果断如盛冰凌,此刻也有了茫然,在她的印象中,盛雪河乖巧又懂事。
    今天她发现,自己的儿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狂野。
    盛冰凌眼神一厉:诸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位Omega掐住我儿子脖子的时候,你们一句屁都没放。
    这能一样吗?他可是珍贵的Omega!
    Beta的命贱,是吗?我也是Beta!盛冰凌虽没有信息素,却能让附近人感到强势压力,我烦透了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精英,毫无逻辑地保护自己的同类,即使他们弱得要命。我是Beta又怎么样?我能到达你们无法到达的高度,做到你们无法做到的事。就算我是Beta,我也比你们这群遍地都是的垃圾珍贵。你们不去保护珍稀动物,而去保护蛀虫,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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