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来了。”段小公子看着面前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媚态更胜从前几分的佳人,向他福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根处紧跟着脖子就已红了大片。
    “阿瑜,我可以……可以这样唤你吗?”少年眼巴巴的看着她。
    阿瑜看着少年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家中还未出事时,幼弟看向她时的眼神,孺慕之情不似男女之间情爱的感觉,少年还尚未开情窍,看到惊为天人的女子,脑海一片空白,以为自己是起了爱慕之心。
    阿瑜莞尔一笑,“可以。”
    “阿瑜,我会为你赎身的,你等我。”少年此刻说话非常认真,正襟危坐的看着阿瑜。
    “公子不必如此,奴家想自赎其身,不必公子费心了。”阿瑜说出的话异常清晰。
    段小公子唇角勾起,一点也不惊讶这会是一个青楼女子会说的话,自己看上的人儿,无论多么与众不同也不奇怪。
    “可是,自赎其身很难的。”欣赏归欣赏,但是他还是得道破其中的艰难。
    阿瑜不改神色,温柔道:“这就是奴家自己的事了。”
    青楼女子大多老死在楼里,可能一生都难以脱离这儿。尽管如此,阿瑜也绝不会指望倚靠男人为她赎身,再继续依附于男人而活。
    “公子,你今日找奴家,有何事?”阿瑜言笑晏晏的看着段小公子。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那个男子有没有欺负你。”段延庄俊脸一红,说起话来又开始磕巴。
    阿瑜微笑道:“来这楼里的不正经男子,更别说是夜里来的,哪个不是因贪恋美色来这儿,小公子,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来这了,这里不适合你。”
    话语中微微带有一丝苦涩,在这女子难以生存的世道,姣好的面貌对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段延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再三斟酌字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想能帮到你。”
    看着面前如此赤诚的少年,阿瑜知道他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人儿,和自己的幼弟一样充满善心,但更是因为如此,她更是不能把眼前的少年卷入风花之地。
    “公子,你回去吧。”阿瑜的直视着少年澄净的双眼,语调平缓的说道。
    二人无声的僵持在这,段延庄沉默着,没帮到心中的佳人,他似有不甘,但也不好强求。
    “娘子,风妈妈唤你过去。”竹香在门外道。
    阿瑜看向段延庄,对他颔首告辞,做足了礼数后,推开门后,轻拉合上门,二人之间一扇门的距离好似是两个世界。
    竹香引她去见风妈妈,还没走几步,风妈妈的身影从廊后出现在阿瑜的眼前,“阿瑜,那位爷在你房里,你快去。”
    风妈妈行色匆匆,眉眼间可见的着急。
    成言?
    阿瑜以为这七日成言没有来寻她,是早已忘记了自己留下的话,床榻之事后的话本就是最不可信,她也没怎么把那话放在心上。
    现如今,人过来了,她又该怎么办,成言来寻她做什么?阿瑜心里迷茫起来。
    前世的成言也不是一个会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人,天之骄子的他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性,最是规矩不过的,乞巧节那晚应是钱货两讫的。
    风妈妈还在催促着阿瑜快去见成言,那位爷一来就问阿瑜哪去了,她也不好明说是让阿瑜去接客了,男人的劣根性风妈妈还是知道的,在没有厌倦一个女子之前,那个女子也就是他认为的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是平常的男客也就算了,花满楼后面好歹还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但难办的是这位爷是主子说要好好伺候的,千万不能够得罪,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来头。
    阿瑜在犹豫中,就被风妈妈推搡着到了自己的房门外。
    在都在门外了,也不容她犹豫了,门像是没关紧,虚掩在那,阿瑜刚想叩门,门“吱拉”一声开了。
    成言面无表情的坐在屋内,仍旧是上次那个圆凳,但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屋里没有酒水,他只能拿着茶杯品茗。
    阿瑜深知他的习惯,自然也知道这花满楼里的普通的白毫银针,成言是绝对看不上的,难为他还能喝上几口。
    “去哪了?”成言神色晦暗的看着进门的阿瑜。
    阿瑜打量他,发现成言嘴角微拉,浑身散发着不悦。
    半响,阿瑜实话实说,并没有隐瞒:“有客来。”
    成言冷着一张脸,霍然起身,一步向前,睥睨看着她,“不是让你等我?七天都等不及,这就找好下家了?”
    语气不似往日的温和,语调显然上升,带着怒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瑜。
    显然是对阿瑜的平和的回复充满着不虞。
    “爷,你好生奇怪,奴家未曾应你,找不找下家,也是奴家自己的事。”前世在成言面前,阿瑜从来不敢反驳他的话,在他身边待了五年,说的好听是个勋贵人家的通房,其实还不就是个奴婢。
    无论在为奴之前是什么身份,最后都要忘记,以至于那五年里脾气被磨得温温顺顺的。
    现如今,这会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也本就不该知道成言世子的身份,在她这儿,成言就是她的一个恩客罢了。
    成言听到这几句毫不畏怯的话,似有几分讶然。
    他忽的拉起阿瑜的手,本想以更伤人的话说出,却看清阿瑜眸中的水雾,顿时改了口,“不许。”
    他再次启唇说道:“刚无论你去见了谁,我都先不追究了,以后,在这楼里,你要见客,那也只能见我。”
    言罢,松开了阿瑜的手。
    原本,阿瑜也没有要接客的想法,这去见段廷庄也是风妈妈的意思,只是听到成言如此冲的语气讽刺她,她没由来的一阵委屈。
    她本以为成言听到违逆的话之后会觉得她不识好歹,之后恶言相向。没成想仅是对她进行一番告诫。
    阿瑜耳闻此言,实在是不知道成言到底想如何,前世她当了数年的通房都没被抬为妾室,更别说这辈子自己还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比奴婢的身份更加低贱。
    如此重规矩的人要把她养在青楼里?前世就听过成言的同僚顾及家室,在青楼里养妓子的事,可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被养的妓子。
    “你就好好待着,之后我会另行安排。”看着阿瑜垂首默认不说话的样子,他顿时有丝无力,自己的心思全部被她牵着走,她好似不在意的样子,让成言气急。
    两人目前的相处,多是成言说道,阿瑜时不时的应,会回应也只有寥寥几字,寡言的她在成言面前显得分外娴静。
    阿瑜情知她无法反驳,只好轻声应了。她现在暂时需要用他来应付风妈妈,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第4章 投怀送抱
    她也没把成言口中的另行安排放在心上,如今就只能和他周旋一二,她还需要借他的身份地位在花满楼保全自己。
    “稍后,你随我出去一趟。”成言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闻言,阿瑜疑惑道:“出去?去哪?”
    “不用多问,跟着我就行。”成言揉了揉眉心,似是对她的追问不耐。
    阿瑜看到他垮着的嘴角,不虞的样子清晰至极,也不再敢继续追问下去,板着一张脸的他最是让人害怕的。
    “那容奴家拾掇一会,爷静待片刻。”阿瑜不敢让成言久等,现在还得依仗他,惹恼了他,到时候可就没有挡箭牌了。
    阿瑜对成言有情意,但那也是过眼云烟,现如今除了感激,就只剩下无可奈何了,既不想和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没了他,她自己的处境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花满楼中会变得无比的艰难。
    成言脸上的不悦的神情渐渐消失,面前这脸际芙蓉掩映的娇人儿,有时还真是识相极了,让她不要多加追问,很快就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他缓步走了几步,重新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留痕迹的扫视阿瑜一眼:“不用收拾什么,就这样挺好的。”没有特意装扮过的阿瑜就已经美艳照人,若是听她所说把自己拾掇一下,那还不招来更多人。
    阿瑜顿时一滞,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无话可说,只能唯唯诺诺应下。
    “我很让人害怕?”成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阿瑜的反应。
    阿瑜撇嘴道:“没。”
    “那你离我这么远?”
    “什么?”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阿瑜道。
    成言眼神示意了一下二人之间相距的距离,两人之间隔了一整张桌子,更别提阿瑜一直干杵在那,二人之间仿若有一条天堑。
    阿瑜:“……”
    她觉得成言变得越发莫名奇怪,她自己从始至终没有动过步子,一直都是他在走动,导致两个人一会近,一会远。现在暗讽她,倒是轻车熟路。
    “在想什么,还不过来。”
    阿瑜眨了眨眼,也来不及多想,脑海里只是浮现不要惹他,这人一急,岔子就出了。
    裙摆没整理好,加上迈步动作过大,突然间,右脚踩到了微碰地的裙摆,一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栽了下去,“刺拉”一声,衣裳布料撕扯的声音在此刻清晰极了。
    好在成言看到人儿摔下来的那一瞬间,迅速起身,把其拥入怀中。
    这下好了,他不说阿瑜离他远,现在,两人拥在一起,中间恰似毫无缝隙。猝不及防的意外,让阿瑜小声痛呼了一声,成言硬邦邦的胸膛,撞上她胸前明月,差点眼泪就掉了下来。
    成言感觉到胸口软乎乎的触觉,嘴角翘起了不明显的弧度:“投怀送抱?”明知道是一个意外,但成言还是想逗一逗她。
    阿瑜脸上瞬间冒气热气,耳根开始红了起来,“不是,奴不是故意的。”
    “有意的?”看着面前娇人儿顿时羞红了一片,越发的想取笑一番。
    听到成言的打趣,阿瑜表情不由得僵了一下,似是不知道改怎么解释,越解释越是说不清了。
    “你明知道是个意外。”阿瑜看着成言嘴角的笑意,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越羞涩,这面前的人就越是使坏,就想逗弄她玩儿。
    怀中的人语气突然冷淡下来,成言抬眸看着阿瑜面上的表情,异乎无奈。
    阿瑜片刻就恢复了平静,这让成言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两人之间发生了男女可以有的最亲密的联系,她怎么就能这么快的应对自己?
    他抱着阿瑜的双手不由收紧,好似怕怀中的人终有一天会狠心将自己抛弃。床榻上娇娇的人儿,就不知为何在二人情意正浓时,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实在是过于冷静。
    感觉到身体被一双大手给禁锢住,让她动弹不得,想从怀中挣脱出来,也没有办法,阿瑜只好开声道:“爷,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成言皱了下眉,却也没放开她,把怀中的娇人儿横抱起来,放置在床榻上,“等着,我叫你丫鬟来送衣物给你。”
    话毕,看了一眼刚刚衣裳被撕裂的地方,转身走出了门。
    阿瑜望着缓步离开的人,眸光一闪,恍惚的想起前世的成言,她死去的那一天,明明二人温存过后,成言上朝离去之时,还对着床榻上的自己留下了话,“等着,我回来陪你过生辰。”
    没想到,那一句话竟成了永别,也不知道自己不在了以后,他有没有片刻动容,虽说他有时会娇惯自己,没有丝毫的亏待。
    但世子那么一个循规蹈矩,还冷心冷情的人,不过是死了一个通房,一个陪了他整整五年,也不能够被他抬为妾室的通房,就这么低贱的身份能够值得他费心?
    阿瑜曾经不止一次感到过悲切,前世的她,多么的卑微,却也得不到他的体谅。
    避子药伤身,他却仿似不知道一般,让自己喝了一晚又一晚,有多少个温情的夜晚,就有多少碗诛心的药。
    她知道他的重规矩,陪伴多年却为她破例一次也不肯。
    世家子弟中,未娶妻纳妾的比比皆是,他就为了未来妻子面上不能够难堪,就让她难堪了多年。低贱通房的身份让她在府里始终是抬不起头来的,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暖床丫头而已。
    而如今,阿瑜有少许不痛快,这一辈子的成言好像对她温和了一些,没有像前世初识她那般的冷淡,明明是一样的人,怎么就遭受了不同的偏待。
    ……
    好半天,阿瑜更换好了竹香送进来衣裳,去往花满楼后门找成言的马车,听竹香带话,成言就在马车内等她。
    一架精致的马车停在后门口,马车上辕座上坐着成言的长随庆期,她这一看,快速走上前去,准备扶着车壁,抬脚吃力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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