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妥了林城阳这边的事,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姜禾的。
    我猛地才想起来,今天是我去他那话疗的日子。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
    姜禾见到我的时候,说了句: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完全忘了我。
    对不起。我跑的直喘粗气,只能先道歉。
    不用道歉,这是件好事,说明你的生活一直在正轨上。他示意我先坐下。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我连忙道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最近在忙什么?接他走吗?姜禾双手交错,支在下颌。
    我将汗湿的纸巾捏在手心,不,我想了想,还是你说的有道理,带他离开,我可能给不了他比现在更好的照顾。
    姜禾安静地看着我。
    我找到了他的叔叔,争得了他的同意,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他,陪陪他。这应该会对他的康复有好处。
    姜禾看着我,轻声道:你会一直陪着他吗?一年,五年,十年哪怕他没有任何起色?
    这个问题过于尖锐了。我并没有不假思索就回答的勇气。
    我仔细思索了良久,抬头看着姜禾,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也不想做什么承诺。我做了太多的承诺,兑现的却寥寥无几。
    我现在只会拘于眼前,做好当下想做的事情。
    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就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姜禾轻声说,你的意志,也许比你想的还要坚硬。
    我没什么意志,贪生怕死,贪财怕痛,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所以我珍惜我唯一的朋友,何况他现在比我还惨。
    我认真的向姜禾剖析了一下现在的我。
    姜禾看着我,原来如此,也挺可爱的。
    这也算可爱的话,姜医生,你怕是对可爱的要求太过宽容了。我笑着说。
    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又吃饭?
    你难道中午不吃饭?姜禾褪去白大褂,一手解开自己领口处的扣子,扭头看向我。
    不同于林城阳的苍白瘦削,他的手更宽大有力,从肢体轮廓来看,他是个标准的成年男子体型。
    我好像每次来,最后都会跟你一起吃饭。我微微侧过脸去。
    姜禾思索了片刻,好像是。
    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只是正好而已。
    那这顿我请你,你之前已经帮了我不少。
    吃饭的时候,姜禾向我询问了我和林城阳的过往。我捡了些告诉他,涉及林城阳的我说的比较少,自己的部分说的多些。跟姜禾聊天,有一种神奇的效果,我在他的引导下似乎能逐渐想起一些我早已忘掉的细节。好像是拿了一支笔,给已经褪色的过去重新添上颜色,顺便勾勒一下细节。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对我倾注了许多爱与期待。只是久久得不到回应,逐渐让他们丧失希望,选择离开。
    林城阳离开的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没有一丝痕迹。或许有,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不告而别,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已经算是最最严重的绝交了。
    我不知道林城阳为什么要跟我绝交,我只能猜测是他终于也忍受不了我,所以选择和其他人一样避开我。
    你怨恨过他们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怨恨,只是对他们的离开觉得有些无措和疑惑。我一直在思索,我到底做错了?也许是没有认真练习钢琴,也许是没有好好吃掉蔬菜,又或者是忘了送林城阳13岁的生日礼物。想了很久,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过了18岁,父母留下的钱所剩不多,我需要依靠自己生存,就再也没时间去想了。
    再后来,经历了不少快穿世界后,我才想通了父母为什么离开我,可我依然没有想明白林城阳为什么和我绝交。我只能给他安了一个理由,猜测他也许是厌烦我了,以此结束。我的生活太忙了,我得挣钱,养活自己。哪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总是去怀念一个跟我断了联系的年少朋友呢?
    我得先活下去。这是我唯一认真思考,并且一直在追寻的事情。
    第6章
    现在呢?变了吗?姜禾轻啜了一口茶。
    我咬着嘴里的小排,想了想,确实有一些变化,但是不大。
    你不是打算将他接走吗?
    你不是劝了我吗?
    姜禾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右眼角下的泪痣微微跳动。
    没想到你还挺听我的话。
    你是医生,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我和他举起茶杯,轻碰了一下。
    吃完饭,我去买单的时候,却被告知单已经被买过了。
    我扭头看向姜禾,质问他: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今天听了不少你的故事,就当作回礼了。姜禾双手插兜,随意的往那一戳,就让周围不少小妹妹扭头看他。
    高大帅哥果然走哪儿都招人。
    我忽然想起来,陈玲说他不喜欢异性,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了?
    你喜欢同性?
    姜禾看了我半天,平静的说了一句:陈玲讲得?
    我点点头。
    知道了。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个电话。
    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又是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陈玲。我站在他身后,伸着脖子,正想仔细听,他就挂了。
    一回头,我的脖子还没收回来,正好撞上。
    他看了我一眼,陈玲。
    哦。
    她怎么跟你说的?
    我想了想,猜测这应该是陈玲的恶作剧,这丫头,真是天马行空,像匹野马。
    我索性不扭捏,直接全盘托出了。
    她说你喜欢同性,要把你介绍给我。末尾我还附上了两声干笑,真是乱来啊,这家伙。
    是的,她总是这样,让人伤脑筋。姜禾面色平平的说出这些话来,显然已经十分习惯了。
    那我先走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我挥挥手,想跟他告别,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微烫,也不知道是他手大,还是我手腕太细,他一把握了个满。
    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恐怕会有些变化。
    变化?
    我会跟领导申请,给你调换一个医生。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变脸?
    按照规定,医生与患者不能发生医患之外的关系和情感。这样有悖医生的职业伦理道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人傻了,我也没想跟你发生医患之外的情感啊,咋就直接把我换了呢?
    抱歉,后面我会再联系你的。他冲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哎,姜禾,姜禾!
    姜禾走进人群,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什么情况?我得罪他了?刚才我们不还有说有笑,吃吃喝喝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是不是以为我是有目的的接近他啊?
    老子冤枉啊!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陈玲,这个罪魁祸首!
    我立刻给陈玲戳了电话,希望她能跟姜禾解释解释,即使他要换了我,也不能让他误会我。
    喂?
    你在哪呢!我恶狠狠地开口。
    看电影呢,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给我打电话呀,我今天这么炙手可热吗?先不说了,看完电影再联系啊。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再打她就不接了。估计是调了静音。
    我真是服了这个姐姐了。
    我憋着给陈玲发了条短信,希望能让她好好跟姜禾解释一下。陈玲一直没有跟我回消息,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林城阳的状态不太好,让我去看一看。
    我放下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一口气爬上六楼,出了一身的薄汗。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护士值班室的时候,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圆圆脸的小护士,名牌上写着何雨涟。
    你好,我是来探望609的。
    哦,是你啊。刚才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小护士微微一笑,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晕,十分可爱。
    你叫什么名儿?
    大龙。
    大龙啊,我叫何雨涟。小妹妹弯了弯眉眼。
    你好,林城阳他怎么了吗?这小姑娘是个社交牛逼人,跟我在这边扯了好半天。
    哦,嗐,他没什么,就是情绪有些焦躁,拒绝吃饭吃药,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给你打电话了。小护士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稀松平常。
    那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你要是能劝他吃饭那就最好不过了,不然我们就要上器械了。
    器械?什么器械?
    小护士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改口,就是辅助病人进食的,不过只有饿了好多顿的我们才会考虑使用,毕竟命更重要,对吧?
    我沉默不语,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种手段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我曾听到过。
    我在这里治疗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一种类似牲畜悲鸣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当时我站在那间病房的门口,还反复琢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是藏了头猪在里面杀吗?
    路过的一个大妈当即将我拉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小朋友不能乱跑啊,赶紧回去吧。
    那里面是在干什么?
    里面的大哥哥不吃饭,医生正在救他呢。
    原来不是在宰猪啊。
    你哪个病房的,阿姨给你赶紧送回去。
    小护士将我带到609,打开了门,你要是准备走了,就来跟我说一声啊。
    好,谢谢了。我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她离开。
    我推开半掩的房门,林城阳就坐在桌子旁边,握着铅笔,正在写着什么,桌子上的稿纸随意的散落着。
    我站在他的身边,他似乎毫无反应,只是一味地低头书写着。瘦削而纤长的手指有力的握着铅笔,在稿纸上快速的书写着,即使那些字写的如同被风吹起,仍然漂亮,甚至隐隐还能看到他幼时的笔迹。
    他的字写的一向漂亮,甚至还教过我写字。
    现如今,我的字迹里仍留有他的痕迹。
    我对于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一点一点开始回忆起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我没有打断他,我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不断的写着,不知疲倦,永无止境。
    药和食物被摆在桌子的最边上,几乎被稿纸覆盖。
    他一连写了快两个小时,站的我腿开始发酸。我左脚倒右脚,试图缓解一下腿脚的酸胀,却看到他停下了笔。我正想开口,林城阳已经转过身来,脸色阴沉,眼神锐利,残忍冷漠的犹如另一个人。
    林城阳?
    我几乎以为这是另一个人,长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
    再看到我的一瞬,林城阳的眼神微怔,随后柔和下来,他慢慢地弯起嘴角,对我说:大龙。
    他已经能够流畅地叫出我的名字,那声音温柔而低沉,像珍珠滑过丝绸。
    他站起来,伸出双手,将我拥在怀中。
    他的双手有力而坚硬,牢牢地勾住我的后腰。他比我要高些,轻轻地将头放在我的肩上,温热的气息落在我的耳畔,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大龙。
    像是大海里蛊惑人心的男妖,用低沉华丽的声音在诱惑着我。
    别喊了。我闷闷地说,知道你会叫我名字了。
    他在我耳边低声轻笑,呵。
    我想推开他,却被拒绝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吃饭?他低头看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有些泄气,只好接着说:我们去吃饭吧。
    他顺从地松开了我,像一个幼童,跟在我的身后。
    我端着食物和药走到窗台边,窗边的那盆茉莉开的正浓,清甜的茉莉香气飘了满室。
    我搬来两张椅子,然后同他面对面,一勺一勺的将饭喂进他的嘴里。
    他安静地凝望着我,慢慢咀嚼。
    好吃吗?碗里的是炒饭,闻着感觉平平,我看他一勺接一勺的吃,让我有些好奇这些饭菜的味道。
    我舀了一勺,塞进自己嘴里。
    饭是凉的。
    我猛地抬起头来,我忘记了这饭已经放了很久,早就凉透了。碗里的炒饭已被林城阳吃了大半,几乎见底。
    对不起,我,我去热一下。我拿起饭碗,想再抢救一下,却被林城阳拉住了手。
    他直接捡起碗里的勺子,自己将碗里剩下的饭慢慢地吃了下去。
    我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我好像完全不会照顾人幸好我没有冲动,如果就这么把林城阳接回去,说不定他会饿死在我家。
    吃药吧。我把水端起来,发现水也凉了,我去兑点热的。我连忙去倒了热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
    林城阳温顺的坐好,眼神温柔地看着我,我让他吃药,他就乖乖张嘴,乖巧的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你还要继续写东西吗?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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