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啊。真不错,是吧?他笑盈盈地说。确实是个好名字。
    您过奖了。
    坐吧,坐啊。刘哥招呼我们坐下,还热情的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包瓜子来。
    吃瓜子,尝尝。
    陈玲毫不客气的从里面抓了一大把,跟个花栗鼠一样哼哧哼哧地磕了起来。
    我也跟着抓了一小把,往嘴里送。一磕,一嚼,还真是满嘴生香。
    这瓜子好吃啊,刘哥。
    好吃吧,是我媳妇送过来的。刘哥笑盈盈地说道。
    您下棋呢?要不要我陪您下一把?不过我棋艺可不高。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着说。
    等我俩下完,我再跟你下。刘哥笑眯眯地点点头。
    谁?我有些迷糊,就看见刘哥转头盯着棋盘,开始琢磨起来了,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你别催我,我正想着呢。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动我棋了?
    我嗑瓜子的动作一滞,惊愕地看着刘哥。
    他挠了挠自己满头的华发,你这步棋走得好啊。
    你能看见吗?陈玲忽然对我说。
    我扭头看着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看见什么?你别吓我啊。
    陈玲咧开嘴笑了一下,刘哥有个从小一起陪他长大的好朋友,不过我们都看不见。
    好朋友?
    昂,现在就在他对面坐着下棋呢。陈玲一边说一边嗑瓜子。
    啊?
    玲子啊,你跟你朋友别拘谨啊,吃着喝着,等我们下完这盘棋,咱们再唠。
    好嘞,我们不着急。陈玲乐呵呵地说。
    我坐在陈玲旁边,觉得手上的瓜子忽然不香了
    我,我去上个厕所。
    那你得去五楼,四楼没有男厕所。
    那我能去三楼吗?
    三楼厕所好像正维修呢。陈玲乐呵呵地说道,别怕,楼上都有护士的。他们又不是鬼,吃不了你。
    我哆哆嗦嗦地从病房里出来,顺着楼梯,慢悠悠地爬上了五楼,先探头瞧了瞧,走廊上空无一人。
    我轻轻地咽了口唾沫,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迈出了自己的右脚。主要刚才那杯咖啡喝的我,确实快尿出来了
    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上完了厕所,出了厕所门就打算往楼下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六楼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那琴声叮叮咚咚,像山泉流淌一般。
    我站在五楼连接六楼的楼梯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这首曲子我听过。确切的说,我弹过。
    十岁之前,我跟其他小孩一样,也被父母寄予过希望,上兴趣班,学钢琴,上学,念书,没有任何不同。
    这首曲子,肖邦的夜曲,我从小就弹,除了记住谱子,根本没有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
    糟糕的程度连我爸妈听了都皱眉咬牙。
    我缓慢地往前走了一步,随着悠扬的钢琴声慢慢地踩在台阶上。
    中午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尘埃静默地在空中跳动。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宁静的午后。时间流淌的速度似乎也像水流一般,轻柔缓慢。
    我不知被什么吸引,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过悠长,铺满阳光的走廊。
    钢琴的声音是从深处的房间流淌出来的。
    不是现场弹奏的声音,是录音机的音质,机械,毫无感情。跟我弹出来的一样,粗糙而冰冷。
    听的人品味确实不高,跟我一样。
    鬼使神差,我站在了那个病房的门口。
    最后一个琴音正好戛然而止。
    大门上安放着一块玻璃,正好能看到里面。
    我趴在门口,一只手按在玻璃上,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单间的病房,一张浅蓝色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黑色的录音机。那录音机的款式古老而陈旧,几乎是一台古董。
    桌边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里面没有人吗?
    我往前凑了凑,变得格外大胆起来。
    一个身影忽然映入我的眼帘。
    原来,桌边不远处放着一张椅子,一个人正靠坐在上面。他穿着浅蓝色的病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小臂。
    房间里阳光充裕,照在洁白的墙壁上,落得满室通明。
    他就斜坐在桌边,宽大的手掌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本泛黄的书,略微低下的后背,脖颈,头颅连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暖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宽大的手掌,将他的侧影印在薄薄的书页之上。
    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踮起了脚尖,想靠的再近一些。
    你干嘛呢!
    护士的声音撞碎了一地的宁静。
    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正要转过头来,我却来不及看,转身就跑,像是做了坏事被大人撞破的孩子,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
    第4章
    我从医院逃似的离开,直到快走出门诊大楼,我才想起陈玲。
    我想打电话给她,才发现自己压根还没有她的号码。
    号码对了,咖啡杯!
    幸好我在扔之前存了姜禾的号码。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适合给他打电话,但想到陈玲可能还在等我,我咬了咬牙,还是拨了电话。
    喂?
    姜医生,你好,我是大龙。
    嗯。他想早就料到一般,语气平静,等待着我继续开口。
    我没有陈玲的手机号,能不能麻烦你把她的手机号给我一下?
    你来我的门诊室吧。
    啊?
    还记得路吧?
    记得是记得,可是
    那就过来吧。说完他就挂了。
    这家伙是真有点儿够怪的!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啊。我问东,他答西。也不知道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我觉得来了一趟精神卫生医院,周围的人好像都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正常了
    我回到姜禾门诊的时候,刚准备敲门,门就被推开了。陈玲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你来啦。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在四楼五楼没见到你人,猜你可能是去过了六楼,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没头没脑的跑了。等你想起来联系我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没有我的手机号,自然会来找姜禾,对不对?
    陈玲,你是不是副业是干神棍的?还是你主业就是神棍?
    她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扭头看着姜禾,我是不是说过了他很可爱?
    姜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而看向我,你去六楼了?
    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以后别再去了。他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那里住的病人都很危险。
    危险?
    嗯,基本上是丧失自我意识的患者。换句话说,他们完全跳脱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我们的世界和他们脑子里的世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丧失自我意识
    我惊讶地看着姜禾,脑海里飘过那个清瘦的侧影,肖邦的夜曲,有些无法相信。
    只要不被抓住,上去就上去了。陈玲嘻嘻哈哈地说。
    陈玲!姜禾猛地严肃起来,他紧皱着眉头,你不要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陈玲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不过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被我看到了。
    六楼的病人都是单间管理,专人看护,你这次上去是侥幸,以后不要再上去了。
    姜禾对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不会了。但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我想我总会再去一次六楼,再去看一看那个听夜曲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想的。
    午休时间到了,一起去吃个饭吧。姜禾脱去白大褂,转头对着我和陈玲说。
    好啊好啊。我要吃火锅!
    你想吃什么?姜禾看着我。
    我都可以。
    都可以就是都不可以。姜禾抱着肩,神情认真。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一个较真的人。
    那,那就火锅吧。
    姜禾看了我片刻,蹦出了一句:我想吃烤肉。
    烤肉,也行。
    意志如此轻易就动摇,人生的道路会很辛苦。姜禾冷冷地说。
    靠,有病吧!
    那就剪刀石头布吧!陈玲大喊道。
    最后我选择了弃权,然后看着陈玲和姜禾剪刀石头布了快二十把才做出了决策。
    耶!吃火锅!陈玲踩着高跟鞋,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姜禾一脸铁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刀,似乎深受打击。
    他就这么想吃烤肉吗
    烤肉,下次吃也可以。我忍不住出声安慰他。
    他看了我一眼,那下次一起去吃烤肉。
    一起?我瞪圆了眼睛。
    一个人吃烤肉太无聊了。说完,他就朝外走去,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我觉得就姜禾这种的,起码得住到3楼以上去!
    吃饭的时候,这两个人意外的沉默。明明是吃火锅这种热闹的食物,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沉默,一个比一个吃的快。
    刚上的牛肉,不过一分钟,就成了一个白花花的空盘。
    你不是减肥吗?我咬着筷子,咽了口唾沫,看着往嘴里猛塞肉的陈玲,上一口还填在嘴里,下一口已经塞了进去,生怕把嘴闲着。
    嗯嗯嗯。陈玲嘴占着,没空说话,只能用嗯回答我。
    我又看向另一个埋头苦吃的,你早上不是吃了一个包子吗?
    现在是午饭时间。他抬头冷声道,话刚说完,一筷子占了麻酱的肥牛就进了嘴。
    我觉得我在他俩面前,只有收拾残局的份。
    一个个手快的,好家伙,都快出现残影了。
    陈玲毕竟是女生,先停了筷子,开始转攻甜品。姜禾又点了三盘肉卷,肉熟的时候,他竟然给我夹了一片。
    看是看不饱的。
    我甚至有些惊讶,谢谢姜医生。
    叫我姜禾就行了,现在不是在医院里。
    我只好点点头,也动起筷子。火锅氤氲的水汽对面,坐着姜禾。他将衬衫弯起,专心致志地吃着火锅,神情严肃地像是在干一场大手术。极其认真地对待每一口即将进入他口中的食物。
    真是个怪人。
    你笑什么?怎么啦?陈玲忽然盯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我笑了?
    对啊,你盯着姜禾看,然后就笑了。陈玲说的一板一眼。
    哎哎哎,你这么说很容易引人误会啊!我赶紧制止她,我就是觉得姜医生吃东西的时候很有意思。
    这句话说完,我觉得更怪了,觉着自己好像是个变态。
    呃,我不是笑话你的意思,我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很好!
    干,总觉得越描越黑。
    姜禾抬头看着我,牛肚要煮老了。
    啊?哦哦。我赶紧低下头去捞牛肚。
    陈玲轻笑两声,餐桌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大家有默契的各吃各的,有条不紊。
    吃过饭,我要付钱,谁知道服务员说已经有人结过帐了。
    我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你们谁结的?
    不知道,不是我。陈玲笑了笑,看向姜禾是你吗?
    姜禾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复又看向我,既然结过帐了,就走吧。我下午还有门诊。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能追着这点事站在这不走。
    走出饭店,姜禾和我们道别,再见。
    他要上班,我和陈玲要回家。
    我们抬起手,和他告别。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却在一顿饭后,变得极为熟悉自然。
    下次我就不陪着你来了。陈玲忽然出声。
    好。
    六楼有监控,但是你今天上楼的那里刚好才坏没多久。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她接着说道,护士12点左右的时候会去打饭,12点半的时候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看着她,感觉她也许主业是神棍,副业才是社区网格员。
    刘哥的好朋友跟我说的。她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我更了,我短了
    第5章
    陈玲也许看到了我从五楼的楼梯上去,却迟迟没有下来。像这种老楼,左右处都有会楼梯,所以她猜到了我去了六楼,而且从另外一处楼梯下来。
    陈玲显然比她说的还要对这栋旧楼熟悉。她知道这里的每一处结构,甚至知道护士的值班时间和空隙时间,也许她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日子,以至于她无意中记下了许多别人没有察觉到的细节。
    陈玲的故事姜禾没有告诉我,说实话,我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也许算不上快乐或者幸福,一旦告诉别人,可能就是重现一次当时的心情与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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