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毒
    水上,莫渊心下一跳,抬眼看向湖泊,这一看之下他就大惊失色,手指也不自觉捏紧在一起。
    直到心里又是一痛传来,莫渊才忍不住掏出一道符画了个禁咒扔向湖泊,一道经文从他口中念出,湖面大亮,他看清水下发生了什么后,脸上血色立刻消失了干干净净。
    离火!
    莫渊轻斥一声,飞身过去一剑劈开暴怒的怪物,单手捞起下沉的人,将他带上岸。
    莫渊手指动作,在他胸口点了几个穴,盛亦岩忽地咳嗽几声,吐出积累在胸腔里的水,咳咳几声,盛亦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师傅
    他迷迷瞪瞪说,手指却捏紧了莫渊一片衣袍不撒手。莫渊拍拍他的背,将他扶靠在树上,轻声道:傻子,师傅还在呢,怎么会让你去冒险?
    盛亦岩说不出来话,手指却捏紧不放,莫渊的气息笼罩住他,盛亦岩莫名觉得安心,泡的发白的唇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莫渊摸了摸他额头,将他面上碎发掳到一边,少年失神的双眼露了出来,因为才刚刚苏醒,眼里带了点水汽,一片迷蒙,看起来特别软,莫渊的心也不自觉软了下来,轻拍他的后背让他好些。
    盛亦岩动了动唇,唇齿间默默念了几个字。
    莫渊没有听清,便底下身去听。
    师傅师傅
    软软的声音从少年口中念出,带上了几丝缠绵不舍的气息,莫渊眼底一下子变得复杂,拍着盛亦岩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一直记得,一个少年从少艾到青葱,一直叫着他师傅,他们相依大半生,只有彼此,也只在乎彼此。
    如果说从前莫渊不懂情为何物的话,那么从亲眼看着盛亦岩跳开火车进入那片生死不知的浓雾时,莫渊心里冒出的心痛、绝望的情绪,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了。
    情
    他低头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蹭蹭,似是眷恋,似是低喃,眼里却露出从前不曾有,以后也不会有的,这么炽热的感情。
    吼!怪物已经回来了。
    莫渊将这张脸仔仔细细收入眼底,最后留下一个轻到不可能会察觉的吻。
    莫渊低声笑了,放开他迎向暴怒的怪物。
    盛亦岩睁开眼时就看见自己眼前一个身影转过身,手持剑,背脊挺直,他身前似乎有山崩地裂,然而男人面不改色,他抬手时一挥剑就能将恶鬼斩死,他低头时,眼眸却露出温柔怜悯之色。
    盛亦岩抬手想要抓住他,去发现那背影离自己是那么远。
    师傅
    他在身后低声呼唤,而这时与怪物纠缠的莫渊似有所感,抬眼望向这里,眉眼依旧是盛亦岩所见的温和。
    盛亦岩模糊看见,他好像说了一句话,只是离得太远,他看不清,也听不见,努力撑起身子要看清莫渊,却被半空中巨大的炸裂声掀翻。
    噗!
    又一次内伤袭来,盛亦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后,地上的少年才慢慢撑着胳膊站起来,身上衣服已经破裂了,露出大片皮肤,一阵凉意袭来,盛亦岩缩了缩身子,骨子里都冒出了寒气。
    他抬眼看向前方。
    只见被怪物污染的湖泊,还冒着阵阵黑气,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气息。
    而那片空地上,已经不见了两个人打斗的身影,盛亦岩极力张开双眼想要看清,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盛亦岩身体晃了晃,脑海里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着,执着的站起身踉踉跄跄朝那边走过去。
    他摔了几跤,却仍是很坚强的朝着前方,青冥剑也被他用来支撑身体,一瘸一拐奔向那片空地。
    一无所有。
    盛亦岩瞪大眼睛,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痕迹,可是到处只有黄色的泥土,和溅落下来的鲜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可是地面上既没有怪物的尸体,也没有莫渊的身体。
    盛亦岩奔过去扒着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沾了点血卜卦起来。
    铜板在地上转了几圈,竟然就这么碎了。盛亦岩眼前一阵阵发懵,带了几秒又咬唇从怀里掏出几枚硬币,继续卜卦。
    还是碎了。
    继续卜卦。碎了。碎了,碎了
    噗!
    盛亦岩喷出一口血,这一次血水里还混着一些碎物看起来应该是他吐出了一些内脏,可盛亦岩却毫不在乎,只是执着的用所剩不多的灵力卜卦。
    所有硬币都用完了,而盛亦岩一直没有算出那人在何方。
    他就这么呆坐在原地,眼睛失焦,胸前已经沾满了自己的血,盛亦岩却觉得身体冷得像是待在寒冷的冬天,那寒意是从心底一点点漫出来的,直入五脏六腑。
    他从来没觉得心这么痛过,就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拧着透不过来气一样。
    无法呼吸。
    师傅师傅
    漫漫空地中,少年孤寂的身影待在这里,像是失了魂一样念叨着名字,他脸颊苍白,却沾染了一片鲜血,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看起来竟有种不正常的美感,凄厉而苍凉。
    少年抬起迷惘的双眼看着已经露出点鱼肚白的天,这一点姗姗来迟的亮光像是勾起了少年一直压抑的感情,他趴在地面,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大哭起来。
    师傅!师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到现世
    不见了师傅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
    他来到这里不过半年,和莫渊相处了这么久,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他知道莫渊不爱吃饭,因为他辟谷多年了,可是他很爱吃他做的粥,还喜欢叫他泡茶,说他泡的茶好喝,有种熟悉的味道。
    他性格淡淡的,却很温柔,他记忆中总有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执着他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写字的情景,虽然那不是他的记忆,可盛亦岩却能清晰感受到他对他的重视和溺爱。
    第一次出师的时候,他嘴上说着要独立,不能一直依赖师傅,可自己却比他还不放心,丢给他一条保命的项链,叫他好好带着,后来他将项链丢了,他又送给他一条。
    后来去抓鬼,遇到不相信他们的人这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可他还是很生气,他觉得师傅这样清风明月的人,不应该被人怀疑,而是受到万众敬仰的。
    这一趟去查探灵异事件,大概是莫渊最大的失误了。他们本以为会在到达地点后发生事情,却没想到还没到就已经在半路夭折。
    出师不利。
    可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地方,莫渊还是将他保护的好好的,宁愿自己去冒险,如果不是盛亦岩察觉到的话,如果不是
    盛亦岩两眼茫然看着四方,如果他察觉到了,那又不能怎么样,莫渊还是不在了啊。
    茂密的林间传来悉悉蟀蟀的声音,盛亦岩耳朵一动,猛地转身回过头惊喜道:师傅!
    可惜走过来的不是那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而是一脸惶恐的青年。
    你你还好吗?一行五个人,他们在火车上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来他们师徒两人,最后还是有人提出去找他们,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一丝雾气,天也亮了,他们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最后五个人自愿站出来寻找他们,一路找到了这里。
    空地上躺着一个少年,少年全身都是伤血迹已经干涸,粘在衣服上,十分难闻,可是少年浑不在意,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除此之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青年忍不住担忧地叫出声,而后就见那少年满是惊讶地扭过头来看着他,眼里还含着一丝丝希望,只是在看清他后,那丝亮光也渐渐熄灭。
    你没事吧?他走过去担忧地看着少年,少年却在刚刚动了一下后,又恢复了那副没有生机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失了魂。
    青年怀疑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脑子摔坏了,几个人协商将他背到身上,带回去了已经被顺坏的火车。
    一阵风吹过,掀起地面上灰黄的泥土,四周静悄悄的,已经沉浸在这种沉静的氛围中几万年的大山,第一次觉得这种死寂真的很孤独。
    很快军队和特种兵都来到这里,天空轰隆隆响着,一个庞然大物徘徊在火车上方,这是上面派下来的飞机,将带着他们回到故土。
    这次事件在报纸和新闻上都报道出来,不过因为灵异事件是国家所禁止谈论的,所以所有幸存者一致的口风都是山体滑坡导致的火车失事,当然事实叶确实如此,只是后面还有更多他们没有说罢了。
    不过很多人注意到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似乎与他们很不同,这少年出现的频率不高,只有寥寥几次,一次医院,一次是记者想要采访他们,正好看见这少年了,然后旁边立刻有病人上前来将记者拦着,不让他们接触少年。
    不过,在这种大新闻面前,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少年,所以很快他的身影就再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山体滑坡火车事件后,盛亦岩回到了原来的昶云观,在道观门口遇到了一个熟稔陈砚。
    陈砚也听说了莫渊出事的消息,今天得知盛亦岩回来,匆匆赶到这里,他还是不大相信莫渊会折损在一场小小的火车事件中,可是看见向自己而来,身影瘦弱两眼无神的少年时,陈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才明白,莫渊是真的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
    陈砚喉咙微痛,眼眶也泛着一圈红,盛亦岩低着头不说话,仿佛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陈砚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昶云观,打通上面的电话。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呢?!
    屋子里静默的少年头偏了偏,心里也问自己,是啊,他怎么会死呢?
    还不是为了保护他。
    所以,为什么要保护他呢?
    可惜这个答案,盛亦岩是不会知道了。
    那之后他再没见过陈砚,听说他回去闭关去了,莫渊的尸首都没有找到,所以盛亦岩没有给他举行葬礼,只是立了一个小小的牌位,他总觉得,没有找到莫渊的尸体,他说不定还活着,只是和妖怪打斗的时候伤着脑袋,不记得回来的路了。
    这比相信他死去要好的多。
    盛亦岩就这么在昶云观安定下来。
    系统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盛亦岩还记得开始的时候,它说过如果攻略对象死去的话,他就会受到惩罚,可是现在系统一直没有开口,盛亦岩心里便隐隐生出希望,或许那个人还活着呢是吧?
    以前总是他离开那个世界,这一次终于换成他看着他的背影了。
    可是这滋味太苦。
    盛亦岩心木木的,一丝感情都无。
    你现在的状态不对。
    这个声音是
    盛亦岩慢慢抬头,看见了又是一个熟人,是霍风。
    霍风之前偷了他的项链,现在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盛亦岩奇怪了一瞬,又低下头发呆,耳边传过来他的声音。
    我我很抱歉,之前拿了你的项链,对不起
    霍风第一次对人生出点愧疚之情就是面前这个人,他在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拿走他的东西,害他差点儿被魑魅夺舍,霍风心里的愧疚无以言表。
    盛亦岩不清楚霍风在看到他颈间白虎项链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这是一条很稀有的项链,因此他才生出贪婪之心,偷偷拿了他的东西。
    可惜后来在陈砚口中知道盛亦岩差点儿被夺舍,霍风脸色煞白,手里的白虎项链像是一团火一样在灼烧着他的心。
    他知道的,白虎项链是为了保护盛亦岩的安全,他拿走了,盛亦岩才会被有机可乘,所以这一切还是他引的祸。
    他害怕出云观惩罚,因此带着项链逃走了,而后听到莫渊道长仙逝的消息,霍风冥冥中总觉得和他手里白虎项链有关系,因此纠结了很久,还是来到了昶云观。
    对不起,我被权利蒙蔽了眼睛,才偷拿了你的东西,我向你道歉,现在还给你。
    霍风弯腰,将项链放在盛亦岩面前,他看见少年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些动作,目光放在项链上停了几秒,才转回去。
    霍风松了口气。
    我要离开了。我的道心已经偏了,现在我要把他找回来,也希望你能找回你的道心,有缘再见吧。
    吱呀一声,男人走远,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又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盛亦岩混混沌沌好久,才想起来朦胧中是不是有人来过,好像还留下了一样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他迟缓的将眼睛放在玉佩上,看清是白虎项链时,盛亦岩又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东西还有回来的那一天。
    玉佩寒凉,盛亦岩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却觉得比他的体温还要温暖,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浑身已经被冻僵了。
    师傅
    空旷的大殿里,只传来这么一声呼唤,门外菩提树微微晃动着,摇下几片黄叶,他也快要枯萎了。
    这一年是莫渊去世的第二年,盛亦岩二十三岁,秋风路过凄凉的道观,卷起一地残叶,看见那个孤独的背影时,打了个转,带来一阵凉意。
    寂寞空凉。
    我守着这里,等你回嶼、汐、團、隊、獨、家。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从渺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他翕动着双眼,要从长久的混沌中醒来,脑海里却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不愿醒来。
    是什么事呢?
    他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即将要醒来的时刻,脑海里的声音又出现将他拉了回去。
    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好像是一句告别,好像是一个拥抱,可他不记得要对谁做了,所以心里焦躁着,想要回忆起来。
    偏偏那股力量阻止着他。
    两相争斗,最后
    唰地,他睁开眼,周围的人瞬间忙碌起来。
    快去找夫人少爷醒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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