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行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有两篇硕士论文要看,明天上午要给他们回复。
    时间太紧,不如看一篇?周且舒很清楚两篇论文看下来,凭着付云行的认真劲,肯定能看到后半夜去了。
    付云行边说边往书房走,时间都很紧,能往前赶一点就赶一点吧。你工作也忙,别等我了,早点睡。周且舒最近一直在陪他熬夜,被他赶/上/床也没睡,都等到忙完工作才一起睡觉。
    周且舒跟到书桌前,我一个人睡不着。
    付云行坐下,登录邮箱,抬头笑着问,其煜都能一个人睡觉了,舒宝宝还要陪着才能睡啊?
    周且舒走到书桌里侧,覆住付云行握着鼠标的手,你没有给我念故事。
    付云行愣了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抽出手,拉着周且舒的手腕往卧室走,好好好,给舒宝宝念故事。
    周且舒手腕一转,推着付云行先去了洗手间,你先洗,洗完来念,我去挑一本书。
    好吧我先去洗。付云行转去了洗手间,先洗洗也行,省得等会儿水声把睡眠浅的人又吵醒了。
    付云行被凉水一激,精神稍稍好了点,洗完出来,周且舒正靠坐在床头,他接过周且舒手里的书,靠在人边上,看清书名,《皮囊》,睡觉前读读不错。
    嗯。周且舒应着,将靠在身边的人揽进怀里。
    付云行翻开书看着章节名字,没留神周且舒的动作,想听哪一章?
    周且舒跟付云行一起看着,《海是藏不住的》,这一章节。
    好,付云行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缓声念道,我六岁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海。虽然,我是海的孩子,而且我的父亲,就曾是一名海员
    付云行的声音平和暖润,低低的,念起书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徐缓的风,拂面而来,仿佛是三月三初开的白梨花,清淡柔和又明丽,让周且舒想把这个声音和这个声音的主人全都据为己有。
    海是藏不住的。父亲因为自己曾经的伤痛和自以为对我的爱护,硬是要掩饰
    海藏不住,也圈不住。对待海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每个人自己去寻找到和它相处的方式
    付云行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短短的章节还没念完就没了声响。
    书还在付云行手里,实际上是周且舒的手托着,不然早倒了,周且舒把余下的两段看完,又等了几分钟,等人睡得熟了点才把书拿开,小心地揽着人躺好,关了灯。
    付云行的疲累他看在眼里,读书?催眠而已。
    付云行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的时候有点懵,室内昏昏暗暗的也不知道时间,几点了?
    周且舒在付云行额上亲了下,刚刚九点。
    九点?!付云行一下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昨晚上自己说要给周且舒念书,念着念着却睡着了。
    周且舒跟着坐起来,拢了下大开的睡衣,打开灯,看着人着急地换衣服,也顾不得在他面前换衣服不好意思了,我用你的手机给那两个学生回过消息了,明天再给他们答复。
    付云行衬衣扣子扣了一半,转过身来,你昨天晚上故意的?
    周且舒拉住付云行的手,人在疲累的状态下,工作效率会下降,出错的概率会增加,在劳累的时候延长工作时间,不如休息好再工作,事半功倍。与其出了错花费更多时间去弥补,不如一开始就做好。
    付云行的手停了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付云行没说出话来,转回身继续扣扣子,但是什么?周且舒天天晚上跟他一起熬着,劝又不听,他既无奈也心疼,周且舒做这些不都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吗,他哪里舍得去指责。
    周且舒见人沉默,也不追着问,下了床拿过领带,一边给付云行打领带一边道:先下去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嗯。付云行垂着眼,视线落在周且舒的手上,修长匀称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不突兀,打起领带来显得赏心悦目,周且舒的手离开后,闯进视线里的是对方紧致、肌理分明的腹肌,流畅的线条让他瞬间红了脸,转身进了卫生间。
    周且舒的唇角微微提起,利落地换了衣服,去跟付云行一起洗漱。
    付云行接下来一段时间,尽量把工作放在白天完成,再忙,都争取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他可以自己没日没夜地工作,但是却舍不得让周且舒一天天都陪他熬着,只能效率高一点,赶得紧一点了。
    又忙了一周多,易栋和另外几个学生的论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有人提议出去庆祝一下,付云行本来不想去,但是想想自己不去也不合适,就给周且舒发了消息,周且舒执意要来接,他就把地址也一块儿发过去了。
    饭桌上开了两瓶白酒,付云行并不打算喝酒,不过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看几人兴致高,他心里也轻松,多多少少喝了一点。
    易栋看着付云行虽然谈吐正常,面色也正常,但是已经稍稍漫上水雾的眼睛,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只是拿着分酒器把付云行的杯子重新满上了。
    坐在付云行另一边的学生有些兴奋,我听说付教授平时都不喝酒的,今天肯跟我们喝,这杯酒说什么我都得敬您一杯,没有您,我的论文肯定就难产死了!
    付云行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点引导,你论文的想法很好,不过这酒我就不喝了,以水代酒,祝愿在座的几位都能顺利拿到学位。
    谢谢付教授,这样,最后一杯,再喝最后一杯!
    易栋给付云行倒了水,华峰你喝多了,付教授今天喝了不少,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
    刘华峰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付教授,我是喝得有点多,这酒我就不劝了,我也不喝了,咱们喝水喝水,意思到了就行!
    付云行看了眼易栋,觉得人说的话哪里不太对,只是话题转得快,他已经有点被酒精影响的思维一时间也顾不上多想。
    易栋注意着付云行的反应,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就提议散了场,最后包间里只剩下他和付云行两人。
    易栋问道:付教授,我送您回家吧。
    付云行摆了下手,觉得头晕,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是越来越晕了,不用,你先回去吧,家里过会儿来接我。
    易栋扶起人,我先扶您下楼吧,等会儿车来了可以直接走。
    好,麻烦了。
    付教授太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强烈推荐《皮囊》!!】
    第八十四章 我嫉妒过你
    周且舒九点就到了地方,等到九点半联系付云行,这个点应该都吃得差不多了,只是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没人回。
    周且舒略加考虑,打给了刘华峰,那头乱糟糟的,从背景音听得出来是在KTV,一边说着,周且舒就下了车,挂了电话,眼睛里已经是一片黑沉。
    不对劲。
    刘华峰说不到九点就结束了,他们几个去唱歌了,走的时候,包间里就剩下付云行和易栋两人了。
    服务员带着周且舒到了包间,里面并没有人,已经在清理了,一问,人都走了多半个小时。
    周且舒暗骂自己的大意,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人。
    易栋半扶半抱着人,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供员工进出的偏门,他事先了解过饭店的格局。
    付云行的意识不太清楚,他多少年没喝醉过了,在外面少数宴会上,他基本上都是象征性地抿一两口,或者根本就滴酒不沾,也就只在床/上被周且舒的信息素迷醉过。
    只是现在,他隐约知道周遭的环境不对,却没有力气去反抗箍身上的手臂。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付云行睁着眼,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天花板,他是在床/上?到家了?周且舒在哪儿?
    易栋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雪白被褥间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在看到付云行嘴唇微动的时候,弯腰凑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且舒心里的暴/躁与不安呈几何倍数增长,在踹开房门看到易栋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顶峰。
    易栋坐在单人沙发里,脸上很平静,周且舒顾不得诧异,几步迈到床前,大致查看了下情况,人只是睡着了。
    易栋出声道:你放心,我没动他。他有些诧异周且舒到的速度,太快了,他不过是刚刚坐下,这个人,比他想的还要莫测得多。
    周且舒示意跟着一起来的人退出去,门关上的一瞬间,炸裂的信息素向易栋围拢过去,alpha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宛如一场无声的爆炸,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收起来。
    易栋看着周且舒,缓缓开口,付教授不清楚,但是你知道,我确实喜欢他。
    周且舒挡住易栋往床上瞟的视线,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易栋并不在乎周且舒说了什么,继续道:从小到大,只有付教授对我是没有私心的好,可是他身边有你了,我没办法插足。跟付教授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刻意亲近,他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对我就只是对学生的关心。那次付教授不是不接你电话,是我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今天也是
    周且舒,你凭什么,我嫉妒过你,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付教授在乎的是你。
    我想过很多,就算付教授不可能喜欢我,我也想让他一辈子记住我,哪怕是恨我。但是,走到这一步,我竟然下不了手
    周且舒,他在叫你的名字。
    易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让付云行恨他,他也想要让人记住他。易栋被太多人忽略过太多次了,所以,注定得不到的,即便是恨,他也想留下一点什么,人来世上一趟,一点痕迹都留不下,那何必来这一趟。
    但是,在他凑近去听付云行的呢喃时,反复被念叨的名字几乎灼伤了他的耳膜,嫉妒像滔天的巨浪,几乎将他的理智都掀翻了,为什么没有人这样念他的名字?这样惦记他?!
    易栋的手指在触到付云行的衣扣时,停顿了足足有两分钟,最终把手收了回去。
    易栋的眼睛里慢慢溢出苦涩来,周且舒,他怎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让他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
    周且舒眉眼微微挑起的弧度里是毫不遮掩的冰寒,并不想回答易栋的问题,你该庆幸你没有做什么。
    易栋笑笑,放松了身体,周且舒,你好好对他。
    周且舒把付云行抱起来,经过易栋身边的时候,冷声道:你没资格说这些。
    易栋最后看了眼付云行,苦笑一声,他确实没有资格。
    周且舒走到门边,没有回头,今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云行,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我知道。
    后续事宜我会让人处理,你照做,我不会动你。周且舒短暂一顿,继续道,孙道友那边我会处理好。
    易栋闭上黯然的双眼,将惊讶与失落全都遮掩了进去,孙道友找过他,今晚上的主意也是人出的,他们的联系很隐蔽,谁能想到周且舒会知道。
    算了,跟周且舒在一起,付云行会幸福的吧。
    他以后应该都见不到付云行了,这些都是他自己应得的。
    车上备的有薄毯,周且舒抱着人坐在后座,给付云行盖好,人身上发热,不像平时都温温凉凉的,应该喝了不少酒。
    降下车窗,肖安扬站在车外,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两天,把所有后续事情都处理好。
    知道了。
    周且舒将人揽在怀里,脸颊贴着付云行的额头,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周且舒知道易栋一直对付云行有别的想法,提醒付云行,这人又不相信,两人说好等论文结束后就减少跟易栋不必要的往来,谁料易栋会在今晚给付云行设套。
    而他也是在前两天才知道易栋和孙道友私下里有往来,其实孙道友的目的并不难猜,挑拨他们的关系而已。
    好在他提前留了心。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食指从怀中人戴着的手表上滑过,他在付云行的手表里安装了定位装置,也提前让肖安扬安排了人守在附近,不然,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人。
    到了家,周且舒抱着人上楼,段旭打开房门的动静很轻,但是一直没睡的付其煜听见了,拖着小海豚跑出来,皱着一张担忧的小脸跟着周且舒进去了,段旭在后面关上了门。
    付其煜小跑着跑到床边,爬上/床掀开了薄被,周且舒把人放下又盖好被子,看向小孩,回去睡觉。
    付其煜跪坐在床/里侧,把刚才放在一边的海豚抱到怀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宝宝想跟爸爸爹地一起睡
    今天爹地不舒服,改天。
    付其煜愣愣地看看付云行,丢开小海豚跑了出去。
    周且舒没去管小孩,去接了温水给付云行擦洗换衣服,等他做好,门就又被打开了,段旭给他们家小少爷开了门就又关上了。
    付其煜端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周且舒跟前,小小声道:慧姨煮的醒酒汤~
    周且舒接过去,看着付云行有点泛红的面颊,拿起勺子搅了搅醒酒汤,付云行酒量不行,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身上酒味虽然散得差不多了,但是人并不舒服。
    周且舒给付云行喂水的方法只有一种,按着付其煜的小脑袋,把人转到了另一边,他不介意小孩看,但是付云行向来不愿意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付其煜对自家爸爸爹地的腻歪习以为常了,摸过小海豚,把脑袋埋在小海豚身上,叶瑞祎跟他说,只有喜欢的人才能相互亲亲,比如爸爸和爹地,叶叔叔和乔叔叔,还有他们俩~
    付其煜觉得叶瑞祎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听到小瓷碗放在桌上时的声音,付其煜探出两只眼睛,还趴在海豚身上,爹地脸红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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