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江时然从兴奋到无奈地拧眉,想说什么,又咬着牙憋着不说,好像戴着恨铁不成钢的痛苦面具,于心不忍道:“要不……再听一遍?”
    江时然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劲儿,冲导演又打了个响指,“是个好主意,来吧。”
    这次播放前,江时然贴到她耳边,重点强调且提醒了她,“歌词。”
    苏时宛“哦”一声,点点头。
    经他这么提示,苏时宛听第二遍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歌词上,自然而然就发现了很多细节的东西。
    比如歌词里出现了“风筝飞”“校园”“咖啡馆”“粉色围巾”……还有很多跟他俩每次录制相关的词。
    从一开始到最近,还有第二段提及的未来,最后配上信封被合起来的动画,怎么能不想多,因为它就是一封彻头彻尾述说爱意的情书啊。
    这个想法在苏时宛这里都快落地扎根,可她偏不问,想等江时然再主动提醒。
    “这一遍听了怎么样?”江时然信心满满地看着她,好像在期待她能读出一些新内容新感悟。
    苏时宛比上一次的口气更加冷淡,“就......挺细心的。”
    她说完看着江时然,看他差点飙出国骂来,很想翻她一眼,再无尽地吐槽她,但最终咽下这口怨气,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终究是我错付了呗。”
    苏时宛好像第一次看他急得多少有点无语了,忍不住笑意,假装鼓励他,“这让我更期待江老师会给我新专辑写的歌了。”
    江时然斜了她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是故意整他,冷嗖嗖地来了句,“累了,要不你拿这歌先唱着充个数。”
    苏时宛托腮,还真的思量了一会儿,“嗯......你这提议,也不是不行。”
    江时然微露惊色,表情跟误吞了炸/药包似的,“这歌版权我不卖,你别想了。”
    苏时宛识趣地配合着,“那有点可惜了,不然说不定会爆火呢。”
    “呵。”江时然冷哼,再次说明,“没戏。”
    节目里苏时宛这么耍他玩,有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录制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很正儿八经地跟江时然道了谢。
    也很诚恳地想让他把这歌授权给她唱一唱,但江时然的里外态度一致,“不给。”
    苏时宛扁扁嘴,在心里给他盖了个“小气鬼”的印章,这时节目组突然拿上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大家围了一圈为她唱着生日歌。
    苏时宛对着蛋糕许愿,听见女编导们都在怂恿江时然来个现场版的《二時》助助兴。
    她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熹微的烛光在摇曳,她没有及时吹灭,而是看着被围堵的江时然有些不耐烦地在推脱。
    江时然这人直来直去,他不想做的事,别人拿八抬大轿请他都没用,苏时宛喟叹了一口气,想想他刚刚一定要让她讲出新体会的那些不过也是表演效果而已。
    助理说的对,江时然就是个能力出众不屑装的人,写歌对他来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的简单,一周时间赶出一首歌,再做个简易mv,能有多难多需要用心思呢。
    苏时宛低身,正要去吹蜡烛,耳畔突然扬起一道温柔又极具耐心的声音,“想听吗,小寿星?”
    寿星本星动作一滞,吹出的气息,缓缓地灭掉一根蜡烛,另有一根坚/挺着摇摇曳曳,光影也随之晃动。
    苏时宛直起身,面向他,橙红的烛光把周围渲染得过于温馨和浪漫,那一瞬间,苏时宛仿佛听不见现场的起哄声,也看不见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身边的一切变得温暖又梦幻,她的耳根不再撒谎,满目的透红,心间上的跳动也直白地跟着奏乐。
    苏时宛微微笑着,“小寿星说,她想听的。”
    江时然挑了下眉,语气很欠地,“那就唱咯。”
    现场听和只是在电视上看的感觉很不一样,如果把影像比作是一封展开的情书,那江时然的live就是将这封信轻声地在她耳边念出来。
    字里行间都成了他们过去经历过的画面,尴尬的开心的落寞的,每一帧都存在苏时宛脑海深处。
    江时然唱情歌的样子很迷人,即使没有吉他在身,他高挑硬朗的身材,站在那里不动,都是一道风景线,他温柔又清晰的咬字,像落下的黑白键,敲出的音符浓重又感情深厚。
    这微暗的环境就像催化剂,让苏时宛听得忘了我,一曲终了,蜡烛堙灭,客厅里的灯光重新打亮,她愣了几秒,还是身边的导助提醒她切蛋糕,才缓过神来。
    她把第一块蛋糕,先送给他,第一刀下去,切的有点大,江时然瞧了眼剩下的蛋糕,拿了两支叉,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用感动成这样,你这偏心的有点过分了,我俩吃一块,行不行?”
    “哦,可以。”苏时宛尴尬地递过去,她真是不会切而已,什么偏心,没有的事。
    工作人员嬉嬉笑笑地看着他俩,那眼神流连忘返,跟在网上磕糖的cp粉如出一辙。
    苏时宛分完蛋糕,回沙发上坐着,江时然回了趟房间,那块大蛋糕被他搁在茶几上,苏时宛小心地捧起,看着像旗帜一样竖在糕体上的透明塑料叉子,分析了一下哪支是他没吃过的。
    但是看了半天,没看出太大区别,她取了两支里面相对干净的那支,叉起一颗奶油草莓送进嘴,刚嚼两下,江时然出来了,手里拿着礼品盒,先放下,“你用我的叉子吃?”
    “......”吞到一半的草莓停在半道上,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苏时宛嘴鼓起,声音闷闷的,“不是你的。”
    她说这话完全没底气,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哪支是没吃过的。
    江时然取出另一支奶油痕迹明显的,让她把手上的拿过来作比对。
    苏时宛当下也是没想太多,事后回想才觉得自己为什么幼稚得跟个小学生一样,还跟他真的认真研究起来。
    “你看你那支是不是很干净?”江时然一手一支塑料叉,像在魔术现场的解说员,“知道为什么这么干净吗?”
    苏时宛以自己的逻辑发言道:“因为没吃过。”所以她才用的。
    “拉倒吧你,这我舔干净的。”江时然莫名还有点自豪,苏时宛胃里突然一阵不适,但又是第一次见江时然这么憨而不自知,又很想笑。
    这样那样的复杂乱套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江倒海了一阵,她终于缓过劲儿来,学他厚脸皮地说:“你跟寿星计较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寿星想用哪个吃就用哪个吃。”
    江时然一顿,放下那俩叉子,给她鼓了鼓掌,“小寿星说的都对。”
    他们这边吃着自己的,没人来打扰,苏时宛借着寿星的名义,说话狂妄又大胆了一些,她吃了几口蛋糕,还是把想问的问了,“歌词里写的十八岁心动是什么意思?”
    苏时宛其实在听第一遍的时候,就觉得这段歌词很奇怪,因为江时然的十八岁,跟苏时宛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但在写给她的歌里,加了他十八岁心动这样的歌词,实在是很突兀也很不搭。
    江时然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把话题转移到歌上来,这会儿太突然,问得他措手不及,迟了快有十多秒,才回她,“编不出词来,加点我的个人真实写照,不行吗?”
    苏时宛信以为真,揶他一句,“那你也太不尊重我了。”这可是写给她的歌,乍一听,还以为他十八岁就对她心动了一样。
    江时然撇了撇奶油,漫不经心地问她,“我十八岁,你几岁?”
    “十六,刚出道。”
    “嗯,算术还行,答对了。”
    “......”
    苏时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想他这问的什么弱智问题,真是有够无语的。
    但是又一想,难道是他十八岁就关注她了,所以他十八岁的心动,真是她吗?
    可她并不认识那时候的他啊,那他心动什么呢?
    “江老师。”
    “嗯。”
    “你说心动非得是对一个人吗?”苏时宛看着他,好像知道了点不确切的答案,所以想从他深邃的眼里,读出正解。
    “问得好。”江时然比了个赞,把蛋糕放回矮几上,人松垮垮地靠在沙发里,腿一伸,姿态拽拽的,说话吊儿郎当,“你问我没用,我怎么会知道。”
    苏时宛笑笑,心里答案已然明确。
    顺便吐槽一句,看吧,这人真的很会装。
    但他没演。
    第二十四章
    苏时宛之前不确定,比如他是真是演,但在江时然说出那句“我怎么会知道”后,她了然于心地不再问了。
    她为她过去对他的存疑感到些许抱歉,江时然这么真实坦荡的一个人,她怎么能怀疑他都是逢场作戏陪她表演呢。
    虽然他的确骗过她,比如刚才,还有之前自己脚扭伤也定要背她下山的那次。
    但这样的欺骗,反而让江时然有血有肉起来,他也不是天生硬骨傲慢的人,也有软肋,以及不想被人看出的破绽。
    只是很巧地,都被苏时宛恰好撞破,所以她现在充分信任他,不管节目还是私下,江时然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坚信就是真实的。
    休息片刻,机子再次开机拍摄。
    除了新歌之外,江时然还准备了礼物,是一套定制的情侣陶瓷杯,和上次在饰品店里看到的不同,杯壁上挂着的不是猫咪,是他俩的卡通头像。
    苏时宛拆开礼盒,看清正物的那会儿,有些震惊,想他对杯子是真的执着,好像不送她一个过不去什么坎儿似的。
    加上他送的礼物真的太多了,上次逛街买的衣服鞋子,这次的专属新歌,还有这套情侣杯,无形中给苏时宛添了很大压力,因为江时然跟她说过要加倍追讨回去的。
    她拿起挂着自己头像的杯子,才发现它的杯身是蓝色,应该是男生用的,而江时然头像的才是粉红色女款,“你很喜欢陶瓷杯吗?”
    苏时宛很煞风景地提了嘴,主要是她杯子真的不老少,她上次说他要喜欢就全部送他也不是开玩笑,这下倒好,还是多了一只。
    江时然把她手里捧着的讨了回来,推过去另一只还被装在盒子里的,看着她风轻云淡地问:“你觉得重点是杯子?”
    苏时宛想说难道不是吗,想了想似乎更煞风景,干脆不说等他告知这杯子到底有什么样的!奥秘和真谛,非让他送。
    但江时然话说到一半,就没打算告诉了,他拎着俩没开封的杯子,起身去厨房冲洗干净,然后泡了杯温开水给她。
    苏时宛两手接过,说了句“谢谢”,看他正要喝,匆忙喊住。
    江时然挥了挥杯口冒着的白烟,笑说:“不烫,放心喝。”
    “不是。”苏时宛捏着杯子往上靠了靠,眨了眨眼,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的,“我们不碰一个吗?”
    江时然好笑地挑了下眉,“又不是酒。”
    苏时宛也觉得自己这想法挺奇怪的,但就是觉得不碰一碰少了点什么趣味,看着也很无聊,她有时候都觉得江时然说她变得更有趣了不是空穴来风,从她第一次录节目到现在,整个人的性格还有状态,变得明显不同。
    今天在过来的路上,经纪人和助理也都说她最近的磁场改变了,具体是哪儿他们说不上来,但说了那是往正极方向发展的,是好的。
    苏时宛也为自己有好的改变而开心,她说:“就当是......是用新杯子的仪式感?”
    江时然被她说笑了,欠哼哼地,“你怎么不说你还想再来点祝词呢。”
    “也不是不可以。”既然都提议了,苏时宛摆了个“有请”的手势,“江老师先说。”
    “......”江时然多少有点让她搞无语了,但想了一秒,还是配合着说,“那就祝苏老师下张专辑大卖吧。”
    苏时宛微微拧眉,眼神里透出一股“如果你要这么说,那就很没意思了”的神情来。
    江时然录过无数综艺,他的风趣幽默,和抛梗接梗的水平可是连主持人和各大编导都赞不绝口的,眼下看着苏时宛略带嫌弃意味的表情,确实是有点刺激到他。
    杯子里飘出的蒸汽少了点,冬天嘛,室内再暖,水自然降温也降得快,主要是江时然真挺渴的,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不行?”
    “好歹说点我俩有关的,再不济也可以说说节目组,不用比我公司还关心我的唱片销售量的事。”话虽然这么说,但苏时宛听到他脱口而出的祝词和她有关,还是小小意外且欣喜了一下。
    江时然点头会意,还是不足两秒的张口就来,“那就祝江苏cp长长久久。”
    没点明是哪方面,爱情还是友情,代入者自然会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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