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就着两人如今的亲昵动作,闭上双眼,慢慢地从自己体内分出一小缕精神力。
    其实在没有精神力锁链捆住的前提下,就这样侵入一个人的个人精神领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医师不仅要疏导精神力,还要防范现在正在治疗的这个人突然对自己动手,稍有不慎,她就会受伤。
    但她必须冒险一次。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是,在她的精神力接触牧司清的个人精神领域时,先是遭到了一阵剧烈的反抗,她的精神力差点被一股力量直接吞噬,还好她动作迅速躲了过去,在她小心翼翼再次靠近的时候,忽然这种反抗的力量停了下来,不再排斥她的进入。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认得她是谁,因此那防守森严的个人精神领域也对她敞开了。
    随后,虞昭昭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给惊住了。
    牧司清的个人精神领域中到处充斥着黑暗、暴虐、不稳定的气息,而她的这一缕从外界进入的精神力,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第76章 “昭昭,别哭。”
    在进入牧司清的个人精神领域之后, 虞昭昭感受到了强烈的负面情绪在吞噬着她。
    在星际世界,医师其实也是一种高危职业。
    医师虽然因为天赋异禀,不会发生精神力暴动, 但在给他人疏导精神力的时候, 危险指数同样很高。尤其给那些精神力等级高的人疏导时, 两者的差距越大, 危险性越难以预测。
    精神力紊乱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打抢人还是其次, 由于个人精神领域负面情绪过多, 稍有不慎, 导致医师精神力再也使用不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在第一军团时,医师每次给他人引导精神力,都会提前用精神力锁链困住那个人。
    像牧司清的个人精神领域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能造成的。
    虞昭昭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日, 她也曾帮助过其他人疏导精神力。然而,在这些人中, 没有一个人的个人精神领域会像他的个人精神领域一样, 如此地暗无天日, 仿佛看不到一点的光亮。
    对于“眼前”的一切, 她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疼。
    虞昭昭无法想象, 一个人的个人精神领域一直维持着这样糟糕的状况,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相比较起来,自己疏导过的其他人的情况, 要比牧司清好上太多太多了。哪怕是这样,第一军团那些发生精神力紊乱的军官,每每都会被这种疼痛折磨到死去活来的, 恨不得动手立刻打晕自己,好让自己可以尽快结束这一场无止境的痛苦。
    牧司清的精神力等级是sss级,在这之前,全西亚帝国中没有一个医师可以给他疏导精神力。每次发病,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舔舐着伤口,独自熬过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想到这,虞昭昭的心倏地抽痛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
    末世人人自危,情感淡漠,冷暖自知,像她这样一个从小在末世长大的孩子就更是如此,同情心可以说是少得可怜,除了亲近的家人朋友以外,她也只有在对待自己的病人时,情绪才会多一点。
    但对待普通病人,她也只会点到为止,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她也会果断选择放弃救治。就好像她刚穿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在星舰的走廊上遇到了因为精神力紊乱晕倒过去的牧司清,一开始,出于治愈系异能者的救治精神,她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自生自灭,可努力过后发现还是不行,她就没有再管,保命要紧,匆匆离开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牧司清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即使他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意识不清醒,身边又没有精神力锁链的束缚,虞昭昭明知道这样有危险,稍有不慎她就会被击成重伤,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虞昭昭相信牧司清他不会伤害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即使他会伤害自己,她也绝不会后悔。
    虞昭昭一缕接着一缕的精神力在牧司清的个人精神领域中四处游走,帮助他引导体内到处冲撞的精神力。
    她的体力消耗得很快,虞昭昭渐渐感觉到浑身无力,头痛欲裂,被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这是体内精神力透支的前兆。
    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虞昭昭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灰蒙蒙的个人精神领域,咬咬牙,坚持到最后一丝体力耗尽,才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避免精神力反噬。
    医师帮助他人疏导完精神力之后,自己也会感觉到一阵虚脱无力。这是一种正常现象。
    这次因为精神力枯竭,虞昭昭更是直接昏睡了过去,半躺在了身边男人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在偌大的飞船船舱里,牧司清突然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重新恢复清明,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后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少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在整个治疗的过程中,他的意识是混乱又清醒的。
    牧司清知道自己当时的状况是什么样的,也知道那个他非常非常在乎的人正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听到那个焦急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着要离开这个困住他的囚笼。可是他始终都无法逃脱,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着他,掌控着他,一直想要把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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