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傅审言附在她的耳边,哑着声音低语:“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傻话,我们是夫妻啊,我当然会在你的身边啦。”
    她答得如此轻巧,他却不敢相信。
    梁映真被他抱久了,感觉胸口有点儿喘不过气,推开一点,认真看他的神情,紧张道:“是出了大问题吧?你不要瞒我啊……我们一起度过难关啊。”
    “没事,你相信我。”
    傅审言朝她笑了下,转眼又恢复平时的平静:“去洗漱吧,早点休息。”
    梁映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却也找不出什么问题,可话又说回来,若真是公司出了问题,以她的能力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晚两人躺在床上,她转头看了旁边好几次,傅审言一直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但不知怎么就觉得他并没睡着,想推醒他问一问又怕让他更头痛。
    待她真的入睡,又做梦了。
    这次同样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大约八|九岁,周围是外国人面孔,在一片漂亮的草坪上不少年轻外国男女在看书。
    梦境模糊地一转画面,她坐在一间安静质朴的教室里,旁边是少年时期的傅审言,他坐在一把高椅上,专注地给半成品建筑模型做户外的景观。
    模型是冬季的别墅,他手里捧着一袋粉末,修长的手指捏起白色粉末细细地洒在别墅的屋顶,营造出仿若真实下过雪后的别墅。
    “哇,真漂亮!”
    她看见小号的梁映真惊叹着,还说:“这个粉粉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说着小手就伸出去沾上一点粉末,却被少年伸手捉住手指,在旁边抽了纸巾一边给她擦拭一边淡淡笑道:“是洗衣粉,要吃吗?”
    “噫……”
    小女孩摇摇头,大大的眼睛却还是看着用洗衣粉铺成的圣洁的雪地,感叹道:“好神奇哦,我从来不知道洗衣粉还可以这么漂亮!做模型真好玩,比芭比娃娃好玩,以后我也想做模型。”
    少年微微笑着看她:“你想学建筑吗?”
    “这就是建筑吗?”她眨眨眼睛,弯起眉眼,“好啊我要学!”
    “学建筑很苦的。”
    “不怕啊,不懂的傅哥哥可以教我,对吧?”她朝他明亮地笑起来。
    梦境到此结束,被旁边的一些说话声音吵醒。
    梁映真刚结束梦境,恍恍惚惚从梦境里青涩的少年又看见此时在床边已换上衬衣,一边拿手机打电话一边扣衣扣的傅审言。
    他见她醒了,一边对手机讲话一边朝她走来,梁映真懵了懵,他伸手指了指剩下的四颗没有扣上的衣扣。
    她明白过来,坐起身帮他扣衣扣。
    扣上后电话恰好结束,她轻轻拍拍他的纽扣:“好了。”
    “嗯。”
    傅审言说完正要转身,身后又说:“昨晚我又梦到了过去哦!”
    他倏地回身,目光静了静:“梦见什么了。”
    梁映真想起梦境,这大概就是谢征曾说过的那次去国外学校找傅审言,原来她会学建筑居然跟他有关系,心里甜甜地冒起泡泡,觉得自己联姻能嫁给他真是幸运。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仰起笑脸:“还是小时候的事情,在国外,你在做一个模型我在旁边看,还差点儿吃了洗衣粉。”
    傅审言堵在嗓子眼的心安稳落回原位,静默片刻,扯了扯唇:“是么。”
    “然后我说以后我要学建筑,你说学建筑很苦,我说不怕有你可以教我。”
    她说话时还带着甜蜜蜜的笑,他却轻轻推开她,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下:“公司还有些事,晚上回来再聊。”
    说完脚步匆匆地拿起外套便出了门。
    傅审言坐进商务车里,盯着空气某一个虚无的点放空,梁映真说起的那一幕他这会才从旧时的记忆中翻出。
    他当时确实未曾想过,小女孩一句充满稚气的话,会在今后当真学了建筑。
    更没想到两人如今成为夫妻。
    其实算起来,不失为兜兜转转后的一段缘分。
    是甜蜜的,却不是他愿意记起的。
    如今她记起每一分过去的点滴,对他都是凌迟般的折磨。
    傅审言目光聚焦于一点,深深沉沉,他拿出手机。
    “我想见谭教授,尽快安排时间。”
    “好的傅总,我马上找人安排。”
    挂掉电话,傅审言舒展长腿,望向窗外,英俊的面容恢复往昔的冷淡与从容。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宁可她从此忘掉过去所有,即便包括两人之间可称为温馨的记忆,他也拒绝承担一切可能有的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到这里,我有一丢丢好奇,有人喜欢傅二吗
    我问我先说,我喜欢(*/w\*)
    第四十三章
    离开学没几天了, 谢征上门做最后一次答疑。
    梁映真如往常上课一样,在别墅正门迎接他,今天却见他怀里抱了个大大的纸盒, 她愣了下以为是带来的什么教具。
    纸盒上方打开着, 晃悠悠翘起一撮黄白的毛。
    她睁大眼睛,走去旁边往里一瞧,一只黄白毛的狗狗缩在纸盒的角落, 毛毛都被湿润地贴在身上, 小小的脑袋上漆黑的眼珠大大的, 很是惹人怜爱。
    谢征淡笑着解释:“开车过来它穿过马路, 差点被我的车撞上, 紧急刹车下来发现浑身都是湿的。借你这给它洗个澡吹干,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梁映真叫来佣人, 吩咐她去给狗狗洗澡, 佣人抱着纸盒出去了,她想起梦境里的边牧,尽管失去记忆, 但骨子里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忍不住一起跟着出门去花园。
    今天阳光很好,明朗又温和, 不刺激。
    佣人打开花园里用于喷水的水管, 被太阳照久了出来的自来水是温温热热的, 狗很听话似乎明白对它没有恶意,被报出来后水淋在身上也没有乱跑,乖乖的。
    狗狗身上简单冲洗后,佣人打了点肥皂泡沫给它轻轻搓揉,有些泡沫进鼻孔里就呛着咳了下, 却还是很乖的配合。
    谢征同样站在花园里,梁映真笑着看了会狗狗洗澡,转头对他说:“老师你人真好啊,愿意收留它。”
    他愣了下,微笑摇头道:“我对猫狗的毛过敏,无法收留,待会走了后我送去朋友的宠物医院,他们会发领养启事给它找主人。”
    “这样啊。”
    梁映真偏头继续看浑身白色泡沫的狗狗,忍不住心念一动:“要不,我养它吧?”
    佣人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梁映真却看着谢征想征求他的同意,毕竟是他捡到的狗狗。
    谢征显然很惊讶:“审言他……不像愿意养狗的人。”
    梁映真笑笑说:“没问题啦,他之前说只要我不把房子炸了,什么由我做主都可以。我来养,还有家里这么多人一起照看,养它不会有问题的。”
    旁边高文莉正好端着鲜榨橙汁过来,一一给两人送上后,听见对话,忍不住多嘴一句:“先生很疼夫人的,只要夫人想要,先生一定同意。”
    谢征挑眉笑起来看着梁映真,她脸微红,挥手让高文莉下去了。
    等狗狗洗完澡,梁映真自告奋勇给它吹毛毛,小狗狗真是很温顺,趴在她的腿上吹毛也不躲,十分配合,她摸着它越来越喜欢。
    谢征离开时,叮嘱道:“朋友是宠物医生,我略懂皮毛,因为是路边捡来的,还是尽快带它去做个全身检查吧。这样呢,你养得更安心些。”
    “对哦,我高兴得都忘了,家里也没有狗粮和狗窝。”她送谢征到车库,抬头看了下天,“时间还早,我这会出去买吧,老师你的朋友在哪家宠物医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医院的地址,我送它过去。”
    “你要去我朋友的医院吗?不如我送你去吧,他是院长,你自己去不一定能见到他。”
    梁映真犹豫了下:“会不会太麻烦你啊?”
    谢征打开一边车门,下巴微扬了下,微微笑道:“审言让我给你补课,麻烦得还少了吗?上车。”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映真不好再忸怩,跟路过的佣人说了声自己这会要出去一会,拿起包抱起狗坐进副驾。
    谢征扣上车门,绕回驾驶座坐进去,发动车,驶出车库沿着通往大门的大道开出去,一路上到外面的主路,从在傅宅启程时车后便紧紧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奇怪了,什么人啊。”谢征从后视镜看那辆黑车一直紧紧跟随,低声自言自语。
    梁映真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车牌号很眼熟,开车的人一张年轻的黑黢黢的脸。
    她想谢征是傅审言的同学和朋友,这段日子给她补课也算对他有所了解和信任,就小声解释:“是跟我的保镖。”
    “保镖?”谢征偏头看她一眼,笑了,“原谅像我这样的平民没见识了。”
    “也不是……”她摸着腿上小狗柔软的毛,继续小声解释,“前阵子我被人绑架了,傅审言就比较紧张吧,只要我出门就会有人跟着。”
    “绑架?”
    谢征怔了怔,片刻后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脏:“那我把你带出来,搞得我好紧张。”
    “不用担心,莫维很厉害的,有他在就不用担心。”梁映真连忙补充。
    谢征手掌放回方向盘,转头朝她散漫扬了扬唇:“开玩笑的。”
    她的脸上误以为真的表情顿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谢征暗忖,傅审言的妻子和他本人真是天差地别的性格,也不知两人平时是如何相处的,想想还有点好奇。
    车很快开到宠物医院的门口,梁映真抱着狗下车,谢征去一边地下车库停好车上来,和她一同进入宠物医院。
    “小心不要碰到东西,宠物医院虽然时时刻刻都有消毒,以防万一最好不要让狗随意下地。”他低声叮嘱。
    “好。”梁映真抱着狗点点头。
    前台护士一见到两人起身询问狗狗要打疫苗还是看病,介绍现在当值的医生有哪些,旁边电梯门开,出来一位穿着绿色大褂的年轻男人。
    “谢征!”
    “这位是王衡院长,这是我的学生,梁映真。”
    谢征简单介绍情况:“我在路边捡了只狗,她打算领养,我就带她过来给狗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毛病。”
    “这只吗,还是只漂亮的花泰迪啊?来,我抱着检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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