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整栋别墅会开着微微凉爽的恒温系统,入夜后这样露腿只怕也是会着凉。
    傅审言大脑再次浮现她曾经说自己睡觉老实的声音,微微一哂,走至床边捞起她的腿塞回软被下。
    换上睡衣掀被上|床,今天难得回来得早,不到十一点,他习惯晚睡这会没有睡意,便靠坐在床头打开一盏阅读灯,拿起书看。
    宽敞的卧室很安静,只有翻页声和身侧舒缓绵长的呼吸声。
    须臾,旁边的人翻了身,翘起一侧白皙细长的腿在半空绕了一圈,不偏不倚压在他的腿上。
    傅审言微拧起眉,垂下眼手刚抬起还没将人推回去,她的手臂也跟着绕了一圈搭在他的小腹,手还扣着腰搂了搂,漂亮的脑袋跟着挪过来抵住他的腰蹭了蹭。
    傅审言放下手想把她推回去,手掌触到她的脸颊微微一停。
    他常年健身拿手用各种器械,手掌有粗粝的茧,触及到掌下细腻柔滑的肌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捏了捏。
    不可思议的柔软又富有弹性,手掌微微抬起便感到掌下的肌肤跟着一道弹起,始终贴着手掌。
    傅审言低下头,手随着目光自然而然地抚上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唇瓣精致小巧,丰而不厚,不笑时唇角也会有微微上扬的弧度。
    她这样安静地睡着,乖巧地任由他抚|摸,像一只漂亮又听话的宠物。
    他控制着力度,一边轻柔地抚|摸她,一边看书。
    房间仍然安静,仍然只有翻页声和她舒缓的呼吸声。
    直至熄灯躺进被窝,他罕见地没有将她推开,反而往怀里带了带,长臂将她拥进怀里入睡。
    第二天五点的闹铃准时响起,傅审言伸出长臂,准确地关停,她还在怀里乖乖地闭着眼睛,他微动了动想要起身,才发现她无师自通地如八爪鱼一般长腿勾在他的腰后。
    随着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她下意识又勾紧了一点。
    他不是圣人,霎时脊椎深处便升起欲|望,但时间已过五点,该去健身房了。
    他慢慢地抽出被她枕在颈下的长臂,又慢慢地将勾在后腰的腿摘了下去,再慢慢地把人推回躺平,拉高被子盖好。
    一系列动作下来,比平时去健身房的时间就晚了近十分钟。
    傅审言向来将时间筹划得严格,耽误的十分钟顿时生出一点淡淡的悔意,健身后沐浴结束,他一边抬腕看时间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再冲|动行事。
    -
    梁映真给高文莉的小外孙的画像终于画好。
    她特地用盒子装上,一天早上下楼到餐厅时带在手边,等吃完早餐后叫来高文莉递给她,让她打开看看。
    高文莉有些紧张无措地依言打开,抽出裱好的画框瞬间惊住。
    旁边的汪倩好奇地凑过来看,也一同惊住。
    “和那天你给我看的照片像不像?”
    梁映真笑盈盈地道:“我还上了色呢,就是脸蛋好像调的色有点过了,小孩子看起来像脸红一样。”
    “这、这多不好意思……夫人真是太客气了,真的太贵重了。”
    高文莉显然非常意外,有些惶惑又拿着小外孙的画像不舍得放手,不住地道谢。
    “没什么啦,我最近刚好不知道画什么,多亏你的小外孙可爱给我灵感呢。”
    高文莉的反应,梁映真非常满意和开心,哼着歌出了餐厅回到书房。
    厨房里高文莉还捧着画像在看,旁边的汪倩也在看,眼里都是羡慕:“夫人真会画,搞得我都想生个二胎让夫人画了。”
    高文莉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回盒子,玩笑道:“你生,快点生,到时我帮你跟夫人说。”
    之后,高文莉和汪倩明显对梁映真的态度亲近许多,不再像个沉默的佣人,早餐时也会拿院子里一些趣事跟她讲。
    梁映真倒没想过一幅画还有这效果,不过她乐见其成,总比偌大的宅院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生活的感觉好,也乐得听他们讲些趣事。
    高文莉在傅家做的时间长,追溯到傅审言的少年时期,那会都叫他“二少爷”,傅承言一家四口还在,佣人称呼他“大少爷”。
    梁映真起初以为她们话少是因为跟傅审言学的,结果几天下来,觉得高文莉和汪倩话可一点儿不少。
    “你们平时都憋着的啊?”她忍不住问,打趣道,“才发现你俩是话痨呢。”
    汪倩来的时间不长,讲起从前都是高文莉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还在的时候大家也不这样。但是自从他们去了,先生本来就冷淡,从那以后更是话少,大少爷宽厚,先生他……”
    她不说,梁映真也能猜到几分,试探着说:“严厉,严肃,冷漠,对吧?”
    高文莉嘴唇并得紧紧的,与汪倩互相对视。
    “果然。”梁映真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真是不容易啊。”
    高文莉和汪倩同时忍住笑。
    -
    傅审言出差几天回到江城,忙碌几日,晚上没有会议,他思忖片刻便叫司机送他回家。
    商务车一路行驶进入深深的宅院,他下车走进别墅,却不经意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他偏了偏头,瞥见一抹窈窕的身影。
    走近几步,声音骤然停下。
    梁映真背对厨房外,正一头雾水。
    “先生。”
    高文莉十分惊讶地走出来,恭敬地道:“先生今晚在家吃晚饭吗?”
    “嗯。”
    淡淡的单音节。
    他又看向这才转身的梁映真,看了看身后,中岛台上摆放着面皮和肉馅,还有几排漂亮的水饺和并排一起放宛若公开处刑的不规则团状物。
    他微微皱起眉,盯着她手上的白色|粉末:“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今晚吃饺子!”
    梁映真笑着走上前,被他再用力一皱眉,乖乖去把手上的面粉洗净,边朝他走过来边说:“上回你不是说不要自己动手,怕我又把厨房破坏了么,我就想着让高姐姐她们包点儿饺子冻起来,要是以后半夜饿了,我煮点饺子吃,总不会出问题吧?也不用打扰你了。”
    傅审言本想说“不必”,听到最后一句顿了顿,淡淡“嗯”了声。
    “那我继续包啦?”
    “嗯。”
    傅审言回到书房,脱下外套挂上,坐上办公桌后的椅子开始处理工作,中途停顿喝水时,脑里浮现方才踏进别墅时突然消失的说笑声。
    这个家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声音,久到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只能模糊地记得,应该是大哥和大嫂还在的时候。
    大嫂沈西园爱吃水饺,大概是沈家老太太传下来的手艺。那时她但凡有空,便会与用人一起在厨房包些水饺冻上,侄子与侄女特别爱她亲手做的水饺,常常与她一起做。
    大哥曾经和他在客厅聊天时,转头看着厨房里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嬉笑包饺子,跟他说今晚又有口福了。
    那样美好的画面,那样美好的四个人。
    傅审言放下水杯,阖上眼按住太阳穴轻揉。
    时隔多年,这座房子再度出现那样的画面,却因他的出现戛然而止。
    -
    夜里,傅审言靠坐在床头看书。
    浴室门打开,梁映真穿着淡青色睡裙出来,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拨弄刚吹完蓬松而柔软的长发。
    她身上还带着从浴室带出的袅袅水雾和些许的湿意,凹凸有致的身体穿上长至小腿的淡青色的睡裙,有一种在雨后江南的清新与朦胧之感。
    梁映真敏锐察觉到直勾勾的目光,虽然这条睡裙前胸有一片小小的内衬,还是忍不住抬手遮挡着背对他,沿着床的边边坐下,一条腿一条腿收上|床。
    “明天姑妈外孙女百日宴,我要工作,你去一趟。”
    傅审言收回目光,看着书淡声吩咐。
    “姑妈外孙女百日宴?”
    梁映真正要躺下,闻言坐直,拿起一边的手机点开微信确认一遍:“不行啊,明天和谢征老师约好了上课的。”
    “谢征?”傅审言忽然转头,“他没跟我提,你们怎么会约好?”
    “微信啊。”
    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梁映真说:“总要你传话多麻烦,加个微信问题也方便嘛。”
    她有点苦恼、还带点恳求的眼神看他:“明天真的要上课,要不你去吧?”
    傅审言却盯着她握住的手机:“你应该还没加我的微信。”
    梁映真:“嗯?”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移至她的手边,一个二维码。
    “加上。”
    怎么突然话题转到这个?
    她想起明天的课有点急:“等下再说,先说明天上课的——”
    “先加。”
    “……”
    男人的目光移回书页,她只好忿忿地咬住下唇,老老实实拿手机扫码:“加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明天我真的要上课。”她把微信递给他看,“不信你看,跟老师说好了的。”
    傅审言目光落向微信聊天记录,由上至下看了一遍,指尖滑了滑,又看了一遍。
    正要再看第三遍,梁映真收回手机,一脸莫名:“又不是不认识字,看那么久干嘛?”
    傅审言看回书,淡淡道:“百日宴我们一定更去一个人,这是欧阳方若的第一个孩子,姑妈看得很重,你之前跟姑妈只见过家宴那一面,正好多去彼此熟悉一下。”
    “可是……”
    她刚说两个字,便被他的话堵住:“谢征那儿我去说,又不是国家规定只能明天上课,补课而已,随便哪个时间都行。”
    道理其实她都懂,但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大家子人。
    上次好歹还有傅审言在,这次只有她,还没去就感到深深的恐惧,必定是没有话说的尴尬。
    “那,百日宴除了你们家的人,还有江城别的人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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