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这姑娘乡下住了半个月,迷上了种菜。
    母女俩正干得热火朝天,保叔来禀:“外头有人想要拜访,自称是柳家老夫人。”
    “请她进来!”
    老太太若是没吃解药,难受不说,也活不了几日。今儿肯定是要进来的,若是在门口不依不饶闹起来,也忒难看,平白让人看笑话。
    老夫人被请进了正堂,楚云梨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与张玉珂一起继续种菜。
    转眼过去半个时辰,老夫人等不及了,主动过来:“紫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没有啊!”楚云梨一脸诧异:“老夫人何出此言?”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面容刻薄,提醒道:“紫娘,我们约定好了的。”
    “约?”楚云梨拍了拍身上的土:“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约啊!那你记不记得我说的话?”
    老夫人心虚,嘴上却不饶人:“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楚云梨并不恼,点头道:“既然你忘了,我也刚好忘了解药放在何处。你容我想想。”
    老夫人大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忘?”
    “是啊!”楚云梨赞同:“事关人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忘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到了会给你送来的。”
    老夫人:“……”不吃药她会死!
    眼见面前女子一点都不急,可见女子口中的“忘”是假的,只是想要为难她而已。或者说,想要她主动认错。形势比人强,老夫人没有考虑多久,咬牙认错:“紫娘,我错了。”
    楚云梨颔首:“我也错了,这药我就是想不起来放在了哪。”
    老夫人心下明白,她这是还不打算原谅。忍不住问:“你要何时才想得起来?”
    楚云梨想也不想地答:“那不一定,快的话三五天,慢了就一年半载。”
    老夫人:“……”这是要逼死她!
    第1196章 丫鬟难为十六
    老夫人厌恶够了小命被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
    楚云梨又栽完了一排菜苗,抬头好奇问:“实话说,你感觉如何?”
    老夫人瞪着她。
    楚云梨笑了:“曾经我被人污蔑引荐霏韵给少东家,夫人要打死我。那时候的我就如同你现在一般,像是脱水的鱼,呼吸都很困难,不知该如何破局。”
    闻言,老夫人心下一惊:“你……”
    “别装了,我已经知道我会落到那样的境地是你在背后出力。”楚云梨拍了拍手:“还是那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污蔑我想要害我性命在前,两次抓我女儿在后。还把张虎弄到这儿来恶心我,你有这样的下场都是该的,老实受着吧!”
    半个月没吃解药,老夫人今日本就是强打起精神过来的,心情大起大落,又被吓了一跳,浑身都没了力气。她瘫软在椅子上,并不想就此放弃。
    一定有办法破局的!
    她眼神在母女二人身上扫视,突然道:“紫娘,你并非孑然一身。你有女儿的,你能保证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吗?”
    楚云梨眼神惊奇:“都这样了,你还要威胁我?是觉得苦头吃得不够多?”
    老夫人:“……”
    她高高在上惯了,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服软。下意识地,又想拿捏人。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们这些高贵的主子,自然不甘心被一个丫鬟威胁。我理解!但是呢,现在你得听我的,这解药……今儿我就是想不起来!”
    老夫人气得喉头一堵,一口气上不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楚云梨有些意外:“这么不经气吗?”
    敏婆子算是最清楚她们之间恩怨的人,此时见主子晕了,吓了一跳,怒道:“紫娘,你胆大包天,要是让老爷知道……”
    楚云梨摆摆手:“你还是赶紧帮她请个大夫,万一她就此一命呜呼,我下场如何不好说,你护主不力的罪名却是板上钉钉。你想死吗?”
    敏婆子不想死,狠瞪楚云梨半晌,吩咐人过来将老太太抬走。
    等人都走了,张玉珂才紧张问:“娘,万一老夫人真出了事,柳家责怪下来怎么办?”
    对着她,楚云梨总是有无尽耐心:“柳家人心思狭隘,尤其是老夫人。以前我们没得罪她,她就已经想方设法要我们的命。就算她不受我辖制,一样要找我们麻烦。责怪是一定的,只要他们没有证据去衙门告我们,就拿我们无可奈何。”
    张玉珂听得似懂非懂,不过看到母亲脸上的笃定和自信,她便也不担忧了。
    半个时辰后,柳非昌亲自到了。
    看到母女俩,他一脸复杂,开门见山问:“你给我娘下了毒?”
    从老夫人晕倒,楚云梨就料到此事瞒不住,对于他的到来也不意外。
    她当然不能承认,一脸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柳非昌皱眉:“敏婆子说,你给我娘下了毒,每半个月就得吃一粒解药,对吗?”
    楚云梨冷笑:“我不再是柳家的下人,少东家,你如此污蔑,我可以去衙门告你的。”
    柳非昌眉头皱成了川字,本来隐约可见的皱纹也深刻起来,他想到母亲最近的反常,越想越觉得下毒的事情是真,板起脸道:“紫娘,柳家没有亏待你,你为何要如此?”他打量了一圈园子:“你从我那娘那里得了这许多,难怪你看不上我给的十两银子!紫娘,多年主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做人别太贪,要懂得知足。”
    他伸出手来:“你把解药给我,此事我不再追究。”
    楚云梨笑了:“我没有下毒,没有解药。少东家与其在这跟我废话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给老夫人找个名医,免得延误了病情。”
    她态度自在,不见丝毫心虚,一时间,柳非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说你没威胁我娘,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大的宅子从哪儿来的?”
    “我自己赚的银子买的。”楚云梨好奇问:“少东家,你该不会又要问我如何赚的吧?”
    柳非昌:“……”他确实想问。
    看出他神情,楚云梨摇摇头:“你们这些人,老是忘记我已经不再是下人的事,顺口就逼问质问。少东家,我和你同样是这吴国的百姓,除非你把柳家那些赚钱的方子都告诉我,否则,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无可奉告,就是知府衙门也没霸道到非要人家告知赚钱的秘方不是?”
    柳非昌无语。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话也算有道理。
    街上那么多商铺,谁会愿意把自己赚钱的方子和法子告诉外人?
    他退了一步:“那你跟我一起,去探望一下我娘。”
    楚云梨不动:“你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我就不喜欢。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柳府的下人,去不去探望曾经的主子,什么时候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柳非昌被堵得哑口无言。
    敏婆子指天发誓说母亲的病是中了毒,下毒之人就是紫娘。只有找到了她,母亲的病才能好转。
    大夫那边虽然是另一番说辞,但却说不出母亲何时能醒,柳非昌到这里来,算是听信了敏婆子的话。或者说,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来都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弄去柳府。
    他放缓了面色,语气也不在高高在上:“紫娘,看这多年主仆情分上,算我求你。”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菜园子:“耽误了你干活,我也会给你补偿。十……一百两银子,如何?”
    他本来想说十两,恍然想起紫娘今非昔比,这么大的园子住着,确实不差那么点银子。
    事实上,楚云梨根本不缺银子花,闻言一字一句拒绝:“我不去!”
    柳非昌:“……”
    柳府在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就连官员也会给几分薄面,柳非昌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倔这么不给柳家面子的人。
    “你要怎样才肯去?”
    楚云梨想也不想地答:“怎样我都不去!”
    柳非昌:“……”气死了!
    他转身就走。
    走了更好,楚云梨还乐得不应付呢,跟着他到了门口,飞快关上了门。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柳非昌又生了一场气。回去的马车中,他还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紫娘温柔乖顺,除了偶尔拒绝他的亲近,何时这样倔强过?
    不!
    从她拒绝他的亲近就看得出,她本来就是个有主意且倔强的人。只是那时候身不由己,容不得她倔。现在恢复了自由身,才会这般大胆。
    回到府中,老夫人已经醒了,是被城中名医用针灸强行唤醒的。
    大夫一脸叹息:“老夫人年纪大了,五脏六腑都有受损……”
    柳老爷一脸严肃:“能治好吗?”
    大夫默了默:“准备后事吧。”
    柳老爷:“……”
    他知道老妻这一个月来精神不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床上的老夫人刚醒就听到这句,哪里肯依?挣扎着大叫:“我要见紫娘!”
    柳非昌进门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叹息道:“娘,我去过了,她不肯来。”
    一瞬间,老夫人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渐渐地,她眼中蓄满了泪,当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把张虎弄去会触怒紫娘,她绝对不做这事。
    “抬我去!”
    柳家父子呆住。
    余氏也愣了一下:“不就一个丫鬟,您何必如此?”
    老夫人也不想如此给一个丫鬟脸面,可这丫鬟手中捏着她的命,她不去,难道等死吗?
    她已经只剩一口气,非挣扎着要走,柳家父子眼看劝不动,又怕她挣扎之下再落了这最后一口气,只能吩咐下人将她放在躺椅上,抬去找紫娘。
    母女俩正在做晚膳,柳家人又来了。
    老夫人躺在躺椅上,也不废话了,眼神哀求:“紫娘,我错了,我给你……道歉,磕头都行。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她深呼吸一口气,飞快道:“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她如此低声下气,柳非昌看不下去,提醒道:“娘,大夫说你不是中毒。”你没必要求她。
    却惹得老夫人狠瞪:“不孝子,你要害死我吗?”
    柳非昌被斥,心里不服气,低声跟边上的父亲嘀咕:“爹,娘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
    柳老爷若有所思,看向楚云梨,问:“紫娘,你当真不知夫人的病情缘由吗?那她为何不找别人,病成这样了还不怕折腾非来找你?”
    楚云梨一本正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方才老夫人口口声声要我放过她,求我宽恕。或许是老夫人曾经对我有愧,想要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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