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语气意味深长,“不会赔本的,还有得赚呢。”
    小张氏可拿这十两银子换了三个满意的儿媳妇进门呢。
    这话落在周氏耳中,就觉着是陆家那边不止五两聘礼,当下就笑了,“陆家其实不错,他们家的二少爷我还认识……”说到这里,顿了顿,“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多来往才好。”
    那边婆媳两人站在门口一脸紧张,不过出门的周氏似乎有心事,没在意那两人。
    张氏上前,恶狠狠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出嫁之前漏了风声,没有嫁妆可别怪我。”
    楚云梨一点不惧,“我无所谓啊,还是那句话,婚事黄了最好。”
    这边置办完了嫁妆,张氏和小张氏就四处去说,几日后,兴许是听到了崔家姑娘嫁妆置办好了的事,陆家终于再次上门,并且约定了婚期,就在半个月后。
    那时候六月初,天气最好,刚好还不忙,要是再晚,等到了七月就得秋收,不方便再办喜事了。
    陆家人来了,明显周氏就急切起来,三天两头的问楚云梨,“聘礼送来了吗?有没有说哪天送?”
    楚云梨从头到尾摇头,“嫂嫂,你问错人了,人家就是送,也不会送到我手上。”
    这话也对,那日之后,周氏就去问张氏和小张氏了,婆媳俩被问得烦了也不敢发火,只说这种事情不好催,陆家知道分寸。
    “知道什么分寸嘛!”周氏坐在楚云梨的床边,“再过五天可就是婚期了,这聘礼早该送来了,好多人都是拿聘礼置办嫁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那是对村里的别人家,崔家姑娘的嫁妆,不早就办好了嘛!
    楚云梨看她一眼,虽然没说,但就这意思。
    偏偏这一眼还让周氏看明白了,她顿时就有些恼,“我也算帮了你的忙,你怎么不替我着急呢?要是聘礼不够五两,我本钱都拿不回来。”
    本钱?
    难道还有利钱?
    楚云梨恍然,以周氏的抠门,愿意借银子就很奇怪,但若是有利钱,就有合理了嘛。
    要么说张氏和小张氏聪明呢,一盘死棋,愣是让她们给盘活了。
    上辈子是一切顺利,送走了崔元儿,虽然之后崔元儿过得凄惨。但崔家三个儿媳妇进门,个顶个的能干,让崔家一跃成为三里村最富裕的人家。
    楚云梨看着面前的姑娘,道,“聘礼这事吧,其实……”
    “糖霜,你出来,我有事情问你!”
    楚云梨的话被站在门口的张氏打断,周氏不疑有他,起身出门,“祖母,什么事?”
    张氏恶狠狠瞪了一眼楚云梨,拉着周氏离开了。
    五日很快就到,成亲的那日,陆家花轿临门,是二少爷陆尘替哥哥娶的。他一身大红,身姿笔直地往门口一站,惹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偷偷红了脸,落在楚云梨身上嫉妒的视线瞬间多了一倍不止。
    本来众人还夸崔元儿命好,好运嫁去镇上,未婚夫还一表人才呢,就听人群中有人低声道,“这是二少爷,我亲耳听到过他身边的随从唤的。”
    “呀,不是说元儿嫁的是大少爷么?”
    “这怎么回事,难道嫁的就是二少爷?”
    “替娶!大少爷是个病秧子,起不来的那种,据说婚期定得这么急,就是因为那边……”
    那边什么,却听不见了。
    不过几息,就楚云梨出了堂屋走去花轿的一路上,众人就都知道了她之所以好运嫁陆家,根本不是什么好命,而是冲喜去的。
    本来众人还夸赞张氏和小张氏对侄女厚道呢,现在也才知道,这哪是厚道啊!暗地里不知道收了陆家多少好处……瞬间又想起她两个月不到三个儿媳妇进门,顿时,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家在村里这么多年了,有多少家底外人不知,但大概还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就周家那十两聘礼,他们家就拿不出来!
    偷鸡摸狗的事崔家做不出来,众人都猜测他们家是暗地里发了横财,如今一看,可不就是横财么?
    把侄女当冲喜丫头卖了换来的财!
    四周议论纷纷,不少人嗤之以鼻。
    听着周围的议论,盖头下的楚云梨嘴角微微勾起,那位知道内情的大娘,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其实很简单,找两个人装模作样在她身边议论一下陆大少爷的病情,也就是了。余下的全靠她自己脑补,……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把这当小道消息得意洋洋地告知众人。
    总不能让众人真觉得崔大山这个伯父厚道吧,万一以后她过得好,崔家再贴上来,她若拒绝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了。
    现在这样正好,以后就是不理崔家,外人也不会说什么了,这一嫁,足够还了崔家养育八年的情分了。
    当然了,崔家也没咋养就是,与其说养着侄女,不如说养着个不要工钱的丫头长工。
    花轿旁的喜婆听着周围的议论,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要不是新嫁娘在娘家这边有专门的人扶着,喜婆简直恨不得过去拖了新嫁娘过来。
    好容易等新嫁娘终于走到花轿近前,她暗地里舒一口气,忙伸手掀花轿帘子,反正抬走送到陆家就算完事。
    楚云梨进了花轿,喜婆喜气的声音立即响起,“起喽!”
    “等等!”
    周氏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毫不掩饰的怒气!
    喜婆算是勉强知道内情的人。下定那日梅氏身边的婆子说什么婚事不成就还银子,她虽然不知道里头到底怎么回事,但应该和众人猜测的相差无几。
    这谢媒礼都一半到兜里了,哪儿有不成的道理?
    再说,今日真要是不成那可是要砸招牌的!
    当下,喜婆暗地里扫了轿夫一眼,催促,“陆家等着呢。”
    轿夫当然听喜婆的,作势就要抬。
    周氏扑了过去,一把按住抬杆,“不许动!今日不说清楚,花轿不许走!”
    第450章 抵债的姑娘六
    花轿一起,要是再落下,当下的人会认为不吉利。所以,若是两家离得太远,就会备足够的轿夫,期间换人,花轿都不会落地。
    谁要是使花轿落了地,那可是要结仇的。
    所以,周氏再花轿还没起的时候就扑了过去。
    她按住抬杆,轿夫便不敢动,万一抬起来了再被按一下……那边的陆大少爷要是没了,兴许还会赖到他们身上来。
    周氏瞪着喜婆,“不说清楚不许走!”
    喜婆上前,“小嫂子,你这样可不对啊!有什么事你回去问你公公婆婆……陆家那边可还等着,别耽误了你妹妹的吉时。”
    无论因为什么,花轿临门,这门亲事便再无更改。要是耽搁这一下,陆家大少爷那边真出了事……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都上前去拉她。
    周氏挣扎开,执着的看着喜婆,“陆家给的聘礼到底是多少?什么时候给的?”
    其实这事情不只是周氏好奇,就是崔家院子里的众人都想知道,当下除了几个真心实意拉她的,好多人的耳朵都支了起来。
    喜婆上前,去推周氏的手,“我说了,你去问你公公婆婆去,他们比我还知道内情。聘礼这事,根本就没过我的手,问我是多余的。”
    众人和周氏瞬间就都发现了不对。
    正常情形,喜婆从小定礼开始,结亲两家的银钱来往全部都会过她的手,由她做个见证。
    怎么到了陆家这里,聘礼就不过她的手了?
    如果真是定了婚期之后再送的聘礼,陆家不可能不叫她一起,除非……众人议论的是真的,陆家的聘礼早在她和两个弟妹进门之前,崔家就已经拿到了。
    崔家拿着这银子再给周家下聘……昨天还骗她说陆家的聘礼已经拿到了,等婚事过后就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周氏只觉得头阵阵发昏,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后面赶过来的小张氏飞快把人扶住,“这是怎么了?”
    又喊后面的张氏和她娘家的嫂嫂一起,生生把周氏“扶”了进去。
    周氏被扶着,转身都不能,大喊,“骗子!骗……呜呜呜……”
    这是嘴被捂住了吧?
    听着这个声音,还有众人议论崔家不厚道的声音,楚云梨感觉到轿子被抬起,摇摇晃晃开始走。
    一路上喜婆不停地催促,轿子这东西,若是走得快了,就会很摇晃,坐在里面的人并不觉得是享受,要是身子不好,还容易吐出来。
    除了摇晃些,一路上很顺利。
    半个时辰不到,就听到了喧闹声,然后,轿子落地,随着喜婆的唱喜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牵着喜绸伸了进来。那手,是陆尘的。
    如果此时花轿中的是陆尘的妻子,此时就可以牵他的手了。楚云梨对他的手无感,拉了红绸起身,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一步步进门。
    到了拜堂之时,楚云梨却不拜,道,“我夫君呢?”
    喜婆上前,低声道,“大少爷身子不适,由二少爷替他,你赶紧的吧。”
    “那不成!”楚云梨语气无比严肃,“拜堂是告知天地祖宗,如果能让人替?”
    周围响起了众人议论的声音,不少人都说楚云梨强人所难,喜婆急了,这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不能出错,低声道,“别闹!你可是新嫁娘,闹起来让陆家不喜也是你自己吃亏。再有,误了吉时,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替礼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的,大少爷不可能会来,难道你喜欢公鸡?”
    楚云梨不说话,但也不动。
    满堂宾客面前,陆家若要脸,就不会强迫她。
    上辈子的崔元儿进了洞房没多久,丫鬟就说人已经死了。现在,楚云梨至少要保证拜堂之前那边好着。
    她可不会让崔元儿再背一个克夫的名声!
    新嫁娘不动,气氛尴尬起来。就是陆尘,都微微皱起了眉,低声道,“嫂嫂,大哥确实身子不适,往后你们的日子长着,不缺这一时。这么多客人看着,还是先成礼吧。”
    楚云梨摇头,扬声道,“无论嫁的是什么人,至少拜堂的时候我要看到他,哪怕他被人抬过来,哪怕不能行礼,我也认了。”
    上首坐着的陆老爷对着管家摆摆手,那边带着人立即就去了。
    一刻钟后,周围议论声加大,察觉到有椅子轻轻放在了身旁,盖头下只看得到椅子的扶手,还有只苍白修长的手,一看就在病中,她凝神听到了边上虚弱的呼吸声,微微舒一口气,至少人还没死。
    其实吧,若是方才管家带着人去发现人已经死了,兴许她今日也不用嫁了。无论哪种,对她都有好处。
    那人似乎病得极重,行礼的还真就剩下了楚云梨自己。
    等到礼成,喜婆高喊“送入洞房”,楚云梨本来以为该是由丫鬟或者喜婆扶着自己,却不妨那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走!”
    声音低沉悦耳,拨得人心都跳了跳。
    楚云梨扬眉,手伸了过去,由他牵着,两人一步步去了后院。
    当然了,因为有人要抬着他坐的椅子,两人边上围了一群人,看起来就浩浩荡荡的。
    进了屋子,众人退下,喜婆唱着的喜词中,楚云梨盖头被渐渐地掀开。因为那人站不起来,只能坐着,而楚云梨坐在喜床上,盖头一掀,最先入眼的,就是对面人的眼睛。
    对上那双眼,楚云梨先怔了怔,然后看到他一脸病态,眼窝深陷,眼周青黑,唇色都是苍白的,被大红色的喜服一衬,更显虚弱。
    喜婆端了酒过来,“喝了交杯酒,双双对对相伴到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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