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陆谴为什么。
    想问他怎么能用自己宝贵的精神力去干这种小题大做的事,怎么甘心和这群连他身份有问题都察觉不出来的平庸之辈朝夕相处。
    又或者问他,明明过去连自己学生的死活都不在乎,如今又怎么能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关切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三更。反正说好的一万五要补上的。
    先更一章,第二更零点前,第三更我不好确定,也许凌晨两三点,也许又是熬个通宵到早上,反正我睡觉之前都算周末(这就是工作日不摸鱼的代价,我认了!但你们别熬夜哦,早睡早起)
    下一大卷的剧情是个小高潮,感情线和剧情线都会进一步。
    我工作忙起来其实写得很慢,而且又爱删改,但我觉得大家已经蛮体谅我了,所以就不再找借口拖更了,努力把下一卷写精彩一点哈,么么你们!
    第55章 七百是omega
    有些前所未见的新鲜事, 一开始可能会感到惊讶,但重复亲见几次后,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
    比如前往R3的途中, 罗伊罗德拢共看到戚柏往陆谴怀里钻了8次, 吊着陆谴的脖子6次,坐在陆谴腿上最久的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面对两人众目睽睽下的亲密相处,罗伊罗德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不过经历过被雷电劈开脑子般阵痛的错觉后,他也就麻木了。
    在飞行器上, 罗伊罗德找不到机会和陆谴独处,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断为陆谴找借口。
    比如:他一定是为了做戏给这群佣兵看, 以消除他们的怀疑。可他是陆谴, 他何至于演到这地步?!
    又比如:是那个叫戚柏的臭小子投怀送抱,陆谴不好拒绝。可看上去陆谴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总之最后罗伊罗德费了很大功夫,找出一个完全不像样的理由:一定是我想多了,那戚柏可能身患绝症,陆谴可怜他。
    可罗伊罗德的心里平衡没有维持多久。
    他们飞行到第三天,落脚了一个驿星,打算在豪华酒店里休息一夜。看上去佣兵小队花钱十分潇洒,可开房间的时候, 罗伊却发现风思留竟然少开了一间。
    他没问为什么, 也没人同他解释。
    一直到他眼睁睁看着戚柏跟着陆谴进了同一间房, 罗伊罗德先是怔愣, 而后
    他悟了。
    是他格局小了。
    当晚,罗伊罗德就给远在摩搏亨的幺兰原发去一条难得不是吵架的私讯, 问幺兰原:【你认识老师的旧情人吗。】
    罗伊罗德以前不关心陆谴的私生活, 在他心里, 陆谴是星际最强的存在,这就够了。
    就算是林偕恩当初对陆谴抱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罗伊罗德自己也从来不八卦不关心,只会感到厌恶。
    但现在他突然好奇起来了。
    罗伊罗德坚信戚柏就是陆谴的新情人,所以陆谴才愿意留在这个佣兵队里干耗着。
    或许有过去的陆谴作对比,现在他对自己的情人这么宠溺,就显得十分稀罕,让罗伊这个旁观者都感到牙酸。
    罗伊不禁想,那他以前的情人都是怎样的人啊?也和那个年轻的佣兵队长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也对,陆谴不用在乎对方的实力强弱,因为他自己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去关心别的。
    那晚,罗伊罗德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陆谴恢复身份以后会不会把这个戚柏领回去,还是说,陆谴是那种玩玩就算了的人?
    直到幺兰原的私讯回复回来,罗伊罗德才发现,他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Ln.】:?
    【Ln.】: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陆谴跟谁谈情说爱,哪儿来的旧情人。
    罗伊罗德手一哆嗦,下意识回了句:【你哪年出生?】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陆谴仿佛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人物,如今他还死而复生,更证明了他身上的特别之处。
    罗伊罗德现在问这个,倒显得有些多余。
    所幸幺兰原也没有闲工夫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惊恐反问道: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陆谴身边有人了???】
    三个问号重重落在屏幕上。
    罗伊冷笑了一声,决定让幺兰原和他一起痛苦,于是他回了个:【对。】
    这下幺兰原不回消息,直接打通讯过来了,接通的第一声就是中气十足的:谁?!在哪儿!让我看看
    你把兽园的血兽准备好,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幺兰原一听就懂了:是那个佣兵队里的人?哦,我知道了,是叫风思留吧?我查过他们的资料,那女人虽然现在是个落迫的beta,但过去的生活实在丰富多彩只是我真是想不到,陆谴这个万年古木也有为女人开花的时候。
    罗伊轻轻哼了一声。
    那音调多少透露着戏谑和嘲讽。
    好吧,看来不是那个女人。
    幺兰原毕竟活了那么久,对于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有非常敏感的洞察,他知道自己的推测错误,但顿了顿,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其他人的脸,于是震惊万分地叫道,
    等等,队伍里的其他都是beta,还都是男人
    不不不,我是星际ABO平权互助会的协议理事之一,你知道我并没有看不起beta和男人的意思。但是罗伊,你得跟我说清楚,陆谴他究竟跟谁他,他能跟谁?!
    对于正常的男性alpha来说,能够快速相互吸引的,必然是拥有绝对信息素匹配值的人。
    如果对方根本是个没有腺体的beta,同时,和陆谴的相处不过个把月,又怎么可能成为陆谴的情人?
    幺兰原完全想不明白。
    在幺兰原撕心裂肺的追问声中,罗伊罗德却舒心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天落下的心理阴影得到了宽慰。
    有人和他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陆谴,那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罗伊身上,而是出在陆谴身上。
    他毕竟是陆谴。
    他怎么可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一样爱人。
    我已经遛了比达三天了,说好是轮流,今天就得你自己去。
    风思留正带着比达,站在戚柏和陆谴的房间门口,她拍拍比达的背,把它推到戚柏跟前,
    别露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它是你的契兽,你应该和它多培养培养感情。
    我和它感情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每时每刻在一起。戚柏缩在门后狡辩。
    你和六千的关系也已经很好了,
    风思留目光幽幽地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房间里面,陆谴或许正在浴室或书房,因此没看到人,
    你们也不需要每时每刻在一起。
    话音落地,戚柏倒抽一口冷气。
    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霎时间褪去了光泽,好像被风思留这句话泼了十足的冷水。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嘴唇抿得很紧
    打架被人薅了头发的委屈,也不过如此。
    三秒钟后,戚柏终于结束了他短暂的悲伤,对风思留妥协道:遛,我马上遛。
    嗷呜呜~被没心没肺的契主忽视多天的比达忽然兴奋。
    戚柏带着比达离开的时候,风思留却还站在原地。
    一直到确认戚柏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风思留忽然缓缓抬手,再次按响门铃。
    风思留给两人订的是这栋酒店大楼里最大的一间套房,里面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
    她的考虑是,如果戚柏夜里抽疯,突然要跟陆谴摊牌,而陆谴又接受不了
    那至少房间足够大,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不用大半夜流落在酒店走廊里。
    风思留对戚柏的了解,比对陆谴要更多一些。
    她确定,戚柏是那种一激动起来能把命扔给对方玩儿的人,加上对感情之事的一无所知,他只会更不知分寸。
    现在的戚柏,仍然懵懵懂懂的,大道理都听,但聪明事一件不做。
    风思留不怕他伤人,就怕他不把这当回事,迟早伤了自己。
    现在风思留只能寄希望于陆谴。
    她希望他们这两个人,不会成为日后令彼此为难的关系。
    陆谴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正在沉思的风思留。
    她没有立刻说她为什么来,陆谴也不问她来做什么。
    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而后风思留突然笑了。
    她觉得六千好像知道她来干什么。
    陆谴请她进了房间。
    喝什么。
    酒,谢谢。
    不客气。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风思留是女性,平时又和陆谴没有太多需要沟通的事情,因此最多就是在吃饭时一起闲聊一二,没有私下交流的时候。
    说起来,两人有非常相似的一点在多数时候,他们都有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习惯。
    风思留找上门来,陆谴并不意外。
    虽然她作旁观者的时候更多,但陆谴看得出来,风思留对戚柏很上心。
    至少比对队伍里的其他几人更上心。
    一杯酒放在她面前,陆谴自己却只是倒了杯温水。
    看来你的生活很健康。风思留打趣说,和七百不同,你也知道,他有时候大半夜起来喝咖啡。
    我不太清楚。
    不是天天睡一起吗,你没见过他夜里起来抽疯?
    没有。
    那早上呢?
    什么?
    风思留扬了扬眉,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但从陆谴的反应来看,他是的确没见过戚柏发病。
    你知道吗,其实比起他失眠,有时候我更怕他起不来。
    她抬手喝了口酒压惊,忽然毫无铺垫地对陆谴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以前我们没钱饭都没得吃,所以小病小痛从来不会想着去医院。戚柏睡觉的问题,一开始谁都没当回事,更不可能专门为此花钱找疗愈师,当然,戚柏自己也从来不会要求什么。
    你知道机甲回收站吗?可以上网查一查,就是大型的废弃品工场。回收站的小仓库里有很多保护零件的泡沫堆在地上,我们有时候赊不到招待所的账,就在那儿睡觉。通常我会和戚柏待在一起,别误会,这与性别无关,只是戚柏嫌张厌吾和荀朝块头大占地方,又嫌虚无及睡相不好。
    总之呢,有天我们也是去到那样的地方借宿。可惜那次运气不好,碰上夜里暴雨,屋子淌了一地水,泡沫湿透了,谁都睡不着。
    我想叫戚柏起来,免得感冒,结果怎么都叫不醒。
    说到这儿,她突然看向陆谴,笑问,你猜他怎么了。
    陆谴知道风思留不是找他要答案的,她只是确保陆谴在听她说话,于是配合地问:他怎么了。
    叫不醒,或许就是梦魇,或晕过去了。
    联系之前他们说过的戚柏做噩梦的事,也许那次情况更严重。
    陆谴认为至多不过是这样的情况。
    但风思留说:他死了。
    什么?陆谴少有地感到一些愣神。
    他死了。或者说,在当时那个状态下,像是死了。风思留说几句话的工夫,杯子已经空掉,她给自己又倒上一杯,继续道,
    这事儿我没跟虚无及他们说过,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至少没有现在这么稳固。如果他们发现戚柏有可能死掉了,也许当天夜里我们就散伙了。
    陆谴对于风思留后面的话并不太留意,只问道:什么叫,像是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后来呢?
    后来?我把仓库门关上,不管荀朝他们在外面怎么喊,都不开,我坐在戚柏旁边,那时候不觉得紧张或害怕,只是在想,太阳出来之后,他如果还不醒,我就把他埋了。
    陆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些旧事所牵扯心神。他甚至脱口道:所以他醒了。
    因为醒了,所以佣兵队没有解散,他们继续待在一起,直到今天。
    陆谴是这么想的。
    但风思留告诉他:没有醒。
    那天戚柏一直没有醒。
    天亮了,风思留打开仓库的门,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刻薄,冷静地靠在门框上,对其他人说:
    他好像受凉了,该死的雨。
    那天的张厌吾,仍然像个合格的工具人,主动地背起了戚柏。
    但他呆头呆脑地说了句:他很冷。
    虚无及看到戚柏脸色不对,正要探手过去,却被风思留猛的一声哈欠打断了动作。
    啊对,你快去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犯了别的病?要不就送去医院吧,可别让我们的队长受苦。
    她这句话提醒了其他几人,就算戚柏真的生病了,也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管他哪儿不舒服,就这么着吧。
    于是虚无及尴尬地干笑了一阵,收回了手。
    人类进化到现在,连血脉之力也拥有了,身体多少也有些自救的本事吧?
    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埋掉他。我打算再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醒不来,一定会把他扔掉。
    风思留冗长地叹了口气,这回干掉了酒,不再倒了,放下杯子,说完了这段短暂的回忆:
    还好他第二天就醒来了。有了呼吸,有了心跳。我也算偷个懒,不用给他找地方埋。只是后来我告诉戚柏,能活着就活着,真要死了可千万别告诉我。我不想再等他一晚上了。
    看吧,就是这样。戚柏的睡眠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
    她自顾自讲完了这段故事,没有打算通过这件事告诉陆谴什么道理,最多不过抖露戚柏的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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