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轻描淡写,好像不需要再过多了解,孟以南说什么现实就是什么。
    继而转身离开这里,淡淡地跟孟以南说回去吧。
    提问环节忽然简单地结束了,令还在忐忑中的孟以南愣了愣。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家吗?
    穆湛西走在前面,嗯了一声。
    孟以南在原地站了几秒,等穆湛西走出去一段距离,好像才终于明白他说了什么,跟了上去。
    他还以为穆湛西会有更多的反应,像是质疑他的说辞,问他为什么有时间分享热蛋糕和热可可,却不愿意事先告知去向。
    又或者根本不想去深究很多为什么,而是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但依旧保持礼貌,不忍心伤害孟以南,因此只能隐晦地提出孟以南在他学习紧张的时刻浪费宝贵时间,麻烦他多跑一趟,表达不满。
    但是以上都是孟以南自己想的,实际上他不知道穆湛西要如何反应。是否相信他的说辞,或看穿谎言,从而产生失望情绪。
    孟以南想了很久,认为自己十分想要得知穆湛西的想法,因看不透而感到备受折磨。
    他甚至想要短暂地成为穆湛西的一个小小细胞,并拥有不错的社交能力,从而广交细胞好友,从各个地方收集一切跟穆湛西有关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完整完全、不需要猜测就能很好懂的穆湛西。
    当然,这是说出来都会觉得有些变态的程度。
    也实在不可能。
    但无法抑制自己的求知欲望,孟以南还是没有忍住:哥哥,你不再问我别的了吗?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出小区,沿着道路,走过一些路灯所致的光亮与阴霾。
    孟以南不知道要再走多久可以回家,几点回去,还有很多作业没有写完,这样走回去可能要熬夜。但他并不在乎。
    他想,假如穆湛西不是要回家,而是要丢掉他,都没有关系。相比之下,这一刻里,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闻言,穆湛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孟以南。
    孟以南解释似的说:我之前还以为,你会问很多问题。
    为什么?穆湛西站在灯光下,背光,陷入小部分的阴影中,致使神色模糊不清。他没有等孟以南开口,淡然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清楚了,不需要再问。
    骗人。
    孟以南想,也这么说:那你都相信了吗?
    穆湛西沉默片刻,大概不能明白他这种自我揭穿的行为:你说的,我不应该信么?
    孟以南没说话。
    他感到地面映着的影子朝自己移动,靠近,然后他被阴影笼罩。
    抬起头,看见穆湛西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已经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好闻的松柏木的味道。
    穆湛西看着他,轻声说:那你骗我了,是吗?
    这一刻,孟以南感到心脏被揪紧。
    是的,没错,他骗了穆湛西。
    编造出不是事实的说辞,想让这个人相信。
    但穆湛西不该被欺骗,他那么好,明明照顾孟以南,关心孟以南,发现找不到孟以南的时候打很多电话,可能会茫然,会担心,会想他是不是受人欺负,又想怎么会失去联系。
    孟以南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有接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着急?
    嗯,穆湛西说,以为丢了。
    孟以南就说对不起。
    他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但又什么都错了。因此要受到惩罚。
    只不过惩罚他的人是自己,穆湛西本人并不计较,还跟他说没关系。
    他们的距离过于近,所以孟以南没有多想,如同普通小狗做错事不知怎么求和,只好撒娇寻求贴贴,伸手抱住穆湛西。
    这个动作仅表示歉意和悔过,因个子不够高,只能将脸埋在穆湛西胸口上方,也没有注意到哥哥心跳是否加快,只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知道。穆湛西没有推开他,声音响在很近的地方。
    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孟以南说,我可以自己解决。
    穆湛西等了下,说好。
    等我摆平他们再告诉你,包括之前的,所有。
    他以为穆湛西这次还会说好,但穆湛西却推开他一点,又没有完全推开,把手搭在孟以南的肩膀,似无意识地拨动他垂在颈后的辫子,指尖蹭过微微翘起的发尾。
    神情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但说的话不大友好,先是告诉孟以南不想说可以先不说,但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
    孟以南顺势做出保证:好,如果下回我
    没有。穆湛西打断他,仿佛威胁一样,游移在发尾的手朝回收,贴到孟以南后颈,却又只是贴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此时,他才展现出一点与Alpha这个性别有关的强势与压迫感来,但并没有令孟以南不舒服,只是不容置疑地告诉他:孟以南,没有下回。
    孟以南愣了一下,说:嗯好,没有下回。
    穆湛西这才松开他的后颈,收回手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蹭过孟以南的手肘。
    等孟以南以为他们站得太近,是无意的、不小心的,那只手却又沿着小臂向下,碰到孟以南的手心。
    带有干燥的舒适的温度,牵住他。
    穆湛西自然而然地带他往前走,好像之前已这么做过无数次,因此不觉得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并跟他说,走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3[▓▓] 晚安
    第36章
    那天之后,孟以南上学放学都变得十分小心,也会找借口晚点离开学校,不跟付运同行。
    他认定姓曹的一次没有得逞还会再来,需要时刻防着,最好不要牵连到别人,尽快将这件事解决。
    但实际上,后面半个月过得风平浪静,没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也无人惹事。就连在学校里不大对付的方峤,也因班级相隔甚远,大幅减少狭路相逢的机会。
    生活平静得几乎没有波澜,明明才发生不久的事情,很快就在孟以南的记忆中淡化,有时无意间提起,他会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不会被那些事影响到心情。
    那之后没几天,穆湛西顺利考完模考,复习的日子也告一段落,他从考场出来,孟以南问他怎么样,就用很平常的语气说还好。
    孟以南刚开始不知道还好是什么程度,一天后从曹溪成口中得知穆湛西考完试从来只说还好,但十有八九是班级第一,已成常态。
    孟以南小小惊讶一番,又觉得也该是这样。
    再看孟以南,转进新班级后,也逐渐融入进去。
    虽然朋友依旧很少,用半只手就可以数完,但他认为自己终于如同一滴落入湖泊的雨水,在掀起小小涟漪后成为湖泊的一部分。同学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学习,因此不再有人对他进行各种揣测,不贴标签,也不会议论。
    穆湛西模考结束的周末,两人都较为空闲,原计划是在家休息,窝在房子里看书或学习,度过一个悠闲舒适的周末。
    不过孟以南看书看到一半,又感到腺体时不时连续的搏动,穆湛西认为离上次复检过去一段时间,也该再次检查,就带他去了医院。
    之前引起发烧的信息素干扰症状已完全消失,腺体状态良好,孟以南恢复健康,无需过多操心。他身上因打架而留下的皮肉伤也都尽数好全,没有留下淤青与任何伤痕。
    至于搏动,医生检查后认为是正常发育中的正常状态,并无大碍。
    孟以南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已结束分化,他相较同龄人发育更慢,现在也没有分化的迹象,但近期还不需要干预。
    医生建议他最好每季度来医院复查,并预估了一个最晚分化期限如果到明年年底还没有动静,为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就要考虑必要手段进行干预了。
    这次做检查的医生是不苟言笑的中年Beta,说话时喜欢皱眉,显得十分严肃,让人感觉病情难医,情况严重。
    当时孟以南从检查台上下来,没看到医生的神情,只是觉得很无所谓。他十分不喜欢Omega这个性别,对成为Alpha也没有多大追求,更喜欢现下没有分化的状态,因此并不着急。
    心里还想,反正腺体不疼不痒,明年再说明年的事。
    倒是穆湛西拿着检查单,又是那么高个子的Alpha,面无表情地跟医生对视,让诊室的氛围变得更加不乐观,凝重不已。
    诊断结束,孟以南跟他一起离开,后面排队的人不明所以,见到Alpha和医生的神色,还以为有不好的消息,一脸这么漂亮的小孩,可惜了的表情,并投以同情怜悯的目光。让孟以南想到就觉得很好笑。
    总之,孟以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家休息了。
    穆湛西听过一些医嘱,让医生开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药常备家中,用以应急。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最好都不要用上。
    他取药时没有人排队,于是逮住窗口新来的小护士,淡漠地问各类药品的注意事项、确认各种情况的用法用量。语气虽不热情,但几句话便能听出其中的细心与耐心,和生人勿近的外表形成反差,让Beta小护士红了脸,盯着他热心地讲了很久。
    孟以南本来在旁边等着,后来觉得穆湛西和那个小护士的对话过于冗长无趣,就蹲在取药室不远处的角落发呆。等穆湛西终于提着许多药品向他走来,才发现腿蹲得麻掉了。
    他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叫哥哥,说站不起来了,一动就嘶得喊疼。
    穆湛西等了几秒,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好脾气地蹲在他身前,拉过孟以南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背着他走。
    孟以南忍着麻,趴在穆湛西背上,刚被背起来,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取药室,跟看着他们的小护士对上目光。
    小护士皱了眉,撇嘴,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十分不满意,露出不屑的神色。
    孟以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觉得一定要有个胜负,于是紧了紧抱着穆湛西的手臂,借着哥哥看不到的位置之便,很嚣张地直视小护士,末了还冲她露出一个笑,看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倒是穆湛西感受到力的变化,顿了下,问他是不是碰到麻的地方,弄疼他了。
    孟以南说没有,之后就收回目光,不再跟小护士宣示主权。
    他问穆湛西,我沉不沉。
    穆湛西说不沉。
    孟以南就好像十分高兴,靠在穆湛西身上,下巴搭在哥哥肩膀,穆湛西走路时,孟以南的耳朵有时会碰到他的,会感受到凉凉的触感,有些痒。但穆湛西没有说痒,孟以南也没有避开。
    周末来医院的人比工作日多很多,带着家属的Alpha更是不少,估计旁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是Alpha背着自己娇俏柔弱的小O。
    孟以南刚开始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从路人眼中意识到这一信息,便十分不好意思。
    但因穆湛西没有问他腿是不是不麻了,也不嫌弃孟以南重,孟以南就抱着他的脖子,很厚脸皮地享受了优厚的待遇,也不说放我下来之类的话。
    对孟以南来说,生活逐渐按部就班,却又丰富多姿,最近几天过得竟比他长达十六岁人生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感到舒心、心满意足。
    他无法分清究竟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令时间的存在感降低,继而显得流速加快,还是乐不思蜀的心境让自己无暇他顾。总之等他某天想起来,数一数,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临城生活了三个月之久。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足一个学期那么长,却能让两个不认识的人变得十分熟悉,建立牢不可破的关系。足以令人叹一声神奇。
    而同时,这个时间孟渡也该结束蜜月期,据他出发前所说的日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想到孟渡,孟以南心生烦躁,产生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如果是以前,孟渡回来也就回来了,孟以南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憋在房间里,有事出门没事蜗居,不焦急,也就可以减少心情变差的次数。
    但现在不一样了。
    假使孟渡住在这里,那么相当于孟以南近期的所有生活都被颠覆。
    他不会随意地坐在餐桌看穆湛西去厨房忙碌,不会窝在沙发上安心无忧地睡觉,更不会穿过二楼走廊,发出不大但能让穆湛西听到的声音,再敲响那扇门,然后在那里一直待到作业写完,待到不小心睡着。
    孟渡是不定因素,可想而知,必定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令孟以南非常不欢迎。
    不欢迎到忘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家的原住民,也忘记他是跟着孟渡才能住进这里,拥有了与穆湛西相识的机会。
    在隐隐的焦躁中又度过几天,十二月到了末尾。
    孟以南早将孟渡拉黑,断绝了一切与之有关消息的来源,如果他不问穆湛西,那么就不会知道孟渡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何时回来。
    当做没有这个人的样子,让自己不要多想。
    孟以南选择了逃避。
    但有些事他自己不去想,不代表别人不会提,还是无法把孟渡完全排除在生活之外。
    当年的最后一天,放学比平时早一点,穆湛西带着孟以南去朋友家里相聚。依旧是去曹溪成家,付运和唐令谊也在。
    Omega情绪高涨,在客厅拿着麦克风跟曹溪成对唱,唐令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手机,穆湛西则是在厨房给阿姨帮忙准备晚饭。
    孟以南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节目似的听付运唱歌,等他们不唱了,又看他们玩游戏。
    气氛确实比上次来要好。
    但是尽管第二次来曹溪成家,吃很久的饭,席间聊很多天,孟以南依旧无法在很多人面前放得很开,吃过饭之后就一直坐在穆湛西身边。
    他看着朋友们玩游戏,玩累了就放着声音很大的歌聊天。
    曹溪成说他那个傻逼表弟前几天还在学校门口乱晃,伤好没多久就出来浪,被他抓个正着,小姑就又给他派新任务,如何如何。
    孟以南没听全,也不感兴趣,被穆湛西时不时投喂糖果,有的很酸,有的很甜,可能吃得有些多,晚一点感到困倦,昏昏欲睡。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靠在穆湛西身上的,只是睡得很舒服,不知过了多久,梦里隐约听到再婚、领证、可爱小O这种词,等慢慢转醒,正巧听到穆湛西说话:已经回国了。
    是吗?曹溪成的声音传来,穆叔最近不来临城啊?
    可能吧,穆湛西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像早已习惯,他之前出差也很少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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