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鹤低头笑起来,带出几滴眼泪,他慢慢牵过祝挽星的手,摩挲着上面的伤痕。
    挽星,我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后来奢望成真,真的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我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怀里躺着的人是你,我都要掐一下手心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祝挽星把脸埋在他肩头,紧咬着下唇掩住抽泣,眼眶里的水终于溢了出来,浸湿两个人的胸口。
    但好日子没过多久,我的梦就醒了,陆临江诈死,我被你灌酒签下合同,做了替罪羊,又被陆逢川关进精神病院,逃出来之后跳楼自杀。
    陆廷鹤两三句话剖开了自己的小半生,血淋淋的摊开在两人面前,祝挽星早就哭的泣不成声,不停的摇头道歉。
    我恨陆临江,恨陆逢川,但我最恨的还是你。
    陆廷鹤自虐似的继续剖白: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没人在乎过我,别的小孩儿阴天下雨过年过节都要往家跑,只有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这是我的命,是我活该,除了父母我怪不到任何人。
    但是祝挽星,你不一样,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抚摸着祝挽星满是泪水的脸一字一顿道:是你亲口说的喜欢,是你亲口说的在乎,是你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 嗯?你为什么要骗我
    那杯酒是谁递给我的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是你,就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陆廷鹤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吻他湿润的眼尾,小乖,你不能说完喜欢又把我扔了你不能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祝挽星的哭声终于压不住了,崩溃似的爆发出来:我不知道陆逢川换了我的酒,我不知道那里面有药,我只想把你灌醉的对不起,哥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是我我太自私了,我害怕家里出事,怕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陆逢川拿着合同来找我,说是骗你签了放弃继承权,我也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敢找人来查
    祝挽星抓着衣角低下头,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怕查出来了,就不能再再骗你了
    陆廷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祝挽星从他怀里滑出来,红着眼睛说的语无伦次。
    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我只想着自己
    他跪在床上,抓着陆廷鹤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自虐一般的继续剖白:我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知道会那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我眼看着他们把你抓走,关起来但我救不了你
    我直到你出事才想明白自己的心,但是都晚了我去的太晚了全都搞砸了你和我、我们都毁了 都被我毁了对不起 我真的错了
    前世的真相就是扎在两人骨血里的沉疴旧疾,剜开的时候钻心的疼,伤口里流出很多毒血烂疮。
    陆廷鹤之所以这么多年都逃不出心底的囹圄,是因为他脑袋里一直有套虚假的真相,在那套真相里,祝挽星一步步谋划着把他拉进了地狱里。
    而现在那套虚假被打破,虽然原本的真相也没有多好看,但最起码没有血盆大口和锋利獠牙。
    那天祝挽星哭了很久很久,他说了自己 迫害 陆廷鹤的所以细节,唯独没有提自己的死和陆家父子,也没有提陆廷鹤喝醉的那一晚和山上的事。
    陆廷鹤没追问,他等人哭完才从床下拿出一个袋子交到人手上,里面是那个被烧掉的星星抱枕。
    抱枕被烧的只剩一半,陆廷鹤又重新塞了棉花进去,剪了自己贴身的衬衣和领带歪歪扭扭的缝成另一半,凑近就能闻到一股浅淡的乌木香。
    他摩挲着祝挽星呆愣的眼睛,轻声开口:祝挽星,我把你的星星还给你,你也把我的星星还给我,好吗?
    第21章 喂食能量棒
    病房里安静又静谧,只能听到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声,祝挽星哭了太久,停下来之后眼眶还是红肿的,湿乎乎的睫毛沾在一起,中间泅着一小汪水,像是随时都要满溢出来,看起来很可怜,也很乖。
    陆廷鹤坐在床沿上,时不时抬手捋过他的眼尾和额头,又释放了一小缕信息素给他闻,医生嘱咐过每天吸食一些Alpha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他的缺乏症,但不能过多,否则身体受不了。
    祝挽星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本能的喜欢这股乌木香,他坐在病床上握着陆廷鹤的手,小口小口的慢慢闻,吸的时候会下意识闭起眼睛,呼气的时候再睁开,还会不自觉的往前探一下头,反复几次,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看起来认真又可爱。
    陆廷鹤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所有信息素都给出去,他以前只认为Alpha的信息素是雄性动物吸引配偶的一种气味,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对祝挽星来说是一种有形且必要的东西,不是猫薄荷之于猫,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阳光,空气和水。
    陆廷鹤心里熨烫起一股暖流,把两个人都包裹起来,
    祝挽星却悄悄湿了眼眶,抵着他的胸口不动了,温热的气息隔着布料烫着一小块皮肤。
    怎么了?太多了吗? 陆廷鹤挠着他的下巴问。
    祝挽星摇了摇头,用热乎乎的手心盖住陆廷鹤的指尖,我有好久 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
    可不就是上辈子吗,这五年来祝挽星可以安静的腻在他身边的次数少之又少,那次被录音的发情期就占了一次。
    陆廷鹤眼眶泛红,嘴唇开合几次也没说出只言片语,只能从床头拿了一管能量棒给他,吃点东西吧,你一会儿要午睡了。
    他的食管被长时间发情而回流的高浓度信息素灼伤了,还不能进食,每天都要输营养液,补充能量棒。
    一管能量棒正好是一顿饭的量,是一种半固体的膏状物质,带着一点水果味,挤着吃的时候很像猫咪吃的猫条零食。
    祝挽星看了一眼能量棒,有点抗拒,但也乖乖的等着,陆廷鹤看的又心软又好笑,他知道祝挽星不喜欢这个,这能量棒说是水果味,但其实味道很淡,含在嘴里的口感像是吞了一口牙膏,很难咽下去。
    我看到过好几次你把能量棒偷偷扔掉。 陆廷鹤边拆包装边说。
    祝挽星面上发窘,那你怎么 不抓我
    不舍得抓你。
    陆廷鹤挠了挠他的下巴,你第一次丢掉的时候我就去和护士要了一管尝,确实很难吃,没办法我只能让医生给你多输了一瓶营养液。
    但该吃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恢复的很慢,陆廷鹤把他侧抱进怀里,轻声商量,我们一天吃两次行吗?晚上那顿就算了,我给你弄果泥吃。
    祝挽星肿着眼睛乖乖说 好,伸手去拿能量棒,陆廷鹤躲了一下,我喂你吧,你手上全是伤,别用力。
    塑料管口抵在嘴边了祝挽星还没反应过来,陆廷鹤抓着他的手晃了一下,小乖,张嘴。
    啊 啊 哦 祝挽星张开嘴,含住管口,脸上腾起一层不合时宜的红晕。
    怎么了? 陆廷鹤摸摸他的脸,很难吃吗?
    唔 唔有
    他不敢再看陆廷鹤,就专心致志的吃能量棒,但奈何陆廷鹤挤的太慢,往常两三口就吃完的一管硬是断断续续的吞了好几次,乳白色的膏体一点点滑进嘴里,有汁水沾湿他的嘴角。
    最后吃完的时候陆廷鹤拿开的太快,还剩一点悬在管口,祝挽星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上去,嫩红的舌头接住乳白色的膏体,像是小猫喝水似的追着把那点吸完。
    啪 一下能量棒从陆廷鹤手中掉下来,两个人都愣了,祝挽星后知后觉不对劲儿,窘迫的低下头,无力的解释:你 你拿出去的太快,它流出来了
    他说完就发现更不对劲儿了,空气安静的过分,陆廷鹤愣了两秒才把能量棒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盯着他的发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越是安静祝挽星脸上就烧的越红,脑袋快扎进被子里了,我刚才 好像说错话了
    陆廷鹤 噗 的一声笑出来,把他圈进怀里像哄小孩儿似的晃了晃,用气音在他头顶道:祝挽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嗯?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我不是 祝挽星臊的语无伦次,手指煞有介事的在他手背点了一下,板着小脸:撤回。
    撤回不了,超过两分钟了。
    他那严肃的表情瞬间就垮了,那怎么办啊 哥能当没听到吗
    陆廷鹤笑了笑,不再闹他,手指捏了捏他的脸,你嘴唇上沾了能量膏。
    祝挽星 嗯? 了一声,要去拿纸,手刚伸出去就被陆廷鹤拦住了,自己舔了。
    祝挽星呆愣住了,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我
    陆廷鹤没什么表情,抬眼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压迫感,害羞吗?
    祝挽星脸上的红晕快速蔓延到耳后,脖颈,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陆廷鹤的视线就直直的停在发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三四秒,又像是半分钟,陆廷鹤才看到那截嫩红的舌尖快速伸出来舔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祝挽星就把额头撞上他胸口,没有 没害羞。
    陆廷鹤笑着看他烧红的脖颈,低头凑到他耳边,挽星,你舔错地方了,在左边。
    ?!
    一根能量棒吃的祝挽星浑身发软,躺下时还没回过味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不知情状,而实际上,他们已经相伴了两世,缄默无语的跨过了一次生死。
    陆廷鹤也躺在床上,小心的把他揽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捋着他的额头,心情好点了吗?还想哭吗?
    祝挽星摇了摇头,软乎乎的脸就贴在他胸口的位置。
    我以前听人说,睡前笑一笑就不会做噩梦。 他揉了揉祝挽星的脸道:你这两天做了太多噩梦了,今天努力一下,睡的好一点,行吗?
    祝挽星笑着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明明说了不想哭,眼眶却又莫名湿了,哥,你这样好像在哄小孩儿
    陆廷鹤也笑,上辈子我不也是这么哄你睡觉的吗?
    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祝挽星慢慢闭上眼睛,一个礼拜之前我还在想要怎么偷偷抱你,现在就抱到了。
    陆廷鹤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疼吗?
    祝挽星笑起来,不疼,你一点力气都没用。
    不疼就对了,陆廷鹤哑了嗓音:你在梦里的时候特别疼
    有很多重新开始的办法,但我选了最错的那个。 陆廷鹤轻声说:从小到大,我得到过所有最好的、最不好的都是你给我的,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于是我撒了一个很长的谎,骗你,也骗我自己。挽星,我很抱歉,也很后悔。
    祝挽星有些哽咽,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没关系的,都 都过去了
    陆廷鹤捏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我们这次不着急,慢慢的开始,好吗?
    祝挽星压着哭腔点了点头,好
    陆廷鹤摸了摸他手心那道整齐的创口,那你还有什么想和我交代的吗?
    还有?
    祝挽星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陆廷鹤抬手拨开他的衣领,露出颈间青色的掐痕,眼圈蓦地湿红,
    乖星星,他轻声低喃:我喝醉酒那天晚上,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22章 屏蔽的来电
    祝挽星愣了两秒,慌乱的躲开他的眼神,手掌心虚的抬上来收紧自己的衣领,没有你没欺负我,就是就是说了一些话
    陆廷鹤侧过头吸了下鼻子,喉咙里泛上一层苦味,就只是说话?
    祝挽星 嗯 了一声,藏在被子里的手被抓了出去,那这是怎么弄的?陆廷鹤摩挲着他手心里那道创口,还有你腰上的掐痕,脖子上的指印,大腿后面的两道血印,还有 腺体下面
    陆廷鹤抬手拨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就能看到腺体正下面一道鲜红的血痕,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再开口时嗓音哑的像吞了一口沙子:
    这道伤口离你的腺体只有不到两厘米,只要再往上一点,割在腺体上,你就 就没命了
    祝挽星低着头闭上眼睛,那晚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陆廷鹤抬手一撩就沾了一手的眼泪,他把人拥进怀里,不停的吻他的头顶。
    我扯你衣服的时候你很害怕,是怕我看到身上的伤对吗?我打你了?动刀了?是不是还 强暴你了
    没有!不是的 你没有 祝挽星一点都不想把陆廷鹤和那种字眼扯在一起,急切的抓住他的手,眼睛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伤是我自己在行李箱内扣上划的,你没有动刀也没有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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