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旁众人:
    都疼成这样了, 还能想着炸鸡。
    原来传言是真的。
    阮选手真是个吃货。
    肖开阳也是这时才明白, 阮宵不是真的想让他去探望,阮宵就是单纯想吃炸鸡。
    自知不过是个工具人, 肖开阳挥挥手,让司机赶紧把车开走。
    赛事方有合作的医院, 但是阮宵还是被送去了周家的私立医院。
    因为周牧野的关系, 检查可以立即安排上, 医生用最效率的时间诊断完, 阮宵就被送进了豪华单间内休息。
    单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环境清幽, 床头柜上还开着加湿器,喷着湿雾。
    阮宵躺靠在比酒店的床还干净舒适的病床上,左看看,右看看,手无意识在光滑的被单上磨磨蹭蹭。
    不得不说。
    男朋友家是真有钱。
    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站在床边帮阮宵做登记。
    阮宵探出脑袋朝门口看,不过视线被一道墙壁拐角挡住,隐约能听到周牧野和医生的对话声。
    护士抱着写字板,见阮宵充满好奇探头探脑的样子,眼神里难掩喜爱,露出一个微笑:别担心,好好休息,家属一会儿就进来了。
    阮宵轻轻啊?了一声,看向护士,随即小脸窘迫地发红,又靠回身后叠高的枕头上。
    他掌心下意识贴着被面扫了扫,又是羞涩又是尴尬:他他不是就是,男朋友
    护士小姐姐笑了笑,眼神带有几分戏谑。
    她走到一旁墙边,检查了一下中央空调的温度。
    阮宵百无聊赖间,看向窗外。
    现在正是夜里七八点的样子,外面全黑了,没拉窗帘的玻璃窗上映出阮宵的一张净白小脸。
    阮宵不知看到什么,忽而坐起身,双手挤压自己的脸蛋: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护士小姐姐被他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怎么了?
    阮宵转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两个深黑的眼圈,一脸要哭的崩溃表情:姐姐,能不能帮我拿点纸巾?我妆花了,好丑啊!!!
    阮宵刚刚透过窗户上的倒影,才看到自己的鬼样,一想到他从比赛现场被抬下来就顶着这一对漆黑的黑眼圈,一路上被那么多人看到,就觉得无比社死。
    而且刚才出言嘲讽白熙羽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阮宵简直不敢想象。
    连忙拿手胡乱蹭眼睛。
    护士噗嗤笑了一声,又说:你等等。
    接着,她拉开一旁的床头柜,从一堆完好的瓶瓶罐罐间拿出一个包装袋,又从里面抽出类似湿巾一样的东西。
    卸妆要用这个。护士弯下身,将卸妆巾轻柔地敷在阮宵的一只眼睛上。
    如果阮宵不说是自己妆花了,护士还以为他特意化的烟熏妆呢。
    得亏阮宵长得精致漂亮,有任性的资本,这张脸怎么造作都行。
    阮宵仰着小脸,终于安静下来,任护士小姐动作温柔地帮他卸妆。
    正当这个时候,周牧野推门进来。
    他走进室内,无意间抬头,就见护士正给阮宵擦拭脸蛋。
    因为动作,两人不自觉靠得有些近。
    周牧野敛了下睫,不动声色走上前,手指翻折起一边袖管:我来吧。
    护士听到声音,看周牧野一眼,又笑着起身,把整包卸妆巾都交给周牧野。
    她正好已经将单间病房里的一切都料理完毕,又教阮宵如何使用床头的呼叫按键,就离开了,顺便把门给他们关好。
    周牧野继续帮阮宵擦脸。
    阮宵闭着眼哼哼唧唧,不高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讨厌,刚才有没有被人拍到我还以为自己今晚绝美
    周牧野将阮宵眼尾最后一抹痕迹擦除,声音冰冷:你要不然先解释下受伤的事。
    阮宵立马缩了一下肩,身形陷在垫在身后的松软枕头里,霎时间乖得跟猫一样,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阿野
    周牧野偏头,将用过的卸妆巾扔进一旁垃圾桶内,冷漠无情:快点。
    阮宵泄气地低头,手指抠着被套上简洁的纹路,好半天,才支支吾吾:我不想弃赛,所以瞒着所有人我错了,应该受伤当时就处理好,但是但是
    阮宵声音越来越小,小脸快埋到自己胸口:但是我当时在跟你赌气,不想向任何人求助,觉得自己能扛过去
    周牧野将包装袋扔在床头柜上。
    他怪不了阮宵。
    这事他也有错。
    周牧野伸手挑起阮宵的下颌:以后还这么干吗?
    阮宵连忙摇头,眉间一簇,眼底包起一汪委屈:我再也不这么干了!太疼了!我再也不为难自己了!谁再伤害自己谁是傻蛋!
    直接堵得周牧野没话说。
    能有这种自觉,相信阮宵以后不会再跟自己较劲,弄得浑身是伤。
    阮宵这才想起什么,坐正身体,眼眸里闪烁紧张的光芒:阿野,我脚踝怎么样呀?
    周牧野看他一眼,接着,低睫,双手懒懒地往身后床上一撑,摇了摇脑袋。
    阮宵瞬间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你说嘛,医生怎么说的?
    周牧野道:照你目前的伤势以后大概这事不太好说你还是心理有点准备
    周牧野偏偏说得欲言又止。
    阮宵哼唧一声,急了,捏着小拳头捶周牧野:骗我到底怎么样?你肯定在吓我。
    阮宵隐约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然周牧野不会这么淡定。
    但周牧野不给他准信,他始终不放心。
    周牧野叹气一声,起身,煞有其事道:以后还是安心当你的周太太吧。
    又说: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说着,朝附属卫生间走去。
    阮宵气得拍床铺:周牧野!
    其实周牧野刚才在门口跟主治医生沟通过,得知阮宵的脚踝没大碍,但也得积极治疗,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然而周牧野就是故意不说,要叫阮宵提心吊胆,好长记性。
    周牧野做事一向细致,因为知道卸妆巾中的成分对皮肤有害,所以立马去打水帮阮宵洗脸。
    阮宵所住单间的价格是一晚六万,所以房间里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连化妆水都是SKII。
    周牧野在阮宵滑嫩的小脸上涂洗面奶。
    阮宵紧闭着眼,抿着唇,又忍不住絮絮叨叨抱怨周牧野好狠心,不跟他说实话,他要自己去找医生云云。
    周牧野一声不吭,拿细腻的泡沫在阮宵的鼻尖上点了一下。
    不久后,直到护士送来营养套餐,阮宵才闭上嘴,闷着头用心吃饭。
    反正大奖赛已经结束,为免折腾,阮宵今晚就住在医院,周牧野陪护。
    阮曼玲听到阮宵脚受伤的消息后,就要来看阮宵。
    但是周牧野去走廊里给阮曼玲打了一通电话,说明情况,表示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回家后。
    而且阮宵今天累了,也要好好休息。
    阮曼玲这才打消过来的念头。
    挂电话前,阮曼玲突然道:小周少爷。
    周牧野淡淡应了声。
    阮曼玲似乎是挑拣了一下用词,因此再开口时,显得犹豫:你和宵宵我一直没好意思过问,但看网上说,你们是在一起了。
    周牧野靠着医院的墙壁,盯着虚空处望了会儿。
    接着,垂下眼:玲姨,很抱歉,让你从网上知道我和宵宵的关系。
    欸,没有
    阮曼玲不是那个意思。
    她看周牧野平时都跟阮宵成双成对出现,而且周牧野对自家儿子,有的时候,比她这个当妈的都细致体贴,她其实早有所怀疑,但心里并没有对周牧野不放心,而且她现在事业上升期,太忙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了解。
    阮曼玲还想说什么。
    结果那边周牧野低声郑重道:我会选个时间登门拜访。
    阮曼玲:
    不必这么严肃。
    她真就随口问问。
    ***
    晚上,阮宵吃好饭,周牧野扶他进卫生间里洗澡。
    本来周牧野只是帮阮宵洗澡,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再开门出来时,周牧野也顺便洗好了澡,跟阮宵穿着同款睡衣。
    阮宵脚上有伤,进浴室时是被扶着、跳着脚进的,但出来时,直接被周牧野打横抱出。
    他温顺地耷拉着脑袋,低垂小扇子一样的长睫,皮肤滚烫,小脸艳若桃李,就连雪白的后颈都是粉的。
    阮宵仿佛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被轻放在病床上。
    周牧野正要起身,却被一只细白的手攥住衣领。
    阮宵不让周牧野起来,眼睫扑朔扑朔扇了扇,鼓起一边脸颊,伸出一根手指对周牧野戳戳戳,小声道:说好洁身自好呢骗子
    周牧野低睫看他,眼角一贯显得刻薄冰冷:要不是我洁身自好,你刚才就没了。
    阮宵梗直脖子,不服气,你你!你强词夺理啊你
    周牧野摁住阮宵的脑袋,往被子里塞:睡觉。
    阮宵掩好被子睡觉前,还翘起脑袋往病房门口看了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现在快十点了,也没人来探望他,大概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阮宵砸吧两下嘴,叹气一声,阖上眼睑乖乖睡觉。
    阮宵睡着后,过了一刻钟左右,病房的门被轻叩了叩。
    周牧野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声音,去开门。
    肖开阳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大包炸鸡。
    比赛现场事情太多,所以他现在才到。
    肖开阳往病房里稍稍瞄了一眼,压低声:睡了?
    周牧野点头。
    肖开阳叹气一声,将炸鸡递给周牧野:没什么事吧?
    周牧野接着纸袋,摇摇头:今天住一晚,明天出院。
    接着,他又问:比赛结果怎么样?
    肖开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朝周牧野竖起一根手指。
    周牧野点点头。
    他不关心名次。
    但明早阮宵起床一定会问。
    肖开阳拍拍周牧野的肩:那你好生看着点,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来接你们。
    周牧野跟肖开阳道别,等人走后,关上门,拎着炸鸡回到房间。
    他把炸鸡放到电视机柜旁的矮柜上。
    纸袋发出细微声响。
    病床上,熟睡中的阮宵耳尖动了动。
    周牧野松开纸袋,从微敞的袋子口冒出腾腾热气。
    阮宵还躺着睡觉,小巧的鼻翼无意识翁张了几下。
    周牧野看着纸袋,思量片刻,还是准备放回冰箱里,不然房间里都是炸鸡香。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身后病床上有人低低哼唧两声,窸窸窣窣动静传来。
    周牧野转身。
    阮宵在被子里拱了拱,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阮宵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含混不清道:阿野
    周牧野走近两步:怎么了?
    阮宵依旧处于半梦半醒间,咕哝道:我梦到肖教练提着炸鸡来看我了
    说着,还慢吞吞地咽了一下口水。
    周牧野:他刚走。
    阮宵双眸微微睁开了一些,迷糊间,翘起脑袋看向周牧野:那炸鸡
    周牧野朝柜子上指了指:带来了。
    阮宵睡眼惺忪,连忙朝周牧野伸出一条手臂,努力想坐起身,一脸虚弱道: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吃两口
    周牧野:
    ***
    大奖赛结束,隔日晚上就是比赛期间所有冰雪项目的颁奖仪式。
    阮宵执意要去参加颁奖。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A级赛事中夺冠,而且这次赢的过程太艰难,意义对他不同。
    花滑队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最后,走过场之类的,阮宵都没参加,只在男单颁奖的时候,周牧野把他抱到场边。
    阮宵本是要由礼仪小姐扶着上场,后来,安乔朝阮宵那儿看了一眼,主动走了过来,让阮宵架着他上台。
    这一举动,赢得了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
    阮宵在领奖台上站定,虚虚地点着受伤的那只脚,拿到金灿灿的奖牌以及纪念品后,小脸上笑得好不灿烂,兴奋中,一个劲地对着台下挥手。
    逗得观众们发出哄笑声。
    这次华夏国大奖赛由体育台转播,颁奖仪式同样会在电视上播放。
    远在北方的一处林间独栋里,白夫人在二楼举着高脚杯,由一群贵妇人众星捧月一样地围着。
    白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忘了,今天有小羽的颁奖仪式,赶紧开电视。
    那群贵妇人立即显出夸张的神色,连忙对着白熙羽一顿猛夸,什么都上电视了,了不得、小羽花滑一直都是第一名吧、一个人跑去国外深造,天才却比谁都勤奋全方位地夸了个遍。
    白夫人难掩傲然的神色,晃着高脚杯看电视。
    一个贵妇道:这次又得是第一吧?
    白夫人其实也不知道。
    她为了讨白家老爷子的欢心,联合几个豪门世家来了趟一年一度的家庭旅行,对于白熙羽目前状况如何,都没了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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