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人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孩子走了,将昏迷不醒的池敬遥和阮包子扔下没理会。
    过了许久,待外头的动静彻底平息之后,地上原本昏迷的池敬遥才睁开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地上的阮包子还翻着白眼,手脚时不时抽一下。
    池敬遥见状忙推了推阮包子,开口道:醒醒,他们走了。
    阮包子闻言这才恢复正常,抬手擦了擦唇角流出来的口水。
    池敬遥看着阮包子,对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他心中暗道,这孩子的演技可真是写实,抽搐得很灵性。
    他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若是人牙子再狠一些,说不定会动手将他们杀了,或一把火烧了他们。
    池敬遥此举多少有赌的成分在里头,因为他们两人的症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疫症,这伙人贩子带着这么多孩子,应该很顾忌疫症。
    若是动手杀他们,反倒多了几分沾染疫症的风险,倒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
    反正此地在荒郊野岭,人牙子也只是过路,就算后面有人发现了池敬遥二人,他们也早已走远了。
    阿遥,你没事吧?阮包子看着满脸红疹的池敬遥问道。
    没事,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好了。池敬遥开口道。
    过敏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厉害的会危及性命,轻的甚至连药都不用吃。
    他从前不止一次因为误食鸡蛋出现过过敏症状,他知道自己如果吃得少症状不会太严重。这红疹看着可怖,但不消一会儿就能落下去大半,只要他忍住不去挠,过一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彻底消失。
    阮包子身上的红痕,是他让阮包子自己搓出来的,呕吐是因为扣了嗓子眼。
    至于翻白眼和抽搐,那纯粹是阮包子临场发挥。
    池敬遥又看了一眼阮包子,暗自感慨这队友段位似乎比他还要高上许多。
    他之所以会将阮包子一起救了,一是因为醒来后承了阮包子那一碗水的情,二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发病看起来更可怕一些,若只有他一个人,人牙子未必会联想到是疫症。
    可惜,他能力有限,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法将那些孩子都救了。
    别说他如今是个七岁的孩子,哪怕他是个成年人,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眼下这情况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脱身之后赶去报官,说不定能将那些孩子救下来。
    但如今这是架空世界,这种事情报官有没有用,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池敬遥不敢在此多逗留,在破房子里四处简单搜寻了一圈就招呼阮包子离开了。
    两人没有沿着大路行走,而是转了小道,生怕人牙子反应过来去而复返。
    走了一会儿,池敬遥面上的红疹便消了大半。
    倒是阮包子脸上自己挠出来的印记还没消。
    阿遥,我想去洗洗衣服。阮包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朝池敬遥道。
    池敬遥这才留意到阮包子的外衫上沾了些许方才吐出来的东西。
    阮包子脱了外衫走到溪边开始清洗,他一张脸圆乎乎的,身体也不算瘦,蹲在溪边显得有些吃力。池敬遥骨子里毕竟是个成年人,总不免想要对小孩子多照顾一些,便道:我帮你吧。
    阮包子倒也不矫情,喘着粗气从溪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外衫给了池敬遥。池敬遥见他似乎有些冷,索性将自己的外衫脱给了他,好在他身上的外衫宽松,阮包子竟也能穿得上。
    阮包子蹲在溪边看着池敬遥,总觉得对方虽然看着软软糯糯和自己一般年纪,却莫名让他有种依赖感。阮包子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池敬遥趁着洗衣服的空档,借着水中倒影看了一下自己的长相,果然与自己幼时一模一样。
    他看着水中熟悉又陌生的倒影,一时之间感觉今日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他只希望这会是场美梦。
    洗干净那外衫之后,池敬遥没在那处逗留。他如今对这里的环境一无所知,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落脚,再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否则一旦天黑了,他们两个人将会很危险。
    这里毕竟是古代,外头说不定会有豺狼虎豹!
    念及此,池敬遥便招呼阮包子继续赶路了。
    他起先还将那外衫拎在手里,后来嫌麻烦便套在了身上。
    阮包子见状要将衣服换回来,池敬遥忙道没事,因为这外衫还没干透,他见阮包子那样看着挺虚的,怕对方穿了没干透的衣服着凉生了病,届时还得他费心照顾。
    池敬遥一张小脸本就生得精致,如今穿上了女孩衣衫,看着像个女娃娃一般,很是漂亮可爱。
    阮包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池敬遥见阮包子这副神情,开口问道。
    我娘老说我怎么打扮都不像女孩儿,看来还是因为我生得不够俊。阮包子道。
    阮包子目光落在池敬遥乱糟糟的头发上,想了想,动手分出一缕自己束发的发带,上前将对方散乱的头发理顺,而后用那红绳在池敬遥脑袋上扎了个小揪揪。
    池敬遥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总觉得阮包子瞧着自己那目光透着几分熟悉。后来他才想起来,那熟悉感来自他的某个表姐,他幼时对方很喜欢逗他穿裙子,还爱给他扎小辫、抹口红。
    而每当他那位表姐得逞时,便会露出阮包子现在这种目光。
    池敬遥:
    第2章
    如今这地方太偏僻,再加上两人都是小胳膊小腿,脚程很慢,一直走到临近黄昏时,才远远看到了几户人家。
    有人吗?池敬遥走到那户人家门口,拍了拍门。
    两人老老实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头没有人应。
    不行换一家试试吧。阮包子提议道。
    池敬遥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之时,却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声:谁呀!
    那声音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听起来有些凶。
    我们是过路的,想讨口水喝。池敬遥开口道。
    自己进来,门没锁。女人的声音又道。
    池敬遥与阮包子闻言便推门走了进去。
    两人进了院门并没看到说话的女人,只看到堂屋门口坐着一个小娃娃,那小娃娃看着应该还不到一岁,许是还不会走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拨浪鼓自顾自玩儿着。
    池敬遥快速打量了一下这院子,推测这户人家应该是猎户,院子里挂着许多晾晒的兽皮。
    呦,谁家的小孩儿?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池敬遥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对方从厨房门口探了个头出来,目光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池敬遥和阮包子。
    只见眼前这两个娃娃,看着都是六七岁的年纪,一个长得精致漂亮,像个白瓷娃娃一般,另一个胖乎乎的像个小包子,也挺讨人喜欢。
    姐姐,我们想讨口水喝。池敬遥开口道。
    女人听到池敬遥这称呼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缸里有水,自己去舀吧。她原本正在和面,手上还沾着面粉,是以指了指院中的水缸,让池敬遥二人自取。
    池敬遥看了一眼那水缸,心中有些抗拒,不大想喝生水。
    倒是阮包子很从容地舀了水喝了,自己喝完还不忘舀了一瓢递给池敬遥。
    我一会儿再喝吧。池敬遥摆了摆手,下意识清了清自己干涸的喉咙。
    这个世界的人约莫是不介意喝生水的,但他有点怕。
    倒不是他矫情,而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久了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你们俩娃娃是外头来的吧?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家里大人呢?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池敬遥想了想,朝女人说他们是家里遭了难来投奔亲戚,到了地方却发现亲戚搬了家,没有去处。
    女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
    这时院中那奶娃娃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大哭,一旁的阮包子见状忙上前去哄。
    小家伙原本哭得挺凶,伸手捏了捏阮包子胖乎乎的脸似乎颇为得趣,便捏起来没完,也忘了哭。
    他饿了,我蒸了蛋羹,正想喂他呢。女人说罢从厨房端了一碗蛋羹出来。
    池敬遥见女人手上还沾着面粉,便道:我帮你喂他吧。
    女人闻言本有些迟疑,但见池敬遥端过蛋羹,舀起一勺还不忘吹了吹,待温度适中才喂给小家伙,看这架势竟像模像样,于是女人便没再插手。
    池敬遥一边喂着那小娃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朝女人问了一些事情。他从对方那里得知,此地是一个叫槐树屯的村子,距离县城约莫得有小半日的路程,离郡城就更远了,坐马车都得一两日。
    怎么,你们想去县城?女人朝池敬遥问道。
    池敬遥点了点头,他还想着那伙人牙子的事情呢,想去报个官。
    他毕竟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遇到这种事情会有一种报官的执念,若是不理会心里只怕会一直惦记着。
    你们俩这小短腿跑到县城得什么时候?女人开口道:村西老钱家有骡车,他隔三差五会去县城,村里人有事经常搭他的车,你倒是可以去问问,若是他明天去县城,说不定能捎上你俩。
    池敬遥闻言顿时有些高兴,说实话今日走了这么久的路,他脚上估计都磨出泡了。
    池敬遥将手里的蛋羹喂完,又拿着碗去洗了洗,这才送回厨房。
    女人瞥见洗干净了的碗,有些意外地看向池敬遥,眼底笑意更浓了些,开口道:我今天蒸了包子,今晚你们俩留下一起吃包子吧,既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在家里柴房凑活一晚。
    池敬遥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的阮包子,然后朝女人连连道谢,心中还不忘默念了一遍好人一生平安。
    虽然对方是见他们俩年纪小,又讨人喜欢,这才暂时接纳,但这份善意对如今的池敬遥和阮包子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馈赠了。
    姐姐,村西老钱家怎么走啊,我想现在就去问问他明天的行程。池敬遥开口道。
    出了门往西一直走,然后往北拐,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那家就是。女人道:这会儿天没黑,他家若是没人,那就是还没回来,你可以去出村的路边等一会儿。
    池敬遥闻言朝女人道了谢,又叮嘱了让阮包子在这里等着,便一溜小跑出了门。
    阮包子原本还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但这会儿那小娃娃又开始哭了,阮包子只得留下哄他。
    池敬遥出了门便依着女人说的路走,没一会儿工夫果真找到了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老钱家,正如对方所料,老钱家这会儿没人。
    池敬遥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出村的大路,然后跑到了路边的一处高坡上候着。
    他等了许久,待天已经有些擦黑时,才看到远处的岔路口有一辆骡车朝这边驶来。
    池敬遥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等了一个小时公交车终于等到车来了似的,忙从高坡上往下跑。结果他因为待久了腿有些麻,于是腿一软,朝着坡下摔去。
    就在片刻之前,远处那辆骡车上的两个妇人还正在唠着家常。
    其中一个妇人是老钱的媳妇,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叫容娘,今日搭了老钱的车是去县城给家里病重的大儿子抓药。
    说起容娘家里这个长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应是个活蹦乱跳的年纪,没成想整日病恹恹的,且一病数年。那少年也看过不少大夫吃过不少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差了。
    这药也拿了不少回了,既然不见好转,要我说还是别给老大吃了。老钱媳妇道。
    容娘叹了口气道:吃着药总归还有些盼头。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如试试别的法子呢?老钱媳妇道。
    容娘看着她苦笑一声,道:他爹和老二素来是不信这些的。
    怎么就不能信呢,死马当成活马医呗。老钱媳妇道。
    前头赶车的老钱闻言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嫌自己媳妇说话太直了。
    容娘却也不生气,只无奈笑了笑。
    我听说杨树湾有个姓李的小哥,病得出气多进气少了,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冲喜,没出三天那李家小哥就能下床了。钱家媳妇道:说不定你家老大也能冲喜冲好呢!
    老大身子不好,没得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容娘道。
    嗨,如今这世道不好,咱们这又离边城近,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还少吗?老钱媳妇道:多的是家里连口饭都养不起的姑娘,去你家起码能有口饭吃吧?
    容娘淡淡一笑,没有反驳钱家媳妇,但似乎对这提议也并不热衷。
    再不行,去找个没了爹妈的小女娃娃当童养媳养着也行,去你家给老大冲喜,总比被人牙子哄了卖去花楼好。老钱媳妇又道。这些年她跟着老钱来往县城和郡城,见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事情。
    就在此时,赶车的老钱哎呀一声,两个妇人循声看去,便见村口那高坡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娃娃突然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老钱忙催着骡子快些跑,没一会儿骡车便到了高坡下。
    便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躺在坡下,竟是摔晕了过去。
    池敬遥身上还穿着阮包子的外衫,头上又绑了红头绳,旁人看了没谁会去怀疑他是个男孩。
    老钱上前看了看,开口道:好在还有气,只是摔晕了。
    老钱媳妇开口道:这孩子白白净净,长得可真俊呀。
    容娘伸手在池敬遥的小脸蛋上摸了摸,似乎想叫醒他,可池敬遥却没什么反应。
    这是谁家小闺女啊,天都快黑了还自己在外头。容娘拧眉道。
    这孩子摔晕了头,不行先抱回去吧。老钱媳妇道,赶明若是找不到人家,你干脆就收留了给你家老大做个童养媳,顺便给老大冲冲喜,说不定老大病就好了。
    容娘闻言不置可否,她听了这话倒是没往心里去,家里老大病了这么多年,若是想冲喜也不必等到今日。
    只是容娘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娃娃,只觉得越看越喜欢。
    她这些年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了两个都是儿子,老大病了数年起不来床,老二成天在外头野,经常几天见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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