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试图寻找君遲的身影,他没有看到君遲,夜间邪祟冒出来,他剑光显现,许多弟子一边忙着解决邪祟,一边要防止被黄沙卷走。
    地面在迅速下陷,叶挽卿心道不好,绯色的剑气将邪祟削得灰飞烟灭,黄沙将他整个人席卷,在他要被黄沙埋没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他。
    叶挽卿看到了一张冰冷的面具,他被君遲握着手腕,下一刻,黄沙便将君遲一并卷进来。
    他吃了满嘴的沙子,咳嗽了好几声,脸上也被沙子划出几道伤痕。握着他的那只手很快拽着他将他带进怀里。
    君遲抱着他帮他挡了那些沙子,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空气逐渐变得潮湿黏腻。
    他们两人像是从高处坠落,叶挽卿摔下去的时候在君遲怀里,掉下去的时候君遲也给他当了肉垫。
    地面发出声响,君遲低低地闷哼一声,叶挽卿立刻从君遲身上起来。
    师尊,你有没有事?
    叶挽卿唇线绷紧,他方才压着君遲,想必君遲摔得不轻,他方才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没事。君遲起身,脸色苍白,咳嗽了两声,然后唇角溢出来一丝鲜血。
    叶挽卿:
    这是没事?他脑子一转,兴许是君遲在他面前也是有自尊的,他从自己身上找了一块手帕,递给了君遲。
    师尊,我们这是被卷到了哪里?
    叶挽卿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地宫,顶上是石壁,周围是许多天然形成的石柱。
    君遲拿着他的手帕把血擦干净了,打量了四周,顿了顿道:佞肆原本是将我们淹没,这里似乎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我也不知这是哪里。
    我听闻边界原本有古国,它们是塞外古国,后来凭空消失,似乎是受了黄沙地形的影响。
    君遲嗯一声,问他道:这是暄儿在典籍上看到的?
    是啊,是千年前的历史,不知是真是假。
    叶挽卿看着君遲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地问,师尊,你的身体,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提出来了,君遲却摇摇头,对他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这石洞四通八达,叶挽卿又看一眼顶上,方才他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知道是触发了哪里的机关。
    他们两人向前走,前面是漆黑的石道,石道越走越窄,叶挽卿碰到君遲的手指,君遲的手指很冰。
    他碰到君遲,君遲便有意地避开他,不让他碰,他于是也不乱动了。
    直到君遲停下来,按住了他的手,他欲说什么,君遲指尖抵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明天继续。
    第71章
    叶挽卿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 隔着石墙,一墙之隔传来细微摩擦的动静,像是尖锐的物体刮过墙面。
    他在原地没有动, 君遲收回了手, 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从原路退回去。
    他们刚退出去几步, 墙面砰地一声被贯穿, 贯穿墙面的是乌黑尖锐的指甲, 叶挽卿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一张肿胀发紫的人脸。
    君遲低声说了一句先走, 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飞快地离开原地。
    方才那是阴鬼,由地底下的怨气郁积而生,它们数量很多, 见到一只, 说明此处藏着的阴鬼最低有千只。
    叶挽卿跟在君遲身后, 君遲随意找了一条路, 后面的阴鬼跟着他们穷追不舍,厚重的躯体在地上拖着向前。
    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人形, 却又不是人形,是一坨黏连在一起的肉块儿,六只眼睛长在不同的地方, 方便它们能够观察各个方向的动静。
    叶挽卿在典籍上看过阴鬼, 这种阴鬼数量极其多, 不难对付,但是非常难缠, 杀了一只阴鬼, 会有无数只过来纠缠。
    它们群体生活在一起, 通常在阴冷不见光的地底。
    叶挽卿回头看一眼,他指尖被君遲攥着,想说什么,略微挣扎了一下,到底没有完全挣开。
    师尊,你知道出口?
    君遲:不知道,这条路没有阴鬼。
    语气轻飘飘的,叶挽卿:
    阴鬼都是聚集在一起,如果这条通道没有,只能说明这里有什么让阴鬼忌惮的东西,说不定比阴鬼更加棘手。
    远处有细微的风声,通道原先很窄,到后面慢慢地变得宽阔,尽头处豁然开朗,是一处天然石窟。
    石窟墙壁上是雕刻的壁画,青碧的叶子从顶上垂落,开出来的绯色花蕊透着异样的香气。
    这里四处都是缠绕的藤蔓和绯色花蕊,这些花朵现在都是半盛开的状态,安安静静地在墙壁上覆着,像是与整面石壁融在一起。
    叶挽卿敏感地察觉到不对,这种花像是传说中的见闻花,平日都是在睡觉,也被称为艳骨花,一旦盛开,会令人进入迷蒙之境,在梦境中麻痹人的感官,然后将其吞噬。
    他们两个同时噤声,两个人动作都放轻了些许,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藤蔓,试图去对面的出口。
    这里看上去像是古王族的宫殿,墙壁上也有山羊图腾。叶挽卿随意地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壁画雕刻的是古王室供奉山神。
    画的也有山神佞肆的尊容,对方有羊首人身形态,也有人身形态。人身男生女相,生了一张仁慈良善的脸,掌管的是邪妄的罪与罚。
    叶挽卿有些紧张,他手心里出了汗,在他们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因为这处石窟异样的安静,这一声动静也变得非常明显,叶挽卿不由得扭头看去,是阴鬼追了过来。
    在阴鬼即将靠近的那一瞬间,石窟里所有的见闻花全部绽放开,在一瞬间完全苏醒,整座石窟像是瞬间恢复了生机,石窟里弥漫出馥郁的香气。
    叶挽卿心道不妙,他眼睁睁地看着阴鬼被见闻花吞噬殆尽。他和君遲在即将到达出口的那一刻,周围浮现出一阵白光。
    师尊
    叶挽卿伸手想要拽住君遲,君遲的身影在白光中消失。
    他整个人彻底融入白光之中,在白光消散之前,他整个人不断地下坠,然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幻象幻象,所谓幻象,全部都是假的。
    叶挽卿合上眼之前这么想,耳边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挽,小挽
    叶挽卿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他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我方才跟你说话可有听见?明日你去哪里,我让侍卫跟着你,我要过去跟二哥帮忙。
    叶挽卿心里情绪变化万千,他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冷嘲热讽还没有说出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已经扯过晓君阑的胳膊,压根不受他控制。
    师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不要找侍卫跟着我。
    叶挽卿:
    他压根没有说话,他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困在幻境里自己的身体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确实是那时候的他会说出来的话,因为那时候的他忙着给晓君阑准备惊喜。
    晓君阑似乎略微笑了下,对他道:我担心你,你一个人在京州无亲无故,我放心不下,若是不让侍卫跟着,我便亲自跟着你,如何?
    小挽是要做什么,还非要瞒着我?嗯?
    没什么,叶挽卿听见自己说,你不是还要去帮你二哥,跟着我算什么。
    我可以跟二哥说,他那边也没有你重要。你不要乱跑,后天还要跟我一起参加生辰宴。
    晓君阑凑过来亲他的唇角,到时候会有许多人过来,我会告诉他们,不日便要跟小挽成亲。
    这些话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叶挽卿记忆中,那时候他说不让侍卫跟着,晓君阑欣然同意。再然后,便没有之后了。
    那时候晓君阑根本没有让他见人的打算,成亲?当真是笑话。
    叶挽卿像是一个外人,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试图控制身体行动,发现他完全被禁锢住,一点行动能力都没有。
    醒醒,都是假的,他是在骗你。
    叶挽卿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但是他自己听不见,听闻晓君阑说的那些话,耳朵倒是红了。
    真的假的,师兄莫不是在骗我?
    晓君阑:当真,我二哥和大哥管不了我的婚事,我们是表面上的兄弟,实际上我与他们互不干涉。
    小挽不喜欢他们,我们只回来这一趟,日后不必再回来。
    叶挽卿心中毫无波澜,他索性在一边看着,看着这场幻象是想告诉他什么。
    我不喜欢你四弟,你那么宠你四弟,也能为了我不再搭理他?叶挽卿听见自己问道。
    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忐忑。
    他想要的是毫无忌惮地偏袒,可是晓君阑愿意为了他放弃晓家吗?愿意为了他割舍年幼深重的兄弟之情吗?
    何况奉清酒年少时还救过奉清酒的命。
    我原先也一直在纠结,小挽,我以前未曾跟你说过,清酒得弱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当年伯父伯母为了将我带回来,两年未曾回过家,清酒原本身体便不好,后来疏于照顾,便患上了弱症。
    晓君阑神色鲜少这么认真,眸中带着几分释然,嗓音温和下来。
    我已经找到了治他弱症的办法,我日后与他两清,不再插手他的事,也算是还了他当年救我的恩情。
    只是我可能到时候会小挽不要嫌弃我。
    后面几个字模糊不清,叶挽卿听不真切,他看着晓君阑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字他听不到,唇语也像是被刻意模糊了。
    叶挽卿听见自己问出来,虽然是他救了你,此事罢了,你们那些事我又没有参与过,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哪天你若是跟你四弟在一起了,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晓君阑讲话温声细语的,此时握着他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别生气,若是没有晓家的收留,我现在未必能够站到你面前。
    是我不够果断,我少时什么都没有,总是把那些年少的恩情看得很重,但是我对他没有其他念想。
    小挽不喜欢他,我们日后就不再见他,不能委屈小挽。
    小挽不要生我的气。
    晓君阑哄着人便亲上来,叶挽卿在庆幸幸亏自己感觉不到,他这种想法尚且没有维持两秒,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耳边似乎听到了低喃。
    第一次见有人如此抗拒过去的自己,竟然都不愿意融合
    叶挽卿感觉脑袋空空的,他用力地回想,眼里有一瞬间的呆滞,盯着晓君阑看了好一会,晓君阑还在撑着他的额头,眉眼里尽是笑意。
    方才他在想什么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忆片段在他脑海里闪过,方才他在跟晓君阑生闷气,晓君阑在哄他。
    这哄着哄着怎么又亲上了。
    叶挽卿一把推开晓君阑,他心头浮上一抹不自在,对上晓君阑深沉的目光,他想了想道。
    明天你不准让侍卫跟着我,成亲的事也再说,你不要随意做决定。
    他还在晓君阑怀里,晓君阑眼睫半垂着,问他道,小挽不想和我成亲?
    叶挽卿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晓君阑怀里挣脱,离晓君阑远了一些,自己拧着眉思考,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不乐意,晓君阑也没有强求,只说了句让他好好休息,人便要出去了。
    叶挽卿看着房间里的陈设,陈设都很眼熟,却又让他感觉到陌生。
    晚上的时候晓君阑又回来,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叶挽卿在角落睁着眼睛看了一夜屋顶,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他像是往常一样地起来,在晓府转了一圈,然后想起来自己要给晓君阑准备生辰礼物。
    心里非常抗拒,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去了一趟翡翠阁,去挑了一串吊坠,然后前往梧桐山。
    这日京州下了很大的雪,叶挽卿走得很慢,他走到梧桐山的时候已经天黑,大雪鹅毛一样朝他脸上扑,他慢慢地停下来。
    要取到凤凰血,需要先过结界,这次他没有踏进结界,被人拦了下来。
    叶挽卿看着面前的人影,他对上晓君阑眼底,晓君阑今日穿了一身黑衣,身上气息压抑,沉敛的目光略微垂着,显而易见地散发着怒气。
    小挽,你到这里干什么?晓君阑握住了他的手腕,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是谁跟你说的这里?
    叶挽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说话,掌间还握着从翡翠阁买的挂坠,嗓音冷淡了些许,让开,我要过去。
    现在晓君阑越拦他,他越想过去,然而晓君阑压根不拿他的回复当一回事,摸了摸他的手腕,对他道,这么大雪,你一个人来这边做什么,手这么冰。
    你听话,先跟我回去。
    叶挽卿被拽着,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是晓君阑握着他不让他挣开。
    他看见晓君阑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他又说了一遍放手,晓君阑这回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晓君阑,你干什么,松手,你是不是有病?
    叶挽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从哪里来的怨气,明明晓君阑什么也没做,他光是看见这张脸就有怨气,心里憋着又四处撒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你去查查,是谁告诉的他梧桐山。
    晓君阑跟一边的侍卫交代完了,才过来哄他,嗓音温柔许多,是我不好,小挽打我骂我都行。你若是想来,等改天我带你过来。
    我不需要什么凤凰血,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
    叶挽卿被按住动弹不得,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莫名其妙,听到晓君阑的话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想要凤凰血,那你想要什么。
    叶挽卿问了一句,然后不说话了。他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山,被晓君阑抱着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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