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顿了顿,然后如常地继续讲,他听着觉得困了,本来精神就不好,靠着软塌睡了过去。
    叶挽卿手里的话本掉在地上,那上面讲的是一个负心人的故事,最后负心人被挫骨扬灰变成了恶鬼,结局被天收了。
    他并没有睡多久,在梦里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叶挽卿感觉自己像是被黏糊糊的东西缠上了,对方阴冷、粘稠,似乎想将他整个吞噬殆尽。
    小挽
    他猝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晓君阑微微俯身,正在用唇角碰他的手背,眼中带着几分虔诚,亲吻的动作小心翼翼。
    被亲吻的地方仿佛还有触感。
    啪地一声,叶挽卿几乎想也没想,他心中恼羞成怒,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晓君阑脸上出现几道清晰的指印。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更新晚21点,有加更会在早9和凌晨0点】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金刚经》
    摇唇鼓舌,展事投机。千拂出世,不通忏悔。长天秋水,孤鹜落霞。《偈颂一百零一首》
    第33章
    晓君阑眼眸如墨, 白净的脸微微偏了些许,眼里一片深色,视线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被盯着的叶挽卿心里跳个不停, 一时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对方认出来了他, 他指尖有些疼,收回了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恶心。
    叶挽卿用手帕擦自己的手背, 他的手腕处有几片浅浅的红色, 不必想也知道方才这人在对他做什么。
    他没想到晓君阑胆子这么大。
    少年眼里的厌恶太过于明显,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晓君阑眼眸微动, 试图从里面找出来一丝一毫别的情绪,但是什么也没有。
    只有从骨子深处散发出来的憎恶和恶心。
    叶挽卿眼睁睁地看着晓君阑脸色白了些许,他从醒来心脏就像是被人攥着, 一直未能喘过气来, 如今像是有一丝快意从心底蔓延上来, 让他能够喘口气。
    来人, 送客,以后三公子不必踏进曦和宫。
    他微微拧眉, 不再多看晓君阑一眼,浑身散发着阴沉与暴躁。
    若是把此事闹大,一来他没有实质性的受伤, 二来晓君阑向来擅长蛊惑人, 最后恐怕他落不得什么好, 三来他担心情绪把握不住在晓君阑面前露出马脚。
    小挽晓君阑轻声唤了他一声,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表达, 却又沉默着只能喊他的名字。
    叶挽卿冷冷地扫过去, 不待见和赶客写在了脸上。
    晓公子,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让你直接跟我娘亲舅舅交代。
    晓君阑看着他目光专注,片刻之后眼睫垂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跟着侍卫出去了。
    侍卫领晓君阑踏出去的时候,晓君阑还在看着他的方向,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至再也看不见。
    叶挽卿等到人走了才放松些许,为什么晓君阑能认出来他,兴许是在诈他。
    为什么要诈他?难不成是奉清酒的病还没有好,还是不放心他,想要除掉他?
    叶挽卿想不明白,他也不愿意多想,人走后没多久,姜月姬就过来了,给他带来了消息。
    当年他的遗体、他的剑,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晓君阑那里。
    叶挽卿除了自己的剑,其余的他都不想要,但是剑在晓君阑那里,明显不容易拿到。
    我看那位晓公子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暄儿和他闹矛盾了?
    姜月姬眼尖看见了他手腕处的红印,这是怎么弄的来人传太医
    娘亲,我没事,是不小心碰到的。这具身体从小娇养,一点磕磕碰碰就会留下印子,因此这般的说法并不会起疑。
    我不喜欢他,没有给他好脸色,让他念了两句诗便出去了。
    不喜欢还让他进来,娘也不喜欢他我听闻他整日和自己弟弟不清不楚,哪家姑娘若是喜欢上他,嫁给他便是去受罪你说是不是。
    叶挽卿对上姜月姬的目光,姜月姬生了一双细长的凤眸,看人的时候像是能看进人心底,他嗯了一声,轻声道,娘亲说的是。
    你现在还年轻,养好身体了怎么玩都可以,到时候娘给你物色。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貌美的男人。
    叶挽卿被哄着给手腕上了药,又喝了药汤,喝完犯困,他被姜月姬哄着睡着了。姜月姬原先在江南待过一阵,会唱曲子,他听着曲子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天晚上他做了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关他的那个屋子,里面漆黑冰冷,他在里面喘不过气来,被困在角落,面前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我喜欢小挽自然不会对小挽不好,也不会让小挽受委屈。
    叶挽卿在梦里也能感受到腹部被长剑刺穿的感觉,他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流失,手里的绯月玉坠难以握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到看清晓君阑的那张脸,他再次发出无声的尖叫,黑暗环境像是一座牢笼将他束缚住,他看清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有怔然、有后悔。
    叶挽卿不愿意细看梦里的晓君阑,一旦回到这一天,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抗拒,他浑身经脉被灼烧溃烂,晓君阑却取他的灵根去救奉清酒的性命。
    来人暄儿,别害怕,娘在这里。
    周围的侍卫迅速地显身出去叫了人,床榻上的少年明显反常,脸色苍白若纸,额头全是冷汗,像是在经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医师很快就过来了,诊了叶挽卿的脉象,然后便被吓了一跳,世子应当是受了惊,敢问娘娘最近世子可有经历过什么。
    脉象方才有一瞬间都停了,不可不谓凶险。
    未曾,若说经历过什么,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我儿这是怎么了?
    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娘娘若是有时间,多跟世子聊聊,世子患的是心病。
    叶挽卿睡了整整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姜月姬在他床边,眼睫下有一圈淡淡的鸦青,看样子是一夜未曾合过眼,眼底都是担心。
    暄儿,太医说你患的是心病,是不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你跟娘说说,有心事娘会帮你
    叶挽卿心里感动,他摇摇头,让姜月姬先回去休息了。他大病初愈的消息不大不小,陆续有人来看他。
    曦和宫以前不允许人随意踏足,因为担心他,姜月姬问了他的意见,见他愿意见人非常高兴。
    来的有城主,也就是他的舅舅,还有几位皇姐皇兄,少主姜越玺前年因为犯了错被送去了仙门,如今还没有回来,九州少主的位置空缺。
    来的还有晓君阑。叶挽卿见了许多人,唯独没有见晓君阑,他听闻晓君阑在外面站了三个时辰,那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叶挽卿不日跟姜月姬提了,他想做修士,日后想进仙门。上一世因为他轻信于人,除此之外便是不够厉害,才会让人能够轻易糟践他的性命。
    只有他变得厉害,才能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姜月姬什么都依他,但是没松口让他现在就去仙门,而是把他送到了晓君钺的斩祟使营地。
    斩祟使在九州遍地都有势力,主要势力还是分布在京州,负责除邪祟保护王族。
    这事是城主交代的,加上近来鬼族元气大伤,晓君钺暂时待在京州,因此不得不答应。
    叶挽卿每日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到练习的差不多了,他不必走几步就喘,他便去了斩祟使的军营。
    临走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侍卫似乎换了,那日抱他的侍卫不在,他随口问了一句,得知那名侍卫前两天执行任务出了意外,现在在养伤。
    叶挽卿关心了两句,他带着人去了斩祟使的军营,来军营,他是想测一测自己的资质,不知道有没有修炼的天赋。
    若是有机会,他想重新拿起来剑。
    世子稍等,主子现在在忙,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禀。
    姬无暄很少露脸,众人只听说过这位体弱的世子,未曾见过,视线都在朝这边瞟。
    没一会报信的侍卫就回来了,请人带他进去。
    叶挽卿忽略了那些打量的视线,他到了晓君钺的营帐,晓君钺眉心拧着,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明显感到头疼。
    君钺哥哥,我是打扰到你了吗?叶挽卿嗓音漫不经心,若是晓君钺好好招待他,他说不定会装的像一点。
    晓君钺都这么明显的敷衍他,他也懒得装。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今日过来,只是想测资质。
    测资质?晓君钺闻言抬眸看向他,上下打量他一番,眼里的质疑太过于明显,你想入仙门修炼?
    仙门不收废物。晓君钺面无表情。
    我又不入斩祟使,不必你操心。叶挽卿收了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称为废物,因为他外在看起来柔弱可欺。
    不对上一世,想必晓君阑也是这样想的,他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蠢得透顶。
    晓君钺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命人上了通灵石过来,一见到通灵石,叶挽卿便挪不开眼来。
    他此时倒是有些紧张,指尖慢慢地放上去,通灵石呈现出来一阵微弱的光亮。
    叶挽卿发觉晓君钺看了一眼,资质平平,但是好歹有入仙门的机会,他得以松口气,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君钺哥哥,我日后每日过来军营,你不必管我,我不会来打扰你。
    他也不是爱看人脸色的人,反正他来军营也是为了练习,等他的身体素质跟的上了他便离开。
    晓君钺:随你。
    话是这么说,现在的他连一把剑都提不起来,在他第三次在营帐划出来一道口子的时候,他被晓君钺丢了出去。
    我没工夫教你,近来我三弟倒是很闲,委屈世子几日,日后跟着我三弟学功夫。
    晓君钺:我三弟是九州剑神,应当教得起世子,典籍医书他也同样精通,世子若是犯病了也能找他。
    这么一番话相当于是在委婉地嘲讽他了,叶挽卿有些生气,脸色不怎么好看,对上身旁人的目光,他唇角绷紧,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世子,我们将军他他说话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晓君钺还是京州的将军,虽然只是挂个名。
    他没理会侍卫,又试着去拿剑,往日他拿剑没有那么吃力,因为他现在不会用灵力,加上这具身体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碰过重物。
    一柄重剑约摸有十几斤最低,他顶多坚持一会,自己手腕已经酸了,他险些又支撑不住。在他快要松开剑的时候,有兰香袭来,身后的人从背后帮他托住了剑。
    世子不必心急,你身体尚未适应,可以先选轻便一些的剑。
    晓君阑嗓音温和,垂着眼把重剑放了回去,对他道,我那里倒是有一把剑,很适合世子,世子可要看看。
    他知道晓君阑说的是他原先那把剑,但是对方主动给他,他下意识地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现在晓君阑靠他靠的很近,他甚至能够看到晓君阑眼底压抑的情绪,他想也没想的直接推了晓君阑一把。
    清润的少年音带着厌恶。
    滚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叶挽卿的厌恶摆在脸上, 他把晓君阑推开,晓君阑微微垂着眼,事实上他力气根本推不动晓君阑, 晓君阑在原地站着没动。
    他没管了, 在兵器里挑挑练练,最后选了一把比较轻的剑, 他勉强能够拿得动。
    叶挽卿试了一下凝聚灵力, 上辈子他在剑阁学的东西可以试试, 然而灵力没有凝聚成功,他手中的剑依旧坚如硬铁, 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世子应当先熟悉剑,如今还没有适应,贸然用灵力可能会反噬。
    晓君阑话音很轻, 说的道理叶挽卿自然知道, 他只是想试一下, 用不着晓君阑提醒。
    他没有搭理晓君阑, 复健并非一朝一夕,需要日复一日的坚持, 选的这把剑轻便,剑柄有花纹设计,花纹好看而且防滑。
    对于他却不怎么友好, 原主皮肤娇贵, 没一会掌间红了一片, 皮肤被磨的有些疼。
    晓君阑注意到了,对他道:世子, 这种剑不是这般用的, 通常竖直握着, 一般当短剑用。
    这把剑实在是轻巧,晓君阑不知道何处弄来了柔软的绸带,还有伤药。
    叶挽卿手掌被磨破,他指尖伸直,总觉得晓君阑是故意的,为何在他刚开始拿的时候不提醒。
    他尽量压下了心里的情绪,不让晓君阑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在晓君阑过来帮他上药的时候,他开了口。
    我自己来。
    晓君阑抬眸看着他,眼底一片漆黑,然后把伤药和柔软的绸带递给他,没有强勉。
    只是上个药,叶挽卿没一会就涂完了。他把绸带绑成蝴蝶结,没注意到晓君阑盯着他掌心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看了好一会。
    叶挽卿目前只能用短剑,他没有用过,请教了一边的士兵,士兵摇摇头,我们营中大多用的是长戟,短匕用的少,世子可以问问三公子,他什么兵器都擅长。
    不止短匕,长戟三公子也会,他十七的时候便用长戟打败了当时的戟圣。
    叶挽卿看着士兵憧憬的表情,他可不想听到这些,他连问了几个士兵,士兵都是摆摆手,惶恐地不愿意教他。
    一直被提到的晓君阑在他不远处站着,闻言上前,对叶挽卿道,大哥把世子交给我,我会好好教世子。
    叶挽卿看着晓君阑那张温柔的面孔,男人总是这般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心里已经腐朽了烂掉了,想要用最恶毒的话刺向对方,毁了那张温柔良善的面具。
    晓大哥是正统晓家血脉,你不过是一个义子,别人所说都是传闻,我未曾亲眼见过,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叶挽卿这一番话实在是不讲道理,以前士兵们未曾见过这位久病的世子,没想到对方脾气这么坏,嘴巴简直是不饶人。偏偏模样生得又太好,明艳的面容配上刺人的话语,只想让人敛声认错,好好哄一哄他,让他不要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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