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水平和望月峰差多少,他目前还不知晓。
    三公子去了岑公子那里,他交代了,若是亥时没有回来,便让属下带小公子过去。
    叶挽卿闻言略有些意外,他今日练字略有些分神,实际上对于晓君阑去了哪里做什么实在是好奇,想多了解对方一些。
    一直到了亥时,人还没有回来,怀晋带着他走了一条暗道,他此时才知晓原来山庄里有别的路能够通往山下。
    这条暗道通着的是山下的城池,怀晋带他到了酒楼门口,然后便停了下来。
    三公子在二楼,小公子上去吧。
    酒楼是脂粉喧嚣之地,叶挽卿看得出来,此处虽然外面看起来不热闹,但是内里别有洞天,琼台玉宇,朱楼画栋。
    他按照里面小厮的指引到了二楼,方踏进去,闻见了浓重的脂粉气和酒气,不出意外在酒席上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这次没有屏风,他方进去,晓君阑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他也看清了一众人。
    有岑酉,许久不见的聂鸿羽,还有其他几名略微面生的修士。看衣服上的花纹,应当都是世族。
    叶挽卿步伐略微停顿,然后如常地到了晓君阑身边,晓君阑让他坐下,他便坐在了晓君阑身边。
    以前以为晓君阑出去是出任务,原来是过来喝花酒?
    聂鸿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能把人盯穿,眼神阴沉莫测。
    三哥,我当你叫的谁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啊?岑酉似笑非笑。
    叶挽卿不适应这种场合,他正襟危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晓君阑要叫他过来。
    没有疑惑太久,聂鸿羽举了一杯酒,直直地对着叶挽卿站起身,开口道,上次是我不知事,惹了叶公子不痛快,你教训我是应该的,我向你道歉。
    叶挽卿闻言有些意外,在他的预估里,聂鸿羽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居然还主动跟他道歉?
    他对上晓君阑的目光,晓君阑眸光平淡,温声道,他向你道歉,你受着便是。
    聂鸿羽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看着他的目光却像是能把他吃了,他想也知道是谁要求的,拿起酒杯也站了起来。
    聂世子言重了。他只希望聂鸿羽日后不找他麻烦,也不去报复孟义,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酒叶挽卿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烈酒入喉,烧得他喉咙口难受,旁边人递过来一杯茶水,他接过来便喝了。
    这位是底下有修士斗胆地问。
    是我师弟,晓君阑指尖放在身旁少年的背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关心师弟的架势。
    至少,在了解晓君阑的人看来,若只是一个师弟,是绝对不可能带过来,也不可能让聂鸿羽道歉。毕竟让聂鸿羽道歉,也是在通知他们,这个人他们不能碰,甚至见了还要看在晓君阑的面子上帮上两把。
    叶挽卿在闷头喝茶,哪注意到几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他只听见了晓君阑的那一句他是我师弟。
    烈?晓君阑问他。
    沾着酒气的兰香飘至他面前,叶挽卿耳边有些热,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方才喝得有些急。
    晓君阑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照样喝了。接下来几乎全程当空气,吃了点东西,听见在座的几名修士谈论九州仙门。
    还要时不时地面对岑酉和聂鸿羽不善的眼神,他察觉出来了这两人的敌意,朝晓君阑那边挪了一些。
    在场晓君阑话最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别人说,或者是看他吃东西,他被看的有些别扭,便没有再碰吃的东西。
    宴会中途,晓君阑便要走了,带上他一起,他临走的时候背对着都能察觉到岑酉冰冷的目光。
    师兄,你平日里经常过来吗?
    叶挽卿跟在晓君阑身后,晓君阑出了酒楼,并没有带他从原路回去。
    偶尔,今日是正好顺便。
    顺便?师兄出来是还有别的任务?
    叶挽卿视线一直聚在晓君阑身上,他们两人置身在车水马龙之间,猝不及防地,他的腰肢被握住,晓君阑揽着他向一边避开了马车。
    嗯,还有别的任务。
    晓君阑比他高出半个头,酒气扑向他的脖颈,他被搂住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突然离得这么近,近的他仿佛能够看清晓君阑的眼底。
    那双黑沉的眼里似乎有着细碎的温柔,让人能够沉浸他的目光中,被这么注视着,引人心神凌乱。
    叶挽卿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越箍越紧,他连忙推开了晓君阑,心里有些生气,对方很明显是在轻薄他。
    莫不是把他当成了方才酒楼里的小倌。
    师兄,你喝醉了。
    他推开晓君阑,晓君阑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再睁眼时眼底恢复些许清明。
    两人到了客栈,晓君阑只要了一间房,叶挽卿以为晓君阑这般安排是有用意,等到了楼上才后知后觉地问出来。
    师兄,任务是在客栈?
    晓君阑:小挽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带你回去。
    原来是给他住的,叶挽卿听从晓君阑的安排,到了房间里,晓君阑也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床榻边看卷轴。
    旁边的烛光柔和,男人侧脸冷艳雪逸,像旧时他看过的水墨画上的神君。
    平日里晓君阑看起来没有什么棱角,安静时倒是显露几分棱角出来,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冷峻气息。
    以往晓君阑身上有好闻的兰香,今日被酒气遮掩,闻起来是臭的。
    叶挽卿在床榻边坐着,他没有打扰晓君阑,心底隐约有些弯弯绕绕,但是他暂时又没办法把那些弯弯绕绕抹平。
    他闭着眼打坐,打坐的有些累了,便打算睡觉睡觉。
    他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整夜打坐,顶多打坐两个时辰到三个时辰,今日他心底揣着事,便睡得格外早。
    师兄,我睡觉了。
    晓君阑闻言看他一眼,把被子都放到他那边,他只露出来一双眼看着晓君阑,有晓君阑守着他很安心,很快闭上了眼。
    在他闭上眼之后他就察觉到身边人放下了卷轴,然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有寒气顺着进来。
    人走了。
    叶挽卿慢慢地睡了过去,夜半隐约又听见动静,他没有醒,一觉醒来慢慢地睁开眼,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他他整个人在晓君阑怀里。
    晓君阑指尖扣着他,以一个极富掌控欲的姿势,他的脖颈处传来温热的呼吸,在他小心翼翼动作的时候,对方的唇角擦到了他的脸颊边。
    那一瞬间,叶挽卿整个人瞬间僵硬起来,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晓君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怀里少年红透的一张脸,少年眼尾的朱砂痣在此刻熠熠生辉,无端生出几分媚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叶挽卿下意识地闭上眼装睡,他为什么会在晓君阑怀里,想也知道,定是他昨夜又缠人了。
    他察觉到对方目光在他脸上略微停顿,然后身侧一凉,动作很轻,晓君阑下床了。
    叶挽卿仔细凝神听着动静,男人似乎出了房间,他眼睫微颤,没一会听见晓君阑进来的动静。
    小挽?男人温声唤他。
    叶挽卿这才装模作样地睁开双眼,他脸上还隐约发烫,自己默默地收拾好,看到晓君阑便不自觉地视线飘向一旁。
    师兄,你昨晚是在这里睡的?
    晓君阑微微点头,快天亮的时候回来的。
    任务已经完成了?
    晓君阑又嗯一声,在桌上摆了清粥小菜,对他道,还有一些收尾,正好城中今日桐荫乞巧,小挽可愿随我再待一日?
    桐荫乞巧?原来今日是乞巧节。这节日通常是情人过的,因为靠近七月半鬼节,城中常有小鬼作乱。
    叶挽卿稍作犹豫,很快同意了。
    我跟师兄一起。
    师兄昨日做的是什么任务,为何不叫上我?叶挽卿见晓君阑没有要提早上事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晓君阑:昨晚小挽睡着了,我不忍叫。
    猜到是这般,叶挽卿心知晓君阑不愿意回答他前一个问题,他便没有多问。
    他们两人在客栈用了早膳,准确来说只有他一个人,晓君阑早已辟谷,凡食只偶尔吃。
    白天上午他在客栈里继续练字,练字不能间断,他发现他的字现在不像临摹的规体,倒是越来越像晓君阑。
    他默写的百鬼族谱,晓君阑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在他身旁低笑了一声。
    叶挽卿看着自己临出来的字在苦恼,颇有些头疼,师兄,我每日照着你的字临,现在临出来的字都像你。
    也有细微的差距,他的字形更加稚嫩,也没有晓君阑那么锋利,看起来更加圆润清秀。
    小挽的悟性很强,你若是不愿像我,日后我重新给你找新的临帖。
    叶挽卿:不用,这样也挺好。
    若是再找新的,肯定又有的麻烦,晓君阑已经帮了他良多。
    下午他们去城中街巷熟悉了地形,晓君阑跟他讲了一些关于百鬼的习性,他耐心听着,待他们看完之后,天也差不多黑了。
    所谓桐荫乞巧,是凡间的一大习俗之一。传闻七月七牛郎织女会在鹊桥相见,这一日少女们会换上新衣,在梧桐树下向织女乞求智巧。若是遇见喜欢的郎君,便将前一日织好的手绢、织金,丝织之物送给对方。
    城中梧桐树上挂满了赤红的小灯笼,垂着穗子滴溜溜的转,缕缕烛光形成万家灯火。
    叶挽卿远远地便见到了城中修筑的忘鹊桥,那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小时候在九州城外的荒山,不知忘鹊桥的典故。
    所谓忘鹊桥,意思是鹊桥建在忘川湖畔之上,一过为红尘良缘,二过此生相知相守,三过百年知遇,四过千年不忘。
    晓君阑耐心地为他讲典故,再远处湖心亭,那里有一座忘情塔,塔高九层,走上去之后再下来,意喻忘记前尘,此后重拾人间百态。
    那师兄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湖上。
    忘鹊桥尤其人多,因为大多数情人都是要过四遍,叶挽卿被人群挤着推推搡搡。直到身旁人唤了他一声小挽,然后他的手被握住了。
    晓君阑牵着他,手臂几乎将他揽在怀里,带他避开了行人,他背后靠着晓君阑的胸膛,眼角能够瞥到鹊桥上交颈的鸳鸯。
    他们两人走了一遍鹊桥,一遍意味着红尘良缘,叶挽卿闻着浅淡的兰香,思绪慢慢地飘远了。
    直到晓君阑又唤了他一声小挽,叶挽卿觉得有些热,忍着没摸自己的耳尖,连忙应了一声,侧头的时候险些察觉到有什么擦过了他的耳尖。
    晓君阑似乎是笑了,笑声低沉,早上那种令他全身发麻的感觉又涌上来,叶挽卿脸颊也有些热,问道,怎么了?
    清润的少年音带着些许不自在。
    你看些路,待会要我抱着你走?
    叶挽卿好一会脸上热度没有褪去,待他们过了忘鹊桥,周围人少了许多,他被烫到一般地松开手,掌心都出了一层汗。
    他们两人只走了一遍忘鹊桥,自然不知为何忘鹊桥一遍不能少。
    一过为红尘良缘,难相知相守,彼相疑、散落两尘,徒留怨憎。
    二过此生相知相守,岁月难长百年,聚少离多,生死两茫,阴阳两隔。
    三过百年知遇,来世有缘无分,前缘难续,彼朝缠绵悱恻、今夕两相陌路,情消相忘。
    两人从忘鹊桥上经过,像是无数成双成对的情侣一般,到了尽头,很快又分别。
    叶挽卿还有些不自在,说是要去湖上,晓君阑却并不着急,有兴致带他看碧波湖周围的花灯,还有凡世做的神佛面具。
    三千年来,九州只出了一位剑尊。剑尊名奉如皋,传闻他原身只剩一缕残魂,闭关之后荣登九州剑道第一。
    这位剑尊可是个痴情人,守了千年未曾等到人,最后心灰意冷闭关,剑道登峰造极。
    叶挽卿看了一眼,上面的面具都是已经陨落的大能。诸如几千年前的霖华仙君、圣君十三、救过仙门的扶衡仙君,千年前的斩祟使组织之首如翡以及眼前商贩拿着的剑尊奉如皋。
    其余的还有鬼王、罗刹鬼,古老的天冥族,地藏族各式各样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叶挽卿的目光停留在剑尊面具上,面具雕刻的精致,眼尾有浅浅的剑纹,看起来肃杀冰冷。
    喜欢这个?晓君阑问他。
    叶挽卿梦想便是想要成为九州剑神,剑尊最接近,他于是点点头。
    见他点头,晓君阑为他取了剑尊面具,语气漫不经心,喜欢剑练得好的?
    叶挽卿下意识地点头,意识到什么,对上晓君阑眼底,唇角略微抿起来。
    只是觉得很厉害。
    多少人的一生何其渺小,能够在人世间留下璀璨的痕迹,大多都是非常厉害的人。
    晓君阑付了银子,把面具递给了他。
    他没有戴上,收好了,想着应当礼尚往来,虽说他是个穷鬼,但是凡间的小玩意他还是买得起的。
    师兄有没有喜欢的我也可以送你。
    叶挽卿担心一会丢人,偷偷数了自己的银两,应当是够的。
    小挽赠我一张红条吧。
    赠红条,写下祝福绑在千秋树上,若是神君显灵,来日愿望便能够实现。
    叶挽卿答应了,去了那边买了两张红条,他们两人各自写自己的。
    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师父身体健康,孟义能够顺遂,晓君阑长欢喜,最后写下来自己的。
    早冠剑神,一剑斩山河,名动惊九州。
    叶挽卿写的快,他没忍住朝晓君阑那边瞥了一眼,只瞥到了清酒二字。
    不知道晓君阑写的什么,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想着清酒有关,什么也想不出来。
    两人的红条挂了上去,叶挽卿憋不住地问了出来,师兄写的是什么?
    随便写的,提了一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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