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实际上听到自己说的却是:能。
    此话一出,不只羡门愣了,闻嘲风自己也愣住了,但他真的很难拒绝寒江雪提出来的请求,哪怕这个请求要他不得不直面他曾经撒下的慌、脑子流过的水。他也还是毅然决然地点下了这个头。
    羡门:啥也不说了,真爱二字,我已经说腻了。
    反倒是寒江雪,在稍微高兴了一下后,更担心闻嘲风的身体:你确定没事吗?真的不用勉强,说不定我恢复记忆就记起来了,也就不用对龙好奇了。以寒江雪对自己的了解,这种热闹,他但凡住在京城且知道,那必然是年年都要去看的。
    闻嘲风:不是尴尬而礼貌地一笑,你要是真的恢复记忆,那我需要交代的问题可就更多了,所以,还是去看吧,我最近好了很多。
    寒江雪:!!!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事后,羡门小心翼翼的问闻嘲风:殿下,咱们真的不用做点什么吗?
    能做什么呢?闻嘲风认命了,他已经发过誓,尽可能地不会再欺骗寒江雪,他不会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谎言再继续去撒谎的。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路,就肯定只剩下了等着时间让真相显现。
    闻嘲风很紧张,但也就只剩下了紧张。
    他还是想想该怎么进行补偿和赔礼道歉吧,这样更实际一点。
    事实上,如果寒江雪细心的话,他就会发现,其实行宫的节日气氛还是很浓厚的,早早就挂好了装饰,到处张灯结彩地宛如过年。各种龙形的雕塑、印记,都换成了幼龙的模样,处处彰显着对龙嗣的重要性。
    而寒江雪再细心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幼龙雕塑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和龙爷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闻嘲风在看到换上的幼龙雕塑后,就觉得自己肯定躲不过了,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寒江雪什么也没问。
    闻嘲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痛苦。
    这就是说谎的代价,哪怕是在等待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刻,都十分地煎熬。真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求给个痛快吧!
    第70章 开始钓鱼的第七十天:
    寒江雪是真的没空注意到那些和本体对比还是有些失真的幼龙雕塑,他最近除了没日没夜地在书塔里寻找线索以外,同时还有不少其他的事情要做。
    好比,甜饮铺子的事。
    雍畿的甜饮铺子,寒江雪在来是鞍山之前,是全权交给了方伯的,走前说了一下对潜渊节的安排搞个打折的庆祝活动,带一波销量,然后趁势把东西二市的另外两家甜饮铺子一并给开了。
    但方伯觉得这样还不够,并想到了一些别的花招。方伯就宛如一个优秀韭菜成了精,让老板寒江雪一夜梦回二十一世纪。
    方伯亲自来山上见了寒江雪一回,和他商量关于在四一寺街这边临时开几个分铺的事。
    或者准确地说是开几个临时搭建的摊子。方伯觉得潜渊节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他们要遍地开花,不能只局限于在雍畿城里卖甜饮,而且该一路从是鞍山,卖到雍畿城,沿途多开几个方便买卖的小摊。
    尽可能的把要喝就喝方伯甜饮的这个概念,吹进每一个来看群龙归巢的旅人心中。
    寒江雪被方伯这种近乎快闪店的鬼才思路给惊住了。
    现代在重大节日或者大型博会期间,不少品牌都会这么搞。说是快闪店,实则就是一个趁机引流和圈一波快钱的临时摊位。搞这种简易摊,要么是因为在这边开店不划算,要么是来不及开店,但总之,他们非要想办法蹭上这个热闹和热度不可。而因为是快闪店,只要外表尽可能地糊弄事就行,重点是能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
    寒江雪自己都没想起来还可以这么搞,但方伯却主动提了出来。不得不说,真不愧是习惯把猎物串串烤起来的狠鸟。
    方伯在和寒江雪面谈时,说得没得那么现代化,只是提议搞个像卖油郎那样走街串巷的简单装备,找几个人,在沿途叫卖一下。
    但寒江雪就是这么理解的,并进行了各方面的细化,然后就拨钱让方伯赶紧着搞起来了。
    人手都是现成的,寒家山庄里以惜蒲为首的白玉院的人,以及惜蒲养的那些很听指挥、随意卖萌的猫。就当是甜饮铺子上岗前的临时培训了。
    当然,还要以当事人的意愿为主。
    寒江雪找来了惜蒲,先进行了沟通和确认:不强求,我雇别人也是一样的,主要还是以你们的意愿为主。
    不不不,我愿意去工作。和寒江雪这个可以咸鱼到地老天荒的性格不同,惜蒲其实是比较急性子的,在山庄里待得越久越有压力,他希望能够自己挣钱,迫切的想让生活重新走上正轨,不然他也不会有声有色地在山庄里做起小野猫的生意,我比较担心的是我们的名声会连累您。
    惜蒲等人以前从事的行业比较特殊,导致他们在这附近名声其实很大。世俗礼教对这一行的从业者总是格外地严苛,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指指点点,哪怕他们已经从良。
    但这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起步和出路啊。寒江雪的目的并不是做大做强,成为什么大启第一甜饮王,他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活下去的思路而已,如果因为他们的介意,导致事情不成,那我们就换呗。
    寒江雪没有办法对惜蒲说出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因为他自己小时候就总控制不住的去在意,没人要的野孩子一度是他最大的爆点。
    也是后面有钱了,有了底气,寒江雪才发现,那些人说的那些话根本什么都不是。
    但这种释然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真正理解的,旁人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寒江雪并不打算这么安慰惜蒲,他只希望能够实实在在的帮到白玉院的人,然后看着他们有一天自己去意识到,不如你的人的指指点点,不过是犬吠,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生意
    说句挺讨人厌的话,寒江雪这辈子真的不缺钱,他在一开始搞甜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些钱打水漂的准备,一次就成功才让他比较意外。
    惜蒲怔愣在原地,寒虚衔之前可没有和他们说过甜饮铺子是专门为了他们才搞出来的。寒江雪只是说他最近兴起搞了个甜饮铺子,大家要是有空或者有兴趣,可以去帮帮忙。
    虽然这么说,但我觉得应该是不要紧的。寒江雪还在安慰着惜蒲。古代也有在节日里请当红花魁来卖酒、卖花的例子,惜蒲等人卖饮子,应该也不会引来路人太多的反感,至少应该很少有人会主动找事,在这种节日里,人人都是和事佬。
    而一旦这次活动成功,就能够帮助惜蒲等人建立基础的社交信心,让他们一点点看到自己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希望。
    最终惜蒲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愿意试一试。
    而除了甜饮铺这个事以外,寒江雪最近还会经常在书阁里遇到大公主和她一胖一瘦的两个小伴读。
    小姑娘天天都在发愁自己的作业。
    寒江雪看到了,能帮一把的,肯定还是会帮一把,实在是帮不到的,也没办法。好比有天大公主的作业是鸡兔同笼的数学问题,那寒江雪撸袖子就上了,这种题他可会了。但有天又遇到历史问题,他就只能抓瞎,他觉得他的基础还不如大公主呢。
    这一回的历史作业真的很过分,要求判断下面哪些东西属于我国,哪些不属于,并写明它们真正来自哪里,是什么时候传入我国的。
    里面东西很多,很杂,不一定是什么,好比有唢呐这样的乐器,也有黄瓜这样的蔬果,甚至还有一种名字很古怪的鼓。
    寒江雪知道黄瓜最早叫胡瓜,一听就不是我国的。
    两人群策群力,挑挑拣拣,最后一致觉得唢呐是民族乐器,只有唢呐是本国的,然后信誓旦旦地写了上去,结果
    被大公主的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个个头不高、脖子很长的老夫子,气得据说原地蹦高高。一边蹦,一边骂,我泱泱大国,怎么能学那番邦宵小,张冠李戴?我们自己没有文化吗?文化足够自信的人,是不会去把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
    寒江雪和大公主虚心受教,但是真的不是故意的,提起唢呐,几个人会觉得这流氓乐器之王,不是我国本土乐器?
    结果还真不是。
    1114表示:【唢呐是公元三世纪,开辟丝绸之路后,才从东欧、西亚附近传入中国的。当然,它进行了一定的本土化改良,有了更宽大的音域。】
    宽到能够把我从满月一路送到走。寒江雪在心里道。
    1114:【要不下次还是我帮你们做作业吧。】
    寒江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太正确了也不符合大公主的学渣水平。
    我们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大公主气得想掀桌,她学了很多东西,但都常常让她发出这样的感叹。她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学它们,也不知道学了之后有什么用。不管她知不知道唢呐不是本国发明的乐器,都不影响她穿衣吃饭过完这一生啊。
    寒江雪、寒江雪其实也暗搓搓地这么想过,对啊,学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在两个学渣发出危险言论的第二天,潜渊节就到了。
    寒江雪和闻嘲风都换上了十分正式的朝服,只有类似于逢年过节、祭祀天地祖宗这样的大场合,大家才会这么穿。
    闻嘲风戴的是远游冠,穿的是绛纱袍,佩的是山玄玉,通体以贵气的紫色为主,绣金银丝线,绘四爪白龙,青边、佩绶,白袜黑履。因为是冬日里的大型户外活动,文武百官还可以戴上暖耳。
    大家的暖耳都大同小异,用狐皮制作,深朱色,可以很好地把整个耳朵都护在其中,防风抗冻,冬日必备。
    寒江雪的暖耳稍微特别一点,是罕见的白色,一根杂毛也没有,是闻嘲风的。闻嘲风一方面很忌讳自己的白疾,一方面又总是喜欢用白色来彰显身份,颇有一种钓鱼执法的感觉。寒江雪本来的暖耳是和朝服一起送上山的,但闻嘲风却把两人的暖耳给换了。
    只是感觉白色更适合你。闻嘲风如是说,他已经戴好了寒江雪的暖耳,说实话,有点小,但闻嘲风坚持越紧越暖和。
    寒江雪的朝服是深朱色的,同样是青边,衣服上绣着对应品级的动物和纹饰,戴着进贤冠,和红狐狸毛的暖耳本来是顺色,天知道到底是怎么和白色搭上的。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你夸了我,我就得夸回去的表示:你今天也很好看。
    没想到闻嘲风却偏要问:有多好看?
    寒江雪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才仰着头,对闻嘲风一字一顿地给出答案:比我最喜欢的样子还要好看,超出了想象。
    闻嘲风:!!!
    闹了个大红脸的最后反而是没什么经验的无夷王殿下。
    然后就没有时间给他俩腻歪了,他们今天要随圣驾一起上城楼,得早早地在殿外等候。和他们一起在大冬天的寒风中站着的,还有不少难兄难弟,都是皇帝喜欢的亲戚或者近臣,这代表了一种荣耀,哪怕冷,也站得格外光宗耀祖。
    寒武侯和寒二都在其中,连河王都带着河王世子出现了,闻嘉泽今天有点蔫答答的,直到看见寒江雪才重新活泼了起来,他朝寒江雪挥了挥手,寒江雪就也挥了过去。
    两人小动作不断,得到了几声明显表示了不屑的嗤鼻。
    1114立刻就炸了,随着和寒江雪的关系亲近起来,它变得很能和寒江雪共情,颇有些荣辱与共、同仇敌忾:【我看到了,是那个长得像獐子的人!还有你后右手边那个小胡子!他的位置还没有你二姐靠前呢,他凭什么啊?!】
    寒江雪反倒是只看到了不断上涨的能量槽,对闻嘉泽挥舞得更欢了。
    别人越是不满他,他们才越占便宜,不是吗?
    寒江雪安慰1114:【哪里有空关注谁讨厌我呢?还是说,他贡献的能量要是特别多,我还得给他立个恩人的长生排位?】
    1114死机半天,才反应过来,宿主说得好有道理哦。
    等等,不对啊,1114很小声地表示:【但是、但是,你又不打算用我,这个能量好像对你没什么用欸。】
    【但是能量对你有用,不是吗?】自从能够和系统心平气和地做朋友之后,寒江雪就把这些能量,看作了一种只有他朋友能够使用的金钱,钱不一定有什么用,但总归还是多多益善的,对吧?
    1114:【!!!】呯的一声,是它心中的烟火炸开的声音。
    站在文臣之首的向阁老,笑眯眯的看完了寒江雪这边事件的全程。
    您在看什么?向阁老身边一位年纪不大的阁臣好奇道。
    向阁老身边站的都是内阁的阁臣,是整个大启文臣的顶点。大启早已不设丞相,但内阁整体在行使的就类似于丞相的权力,只不过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团体。而在这个大启第一天团里,占据C位的话事人,便是向阁老向田,一头低头甘为孺子牛、勤勤恳恳为国家的老黄牛。
    看寒家那个孩子,你不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吗?哪怕是阁老,站在冷风中也是会无聊的,总要找点事来打发时间。
    阁臣不是很懂有趣的点,别人不屑于他,他不仅不生气,还只是笑了笑,这不是没脸没皮吗?
    也可以是一种大智慧。向阁老道。
    在这个时候那人公然挑衅,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激怒你,让你在坏脾气的支配下做出些失礼于圣前的事,哪怕你没有做,只是让你生气不爽,他膈应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这种手段其实是最不好反击回去的,毕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无论你事后找补多少都落了下乘。
    反倒是寒江雪这样,你越生气,我越起劲儿,不仅不在意你的指指点点,还笑得心情很好,才会让对方因为目的没有达成而难受。
    向阁老以前还在奇怪,他孙子向小园为什么会选择和寒江雪交好。
    倒不是他觉得纨绔不好,相反,在向阁老神奇的脑回路里,他甚至觉得没什么本事和智慧的子孙,对父母最好的回报就是不要整天想着上进,因为往往是他们越上进,家里需要搭进去的资源和损失越多。
    能够明确地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并开心躺平,不带着别人一起败父母的钱,这在向田看来已经十分孝顺了。
    只是他的孙子向小园是个机会主义者,而从过往的寒江雪的表现上却很难看出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做出的选择。
    直至今天看到了寒江雪为人处世的风格,向田才总算是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边。
    宠辱不惊,理乱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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