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有情的小儿女,在所有人的见证与祝福下,对彼此许下了白首之约。
    ***
    关于到底要不要直接下旨赐婚这事,皇帝自己其实也有过犹豫,总怕自己多管了闲事。直至武侯求上门,希望能够由皇帝和皇后给做个主。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寒武侯既然答应了要成全女儿的婚事,自然会给她打点得服服帖帖,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名声上的小事,他都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
    入赘这种事,说是没什么。女方同意,男方同意,但就是有牛鬼蛇神要跳出来恶心人,和你讲阴阳,讲乾坤。对此,哪怕是寒起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一如当年楚国长公主在大势之下被逼和亲,说什么都是错的。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那一道救命的圣旨,让所有人闭嘴。
    你要是说这样阴阳颠倒是错的,那你去和皇帝说啊,这可是皇帝下了旨的。
    闻云幛的赐婚旨意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公主伴读郑青鸾入赘寒家,与寒小将军寒一世结为夫妻。将军在上,夫妻和睦。
    在拿到盖上了玉玺的圣旨的那一刻,寒武侯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口气。
    一行人在回到寒家的山庄之后是的,闻嘲风很自然而然的混入了这个回家的队伍寒二就很有精力的表示:来来来,玩游戏吧,趁着天黑之前。
    寒江雪:???不是,你,郑青鸾呢?
    哦哦,他太害羞了,说是得回家冷静一下,明天再来看我。寒二还是那么大咧,明天他要是给你红包,你就收下。要是来了他家的小孩子,那你就也给几个,回来二姐给你报销。
    寒江雪:这是,呃,钱的事吗?
    重点是为什么在发生了这么多之后,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玩游戏啊,心理素质也未免太好了吧?
    那,不然呢?寒二茫然的看着弟弟,那我还应该做什么啊?
    寒江雪也是一愣,对哦,亲也订了,婚也赐了,聘礼、嫁妆甚至连婚礼皇帝那边都表示他这个大媒给一包到底了。那他们还能干什么呢?好像就只剩下给家里的其他成员写写信,通知一声,然后安排两家见见面?
    既然无事,而且一直在嚷着玩游戏,如今人也齐全,那自然就安排上了啊。
    然后就真的在开饭之前,寒江雪、闻嘲风、宋栗、寒二以及寒武侯五个人,坐在了游戏桌前,摆开了阵仗。
    大家各自为政,一人执掌一棋,坐在了游戏桌前。
    游戏桌是个八角的八仙桌,每个人各坐一边,腰前有一个放筹码和棋子的小抽屉。当筛子开始投掷的时候,寒江雪这才悟了,这不就是大富翁吗?
    逐鹿天下版的大富翁。
    每个人先抽牌占地,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土,然后就可以开始搞事了。大家的初始粮草和兵马都是不同的,运气占了很大的比例。毫不意外地,寒武侯的运气一骑绝尘,甩了所有人八条街,还没开始发育,他就好像已经可以秣马厉兵逐鹿天下了。
    寒江雪就不功不过,他的出生点在雍畿,既没有兵也没有马,却手握禁军。
    哇哦,竟然是还没有改版前的八卫。寒二一边在手里晃着筛子,一边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个版本我已经好多年没玩过了。
    寒江雪:!!!你刚刚还说你根本没玩过这种游戏,让我让着你一点的!骗子!
    寒二回了弟弟一个痞笑,兵不厌诈嘛,她玩游戏永远是很认真的,一旦上了桌子,那就是六亲不认。
    闻嘲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他得到了无夷之地,自带翻雪卫。
    无夷之地以前叫无夷国,是个国中国,像这样的行政制度大启还有很多。楚国长公主、越国公主的封号,最初就来自于此,她们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国公主,而不是单单的公主那么简单。她们是有实实在在的封地,还能够把爵位荫庇传递给自己的子孙。
    只不过这是一开始的格局,随着后来一代代的变化,国公主基本只剩下了名字上的尊荣,再没了封地。还有食邑,却已经不能再把荣光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而国中国的概念,也已经被彻底终结。
    无夷国和东海国是最后两块有自主权的领土,不过到闻嘲风的父亲那一代也已经没戏了。闻嘲风看着代表了无夷国的王旗,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次又一次。
    在场就没有一个真新手,除了寒江雪,很快就分好了领土和卫队。
    只有寒江雪两眼抓瞎,努力回忆着闻嘲风给他科普过的小猫打架,他现在是吼彩卫的老大了,这个时候的吼彩卫还没有分家,也就是说他算得上是吼彩卫和地锦卫的老大。
    但翻雪卫?尺玉卫?
    闻嘲风的大猫科普再次出山:啸铁卫就是黑猫,尺玉卫就是白猫,你可以理解为,你二姐现在不只想一统北疆,还想同时掌握黑猫白猫两大势力。
    寒二咳了一声:你讲规则就好好讲规则,不要加一些没必要的个人理解。
    寒二的目的确实是联合两大当今最强的战力,可她明明只是稍动了一下,没想到就被闻嘲风给点在了台面上,就很尴尬。
    宋栗则盘缩在一角,准备开始先搞基建,以点打圆。
    反倒是寒武侯
    他随便带了个小队,就要带兵北上杀敌了,有运气加持的男人就是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逐鹿》有点半开放世界的感觉,玩法很多,虽然叫《逐鹿》,但如果重点不选在中原,那游戏也是能玩得下去的。北上可打蛮族,南下可杀海盗,甚至可以结合《逐鹿》二代,展开世界地图。
    闻嘲风非常会投其所好,把拓展包都给寒武侯准备好了。
    寒武侯非常遗憾地看了一眼闻嘲风:我们真的不能拜个把子吗?
    真的不能。
    ***
    在还算温暖的南方,寒夫人扶着寒老夫人终于下了船,整个人都是飘的。情绪上也莫名有了一种熟悉的手痒,嗯,是想打孩子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三。
    老二已经许久不曾搞事,一直老老实实在军营里待着,应该不是她。
    第67章 开始钓鱼的第六十七天:
    那晚一直玩到最后,他们仍没能找到游戏上的线索。倒是大家的输赢情绪被调动得很足,游戏桌上只有五个人,却生生在私下里结出了六个盟。
    连晚膳都是直接在游戏桌上吃的,依旧是让闻嘲风深恶痛绝的鱼汤,这一家大猫是有多爱吃鱼啊。尤其是听到武侯的那一句吃鱼补脑,差点一度让闻嘲风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实际上根本没醒。
    寒江雪是第一个败下阵来的,不是玩不下去了,而是精力有点跟不上。全家五口,他体力最渣,甚至也许都比不过他年过半百的老祖母。
    这就是当咸鱼需要付出的代价。
    寒江雪几乎半退了游戏之后,就转而坐在闻嘲风身边,给他摇旗呐喊。只不过即便如此,依旧很难投入,几次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灌了铅,上眼皮打下眼皮。要不是闻嘲风时不时地用手指在私下里勾了勾他的掌心,让他保持着一定的心痒难耐,他怕不是要当场就睡过去了。
    他俩还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宋栗有次弯腰下去捡被寒二太过激动给震下去的棋子时,整个松鼠都要不好了。
    弯腰下去时,宋栗是这样的:= =
    发现秘密坐起时,宋栗是这样的:=口=
    整个松鼠都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也不自觉地就幻化了出来,寒江雪在毛绒绒里倒是振奋了起来。
    宋栗不知道该怎么暗示寒二,只能一个劲儿地戳她。
    但寒二无愧是钢铁直女,在游戏面前,不只没有亲情也没有友情,只有输赢,眼瞅着她就要进军河内了。
    宋栗:真的,你弟将来万一真的嫁出去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寒江雪的记忆就很有限了,他当时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除了小猫咪打架、他想要最胖的这个念头以外,就只有宋栗的大尾巴了,原来在人形时保持兽形,尾巴是可以变这么大、这么蓬松的。晚上自己抱着自己的尾巴睡,一定很幸福。
    羡慕一词,他已经说腻了。
    闻嘲风小声地在寒江雪耳边咬耳朵:我赢了之后,让你阿姊或者阿爹给你变耳朵,好不好?
    寒江雪迷迷糊糊的,几乎整个人快要挂在闻嘲风身上,虽然大脑已经不转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判断,好比他明明刚刚已经感觉他爹和他姐要大杀四方了,闻嘲风要怎么赢?
    然后,很快地,寒江雪就得到了答案,宋栗和闻嘲风暗渡陈仓,结了个南北盟约,一朝大龙斩断,让寒二折戟。
    在寒二的震惊声中,寒江雪满脑子都是什么上屋抽梯、瞒天过海在打转,每一个字都好像能看得懂,连在一起又解不出其深意。只本能地在闻嘲风告诉他轮到他下棋的时候,随便的蹦跶一下,让他姐的亡灵在一边发出不甘的呐喊。
    最后,闻嘲风哄着他问:我把兵卫都给你好不好?
    什么卫?寒江雪当时已经很困很困了,要不是为了游戏里有可能隐藏的线索,怕不是当场就要放弃,去投奔周公的梦乡。整个人都有点晃荡,勉力支撑得真的很勉力。
    就是衔蝉卫啊,只有嘴边是黑色、但通体雪白的小猫咪。
    小猫咪!寒江雪的大脑已经拒绝处理信息了,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记不住东西,只剩下了小猫咪三个字。要不要小猫咪?那自然要啊,多多益善。
    再然后,寒江雪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两眼一黑,彻底靠着闻嘲风的肩膀睡了过去。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闻嘲风身上的味道可真好睡啊,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寒武侯本来已经输了,认命变出耳朵,准备给儿子揉,结果看到了这么一个结果,抖抖脑袋和耳朵,哈哈一笑。寒武侯的黑色狮耳有一处残缺,在人形时都挡在了络腮胡之后,还看不出来,变出狮耳长在脑袋顶上时,就会十分明显了。在缺口处还有一道疤痕,野性更浓。
    寒武侯抬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看着他变成用嘴呼吸,道了句:这可不是你老子不遵守承诺,是你自己没这个福气。
    把他叫醒啊。寒二对弟弟也是很能下得去狠手。
    只有闻嘲风抱起了寒江雪,原来这一家子玩到上头的神经病。他抱起寒江雪时,动作行云流水,就宛如拿起了一个布偶娃娃,不费吹灰之力。
    寒二给了寒武侯一个眼神,她就说吧,这无夷王是个练家子。
    寒江雪真的太累了,就他们这么折腾,也是完全没有醒,当然,大概也是因为闻嘲风稳重的怀抱实在是太安心了,他就像小兽一样在闻嘲风的怀里微微仰头,在闻嘲风试探性地伸过来头来时,拿着自己暖烘烘的脸就去蹭了蹭。
    但两人脸颊相贴的那一刻,闻嘲风的心里连烟花都炸了起来。
    闻嘲风:!!!值了!
    ***
    等寒江雪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醒了,只是突然有一种心悸,就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冷风呼啸而过,寒江雪找到了罪魁祸首,是忽然降温了,像以往一样暖在床尾的汤婆子,温度明显没有跟上变化。
    等等,降温!
    寒江雪睁大眼睛,下床去开了窗,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北方伴随着白色的雪花,在是鞍山上纷纷扬扬
    寒江雪打了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然后便顾不上其他,提起旁边的提灯就冲了出去。睡在小榻上守夜的三台都来不及惊呼,就看见了自家三少爷朝隔壁客房跑去的背影: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至少披件衣服,小心风寒啊,三台拿上大氅也追了上去。
    寒江雪会这样,当然是担心闻嘲风啊。
    毫不意外地,闻嘲风再一次病倒了。明明今年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没能抵抗住毫无预兆的大雪。事实上,每一年的大雪都像是和闻嘲风有仇似的,总会带着恨不能把闻嘲风整个人都摧垮的凌厉。
    寒江雪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闻嘲风还是已经发起了病。
    客房里已是灯火通明,无夷王身边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明明该是动静很大的一个场景,却反而很安静。寒江雪远远地提灯跑过来时,就宛如在看一个皮影戏一般的默片。每个人都在动作,却尽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闻嘲风每次发病时都是如此,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就怕动静太大,加重闻嘲风因为病痛而感觉到的烦躁与暴戾。
    寒江雪一路如过无人之境,长驱直入了闻嘲风所在的西厢。
    架子床上,闻嘲风的身形在鲛人与人类的外形中频繁变换,发丝由青转白,再由白变黑,眼眸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始终不定。哪怕是不知道该如何变成兽型的寒江雪,也是知道这样的频繁转换是不行的,那一定难受极了。
    羸弱的青年穿着白色的单衣,已是浑身是汗,披头散发,面色痛苦。只有眼尾的一抹殷红是如此显眼,就像是烙印到了寒江雪的眼睛之上,挥之不去。
    这是寒江雪第一次看到闻嘲风如此发病的模样。
    他的双手紧握,青经横露,他是如此痛苦,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泄,他甚至没有发现寒江雪到了,这还是闻嘲风第一次在寒江雪出现时眼睛没有看向对方。
    寒江雪并不介意被不被朋友关注,他只是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朋友生病他都会如此,他只知道在看到这样的闻嘲风时,他顿生了一种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强烈愿望,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破了自己对自己定下的戒,他去问1114:【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去帮助到闻嘲风的吗?】
    1114遗憾地摇摇头:【很抱歉,宿主。】
    它并不能治病救人,没有治疗舱的功能,不然在寒江雪上辈子面临死亡时,它的做法就不会是带着宿主进行最后一搏的穿越了。
    闻嘲风身边的人忙中有序,各自做着分内的事。没有人敢上前去靠近闻嘲风,不是他们不关心,而是闻嘲风不需要。每一次突然发病时的病痛,闻嘲风都可以忍,甚至是已经习惯了。他唯一不能习惯的,只有别人欲言又止的可怜。
    他才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秦覃从外面进来,看到了人群中的寒江雪,赶忙上前:三爷,三爷,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别怕,羡门已经去请御医了,我们也带了大夫,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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