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手上多了一柄散发着黑气的白色石剑。
    卡索以及他的族人们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包括领主,也在看见这把剑的瞬间停顿下来。
    这是邪神斯坦斯的佩剑。
    为何在他的手上。
    牧野阳阳操纵的霉菌如同为他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将所有会影响余赦的不利因子都阻挡在外。
    这条不断蠕动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道路,为他撕开了一道光。
    源石白剑上滚动着无可抑制的杀意,他的黑发与从霉菌中投入的月色纠缠在一起。
    他就这样,带着所有人豁出一切的决绝冲向了彼端。
    领主回过神来,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调动所有的霉菌挡在面前,寒冰竖起高墙,想要挡住余赦手中的白剑。
    屏障几乎无法刺透,短短几步,余赦即将要被肆虐的力量撕碎的身体快要拿不稳手中的剑。
    正在这时,他的身体好像被谁抱在了怀中,分裂暂时停止。
    他在恍惚间看见了一只手。
    骨节分明,指尖苍白,指甲带着优美的弧度,充满了高贵之感。
    那只手亲昵地握住了他布满泥土和污血的手。
    带领着他,向前劈开一剑。
    他的余光中是火焰。
    高塔废墟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透过领主一分为二的身体,在余赦的脸上印下金黄的光。
    余赦下意识回头,然而刚才帮助他挥出这一剑的人消失了。
    又或者祂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有的寒冰融化,霉菌慢慢收回。
    如小山一般的领主跪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逐渐变回了正常的体型,迷茫地看向前方,目光越过余赦的肩膀,看向了昏迷的马齐鲁身上。
    领主喃喃地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任何人听见他最后的话语。
    余赦擦拭掉嘴角的血,低头从领主的尸体中找到核心碎片以及权杖,将它们收回地下城中。
    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牧野阳阳身上。
    牧野阳阳已经血肉模糊,不见人形,但他身体上的霉斑正在慢慢消失。
    余赦用白剑撑着身体,勉力走到牧野阳阳身旁。
    他单膝跪下来,俯下身去。
    大哥......
    我在。
    没事了吧?
    嗯。
    太好了......
    嗯。
    那我去重新建号了,下辈子见......
    他说着,停止了呼吸。
    火光勾勒出惨烈的轮廓,余赦垂下的眼眸上,镶嵌着黄金的光芒。
    他沉默了良久,抬手替牧野阳阳闭上眼睛。
    近侍大人!
    近侍大人!
    余赦转过头,下一刻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上。
    黑暗袭来,无法停止的发热,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好像被困如无法逃离的牢笼,意识成为一枚细小的光点,在虚无中游移。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漫无目的地冲撞。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记得,他要出去,他必须出去。
    这样的念头让他游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逐渐想起来一些事情。
    末世第五年,那场覆灭基地的进攻,队长那张伪善的脸,同伴死去的身影,星与矛的烙印。
    余赦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与黑色不同的颜色。
    他卯尽全力朝那边飘去。
    身后的黑暗就像不断后退的隧道。
    原来尽头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星光闪烁,像是深海被倒悬于顶,光怪陆离。
    即使是在末世前,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穹。
    舒适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带着新鲜草籽的气息。
    脚下绵绵不断的青草蔓延至遥远的山丘,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青草被风出一圈又一圈波纹,像浪花的形状。
    有人背对着他,站在最近的坡顶。
    余赦不自觉地朝着坡顶走去。
    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银黑的长甲点缀着月色。
    祂嘴角上扬,朝他伸出一只手。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5章 所以记住,不许背叛我。(二更)
    祂的手心仿佛捧着星纹,指尖在夜下泛着银光,如同引诱勇者进入地下城的珠宝。
    余赦看着那只手,记起才发生却被他遗忘的记忆。
    他带着大家决绝的希望,妄图斩开那道禁锢所有的阻碍,却发现无法完成许下的承诺时,他慌乱到即将撕裂的心脏被这只手稳固。
    祂存在的那一刻,余赦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漂泊的浮萍找到了依靠。
    但是,这是虚假的错觉。
    祂,只是为了祂的计划。
    就像他为了自己才听从祂的话。
    容易与温柔混淆的利益相关,足以麻痹大脑。
    他与祂之间注定有一个会被牵着鼻子走。
    不用怀疑,那个人便是他自己。
    但余赦希望即使如此,自己也能记得这件事。
    随时要提醒自己要清醒,不要沉迷于廉价的施舍。
    祂手心的温度或许足够诱人,但他不能贪恋。
    赌博虽然能以最少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利益,但是只要他没有做到庄家的位置,一切不过是绝地求生时的孤注一掷。
    把所有一切寄托在庄家身上,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痴人说梦。
    邪神的手被晾在那里,久久不见余赦配合。
    祂不甚在意,微微一笑,手上骤然生出一朵如同梨花一样的白色花朵。与属于领主的那块金属牌上雕刻的花卉一样。
    祂将这朵花轻轻抛到草地上。
    顿时,绿色波涛般的草场上,万千白花绽开。
    它们和野草一起摇晃,在风中点头。
    上一次是纯白色的空间,这次是一片草与花,您的国度看上去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任何一个角落。余赦说。
    除了我以外,来过这里的只有你。邪神说,这个奖励如何?
    余赦顿时想起自己上学时期,班上的男生若是看上了谁,总会用花言巧语骗对方,去一个除了ta从来没带谁来过的地方。
    实际上,被带到这里来的人已经超过了一支足球队。
    没想到邪神竟然也用上了这样漏洞百出的手段。
    不过邪神必定不是想追他。
    余赦猜测,对方大概通过这次收回雪狱的碎片,终于相信他能够达到祂的目的了。
    祂在笼络他,让他像那些恐惧后裔一样对祂死心塌地。
    我更喜欢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余赦说,比如肖恩手上那个装了极寒之神神力的珠子。
    邪神闻言,身体轻盈地跨出一步,来到他面前。
    祂居高临下地看着余赦,垂下的眼眸被白色睫毛挡住了部分。
    余赦抬头,邪神身影的轮廓被星河映射出绚丽的散光。
    夜风刮过,一片花瓣调皮地落到余赦的鼻子上。
    邪神俯身,银白长发微垂,那张完美的容颜靠近余赦。
    祂伸手将余赦鼻子上顶着的那瓣花摘下来。
    邪神凝视着余赦,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颤栗的绒毛。
    你已经有我了,何必去痴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说完祂轻轻吹了吹指尖,花瓣重新被夜风卷走。
    余赦心脏狂跳,不管邪神多恐怖,但对方长相的每一个点都踩在他的审美上。
    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很难吃得消。
    明明心脏被捏在对方手中,但却抑制不住放肆的情绪。
    余赦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神经大条的毛病。
    又或者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实在是太贴切。
    忽然一声轻笑从邪神嘴里传出,余赦发现对方的眼神已经变得戏谑。
    祂似乎察觉到余赦的异样。
    余赦顿感全身血液升温,双颊滚烫如火。
    正在这时,他的腰突被搂住。
    惊慌失措下,身体却被带着从山丘之顶来到上空。
    脚底一片激荡的星云,风在此处变得更加放肆。
    余赦往下望去,只觉得头晕目眩,恐高症顿时发作。
    看着我。下巴被邪神的另一只手挑起,祂说话时,身后的星河不断迁移。
    余赦抬起头,看向这道现实中不会出现的梦幻画面。
    你想知道的一切,就在这里。邪神说着,他们面前的星星逐渐组成的几颗五芒星,以及两柄长矛。
    这里便是星与矛指向的地方。邪神说。
    那么地下城呢?余赦问道。
    地下城只是这里的一部分而已。祂瞥了一眼余赦,莫非你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幻境?
    难不成这是真实的地方?余赦诧异。
    如果邪神真能带着他的身体出现在现实之中,那么邪神也不需要他来收集核心碎片。
    这里是我的诞生地。邪神眼底暗光涌现,第七域,不可言之域。
    余赦一愣,在恐惧之国与现实融合以后,他只听说过六大域。
    并且六大域分别被六大神统领。
    第七域又是什么地方?
    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的人能自由出入这里。邪神说,你现在是地下城的主人,应该明白这种权力。
    余赦迟疑地点点头。
    地下城就像是一个随身空间,他可以随时进入地下城中躲避危险。
    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让其他人也进入地下城。
    而邪神说地下城是这片地方的一部分,那么这里究竟还潜藏着多么神秘的事物。
    余赦想了想说:您躲在这里──
    邪神的目光望过来,余赦隐隐约约察觉到搂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松开。
    他连忙按住那只手:我是说,您在这里卧薪尝胆,是为了什么?统治世界?
    邪神嘴角上扬:统治世界,我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
    别凡了
    余赦在心中吐槽。
    我想要的,是毁灭所有的背叛者。邪神深邃的眼睛中顿时爬满了扭曲的疯狂和执拗。
    您的背叛者有多少?余赦心惊胆战地问。
    凡是信仰六大神的人,都是背叛者。邪神说。
    那不就是整个恐惧之国吗?!!
    这位疯子要是真的重临世间,能活下来的人还有几个。
    余赦瞳孔地震。
    我会将他们高高捧入云端,又重重摔下粉身碎骨,让他们尝尽生离死别的痛苦,妻离子散的哀伤。
    祂说着,放在余赦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痛。余赦眉头一蹙,身体不由自主地躲避施力点,却像是投怀送抱般,扑进邪神怀中。
    邪神垂眸看他,燃烧的仇恨急速冷却,重新浮现出戏谑:若是你接下来让我满意,我可以满足你某些阴暗的欲I望。
    余赦顿时闹个大红脸:谁──要──啊──!!!!
    所以记住,不许背叛我。邪神低头说,温柔得不像是在威胁。
    我余赦顿了顿,不会。吧?
    不要离得这么近啊
    快窒息了。
    就在他呼吸不畅时,对方的面庞突然放大,冰凉光滑的鼻尖怼到他脸上,邪神偏着头,轻轻衔住他的嘴唇。
    余赦的大脑顿时宕机。
    上次吸了他的心,这次又要吸哪里?
    突然间,一股暖流从对方口中渡过来。
    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就像有一双手在抚慰。
    余赦震惊地睁开眼,却见邪神如同白蝴蝶翅膀般的睫毛眨了眨。
    嘴唇远离彼此时,他听到贴合后突然分开的细腻的声响。
    邪神露出满意的笑容,骤然间松开手。
    余赦惊慌失措地想抓住他,然而却只抓到了一抹虚影。
    极寒之神已经死了,那枚珠子便是证据。
    我留给后裔的碎片,不止这么一小块。
    没想到,祂们竟然内斗起来了。
    邪神的声音似乎没有从耳畔离开,但他的身体的确在快速下坠。
    他从星云间穿过,坠入湖底。
    他死了吗?
    [主人,太奇怪了。]
    [您的身体竟然自行修复了。]
    余赦听见系统的声音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下是魔怪皮制成的床垫,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一个金黄卷发的女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脑袋向上,腹部裹着厚厚的白布,枕着靠椅睡得一塌糊涂。
    余赦坐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发现原本应该因为恐惧之精支离破碎的身体竟然完全没有异样。
    相反他的身体中,有充盈而又温和的力量正在游走。
    余赦不由自主地摸上嘴唇。
    离开不可言之域前,邪神似乎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这么一想,余赦的脸又开始发烫。
    [主人,您是在发I情吗?]
    滚。
    睡得毫无形象的夜刃突然抬起头。
    近侍大人!!她扑到余赦床上,您的身体没事吧?
    没是。余赦往后退了一点。
    我这就去通知卡索大人。她急匆匆地走了。
    余赦这时才发现,他竟然被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套雪狱风格的衣服。
    看来是因为那场战斗让他的衣服没办法再穿。
    我睡了多久?余赦问系统。
    [主人您睡了十三天。]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为您食物,您已经死了。]
    系统刚说完,余赦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发出一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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