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燕在中间协调,“这层楼还有其他人,也不见得就是咱办公室的人拿的。”
    向文杰接道:“对对对。自己人别内讧。”
    话虽如此,而后一周,办公室里陆续又丢了不少东西。
    全是些细碎的小玩意,有装模型房屋用的玻璃片,有女兵的别针、胸针,最贵重的是向文杰丢了一个蓝宝石袖扣。
    向文杰要去洗苹果,暂时把袖扣摘下放在桌边,回来就不见了。
    袖扣很小,他以为是谁不小心弄到地上了。
    几个人弯着腰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没找到。
    向文杰的东西是在上班时间丢的,当天在办公室的所有人都被划入嫌疑人名单。
    两边的负责人陈竹青和梁飞燕紧急开了个小会,想着怎么抓出小偷,又不会让场面太难看。这些都是和他们工作好几年的伙伴,谁也不相信自己带的人里会有这样品德败坏的人。
    两个人在走廊谈话,周萍跑过来说抓到小偷了。
    他们要进办公室,周萍却拉着他们往外跑,其余几人也全都跟了过来。
    东西丢了,周萍仔细检查过办公室,门窗都没有撬动的痕迹。
    她也不相信是同一屋檐下的人干这种事,担心会不会遗漏什么细节,拿着望远镜朝窗外看,找有没有什么绳子、暗钩之类的。
    没想到她这么一看,发现几十米外的一棵麻风桐上有一个大亭鸟鸟巢。
    这种鸟体型不大,浑身为暗淡的灰色,藏在茂盛的枝丫里,不容易被发现。
    在成年前,它们会学习搭建求偶亭。
    求偶亭多以整洁的苔藓为垫,为了吸引雌鸟会从周边叼来颜色艳丽的物品作为装饰品。
    求偶亭体积越大,说明雄鸟的能力越强,所以一般都堆积在树林深处的树苗周围。但那只鸟一看就没成年的雄鸟,还在学习阶段,暂时将窝建在了矮树上。
    周萍找来梯子,在众人的帮扶下,爬上麻风桐,在鸟巢里找到所有人丢的东西。
    大亭鸟站在枝头哀怨,叫声委屈。
    几个女兵丢的东西不贵,又沾上鸟粪没法用了,让周萍别拿,就当送它的了。
    向文杰拿回袖口,在衣服上蹭蹭,扣到衬衣袖口。
    梁飞燕从后面拍他一下,“让你戴着这个骚包,放家里多好。”
    向文杰哼了声,“好看的东西不用来戴多浪费。”
    梁飞燕说不过他,只是捂着嘴笑。
    陈竹青背手站在树下许久。
    方维凑过来,问:“陈哥,怎么了?你也丢东西了?”
    陈竹青摊开手,“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的金表也是它叼走的吧。这样的话,那两个孩子确实没撒谎,还被你无缘无故当成嫌疑犯。”
    一个多月过去,方维早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这些天,梁向军到办公室来写作业,两人还打招呼、聊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方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一会就跟他们去道歉。”
    陈竹青按住他肩膀,“我希望你记住以后遇到事,千万别着急。人在心急时做的决定,往往都很糟糕,会后悔的。”
    方维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正说话,白薇从旁边跑过来,也不说话,直接抓住陈竹青的手,把他往外扯,带着他朝医院跑。
    陈竹青脑袋反应慢,被她拖得难受,问出一句,“怎么了?”
    白薇回:“嘉言、懿行过敏了,在医院打针呢!”
    第85章 .1987把孩子送走
    白阿姨抱着两个浑身红肿的孩子,慌里慌张地跑进医院时,舒安还在门诊给病人诊疗,她稳下心,照常看完几个挂号的病人,才跑到急诊去看情况。
    两个孩子四肢密布排排红疹,是过敏的症状。
    医生给他们擦过药,不见好转,扭头问:“对什么过敏?”
    舒安顿住,孩子出生时做过一些基础检查,并没有查出对什么东西过敏。
    白阿姨背着手站在旁边支支吾吾的,头耷拉着,像做错事的嫌疑犯,几乎要把心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舒安眼眸微促,闪出寒光,厉声问:“阿姨,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不然会耽误孩子治疗的。”
    两个孩子在医疗床上扭来扭去,陈嘉言嗓门亮,哭声在整层楼回响。
    白阿姨把手从背手伸出。
    舒安这才注意到她抱孩子的手也有小红疹。
    白阿姨说:“我看天气不错,就带两个孩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进屋拿个奶瓶的功夫,他们的手就这样了,我抱起来的时候,看到长椅上有两只毛毛虫。”
    急诊科医生详细问了那种毛毛虫的模样,然后下诊断,可能是毛毛虫的毒素残留在皮肤上,才会出现局部红疹瘙痒的。
    医生让护士打来一盆清水,给孩子擦洗身子,又重新上药。
    陈嘉言好动不老实,被毛毛虫蛰咬的面积更大,且鼓包有存水化脓的迹象。
    医生给她做了消炎处理,又开了一些口服药。
    白阿姨在旁边一直道歉,舒安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生气之余,更多地是自责。如果她和陈竹青的工作没那么忙,就能自己照顾孩子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陈竹青赶到医院时,两个孩子已经稳定下来,手臂的红肿褪去大半。
    舒懿行抿唇拧眉地躺在那,陈嘉言看到他来,很自然地朝他伸手,似乎是在向他讨要拥抱。
    小朋友不会说话,看到他只会‘啊啊’地,因为刚哭过,嗓子喑哑,像是扯着声带再发声。陈竹青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扶着后脑,一手环紧她的腰,轻轻晃动哄道:“是爸爸不好,爸爸来晚了。”
    舒安在外面跟白阿姨讲话。
    白阿姨带孩子两个月,没出过大事,但小事不断。舒安去接孩子时,时常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活,孩子被单独丢在摇摇床里。那个摇摇床没有围栏,有次陈嘉言差点要翻到地下,还好舒安来得及时,用手接住孩子。陈竹青听说,又给做了一个带围栏的摇摇床送过去。
    她如此粗心,舒安不太想让她继续带孩子了,多付给她半个月的钱,说等到她找到下家就会把孩子接走。
    白阿姨自知有错在先,不敢接那个钱,一个劲地道歉。
    舒安摆摆手,将钱塞到她兜里,“这是你应得的劳务费。”
    晚上回家,她想将换阿姨的事跟陈竹青商量。
    可身上涂着难闻的药膏,两个小朋友睡不好,闹得很厉害。一向安静的舒懿行都被妹妹感染,跟着一起哭。
    舒安坐在摇摇床边,边晃床,边用手压在他身上轻拍哄睡。
    陈竹青则抱着陈嘉言在屋子里踱步,他一会唱歌,一会讲故事,一会做鬼脸,用尽浑身解数,小朋友才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好像是闹累了。
    陈竹青去浴室打来一盆温水,小心地替两个孩子擦过身子,又盖好被子,才躺到舒安身边。
    他以为舒安已经睡了,动作特别轻。
    关掉台灯的一刻,舒安转身贴上来,环住他的腰。
    睡了这么久,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准确地吻到她的唇。
    他安抚似的细啄一会,把人抱到怀里,低头跟她说悄悄话。
    “白天那么忙,怎么还不睡?”
    “我想换个人照顾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的想法一拍即合,但在更换人选上又没了头绪。
    西珊岛医院建设得晚,导致很多村民缺乏基础的医疗常识,习惯有病也憋着,不喜欢来看医生。
    把孩子交给他们照顾,舒安太不放心了。
    思索许久,陈竹青提议:“雯雯考上艺大,九月开学就要离开福城了。爸爸的身体这两年也挺好的。嫂子没工作,在家还算清闲。她上周写信来问我们需不需要她帮忙带孩子。要不把孩子送回福城去?”
    由自己人照顾孩子当然好,可一想到要把孩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舒安又舍不得。
    难受的时候,她就喜欢缩在他怀里,揪他的衣服纽扣玩。
    她捏着纽扣细捻,“送回去,岂不是一年才能见一次了?”
    陈竹青没想到这层,顿了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两人沉默许久,仍是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案。
    舒安埋进他颈窝,声音发抖,带着些许哭腔,“我真的舍不得他们。要不然辞掉工作算了,等他们上学再回去工作?”
    医院的妇产科刚建不久,经过好几次医疗宣讲,才让村民们有了产检和定期来做妇科检查的习惯。舒安一辞职,招不来新医生,就会耽误诊治。
    陈竹青明白成为妇产科医生是她的梦想,她为此还去筇洲参加了为期半年的进修,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倒是他,现在几个工程任务都进展稳定,向文杰也能挑大梁,有没有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陈竹青抱紧她,“你的工作无可替代。真的要辞职回家,不该是你来。”
    舒安滞了一瞬,“我也不想你放弃工作。”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两个人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时间静静流逝,每一秒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后做决定的还是陈竹青,他在被里的手用力捏住舒安的手腕,“决定了。把孩子送回福城吧。我们每年春节回去看他们一次,等他们到五岁,再接过来让他们在这上小学。”
    舒安艰难地点点头。
    这个决定刚做,舒安就开始舍不得了。
    她掀被下床,走到摇摇床边,用手指戳戳两个孩子的脸蛋。
    陈嘉言睡得浅,侧过脸,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吮吸。
    舒安被小团子咬着手,心像被狠狠揉捏过,疼到呼吸都困难。
    她拧眉失神时,有双手从背后环上来,温暖的胸膛紧贴她后背,耳尖被人啄了下,染起一片红,又有点麻麻的。
    陈竹青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走,“别让她养成吃手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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