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拧眉,脸有点黑。
    舒安低头整理下衣服,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她掀开被单,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面向梁家的院子,居高临下地问:“向军。你是有什么事吗?”
    梁向军仰着头喊:“我妈也想借梯子。问问你们用完了吗?”
    舒安点头,“用完了。你过来拿?还是我让陈叔叔给你送过去?”
    梁向军刚要回答,陈竹青从被单后探出来,冷冷地说:“你别来。我给你送过去。”
    说完,陈竹青先爬下屋顶,转身又将舒安扶下来。
    然后抱起梯子,送到隔壁梁家。
    他折返回来时,舒安已经躲进暗房里处理照片了。
    之前,岛上集中训练,王政委让她拍了几组训练照,说是要放在下周的宣传板上,还要评选优秀标兵。
    舒安用镊子把泡在显影液里的相片,一张张夹出来,然后夹到屋里的拉的棉线上自然阴干。
    既然倒了显影液,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将之前陈竹青参加歌咏比赛的相片又洗出一份。
    刚才的亲热因为梁向军被迫中断,可陈竹青的热情却一点没消退。
    他从背后抱着舒安,下颔抵在她肩膀,目光一会落在她胸前,一会看向她手里的相片。
    他迈着小碎步,跟着舒安在桌子边来回移动,像个小尾巴似的。
    舒安噗嗤笑了一声,“你没有事情做吗?怎么一直跟着我?你这样抱着,我不方便洗照片。弄得越慢,一会陪你的时间越少。”
    陈竹青低头在她漏出的肩膀那吻了又吻,“好不容易休息半天,你就不能不管工作,先陪陪我?”
    舒安没回应,也没停下手里的工作。
    她快速处理完剩下的几张照片,转过身,往上一跳,像只八爪鱼似地攀附在他身上,“陪你。”
    陈竹青仰着头,边亲吻她,边将人往房里抱。
    **
    三日后。
    如预报的那样,西珊岛接连下了几日的暴雨,从早到晚,几乎就没停过。
    乌云黑压压地笼在小岛上空,压得人心慌。
    为了安全起见,岛上的所有工作都停了。
    暴雨倾盆,雨点似鼓点,重重地敲在屋顶,噼里啪啦的。
    窗户像续了瀑布似的,往外望去,乍一看好像是清晰的,细细一看,所有景都浸润在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哪怕是眯着眼也看不清。
    一场暴雨,硬是将白天变成了夜晚。
    所以,陈竹青抱着她做那些事时,同样不分白天和晚上。
    潮湿的空气渗进屋内,墙壁都洇出一条条水渍。
    又湿又冷的,闷得人发慌。
    只有伏在他身上时,才能感受到些许回温,勉强打起些精神。
    温度骤降,舒安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秋天的外套披上,“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陈竹青坐在床上看小说。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别想着台风、下雨的事,就当作是一次休假,心情自然就好了。”
    舒安低头瞥见身上的红痕,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陈竹青歪头,“怎么离我这么远?”
    舒安瞪他一眼,示意他自己好好想想。
    陈竹青很快猜出来,他将注意力转回书里,不紧不慢地开口,“昨天我要结束了,是你哭着又要的……”
    要不是他在耳边说情话哄人,身|下又磨得厉害,她怎么可能会那样……
    舒安又急又臊又羞,她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捂着他的嘴,“啊啊!你好烦!不许你说了!”
    陈竹青合上书,顺势将她带进怀里。
    他拉着她躺回床上,“嘘。安静地陪我躺一会。昨天我们都没睡好。”
    舒安枕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轻拍里,很快进入梦乡。
    她是真的累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外面刮起一阵强风。
    风咣咣咣地拍着窗,急促又响亮,像有人在外面砸窗一样。
    陈竹青身子抖了一下,转过身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舒安半梦半醒间,分不太清是做梦还是现实,只觉得被子里卷进一阵风,身子凉得很快,手边抱着的人好像不见了,她耳边又有人在敲窗敲门,很着急,很吓人。
    她不自觉地往陈竹青那凑了凑,伸手抱紧他的腰,喃喃道:“竹青哥哥,我怕。”
    陈竹青放弃查看的念头,拉开被子又躺回她身边,更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吻着她的耳廓,柔声安抚道:“我在呢。安安,不用怕。”
    他抱紧她,安抚了好一会,怀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屋里开着灯,他一边拉起被子盖到她上身,一边将手指抵在领口那,撑起一块,稍稍检查了下她身上的印记,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去。
    陈竹青眼底染上一层笑意,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扬起,轻轻在唇上亲了一下,像羽毛扫过,舒安还没觉过味来,他便松开她了。
    她下意识地嘟嘴仰头,像是在索吻。
    陈竹青怕控制不住,只用拇指在她唇上揉了揉。
    他小声抱怨:“你总这么勾我,这谁能顶得住?”
    忽然,屋檐掉落一块石子,外面的风一扑,竟然把那块石子卷得改了方向,直接砸进屋内。
    ‘啪’地一声,窗户碎裂成几块,‘咣咣咣’地砸进屋内,掉落书桌上,很快又喷溅出无数小碎片。
    陈竹青背对着窗户睡的。
    他听到身后响动的第一反应是侧着身,将舒安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以免她被喷溅的玻璃划伤。
    他一手搂紧舒安的腰,一手从左耳环过脑袋,手掌压在她的右耳,想要隔绝掉外面的响动,怕吓着睡梦中的小姑娘。
    舒安‘啊’了一声,以为是做噩梦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压住,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他从没把她抱得这么紧,紧到几乎要将她融入骨肉,几乎要窒息了。
    舒安仰着头,艰难发出一声,“疼。”
    陈竹青慢慢松手,担忧地问:“哪疼?玻璃渣子刮到你了?”
    舒安歪头,一脸的蒙圈,“什么玻璃渣?”
    她觉得屋内好冷,风一阵阵的,怎么还带着雨丝的感觉?
    她坐起身子,发现书桌前的那个窗户破了一扇,陈竹青的图纸飞了一地,桌上那些都被喷进来的雨水弄湿了。
    舒安从床上跳起来,都顾不上穿拖鞋,就要去捡东西。
    幸亏,陈竹青抓得及时,将她从床边揪了回来,“穿鞋!地上有玻璃渣!”
    舒安穿了拖鞋,匆忙将桌上的湿稿子收了,又从旁边拿出剩下的遮雨布盖到桌子上。
    她弯下腰,边在地上捡稿子,边说:“这怎么办啊?我一会放在客厅阴干,还能用吗?”
    陈竹青倒没她那样紧张,稿子没了大不了重新画、重新计算就是了,只要她没受伤就是好的。
    他和她一起将东西收拾好,放到客厅桌上阴干。
    这边房间的窗户破掉一扇,现在手边没材料,一时没法修复。
    还好,陈竹青选的遮光布够厚够重,他这么一拉,暂时抵挡了些许风雨。
    但卧室要睡人,这么透风透雨的可不行。
    两人收拾了被褥枕头,搬到了隔壁的客房。
    舒安在客房铺床,陈竹青则拿着扫把在卧室里收拾碎片。
    等全部忙完,已经是晚上了。
    舒安想去厨房做饭,从他背后经过时,看到他睡衣后背猩红点点的。
    她凑近一看,发现他背上扎进了玻璃碎片,而他又没注意,刚才走动、干活时,可能是搓到哪了,玻璃碎片在他背上划出了血道。
    舒安赶紧叫停。
    陈竹青还不知怎么回事地回头瞧她。
    舒安将他按到客房的椅子上,“你背后都扎进玻璃碎片了,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玻璃碎片只划伤了皮肤浅表层,不怎么疼,所以陈竹青也没当一回事。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哦’,解开扣子,就要脱衣服。
    “别、别这么脱啊。”舒安按住他的手,“你这样用力,玻璃会随着布料移动,再次划伤皮肤的。”
    外面的风卷着灰尘,窗户也不干净。
    舒安怕伤口感染,有些着急,一时竟然结巴了,解释不清该如何脱衣服。
    她‘哎呀’一声,“你别动。我来弄。”
    舒安从一边拿出剪子,直接剪开陈竹青衣服的后背,再捏着小角慢慢将布料掀开,避免布料滑擦皮肤。
    她怕自己看不清,还找出手电筒,一边照,一边用镊子夹掉沾在他皮肤的玻璃渣。
    陈竹青的背上一共扎进五片玻璃碎,最大的有拇指指甲那么大,最小就笔尖那么大,是舒安检查了三遍才看清楚的。
    最深的那处伤口,拔出玻璃碎片后,不停往外渗血。
    舒安用棉球沾了碘伏要给他消毒,“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嗯……”
    其实之前一直没什么感觉,但舒安坐在他后面,一点点帮他清理创口,一次又一次地问他‘这样弄疼不疼’,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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