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曾忆昔抬步离开。
    里面,江月稠呈大字型的趴在床上,还拿着软枕蒙过头。
    她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盯着人家那里看?怎么跟个女流氓一样……
    羞耻感将她压在五行山底,真是丢人。
    把自己捂的喘不过来气,江月稠才将枕头扯开。
    屋里没亮灯,窗帘未合,叫她看见对面的灯火通明。
    时间还早呢。这回哪睡得着。
    她手肘撑在被褥上,两手托腮,看着那几点亮光,发了会儿呆。
    不是醉了么?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呗。
    不管说什么,她都否认。
    但信息量太大,塞的她大脑的内存都快满了。
    运行比较困难。
    快到凌晨一点,她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轻轻地走到门边,又小心翼翼地开了下门,就着一点细缝去窥伺门外光景。
    走廊也很安静,没开灯,也没有声音。最重要的是,斜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闭,但门缝里露了点光。
    曾忆昔好像还没睡?
    江月稠小心合上门,走回床边。
    半小时后,她有些忍不住了,想去卫生间,也想洗漱。于是再走到门边,将门拉出一线,看到曾忆昔房间还亮着灯。
    没法再忍了,她拿着化妆棉,挤了些卸妆水,将脸上的妆卸干净,拿好换洗的衣服后,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朝卫生间走去。
    身上一层粘腻的汗,让人难受的很。
    怕引起曾忆昔的注意,毕竟这夜阑人静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清晰可闻。
    卫生间里,她只敢开着小水流去冲洗。
    因为多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她速战速决,洗头洗澡的时间一叠加,怕都没有十分钟。
    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套好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里,她拿着吹风机,但也只敢用最小档去吹。
    风的力度和它此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小,吹了半天,头发没吹干,倒是把她胳膊都举酸了。正准备换个手拿,机身不慎从掌心滑落,伴随着哐当一声,砸在桌上。又哐的一下,滚到了地板上。
    江月稠吓出一身冷汗,忙伸手去捡,却不巧按倒了最大档,那声音呜呜啦啦地就起来了。
    赶紧给它关了。
    霎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家里就两个人。
    狗溜达的声音不长这样。
    房门再次被叩响。
    她瑟缩了一下。
    这几个小时,够酒醒吗?
    喝醉了知道去洗澡吗?
    “你刚怎么了?”曾忆昔又问了句。
    他刚刚明明听到了动静,而且这回房间又亮着灯。
    虽然没听到应声,但怕这酒鬼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他一时放心不下,手还是打上了门把。
    “那我进来了啊?”
    话音落罢,门把自外拧开。
    门外的光线倏地涌进,江月稠的眼前也跟着敞亮起来。
    曾忆昔的手还握在门把上。
    隔的不远,曾忆昔看到她手里拿着个吹风机,头发湿哒哒的。
    他乐的一笑:“你还洗澡了?”
    不能判断喝醉的人到底能不能自己洗澡,江月稠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原地,只两手抱着个吹风机,她不说话也不动,就跟被点了穴一样。
    “这还挺讲究?”走到她跟前,曾忆昔哼笑了声。
    紧跟着视线一落,注意到她身上套着的睡衣,舌尖抵了下唇角,忍不住笑意:“欸,你这衣服穿反了吧?”
    “……”
    江月稠低眸去看,脸窘迫地一红。
    当时太着急……衣服的前后是穿反了。
    没等她说什么,曾忆昔伸过手,从她的手里拽走那只有些沉重的吹风机,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将她带到床边。
    “坐着啊。”他声音清冽,穿杂一丝笑意。
    江月稠缓缓坐下。
    曾忆昔摁开吹风机的电源键,用的是个中间档,开始给她吹头。
    伴随着温热的风,曾忆昔将手指插进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地,将她原本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顺好,再用掌心托起一缕,慢慢吹着。
    一缕一缕,吹了一会儿,曾忆昔笑了声:“江月稠,你这头发还挺多的啊。”
    江月稠抿了抿唇,到底是将那涌动嗓子眼里的“谢谢”压了下去。这要是换个时候夸,她一定会说道声谢。
    “那你这读研的时候好好学习了吗?”曾忆昔吊儿郎当地损了句。
    “……”
    像是想到了什么。
    曾忆昔关掉电源,低眸瞧着她:“腿抬起来。”
    不懂他什么意思,江月稠为了不露馅,还是纹丝不动。
    不跟她墨迹,曾忆昔微微弓下身,伸手捏住她裤腿,将她的脚塞进了被窝。
    他扯着被子往上拽了拽,将她裹了起来,又重新拿起了吹风机:“酒量差成这样,还喝呢?”
    “……”像是惩罚式的,他这回落下的手,力道比之前重了些。
    江月稠一声不吭地,只用眼角余光去瞥他的衣服。
    又不自觉地仰起脸,想去看看他。
    有所感觉,曾忆昔也低下眸去看她,扯唇笑道:“知道给你吹头的是谁吗?”
    “要再说房东,我就……”
    “男朋友。”江月稠很小声地说。
    曾忆昔眸光一滞,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怔然,像是不太确信她刚刚说了什么。
    怕再问一句,她就要改口,他硬是忍住没再问。
    江月稠仰着脸看他,目光也怔怔地。
    现在给她吹头的是她男朋友……
    夜色深沉,街上没几个正经人,她却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
    将她头发吹的干透,曾忆昔放下吹风机。没一会儿,又拨了拨她头发,确认完全都干了,他缓缓弯下腰,跟她平视:“你男朋友叫什么?”
    “……”
    伴随一声轻笑,他一字一句地将答案公布:“他叫曾忆昔。”
    人走了。
    门关了。
    她坐在空荡的房间里,一遍遍回想曾忆昔最后的这个笑。
    很想,攥紧这个笑。
    ——
    次日,她睡到八点才醒,挣扎着起来。
    洗漱完,走到客厅,看到曾忆昔坐在沙发上,低眸看着手机,像是在回消息。
    留意到动静,曾忆昔偏头看眼,算是打个招呼:“醒了?”
    江月稠点点头。
    母胎solo二十多年,她一直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别说谈恋爱了,她爱情偶像剧都没看几部,也就本科时候看了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面的叙述其实不能带进现实,没有什么能让她学习的地步。
    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眼下的局面,既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酒也醒了吧。”曾忆昔又问。
    江月稠:“……”犹豫一秒,又点了下头。
    曾忆昔放下手机,将东西撂在一边,他两手抱臂,姿势闲懒,语气也是这般德行:“江月稠,你这花样还挺多。”
    “……“
    她做贼心虚,以为是露了马脚,不由地紧张起来,站直身子做立正姿势。
    瞧她这煞有介事的反应,曾忆昔有些好笑。
    江月稠佯装镇定:“……我怎么花样多?”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曾忆昔扯过一个软枕扣在怀里。
    江月稠摇头否认事实:“我没做什么吧?”
    “还能做什么。”曾忆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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