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自己只身前往深处,堪堪停留在极寒之地结界外。
    然后他便看见了一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满天的花海,飞快地朝他蔓延而来。
    而花海最深处,站着他心尖上的女孩。
    连霜想,终其一生,他都无法看见比这更美的画面。
    变化发生在更多的地方。
    遥远的帝国,无数兽人惊讶地发现,供奉着的母树雕像发生了变化。
    原本看不清面孔的雕像,相貌逐渐清晰。
    圣树下的少女,面容渐渐显露,周围的小动物,也在潜移默化间变得格外生动。
    最开始发现这一变化的兽人,连忙开启终端录制视频。
    星网上点进【雕像睁眼!】词条的人便看见了这条视频。
    本以为是噱头,但很快,他们惊讶地发现,那无人可以雕刻出真正相貌的母树殿下,她的脸逐渐变成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帝国无人不知的面孔。
    正是苏芜殿下!
    一时间,星网哗然一片。
    就算帝国高层与智脑介入,仍有无数人在线下分享着这一震惊的消息。
    最受帝国公民喜爱的苏芜殿下,竟然是母树殿下!
    除了众多的吃瓜群众,与苏芜有联系的人,也在一一发生着变化。
    在苏芜觉醒的这一刻,他们知晓了许多掩埋在时光里的真相。
    火炉边,沈燊僵直了身子。
    刚才…他好像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他穿越黑洞后经历的一切。
    想起了作为一只秃头黑猫,曾享受过的少女的温柔。
    想起了二人相伴的那些岁月。
    而这些…他竟然都忘记了。
    想起一切后,沈燊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觉得“小黑”这个名字很熟悉很喜欢,为何他会如此热衷于美发…
    上天给过他机会,让他变成黑猫遇见少女。
    上天也给过他第二次机会,让他捡到变成小树的少女。
    ——但他完美避开了这两次机会。
    沈燊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是金牌雇佣兵,能查出贵族的阴私,能揭开尘封的真相,能够完成最难的任务。
    但是,他却无法想起自己的过往,他却忘了自己的名字,他却忘记最爱的少女…
    他身边的尹黎也并不好过。
    男人从来都板正的身影此刻僵直。
    尹黎自诩是距离苏芜最近的人。
    他可以日夜陪在少女身边,他可以变幻形态,窝在少女膝上,他还可以轻轻感受少女指尖温柔的抚摸。
    他将自己看做她身边最重要的人,承担起责任之余,也自得于这份特别。
    猜到她的身份后,震惊之余他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通知她身边其他亲近的人,妥帖地处理这些事情。
    尹黎想,就算她变成了天上的月亮,他也是距离她最近的那朵云。
    但现在,他知道了真相。
    原来,与少女关系破冰的那次化形,与少女拉近关系的“小黑”称呼…
    通通都不是他。
    他只是个卑劣的,占据了别人宠爱的垃圾。
    甚至在沈燊获得少女青睐后,他还恬不知耻地将正主看做替身,将沈燊看做上位的小三。
    现在想想,他都为自己羞愧。
    真相如此难堪。
    更难堪的是,知道真相后他竟然还无耻地想着,做替身也好,只要她喜欢。
    甚至知道了正主是沈燊后,尹黎想,他可以模仿得更像,他很聪明的,他一定可以更加更加地像沈燊。
    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替身…他也终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核心空间内,已经合为一体的智脑静静站立。
    通过星网上发布的视频,他也看见了这一切。
    关于他与少女之间的所有,他都记了起来。
    融合之后,不论是年幼时的记忆,还是在异界的回忆,他都无比清晰。
    他早已知道少女的身份,此刻并不惊讶。
    他只是有些悲哀。
    在被弹出少女脑海的那一刻,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最初,他成为智脑的初衷,便是永远陪着少女,在另一个虚拟的世界守护她,肃清所有对她不好的言论。
    但现在,他竟然需要通过星网上别人发布的视频,才能够看见她,才能够了解她的一切。
    他与她之间,终究隔了两个世界。
    护苗所的房间内,司机小哥也醒了过来。
    他好似做了个梦,梦见少女变成了母树殿下,变成了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追寻的人。
    然后睁开眼,打开终端,他发现,这不是梦。
    他坐起身,静静感受房间内少女的气息。
    可惜苏芜也只是临时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并没有太多生活痕迹。
    何况现在气息早已消散。
    司机小哥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
    本以为自己对她隐瞒了身份,没想到她的身份更让人震惊。
    他没什么本事,只是个研发武器的科研人员。
    他研究出的最优秀的作品X系列,也比不上少女的一根手指头。
    但是啊,男人想,他做的最优秀的一件事儿,便是驾驶着自己的X-3,像个英雄一样地去救她。
    虽然,X-3是半成品,虽然,她并不需要他。
    只是还是有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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