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水清浅灵活一闪避,一道灵光过去,打开了谢逐春的听觉,疑惑道:你在干什么?他们确实就是在睡觉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睡,哎,等等?谢逐春一撤手,向床榻方向看去。
    你们居然
    谢逐春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真的在睡?
    只见时渊幻化成巨大的魔族原身,盘在榻上,沈折雪该穿的衣裳一件没少,都平整地穿着,身上还盖了厚厚的被子。
    他整个人缩在其中,枕着时渊毛茸茸的肚皮,睡得那叫个沉,他们这样闯进来都没有惊动他。
    时渊的风灵缓缓在床榻周围笼着,他前爪下压着一本册子,传音与谢逐春与水清浅,道:师尊神魂疲倦,过一日再来吧。
    谢逐春点了点头,又十分眼尖地看见时渊在看的是黄历,指了指后传音道:最近是有什么大日子么?
    他觉得时渊能和沈折雪一起消失,那也估计和天道扯上了关系,他看黄历没准就是要准备着什么重要日子。
    有。时渊认真道:我和师尊的婚期。
    他这一句让谢逐春直到出门后也是恍恍惚惚,一时感慨于剑主大了不中留,一时又觉他们修成正果不容易。
    嘴里还念着自己这么些年攒的家底够不够给办场风风光光的结道侣仪式,赫然就是将自己带入了老父亲的状态。
    半晌他才回过神,寻思我特么费什么劲儿,这大典合该好好坑那小子一笔才是。
    反正春祁不差钱,时渊可以算是整个四方界眼下最有钱的修士了。
    沈长老和魔族陛下已经在商量婚事,这消息一传到迎客峰上,那就是往滚油里倒了桶沸水,炸出了不小的风浪。
    那些来征求天道意见的修士案头,便又多了一件操心事。
    沈折雪一回来便明确表示,他如今算是顺承天道,也就不能担着含山掌门的名头了,日后这掌门之位就交给闻殊音,由他继续管着含山。
    虽然沈折雪这天道以后也是要辞职不干的,但目前那接班人还没培养出来,只是一团只会在虚空中吃喝拉撒的光。
    他说的隐晦,时渊却大抵猜到这接班人从何而来。
    颐月白狐在最后拉着邪流灵智同归于尽,此功德不可限量,但他也随邪流涣散,沈折雪聚了好些时候才勉强给他聚起一点。
    后来沈折雪向更高层面的意志传达了想要传位的意图,那个目前给自己起名穿书局,但实际上是各界古老灵智汇聚的部门领导们斟酌再三,批准了他的提议。
    不过目前那狐狸尚是年幼且还未开智,沈折雪要先担着天道的活儿,等到日后教养颐月够格了,再去归隐不迟。
    而他归落人间,身上的法则束缚层层叠叠,但好在从前也不是没有天道下来的案例。
    当时沈折雪一半的魂就在那不伦不类的穿书局排队等批手续,一半则在修复四方界地脉灵气,再还要分出一丝研读合格天道的七千条法则。
    而时渊彼时算是和邪流一同灰飞烟灭了,些许意识飘荡于虚空。
    但他与沈折雪的藕断丝连,飘飘荡荡也就找了回来,再在四方界上凝魂,故而比沈折雪醒的早。
    这两位如今身份皆不算小,魔族那边表示我们迎魔后,那必须将大红绸子抛起来啊。
    从消息传到魔族的那一刻,他们就着手准备着张灯结彩了,十分接地气且有效率地操办着。
    而沈折雪这边,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含山掌门不当了,但含山闻殊音转头就给他挂了个长老名号,不必涉及大因果是非,便只是留在山上教教书即可。
    同时他又是太清宗未卸任的长老,若是家人不再,修士结道侣素来要在宗门操办一场。
    这下两个宗门可就要打起来了。
    含山原籍的弟子和半年前新招的对沈长老那都是慕名已久,太清宗则表示我们那么大一个长老什么时候就全给你们搬走了,大典必须在太清这边开始。
    由此还干了几架,最后薄紫衣笑眯眯说:那不如同时办?我们帝子降兮的幻术可以拼一拼场地,以后还会推出全自动傀儡模拟试炼,乃是打坐修炼渡劫的不二之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众人拍手称好,就决定这么办。
    当然,这些沈折雪一概不知,他神魂操劳严重,只想倒头大睡。
    谢逐春跑出去时他还算听着了些动静,迷迷糊糊地从暖烘的被子里探出个头,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时渊的肚皮,道:我好像听见了婚期什么的。
    他侧过身又往下塌了点,倏然感到靠着的巨大毛绒枕头一空,却还没等冷意袭来,又被拥入一方温暖怀抱中。
    时渊陪着沈折雪这样昏天黑地睡了这么些日子,穿的也是宽松衣物,袖口一展便能密不透风拢着沈折雪,他低声道:是,我们的婚期。
    沈折雪在被中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红镯,半闭着眼,又摸索至时渊搭手的地方。
    他拍了拍,深吸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
    那时候疼么?
    邪流之身入虚空缝隙,邪流灵智说过后果,时渊便是牵了一条线在他这里,却也是横渡其中,才得以回到太微。
    并不是太疼。时渊胸前一震,便是笑了一声,道:这次没有勉强,想着师尊在太微,也不会觉得路远。
    沈折雪将他的手牵出来,虚虚盖在自己双眼上,却又从指缝里看到氤氲水汽朦胧的光晕,轻盈地铺满卧榻,洒于二人的鬓发衣衫。
    嗯,不睡了。沈折雪缓了片刻,又轻声感慨道:回来真好啊
    时渊则在用灵力确定师尊身体神魂无恙。
    等到沈折雪稍稍舒展了手脚,刚要坐起身,忽而感到徒弟在耳边吹了口气,笑问道:师尊睡够了,是不是也该轮到弟子了呢?
    庭中正是桃花灼灼,恰好春光。
    第123章 番外三
    四方界恢复安宁的第五年,修真界各大门派举办了一场大联考。
    联考这词儿是从沈折雪那里出来的,但这回牵头的确实不是他,怪只怪在大战前和乔檀提了这么一句。
    不过那时他还是出于安抚的意思居多,也没说以后必须整一个。
    所以这事儿还要从乔檀一时嘴快说起。
    彼时她和峰上新招进来的小弟子正讲起那场大战,刚巧就讲到这一茬,她说的顺溜,好巧不巧,被偶然路过的她的师尊听见了。
    戒律冯长老一听,心道:竟还有这等妙事!
    正巧这几年修士等级划分和进阶体系重新建了起来,宗门大比也恢复如初,各宗都收进来了一批不错的学生,何不趁热打铁,搞个友谊联考激励门内弟子。
    他面上声色不动,扭头就在仙宗盟上提了这个建议,不出所料地得到道友们的热烈支持,当场连名儿都定了,非常通俗易懂,就叫四方界第一届修真大联考。
    沈折雪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正在怀狸峰主的后院里挼毛团子。
    大片青草地上滚着五颜六色的毛球,其中还夹了一只望潮蜃,挤在毛绒里满脸享受。
    它近日来就要化形,却浑然没有要渡雷劫的自觉,但千年灵兽渡劫不是小事,刚好沈折雪来太清宗暂住,怀狸峰主便请了他来看看有甚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怀狸在给一只灵兽梳毛,见沈折雪腿上趴满了灵兽,眉头一挑,道:你家那个原形也是长毛的罢,居然没摸够么?
    也不是。沈折雪唔了一声,看了眼手下舒服地眯起眼的小妖兽,而且当年只是快乐吸猫,现在摸得太狠了,就容易走火。
    同样撸猫手法精湛的怀狸峰主默了片刻,道:怪我多嘴。
    时渊三日前回了魔界,他虽是已开创了魔君远程办公的先河,但遇上族中重要事宜还是会回去主持。
    其中就包括魔族的重大节日。
    魔族过节与修真界与凡间皆不同,自有一套时历,当年因为邪流灾祸,好些节日都已经停了,但如今四方太平,也都重新过了起来,还另添了好些。
    起初沈折雪也和他一起,但那群魔的热情他完全招架不住,魔后魔后地喊,热切地出来给他送土特产,每回他和时渊一起走路上便容易造成街道堵塞。
    还有尤其关注王位继承的魔,问他什么时候和陛下生个蛋。
    沈折雪表示我是个男修士,这真不成,偏偏那魔是位族中老人,知道不少隐秘,潇洒拍胸膛说:没事儿!陛下也可以的,前陛下就生了好几个呢。
    谁知时渊当天回去还真就琢磨了下,末了十分忐忑地问沈折雪是否喜欢小孩子,他因着真仙混血,好像已经没有那个远古功能了。
    沈折雪:徒弟,大可不必这么拼。
    总之魔族的节日实在是太多太多,沈折雪参加到最后都参加麻了,这回正巧太清宗请他来宣传仙盟新出的一套修习道册,便让时渊先去魔族,等过几日再来太清宗找他。
    他正愉快地挼毛球,戒律冯长老从天而降,将这大联考的决定告诉了已经明确表示不再管事的沈长老。
    考试?沈折雪想了想,道:我记得以前是有这个旧俗的,那个时候叫啥争霸擂台,搞得和争武林盟主一样,叫考试就不错,查漏补缺,挺好。
    冯长老特别认同,道:没错,还请沈长老主考时多加提点他们。
    沈折雪奇道:啥,主考?
    是这样的,因为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弟子们都比较亢奋,已经有胆子大的纠结了人打到各峰主门下,宁愿挨打也不愿考试。
    沈折雪:
    修真界的学生都这么叛逆嘛。
    所以沈长老来主考的话,他们也就不敢闹了。戒律长老说的一本正经,沈折雪却自觉他不对劲,道:你们不会设了什么奇怪的奖励罢?
    咳。冯长老保持淡定道:也不奇怪,就是我们打算,凡是报名参加联考的弟子,有机会在考试后获得主办方太清宗与含山各长老的独家训练,不看排名随机抽取,所以
    沈折雪明白过来,微笑道:所以我是个盲盒?
    冯长老道:这不是来和沈长老商量么?顿了顿,纠正道:而且要说那个什么盒,也是,两个。
    沈折雪倒是不介意临时带几个学生,但后来当他路过专门开出的每日一抽的山脚时,所见场景简直是大型脸黑现场。
    弟子们一边哭自己考垃圾一边哭自己手黑,双倍打击堪称残忍。
    大联考分文考武考,秉着居安思危的原则,文考内容多是近几年才编撰完成的道法基础,出的大多是生僻的名词解释和不可模拟的危机论述,还有选择判断填空等等。
    在邪流之战后,如今讲究本道精而跨道通,考题范围极广,题量之大令人咂舌。
    沈折雪拿到初稿的时候一展卷,也被那落地上还滚出去老远的一长条给惊到了,哆哆嗦嗦道:这真的不是要把学生考厥过去么?
    已经回来的时渊正给师尊脖子上抹着膏药,探头道:还行,我应该能两个半时辰写完。
    沈折雪:呵。
    闻殊音看他们俩今儿气氛微妙,不解道:沈长老怎么了?
    沈折雪今日穿的衣裳尤其宽大,平放着袖子宽长能一路遮过手指尖。
    闻殊音是没看见他指节的红痕,也反应不过来,也多亏谢逐春如今在和袁洗砚负责协助考试的事,忙的脚不沾地,比考生还要火大,不然这些要是让他看见了,必定当场会和时渊掐架。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时渊一只贼老大的魔,在沈折雪那儿闻到其他毛球的味道的反应,居然和猫一模一样,这就很令人费解。
    修士们也不用睡觉啊。
    旁侧的冯长老岔开了话题,说:这已经是精简版了,沈长老给出的题型实在太好,虽说实践非常重要,但毕竟有的场景如今是找不见了,太依赖幻境的话反倒降低了他们的警惕心。何况道法海纳百川,剑修也不是一味冒失地往前冲,医修也不能懈怠于术法。
    又对坐一旁的薄紫衣道:以及,你们宗的幻境能不能卖便宜点,我们这是批发幻境,给个友情价吧。
    且说薄紫衣作为冥蝶引渡亡魂,一次意外竟以蝶身穿过虚空,直接去到了太徽冥府,后由沈折雪牵线,以太微仙庭的特色剑灵化形之术作为交换,再加薄紫衣在这五百年一并引渡两界亡魂入轮回的条件,给他在太徽寻了个壳子来。
    虽说怜不得解不了,但也许随着他功德积攒,症状或许会逐渐减轻,也算是当前一个好盼头。
    薄紫衣还没说话,周凌先道:已经很便宜了,我们修傀儡也是要成百上千的灵石的好嘛,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们宗那群小屁孩咋整?
    邪流战后人间多孤苦幼童,亦有许多受灾严重的宗门就剩了几根苗儿,北山书院与南湖书院毕竟容量有限,也不能都收进去。
    如今是帝子降兮在收养着他们,于宗内集体照看,待到成年再放出去各自谋生。
    想来周凌与薄紫衣二人结道侣的那日,帝子降兮内一改昔日崇紫风俗,几千门人皆红衣粉裳,在百废待兴的宗门里,唱永以为好,千载长宁。
    而后便继续着重建,这一次,他们要携手建起一座无关宿命的宗门。
    沈折雪含笑旁观,时渊将他的头发妥帖顺好,坐在他旁侧,同样宽松的袖子垂落下来。
    起初还算老实,双手静静搁在扶手上,可片刻后却又是蠢蠢欲动了,悄悄挪过去在袖袍遮掩下碰了碰沈折雪的手背,却被他师尊猛地一掌反压住。
    而沈折雪也不看他,依然凝神听着他们议事,却是猫一样用指尖轻划着时渊骨节分明的手,勾着他手腕上的红绳,让人想起夜色正浓时,轻纱幔帐内的形容。
    沈长老如何看?冯长老问道。
    沈折雪:咳。
    时渊及时补上,道:甚好。
    冯长老面露喜色,道:那就这样定了,再追一门秘境考试,还请沈长老多加费心了。
    沈折雪:耶?
    门外,乔檀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想了想还是不在这时候打扰这些上头的师长,踮着脚放轻步子,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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