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林思慎那分明心急如焚,却还要耐着性子对自己轻言软语讨个解释的模样,沈顷绾先是有些意外,而后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抿唇嫣然一笑,眉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见沈顷绾似乎心情大好,林思慎却懵了,她疑惑不解的问道:郡主这是在笑什么?
    沈顷绾却笑而不语缓缓起身,身上覆着的柔软薄纱随之滑落,诱人的雪白胴本,就这么径直撞入了林思慎眼底。
    林思慎不知她卖的是什么葫芦,怔怔的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直到沈顷绾倾身靠近她,微凉的玉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望着她一字一句柔声道:只要慎儿能耐下性子听我解释,我自然会将前因后果好好说与慎儿听。
    林思慎落在沈顷绾身上的目光有些飘忽,不过很快她就挪开了目光,轻咳一声道:好,那我就洗耳恭听。
    沈顷绾轻启薄唇,不疾不徐的缓缓开口道:二皇兄起兵之事,并非只有你我二人洞察。
    林思慎连连点头,急声道:此事我知晓,四皇子和陛下也早已洞悉二皇子的举动,只不过隐而不发罢了。
    沈顷绾知道林思慎心急如焚,便没有再兜圈子:四皇兄原本打算将陇右异样上禀皇伯父,让皇伯父派兵镇压叛军。
    林思慎闻言细细思忖道:若是如此,那二皇子势必命数已尽,不过想来陛下应当不愿见四皇子一家独大。
    沈顷绾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有意提点了四皇兄几句。
    林思慎闻言无奈一笑,她抬眸望着沈顷绾,轻声嘀咕道:提点?恐怕郡主是将陛下的心思揭露给四皇子了吧。
    沈顷绾似笑非笑的微阖眸子:四皇兄生性多疑,我若点破反倒会惹他怀疑,只需稍加提点,他便会勘破内情。
    这些林思慎并未在意,她如今最在意的是,沈顷绾为什么要将那件事透露给四皇子,她晃了晃脑袋,急声问道:可这又有何关联?
    见林思慎这般心急,沈顷绾轻叹了口气,反问道:慎儿,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此话一出,林思慎突然灵光一闪,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闪烁着望向沈顷绾,苍白的面容又白了几分,想来是听懂了沈顷绾的话。
    只要四皇子知晓皇帝在背后有意推波助澜,逼二皇子出兵谋反,那他就一定会心生畏惧。
    当初前太子被罢黜,皇帝将他从荒凉的岭南召回,悉心扶持他上位和二皇子分庭抗礼。一旦二皇子失势,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要知皇帝的子嗣,可还不止他们三人,就算皇子们都折腾没了,皇帝膝下还有那么几个皇孙等着挤上来。
    越是垂垂老矣,皇帝就越是贪恋吗至高无上的皇位,任何想要觊觎皇位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他都丝毫不会手软。
    前太子是,二皇子是,四皇子更是。
    一想到这,林思慎突然浑身发寒,在这些皇室宗亲眼中,所谓的兄弟之情父子之情,也不过都是博弈的筹码罢了。像她这般,生来就一心为了亲人筹谋的人,如何能理解得了这等事。
    沈顷绾似乎看出了林思慎的心思,她怜惜的轻抚着林思慎的脸,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四皇兄的封地在岭南,亲兵亦是在岭南,而岭南相隔京城何止千里,如今他身在京城,就算有心像二皇兄那般起兵谋反,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听沈顷绾这么一说,林思慎的心顿时悬在了半空,愈是明白了一切,她就愈发感到无力和愤怒,以至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原本,沈顷绾把那件事告诉四皇子,是让四皇子借机去要挟林将军,让林将军助自己谋反。无论沈顷绾是不是迫不得已,她此举都无疑是让将军府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林思慎垂下眸子,如蒲扇般细密卷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眼底的光亮,她有些失望的低声问道:四皇子无力起兵,郡主才想助他一臂之力,好让他逼迫父亲,利用羽林卫逼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这就是郡主的打算?
    沈顷绾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她怕林思慎又想歪了,便柔声解释道:慎儿,这场纷争林将军退无可退,势必会被卷入其中。你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未雨绸缪,让他能全身而退。
    这个道理林思慎当然明白,就算沈顷绾不这么做,四皇子也会用别的下作法子逼林将军就范。
    就像沈顷绾说的,这场纷争林将军退无可退,势必会卷入其中。因此,林思慎如何能怪罪沈顷绾,顶多心中多了些别扭而已。
    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林思慎抬眸望向沈顷绾,疑惑问道:可我不明白,陛下当年设计陷害了父亲,却为何还将巩固皇位的兵权,交到父亲手中。他难道就不怕父亲得知此事,对他心生不满,因而被人煽动谋反?
    沈顷绾反问道:哪怕是被四皇兄用那件事要挟,你觉得林将军会就范吗?
    林思慎闻言沉思了许久,而后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依我对父亲的了解,就算四皇子许诺为当年的事平反,父亲也不会与他为伍。
    哪怕林将军对皇帝失望,哪怕他心怀怨恨,他也绝不会谋反,他就是这么个愚忠的人,从来便是如此。
    沈顷绾点了点头道:皇伯父只会比你更了解林将军,他拿捏住了林将军的心思,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恃无恐。
    林思慎长叹了口气,苦涩道:其实有时,我倒希望父亲能反叛那么一回,只不过...
    说到这,林思慎便没再说下去了,不过沈顷绾却接过了她的话:所以,这便要靠你去游说。
    林思慎闻言神色一僵,她抬眸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沈顷绾:郡主这是何意?
    沈顷绾淡淡一笑,启唇道:只有你能说动林将军,让他假意依附四皇兄,与四皇兄一同筹划逼宫一事。
    林思慎有些怀疑:可四皇子会信么?
    沈顷绾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思慎一眼,幽幽道:慎儿,有时你不必高估一个急功近利野心勃勃之人,只要有机会他们情愿不计后果的赌上一把。
    林思慎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沈顷绾要做什么,她怔怔的望着沈顷绾:难道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不止一人,沈顷绾并非告诉了四皇子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她只是在暗中一步一步引导四皇子追查,从而避免四皇子起疑。
    二皇子想要赌上一把,所以出兵谋逆,四皇子一旦掌握了当年那件事的证据,势必会用以逼迫林将军。只要皇帝让林将军平反,林将军就会带着羽林卫堂而皇之的入宫,到那时四皇子再利用林将军,逼迫皇帝禅位。
    而四皇子究竟能不能逼宫成功,是他逼宫登基,还是皇帝留有后手一石二鸟,沈顷绾都并未提及。
    沈顷绾所做的一切,明面上都像是奉命而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皇帝跟前示弱,像是忍辱负重不得已而为之,让皇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可殊不知,沈顷绾才是那个暗中布局之人,就连皇帝所做的一切,隐隐都是在她的有意引导之下。
    一旦棋子知晓自己是棋子,且是有意服从成为棋子,那它还是棋子吗?
    那些意图利用她的人,都以为沈顷绾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沈顷绾一直所做的事,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是颗棋子。
    在他们眼里,一个女子再怎么神机妙算冰雪聪明,也终究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
    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有个文案给你们看看,下一本修仙文走起,专栏挂了预收,就叫预收,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波。郡马一完结,马上就开文。(文案不是最终版,可改)
    虞恕,世人眼中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天之娇女。
    为了接近她,叶宿白花费了整整十年的功夫,才终于一步一步取得了她的信任,成为了她身旁俯首帖耳的一条狗,成为了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剑。
    天玑宗有弟子说,叶宿白对少宗主忠心不二唯命是从,二人情意超脱常人。
    也有弟子说,叶宿白出卖自己依附少宗主,不过是为了往上爬罢了。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虞恕提笔在竹简上圈出了一个名字,鲜红的朱砂,一如叶宿白的瞳孔间缭绕的红光。
    虞恕将竹简递给她,说出口的话分明旖旎,语气却一如既往冷漠的不近人情。
    他们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只一眼,竹筒就在叶宿白手中自燃,幽冷的蓝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转瞬湮灭无痕,徒劳一握,也只是一缕青灰。
    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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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 372
    眼见天色渐亮, 屋内的红烛已湮灭燃尽,只有尚留余温的烛泪缓缓自烛台淌下,在木案上留下斑驳痕迹。
    一夜都没有合过眼的林思慎和沈顷绾, 端坐于床榻间的方寸天地, 帷帐曼妙一袭缱绻风光,可二人所论之事,却无关风花雪月, 反倒是波云诡谲更迭换日的天下大事。
    不待林思慎开口追问,沈顷绾便不疾不徐的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筹谋和盘托出,事无巨细没有丝毫的隐瞒。
    当年,皇帝对身在青州的九王爷心生猜忌,几次三番下旨召九王爷回京, 想将他困在京城, 牢牢掌控在手中。
    九王爷知皇帝心思, 为此颇为苦恼,他不想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举步维艰, 成日提防着喜怒无常皇帝会对他痛下杀手。
    尚且年幼的沈顷绾不忍见父亲如此苦闷, 便暗中差人传书一封交予皇帝,一封书信寥寥几字, 竟出奇的打消了皇帝的猜忌之心。
    可也正因那一封书信, 皇帝对沈顷绾留了心。
    若说林思慎的隐忍筹谋, 皆是为了给将军府留一条后路,为了守护自己在意之人,那沈顷绾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不同的是,林思慎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被权势时局所裹挟,她打心底里厌倦勾心斗角, 厌倦权势相争。
    而沈顷绾,她对此泰然处之,她游走在权势旋涡中心,既没有厌恶也没有觊觎,她如一个享受其中的局外人,将天下将人心都当做了一盘棋局。
    就如同沈顷绾所说的,她并非刻意布局,而是一直旁观着棋子们走的每一步,当棋子意图挣脱时,她会适当的在暗中帮上一把,让他们重回棋盘。
    就连当初对林思慎的留心,也都是如此。
    在林思慎尚且不自知时,沈顷绾便旁观了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只不过沈顷绾并未插手罢了。
    沈顷绾唯一没有意料到的事,就是自己居然会对林思慎动心,在意识到自己的动心后,她并未错愕惶恐,而是坦然的接受了。
    皇帝想让沈顷绾回京和林思慎成婚,自然也就中了她的下怀。
    林思慎并非十全十美之人,她优柔寡断处处留情,尤其是对那些貌美的女子,格外的体贴心软。有时猜忌心也重,总是怀疑沈顷绾对她别有所图。
    可沈顷绾就是对她动了心,说不上为何,也说不上缘由。
    哪怕刚成亲时,林思慎与她相处心不在焉,一肚子小算盘的时候,她也觉得格外有趣。那段时日,戏弄林思慎,看她气急败坏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是沈顷绾有史以来,最欢喜的日子。
    也正因林思慎,沈顷绾发现了自己的恶趣味,发现自己竟会为了一个人打翻醋坛子。一瞧见林思慎对别的女子柔声细语,她便觉得又气又恼,恨不得拿根绳索把林思慎捆起来,不让她出门拈花惹草。
    沈顷绾是头一回对林思慎这般坦诚,以至于她平静的说出,自己曾想把林思慎捆起来,日日牵在身后时,林思慎望向她的目光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古怪。
    林思慎摸着下巴一脸复杂的望着她,踌躇许久后,实在忍不住的问道:郡主,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了宠物,就像...黎洛的踏雪?
    此话一出,沈顷绾黛眉微蹙,似乎认真的思索了一阵,而后勾唇淡淡一笑道:听起来倒也不错。
    林思慎闻言神色一黯,她无奈叹了口气,幽幽道:原来我在郡主心里,就只是讨郡主欢心的一只小猫小狗。
    沈顷绾眉尖一扬,轻嗔道:你还不如小猫小狗,至少它们还算乖巧听话。
    林思慎有些别扭的偏开头去,不满道:我这还不算乖巧听话?我可从未忤逆过郡主的意思。
    见林思慎似乎有些不痛快,沈顷绾微阖眸子柔声道:慎儿,你还不明白我方才与你说这些的意思?
    林思慎唇角一撇,不忿反问道:什么意思,郡主不就是说想把我捆起来牵着?当小猫小狗似的养活?
    沈顷绾闻言好气又好笑,不过很快她便咬着薄唇,抬手扳过林思慎的脸,定定的望着她。
    缠绵了一整夜,林思慎的发髻早已松散,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眉眼缱绻含情,鼻尖挺翘端正,嫣红的薄唇下撇,端是一副含嗔带怒的娇憨少女模样。
    林思慎的眸子,清澈干净的就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鹿,让人望上一眼便心生欢喜。沈顷绾望进她的眼底,用无比温柔笃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我曾自诩算无遗漏,唯有你...你是我的意料之外。
    稍稍愣神后,林思慎微微一眨眼,薄唇抑制不住的上扬,她挑眉不依不饶的反问道:不是小猫小狗?
    沈顷绾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挑眉道:你若想当小猫小狗,我倒也可考虑一番,我看院子还空着,你若喜欢,我明日就着人给你搭个小窝棚,让你住进去。
    林思慎眸光一敛,突然暴起将沈顷绾扑倒,而后按着她的双手得意笑道:郡主若敢找人搭小窝棚,那我就敢拖着郡主进去一起住。
    被扑倒时,沈顷绾黛眉微微一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她望着林思慎面上的得意神色,勾唇戏谑道:我住在青州时,青州刺史府上养了只半人高的细犬,除了贪吃嗜睡,就爱扑倒人玩闹,最巧的是,它名字之中也有一个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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