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偷偷从木窗缝隙溜进了屋内,将木案之上的红烛吹拂的闪烁不定。光影摇晃之间,寂静的屋内,只隐约能听清两道急促紊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云榻之上,林思慎不知何时已经翻身而上,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将沈顷婠禁锢在自己的身|下。
    沈顷婠并未有丝毫的抗拒,她纵容着林思慎的肆意妄为,那双清冽迷离的眸中含着几分羞怯,更多的却是宠溺和笃定。
    她比林思慎更早的沉沦,也更加笃定自己的心意,一切皆是因她情愿。
    在青州那漫长的日子里,她看似游刃有余杀伐果断的处理着一切,可却无人知晓她独自一人闲暇之时,放下书本后的静默,那如死一般的静默。
    沈顷婠自小就天资聪颖,凡是在王府教导过她的先生,每一个都是不到二年便会自动请辞,原因无二,皆是因她太过聪慧,能在两年之内将先生的毕生所学,游刃有余的尽数掌握。
    先生们要么叹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要么就赞她是文曲星下凡。
    因她生来就沉稳的性子和天资,这有时让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孩子,王府的下人不仅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还会没来由的对她生出恐惧之心。
    从小到大,真心疼爱沈顷婠的便只有父王和母妃。
    可母妃自从诞下她就一直卧病在床,父王东奔西走的为母妃遍访天下名医,常年在外奔波,少有时间能陪伴在沈顷婠身侧。
    林思慎身旁尚且还有墨竹和乳娘陪伴,而沈顷婠,这个看似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娇女,却是孤孤单单一人长大。
    不过沈顷婠一直都未曾觉得自己孤单,她甚至有些不屑于旁人的好意和靠近。
    而这一切,便是因她太过孤傲清醒。
    就连当年母妃离去时,她虽神伤,却也不曾落泪。她知晓母妃早晚有一日会离开她,她也知晓母妃很爱她,而这便足够了。
    在将军府的那一年里,起初沈顷婠对林思慎也如同对旁人一样,抗拒漠视。
    可林思慎比别人脸皮更厚,旁人若是被沈顷婠冷了几回,大都不敢再来碰壁,可林思慎不同,无论沈顷婠冷面呵斥她多少回,她都能在第二天,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来找沈顷婠,献宝似的将自己觉得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沈顷婠跟前。
    这便是林思慎和旁人最不同的地方,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浑身散发着炙热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就的侧目。
    不知不觉之中,甚至就连沈顷婠,都开始注意到她了。
    而后来不经意发现了林思慎是女儿身后,沈顷婠对她更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烈兴趣,她想知晓林思慎究竟能将身份瞒多久,也想知道她会以男人身份,在这云诡波谲的京城之中,所行何事。
    母妃离世之后,父王一蹶不振,又被皇帝猜忌贬去了青州,沈顷婠随父来到青州,除了助父王治理青州之外,她还暗中做了许多事,而扶持四皇子只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有时闲暇了下来,沈顷婠便会翻阅那些从京城威远将军府邸送来的密文,上头记录着将军府的动向,还有林思慎每日的行踪起居。
    说来,沈顷婠一开始倒也觉得稀奇,藏在将军府的那位探子,也不知是太过认真还是刻意为之。
    虽然她的确吩咐过详细记录林思慎行踪举止,可那探子竟是将林思慎午膳多吃了一块肉,又穿坏了一双鞋这等小的不能在小的事,也记录其上,还真是叫沈顷婠哭笑不得。
    闲暇之时,沈顷婠便翻阅那些角落写着林思慎三字的书卷。
    庆州再遇林思慎,其实是沈顷婠刻意为之,她本不必亲自去督尉府,可她不知为何,瞧见了林思慎偷偷摸摸寻到书房去,原本只是远观的她,竟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果然如她猜测,林思慎还是那个热烈而干净的小太阳,尽管素不相识,林思慎却还是救下了她,甚至好意提醒她莫要前往设下了陷阱的书房。
    虽然她只是冷着脸和林思慎擦肩而过,面上还蒙着面纱,可心跳却悄无声息的加快了几分。
    那是林思慎收归于二皇子麾下,为二皇子办的第一件事,也是为沈顷婠出手杀的第一个人。
    沈顷婠那时还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在见到林思慎时心跳加速,只是见过林思慎之后,她少有的觉着心情愉悦。
    再后来又是两年,沈顷婠依旧是一直暗暗关注着林思慎,看着她愈发谨慎缜密的为二皇子办事,看着她为了解除和自己的婚约,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人人瞧不起的纨绔子弟,成日穿梭在青楼赌坊间。
    沈顷婠愈发觉得有趣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在林思慎面前,看看她会是何等神色。
    如她所料,林思慎果然一直暗搓搓的想要在她面前讨个坏印象,好让自己解除婚约。殊不知,她那刻意装的放荡轻浮的模样,在沈顷婠看来,却莫名的有些滑稽可爱。
    沈顷婠饶有兴趣的每日逗弄着林思慎,不仅要惹她气的跳脚,还要时不时撩拨撩拨她的心弦。
    这对她来说,便是这世上为数不多极为有趣的事情了。
    林思慎是不是女子她又何曾在意过,她唯一在意的,便是林思慎会因太过忌惮她,而一直不肯卸下心防免对她。
    不过好在,林思慎到底还是卸下了心防。
    脖颈之上突然微微一痛,沈顷婠回过神垂眸看向林思慎,却见林思慎双手撑在她身侧,一脸不满的抬起头,用暗哑而不悦的声音问她:你走神了,你在想些什么?
    沈顷婠抬手抚过林思慎的眉眼,眸中仿佛浮起一丝湿润的泪意,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她抿了抿唇低声喃喃道:我在想,这一日我似乎等了许久。
    林思慎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沈顷婠的话中深意,她只是抓住了沈顷婠的手,在脸边蹭了蹭,而后问道:你等今日?
    沈顷婠轻笑出声,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眨,她宠溺的捏了捏林思慎的脸,轻嗔了一声道:傻子,不是等今日,是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才回来的,打扫卫生之后下午睡了一觉,码字码的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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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134
    到了后半夜, 不知怎的竟是突然落起了夜雨, 点点雨滴砸落在瓦片之上的声音, 落在人耳畔, 显得格外的悦耳清脆。
    屋内的红烛已经熄灭了, 一片昏暗中,只有屋外廊下随着风雨飘摇的灯笼, 透过窗纸, 隐隐照进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林思慎只能借着那昏暗摇晃的光线, 看向身下沈顷婠的面容轮廓。
    沈顷婠的眉眼, 她的鼻尖她的薄唇, 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一抹笑意, 都像是刻在林思慎心中一样,清晰的不需要光亮, 也能浮现在她的眼里心里。
    也许所有见过沈顷婠的人,都会以为, 她便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子,是何等的冰清玉洁孤傲冷艳呐,可她却偏偏愿意为了林思慎,坠落凡尘。
    林思慎看着沈顷婠的面容, 目光炙热而痴迷,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 温暖的指尖轻触上沈顷婠的眉眼,沈顷婠配合的缓缓闭上了眼,那柔软微卷的睫毛在林思慎的指腹划过。
    林思慎的指尖抚过沈顷婠的眉眼, 触过鼻尖,最后点在她娇艳诱人的薄唇上,指下那滑腻的肌肤,仿佛稍稍用上几分力道都会破碎。
    那由情yu编制而成的网罗,细细密密的将林思慎笼罩其中,她摩挲着沈顷婠柔软清甜的唇角,身子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仿佛有一股电流四处乱窜着,所到之处皆是点起火花。
    沈顷婠身上熟悉的幽香,此时仿佛成了催qing的迷香,林思慎盯着沈顷婠的薄唇,开口低喃了一声,声线是她自己都认不得的暗哑低沉:婠儿。
    话音落下,就在沈顷婠睁开眼的那一瞬,林思慎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窗外夜雨飘摇,屋内却是满室春光。
    沈顷婠的发簪被林思慎取下,如墨染般的青丝倾洒而下,披散在雪白的肩背上,黑白极致的两种色彩交相辉映,是何等的惊艳美妙。
    林思慎的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无上的珍宝,每一个触碰每一个轻吻,都带着满满的欢喜,她克制着心中的急切痴迷,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沈顷婠。
    沈顷婠缓缓仰起头,黛眉微蹙,清冽的双眸弥漫着朦胧迷乱的雾气,白皙的面容上缭绕着一丝羞怯的红晕,雪白的贝齿轻咬着薄唇,仿佛在克制忍受着什么。
    她一手轻轻扶在林思慎的手臂之上,一手修长的五指揉入身前林思慎柔软的发丝间,缓缓的收紧而后又松开。
    林思慎觉着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徜徉在幻梦中的九天仙宫之中,眼前是一扇雪白庄严的玉门,周身是层层缭绕的雾气。
    她虔诚而又小心的叩开了仙宫,一入内便瞧见了一颗攀爬的玉柱之上的水晶葡萄树,枝叶之下遮遮掩掩的藏着两颗碧玉圆润的葡萄,她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指尖轻轻挑捻。
    稍稍把玩之后,她将那葡萄送入口中,饱满的果肉在口中流连,甘甜可口的枝液让她闭目细细品尝,一时间竟是流连忘返不舍离去。
    可眼前那朦胧美景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只能深入其中,才能窥见仙宫美妙。林思慎不得已踌蹴离去,她踱步上前,穿过平坦而柔软的草地,很快便寻到了一处流水潺潺的隐秘小径。
    小径尽头,是一汪清澈甘甜的泉水,水间长着一株她从未见过的幽兰,层叠的花苞含羞带怯的藏在枝叶之后,粉色的花苞之上,还点缀着几滴露水,欲坠未坠美妙绝伦。
    林思慎痴迷的望着那香气四溢的幽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踏入那片温热的泉水之中,她魔怔了一般,目光痴痴的划过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抬起指尖轻轻一触。
    幽兰轻轻一颤,包裹着花蕾的粉色花瓣,随之盛开了些许。
    而林思慎的指尖之上亦是沾染上了花露,耳畔突然传来起伏低吟的仙乐,那奏响的靡|靡之音让林思慎沉沦其中,忍不住侧耳聆听。
    只是当她撤手离去之际,仙乐骤然停下,林思慎玩味的又伸手触去,幽兰好似活物一般羞怯的避开,而那消逝的仙乐再度在耳畔响起。
    林思慎玩心大起,倾身挤上前去,将那幽兰把玩在掌心,指尖拨开那层叠的花瓣,最后寻到了那粉|嫩剔透的花蕾,她瞧着花蕾上晶莹的花露,像只觅甜的蜜蜂般,靠上前去采集蜜露。
    耳畔仙乐似乎跟随着她的动作,婉转娇啼。林思慎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几句诗词。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窗外夜雨将院内的兰花通通打湿,好在这阵风雨虽然急切,却又温柔多情,并未将那兰花打乱折损。
    林思慎沉沦仙宫之美妙,迟迟不肯苏醒,一直到天光之时,她这才精疲力竭的抽身,从云端仙境坠落凡尘,心满意足的拥着倦怠的沈顷婠沉沉睡去。
    昨夜的雨来的及,不过天亮后便停下了。
    天亮没多久后,兰青和绿荫便照常端着洗漱的温水,叩响房门,打算服侍沈顷婠起身。
    可昔日这个时候早便醒来的沈顷婠,却迟迟没有开口让她们入内,兰青仗着沈顷婠偏宠,不依不饶的又敲了好一阵门。
    一直到绿荫拦下,她这才作罢。
    沈顷婠一向到了这个时辰便会醒来,极少有过例外,而且她浅眠,就算并未醒来,也会被敲门声惊醒。可今日兰青都敲了好几次门,沈顷婠却仍未转醒。
    兰青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挠着脑袋疑惑的问向一旁的绿荫:怎得郡主今日还未醒来?
    绿荫点头的应了一声,而后垂着头又急又快的低声道:想来昨夜有些倦怠了,既然郡主未醒,我们还是暂且退下吧,莫要惊扰了郡主和郡马爷安歇。
    兰青眨了眨呀,似懂非懂:昨夜倦怠了?
    话音落下不等绿荫开口,她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郡主昨夜那般,想来定会疲倦,我可真是愚钝。
    绿荫被她吓了一跳,当即红了脸将她扯到了一旁:小声些,你怎敢青天白日的这般胡言乱语。
    兰青蹙眉,一脸莫名的看着绿荫,开口问道:这怎么胡言乱语了,昨夜郡主喝了不少酒,醉酒了自然醒来的迟些,这话难不成也有不妥?
    原来这丫头还是不懂,绿荫舒了口气,险些误会了兰青的意思,她轻咳了一声后,敷衍道:没有不妥,应当就是这等缘由。
    两人嘀咕了一阵后,便暂且退下了,打算等沈顷婠醒来后再来服侍。
    没多久后,正当绿荫在院子中四处走动,查看着昨夜可有兰花被雨水打坏时,一个不速之客却是脚步匆匆的踏入了琉光阁的大门。
    绿荫听见了脚步声,抬头望了去,却见行色匆匆沉着脸色的柳卿云正快步走来,她当即心中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应上前去,拦下了柳卿云:奴婢绿荫见过夫人?
    一向对府中下人没有架子的柳卿云今日也不知怎得了,竟是不耐烦的蹙眉应了一声,便抬眼急切的打量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开门见山的问道:慎儿可在?
    昨夜林思慎留宿琉光阁的事,绿荫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她抿了抿唇垂着头恭敬道:郡马爷她...还未睡醒。若是夫人寻郡马爷有急事,奴婢这就去请郡马爷起身。
    闻言,柳卿云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自从林思慎上回受了伤回府之后,为了养伤,她就一直住在之前的老院子。只要老夫人的林将军不开口,她大可在老院子继续住下去。
    可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死脑筋,明明知晓自己不必来琉光阁,却还上赶着跑来和沈顷婠住一起,生怕沈顷婠不会发现她的身份似的。
    这般莽撞行事,稍有不慎,早晚有一日会被沈顷婠看穿身份。
    柳卿云本就担心林思慎假戏真做,对沈顷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见林思慎这般迫不及待的自己跑来找沈顷婠,心下更是起了疑心。
    看来她想过的最坏的结果,说不定真的发生了。
    念及此,柳卿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开始狂跳起来,那股不详的预感让她坐立难安,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算绕开绿荫自己去敲门:不必劳烦你,我亲自去唤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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