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垂眸笑了笑,其实林思慎所说的便是她所想的,不过她与林思慎谓一的不同是,她连死都未曾恐惧过。
    短暂的沉默后,黎洛蹙眉问道:异族人是把双刃剑,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你真打算利用他们?
    林思慎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无奈道:郡主已经见过长老了,我们晚了一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黎洛不可置否的挑眉,指着桌上的木盒道:那此物,你可要交还异族人?
    暂且先留着,或许日后还有用处。林思慎拿起木盒站起身,走到了黎洛身旁,将木盒递给了她:便留在你这吧,你先收着。
    黎洛接过木盒,打趣道:或许哪日那位孟姑娘想杀我,我将此物交给她还能换一条命。
    林思慎轻笑出声,调侃道:黎女侠,你该不会真怕了她吧?
    黎洛瞥了她一眼,唇角笑意戏谑:那留着替你换一条命也行,毕竟你对付漂亮女人从来都是手下留情,说不定哪一日又被那位孟姑娘擒住了。
    林思慎抿了抿唇,黎洛的戏谑让她有些脸红,她的确还是对孟雁歌放松了警惕。
    不过她倒也趁机将孟雁歌抢走匕首的事,一并向黎洛交代了:说来惭愧,你上回送我的那把匕首在孟姑娘手中。
    瞧我说什么来着。黎洛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调侃一声后,她摇了摇头叹道:你在女人身上可是吃了不少亏,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一个云鎏姑娘便够了,岂料你对孟姑娘也是如此。
    林思慎没反驳,她垂眸讪讪道:的确如此。
    黎洛轻飘飘的呛声道:我若是郡主,恐怕早就饶不了你。
    林思慎闻言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我与她们又无私情,不过是心软了一些罢了。
    黎洛定定的看着她,眸中神色竟是有些许复杂,她轻飘飘的撇了句:你再多心软几回,等惹上了麻烦后悔就晚了,女人可是这世上最柔情也最狠毒的动物。你待她们好时,她们可以是你把玩于手掌之间柔顺乖巧的宠物,可若哪日你让她们失望了,她们就会成为露出獠牙置你于死地的毒蛇。
    昏暗的灯光之下,黎洛素净清秀的面容之上神情冷淡,漆黑深邃的眸中仿佛荡漾着绮丽的幽光,而她口中的这番话,更是让林思慎忍不住身子一颤,背上袭来一股凉意。
    林思慎摸了摸手臂,蹙眉道:你这般说的,倒是让我有些害怕。
    见林思慎似乎真的有些被吓住了,黎洛轻笑出声,她瞥了林思慎一眼嗔道:或许你府中那位郡主也是如此,你可需谨慎一些莫要惹了她,否则哪日你睡着了被她咬一口都不知晓。
    知道黎洛是故意吓唬自己,林思慎白了她一眼,走到桌边斟了杯茶,无奈道:我何时敢惹她,也就只有她戏弄我的份。
    黎洛听她这般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木盒放回了暗格。
    而后她走到林思慎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敛,质问道:匕首你何时能取回来?
    林思慎含在口中的茶险些吐了出来,不止黎洛的匕首,沈顷婠送她的那块玉佩也还在孟雁歌手中呢。她抬手摸了摸鬓角,轻咳一声眼神躲闪道:这事,恐怕急不来。
    上回林思慎也是这么敷衍沈顷婠的,黎洛好似看出了她有意敷衍自己,轻哼一声淡淡道:你如若不能自己取回来,那我便亲自去取。
    你就不怕她暗算你?林思慎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站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去找孟雁歌要回来就是了。
    黎洛环臂而立,施施然道:不送。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平日许多事林思慎都是跟黎洛密信往来,见面说的许多话反倒都是私事,林思慎无奈的叹了口气,嘟囔道:这就赶我走?
    黎洛看了眼立在门旁的长剑:你若是想留下来过夜,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思慎急忙摆手:那倒是不必了,我怕你半夜起来一剑杀了我。
    黎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戏谑道:怕我杀了你?你不是应当怕你府上那位美人气恼吗?
    再度提及沈顷婠,林思慎有些出神,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算是夜不归宿,她应当也不会在意。
    她与沈顷婠,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假夫妻罢了。
    和林思慎相处了几年,黎洛能从她细微的神情变化中,窥察到她的现下心绪。
    听她这般说,黎洛垂眸笑了笑面上神色复杂,她轻声道:你又不是她,你怎知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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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黎洛处离开后,林思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将军府,翻墙落入后花园后,才站稳身子林思慎便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后花园中湖心的亭落上似乎隐隐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藏身在亭落得檐边,若是不仔细看恐怕压根看不出来。
    那黑影一声不吭的回看着她,只露出了一双潋滟狭长的桃花眼,林思慎背后靠着一丛翠竹,她盯着那黑影瞧了半晌,轻喃了一声:孟雁歌?
    她还没去找孟雁歌,却不想孟雁歌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林思慎轻唤一声后,亭落之上的黑影终于动了,纵身一跃脚尖轻点湖面荡起一阵细小的涟漪,眨眼间便落在了林思慎身前。
    果然是孟雁歌。
    她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和林思慎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孟雁歌瞥了林思慎一眼,轻哼一声道:你又去私会了?
    林思慎没开口,只是警惕的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撤了一小步。
    孟雁歌见状白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送信给你夫人的。
    林思慎蹙眉一脸疑惑的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琉光阁,沉声问道:你都到了此处,为何不自己去送。
    孟雁歌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脖颈,林思慎垂眸望去,只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隐约能瞧见肌肤上的一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擦伤的。
    发现了林思慎的目光,孟雁歌放下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林思慎,没好气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替我把信给她就是,不许偷看。
    噢。林思慎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信收入了袖中。
    孟雁歌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林思慎自然也没主动开口,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的互相盯着看了半晌。
    良久之后,孟雁歌垂眸轻声嗔道: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林思慎怔了怔,扯起唇角笑道:我怎么敢生孟姑娘的气。
    说话这么阴阳怪气,还说没生气。孟雁歌抿唇轻叹了口气,而后问道:你今日可是去见那个女人了?
    林思慎眉头微微一蹙,不冷不淡道:我去见谁,似乎孟姑娘无关。
    你...见林思慎态度这般冷淡,孟雁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而后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玉佩丢给了林思慎,没好气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林思慎接过了玉佩,轻声道:多谢。
    收下玉佩后,林思慎的态度终是好了一些,她犹豫的问道:那...那把匕首。
    孟雁歌一挑眉,轻哼一声道:你想要回去?
    林思慎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道:可否?
    孟雁歌侧头看着她,眸中光芒闪烁:玉佩我可以还你,不过那把匕首我是不会还你的。
    林思慎有些头疼的扶额:那可是我的东西,你要留着做什么?
    孟雁歌闻言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把匕首,是那个女人送给你的吧。
    其实也不需否认,孟雁歌已经认出了黎洛的佩剑,林思慎无奈叹了口气:是又如何,你还想找她报仇?
    自然。孟雁歌点了点头,眸光一冷:虽然我不会杀你,可这不代表我放过了那个女人。她伤了我的族人,就算她逃去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并杀死她。
    林思慎眉头越皱越紧,她定定的看着孟雁歌,沉声道:她是我的手下,所做的事也皆是我的授意,你如若真要杀她,那还不如把仇算到我身上。
    孟雁歌摇了摇头,她固执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过她,这仇你也休想揽到自己身上。
    见实在是说不动孟雁歌,林思慎也没办法,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你这般固执,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孟雁歌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勾唇一笑从袖中取出了那把匕首,拔刃出鞘,锋利的刀刃闪过的寒光映衬着她眼中的冷意,愈发叫人头皮发麻。
    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轻笑一声问道:这匕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难不成这是那个女人送你的定情信物?
    林思慎蹙眉反驳道:她是我的同伴亦是我的知己,这匕首是她送予我防身用的,就算只是寻常的赠礼,我也不能随意让人抢去。
    孟雁歌轻哼一声,眼看着林思慎目光一直落在匕首上,她把玩了一阵后反手将匕首收起,轻飘飘的撇下一句:总之,这把匕首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你若真想要回去,就叫那个女人来找我。
    林思慎耸了耸肩,她环臂而立提醒道:她可不是好惹之人,你应当知晓她的功力在你之上,只怕你会引火上身。
    她的确厉害,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孟雁歌垂眸,想起那日漆黑的深林中,那个穿着黑衣的女子独身一人,仗剑在一众人的围攻之下游刃有余,若不是后来孟雁歌抓住机会使毒迷瞎了她的眼,这才伤了她。
    恐怕那个女子就毫发无伤的离开了。
    孟雁歌眸光一闪,唇角笑意愈发冷厉,她轻笑着凑到林思慎跟前,狭长的桃花眼勾人的轻轻一闪,嗔道:林公子,不如你去替我传一句话,明日子时我在南城门上等她,她若是能安然无恙的从我身上将匕首取走,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何?
    上回林思慎可亲自见识过,像孟雁歌这样的女人有多防不胜防,就算黎洛的功力在孟雁歌之上,却也难保不会被她暗算。
    林思慎仰头尽量离孟雁歌远一些,她沉声道:我是不会替你传话的。
    这么说,连她送你的定情信物你都不要了?孟雁歌狭长的眸子微眯,突然抬手在林思慎的下巴上轻轻一勾,暧昧道:那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可要好好收好,若是也被人抢去了,我可不会像那位姑娘那般轻易放过你。
    林思慎满头雾水的拂开她的手:什么定情信物?
    孟雁歌故作难过的捂唇轻叹一声,幽幽道:看来林公子收了不少姑娘的定情信物,连奴家送公子的东西都忘了,真是叫人伤神呐。
    林思慎满脸黑线的看着孟雁歌揉捏做作的把戏,退了两步轻笑一声道:孟姑娘演的如此入神,倒是能去戏班子唱戏了。
    孟雁歌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短短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她偏头看了眼琉光阁的方向,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亮光:信送到了玉佩也还了,林公子,就此别过了。
    说完她纵身一跃,正好在轮班巡查的府兵抵达后花园前,翻出了高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女人还真是奇怪,林思慎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看着孟雁歌离去的方向,长嘘了一声道:莫名其妙。
    避开府兵后,林思慎绕到琉光阁后,推了推窗却发现窗柩纹丝不动:咦?
    往日她都是翻窗而出,木窗虚掩着方便她回来后进屋,今日她也是翻窗离开的,木窗应当是开着的,怎么今日却关上了。
    难不成是郡主夜里起身将窗紧闭了?
    林思慎轻叹了口气,只能蹑手蹑脚的绕到前院,推了推门却又发现门也是紧闭的。
    不得已,她只能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唤了一声道:郡主。
    屋内一片寂静。
    林思慎无奈只能取出了腰间的匕首,插入门缝中,想将门闩挪开。奈何刀锋划过门闩发出了一声响动,偏院的一个屋子内却亮起了烛火,兰青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传来:什么声音啊,绿荫你可听到了?
    去看看,不会有什么贼人闯进来了吧。
    那咱们一起去,提上灯笼。
    两个丫头说着说着便披上外衣,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林思慎收起匕首,纵身一跃攀上了廊下的房梁,藏身其中屏住呼吸。
    兰青和绿荫提着灯笼一转眼便出现在门前,她们并未发现挂在房梁上的林思慎,而是轻轻敲了敲门,没多时门闩轻轻一响,披着外衣的沈顷婠打开了房门。
    两个丫头看着沈顷婠没事,这才放了心:郡主,刚刚我们听见了响动,您没事吧。
    沈顷婠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神情清冷:无事,你们听到的响动,或许只是老鼠溜门撬锁的声音。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老鼠溜门撬锁?
    既然沈顷婠没事,兰青和绿荫便欠身道::既然无事,那奴婢就不惊扰郡主歇息了。
    沈顷婠拢了拢衣裳,眼角余光往上轻轻一瞥,轻声开口道:我有些睡不着,不如你们陪我聊聊吧。
    两个丫头乖巧的跟着沈顷婠进了屋,兰青正要关门,沈顷婠却叫住她,让她把门敞开透透风。
    挂在房梁上的林思慎一脸黑线,原本她还想等门关上后偷溜去书房,可房门敞开着一览无余,她若是偷摸跳下来,恐怕会惊扰兰青和绿荫,便只能这么尴尬的挂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屋内,三人坐在桌前正对着门口,兰青喏诺开口问道:郡主...您想与我们聊些什么。
    沈顷婠垂眸淡淡一笑:聊聊定情信物吧。
    兰青脸色一变,绿荫红着脸垂下头:郡主您知道了!
    秘密被揭穿,兰青急忙解释道:府内那个叫林霜的家将,昨日才送了绿荫一个香囊,她有些不好意思跟郡主开口,我们这才瞒着郡主。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沈顷婠眉尖一挑,偏头看着绿荫柔声道:无碍,你们从头说与我听就是,绿荫你是如何与林霜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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