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攀着钟酩的胳膊,口不对心地移开目光, 你就一个候选人候选人千千万,哪有人像你这样占有欲这么强?
    千千万!钟酩被气得不行。
    他锢在人腰上的两手一提,就把江荇之提得双脚离地。随即在对面的低呼中身形一旋, 坐在了身后的打坐石上。
    江荇之被他钳着腰,跨坐在了对方的腿上。下方紧实的大腿因用力而鼓起,抵得他一阵心惊。
    他面上发热,看向对面被自己惹火的男人钟酩本就比他高半个头,这样的坐姿让两人的视线刚好齐平。
    远方最后一线霞光沉下了地平线, 没入夜色的昆仑山巅,唯有钟酩眼底的火光亮得惊人。
    江荇之被硌得想要起身, 刚离了半指又被人一把拉下来, 重新坐入钟酩怀中, 往哪儿去?
    他圈着钟酩的脖子, 给人顺毛,阿座,不开心了?
    你说呢?钟酩盯着他,凶狠的目光一会儿落在他耳朵上, 一会儿落在他嘴唇上, 还在那修长的脖颈上游移了一会儿, 像在考虑从哪儿下口。
    管他从哪儿, 还不赶紧下口!江荇之暗自催促。
    为了配合对方的动作,他稍稍张开了唇,方便钟酩吻上来。这一小动作没逃过后者的眼睛,握住他腰身的手顿时更加用力。
    钟酩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倾身而来
    热气笼在江荇之唇上,在距离半指节远时又停了下来,像是在做着什么视死如归的重大抉择。
    江荇之心里一急,下意识抬起下巴就往前凑了一下。
    像是在索吻。
    落下的呼吸蓦地加重!
    紧接着唇上一热,又凶又狠的吻覆了上来。
    大概是夹杂了情绪,钟酩亲得有些不得章法。但这样强势掠夺的姿态足以让江荇之激动得浑身发颤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搂着男人的脖子被迫承受。
    紊乱的呼吸交错来回,分不清是谁更迷乱。
    直到感觉攀在自己肩上的手渐渐脱力地滑了下去,钟酩才放过了怀里快换不上气的人,垂眼盯着江荇之沉醉的神色。
    被情绪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钟酩平复着呼吸:他终于亲了他的荇之,但是
    他抬手捏上江荇之的后颈,哑着嗓音问,江荇之,现在是谁在亲你,你知道吗?
    江荇之仰在他掌心,一双眼底映着男人俊美而张力十足的脸,视线周围只余漫无边际的夜幕。
    他轻轻嗯了声,阿座。
    什么阿座!钟酩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叫名字。
    江荇之就抿了抿湿亮的唇,柏慕。
    钟酩腮帮一下咬紧,不知是气恼还是满足,又往他唇上咬了一口。力道比之前重很多,咬得江荇之甚至有些疼,抬手就往他肩上拍了一把。
    钟酩松开他,看着那唇上的齿印是自己留下的。
    他瞳色一深,又俯身亲了上去。
    江荇之也算不清这个晚上他被钟酩按着亲了多久,只记得最后自己嘴唇都是麻的。
    他被亲得晕晕乎乎,还惦记着没把名字叫错。他靠在钟酩肩上求饶,柏慕,你是第一顺位候选人了不亲了,不亲了
    不亲了?钟酩低头,指腹贪恋地摩挲着江荇之颈侧。这次倒换成是他意犹未尽了。
    江荇之赶紧摇头。
    他的确是被亲得受不住了,初尝亲吻的滋味,好像身体都离了魂,累得他只能窝在钟酩的怀里,几乎要睡过去。
    朦胧的意识间,他感觉自己被钟酩就着面对面的姿势抱了起来,往庭院的方向走。
    嫉妒而又餍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柏慕柏慕,你就知道柏慕
    低沉的声线震得他耳膜发痒。
    江荇之就往人肩头缩了一下:不管是阿座还是柏慕,不都是他的墟剑吗?
    这人是不是傻?
    他在心里嘀咕着,很快又甜滋滋地沉入了梦乡。
    翌日,江荇之醒来就发现有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
    往日那松软的枕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偏硬的、但又有些韧性的肌肉。他一转头正对上熟悉的腰带,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一只手还伸过来替他拨了拨睡乱的头发。
    江荇之抬眼正对上男人俯身而来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半晌只发出一个音节,嗯。
    搞什么,墟剑怎么坐在他床头给他当人形枕?
    仿佛看透他心中的疑惑,钟酩温情款款地表现着自己,昨夜将你抱回来后,我就一直坐在这儿给你枕着。
    江荇之,
    他问,那你整夜都这么看着我?
    钟酩,嗯。
    清晨的一口冷气吸入了胸腔,万千语言瞬间堵在了江荇之的喉头,搁在被窝里的手微微颤抖。他在心底无声尖叫:
    你觉得这很浪漫吗!这多少有点惊悚吧!!!
    但考虑到不要打击对方恋爱的积极性,江荇之还是起身夸赞,你真可靠。
    钟酩开屏一笑。
    江荇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衣衫从榻上起来。身后的男人又缠了上来,拉着他的外衫帮他穿衣,灯灯。
    干什么?江荇之乐得不动手,任他摆弄。
    钟酩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喔,还在纠结昨天那句话呢。江荇之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了,你已经是第一顺位候选人了。
    拉着他外衫的手一下收紧!
    钟酩拽着他的衣襟往自己怀里带了两步,紧紧盯着他,第一顺位?那还有第二顺位?第二顺位是不是还能挤掉我上位?
    江荇之,一个马甲,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的本尊争什么?
    他问,那你希望第二顺位上位吗?
    钟酩一愣,蓦地被问住了:是啊,那还要不要他本尊墟剑上位?其实他内心还是更倾向于墟剑的身份,但他柏慕现在又进度喜人。
    若以后江荇之重新喜欢上他墟剑,钟酩觉得自己肯定还会气恼气这人移情别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江荇之觑着他的神色,要不要?
    钟酩按下心头那堆乱如蜂窝的想法,摆出一副中立姿态,那就各凭本事吧。
    江荇之,
    居然还是竞争上岗。
    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理好衣服,快到考核时间了,我们走吧。
    入门考核共三场,分别考验实力、心性和品性,今日的考核便是考验心性。
    考核的场地在昆仑山山腰后的密林中。林中设下了迷阵幻境,在规定时间内走出来视为获胜,可留下参与最后一场考核。
    虽是在林中考核,但考前众人还是先在道场集中,清点人数,检查有无携带作弊用的法器。
    江荇之和钟酩到场时,检查环节已经结束,一群人在场中排列整齐。
    诛严身侧是洛初,后者单独出列,似乎在特意等候他们的到来。见到江荇之两人,诛严立马领着洛初上前,神君。
    江荇之问,有何事?
    洛初行了一礼道,在下昨日已向众位道友传讯,近来陆续会有不少投名帖拜入昆仑,不知是否还能参加考核?
    自然是能。江荇之说,随时欢迎各方有志之士来吾昆仑。
    洛初松了口气,神君仁厚。他说完回到队伍里。
    考核前的事宜确认好,诛严便带着考核者穿过山阶往密林中走。江荇之叫住诛绪,新拜入的投名帖有哪些?
    诛绪立马翻开小本本,恭敬地递了上去,都已记下了,请神君过目。
    江荇之接过来,视线一行行扫过,忽而定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面鎏川。
    青年白衣负剑的身影一瞬浮现在他脑海中,天生剑修。当时他还朝人抛出了橄榄枝,只不过是以归雪门的名义。但对方说是志不在此,随即婉拒,没想到现在会主动投名。
    江荇之朝诛绪点了点鎏川的名字,将这人直接招入,由本尊亲自面试。
    诛绪并不知道他两人先前就认识,闻言有些惊异,是,神君。
    江荇之正把那本子递还给诛绪,背后便伸来两只手圈在了他的腰身上。一个下巴搭在了他的肩头,钟酩带着淡淡的醋意,喔,剑修。
    江荇之,
    经过昨夜,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钟酩脸皮本来就极厚,这会儿也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直接把江荇之搂入了怀中。
    他们站在场外,不远处还有些尚未离场的考核者。
    整个场内外倏地静了一瞬。
    数道惊讶探寻的目光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地投了过来:两位神君是是?
    诛严这次再没法用交流神识的借口敷衍过去,只好闭着嘴,装作稀松平常的模样带领众人赶紧离开。
    感受到落在他两人身上的目光,江荇之没有阻止钟酩,纵容着这人亲昵的动作,是啊,剑修。
    贴在身后的胸膛传来沉稳的心跳,你喜欢剑修。
    江荇之说,都说了没有而且阿座才是最厉害的剑修。
    钟酩的呼吸蓦地重了几分。他在心底轻哼:喜欢他墟剑的时候,说他墟剑是最厉害的剑修;现在喜欢他柏慕了,又说他柏慕是最厉害的剑修。
    他的灯灯,可真是百变神灯。
    但不可否认,钟酩还是被这话哄得心里淌蜜。若不是隔着张碍事的面具,他定要亲一口他的灯灯,嗯。
    有了江荇之亲自下的指令,第二场考核还没结束,鎏川就被召入了昆仑。
    他几人先前见过,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江荇之在通往山巅的长阶前落下了一道单向屏障这道屏障往上就是他当时圈出的二人世界,对外声称是神之居所,不可窥见。
    这会儿他两人立在屏障内,鎏川就站在屏障外面。
    江荇之看向几级山阶下的白衣青年。
    鎏川负剑而立,虽是面对着传闻中的昆仑神君,他依旧身姿笔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江荇之见状,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
    正欣赏着,手指就被捏了两下。
    身侧的男人直直看来,眼中的神色仿佛在控诉着:别忘了你心中最厉害的剑修是谁。
    江荇之,
    算了,刚坠入爱河的男人,他忍忍。
    他清清嗓子,朝着鎏川开口,为何拜入昆仑?
    鎏川道,听闻昆仑是为匡扶正义、兼济苍生而立。凡无辜受害者,皆可前来寻求庇护。
    江荇之问,所以你是来寻求庇护的?
    非也。鎏川神色坚定,清越的嗓音泠如剑罄,晚辈是为庇护苍生而来。
    江荇之神色一动。
    面前的青年意气风发,带着初出茅庐的单纯,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倒是非常符合昆仑立世的宗旨。
    善手心忽然被挠了一下,出口的声音尾调打了个颤。江荇之稳了稳声线,瞪向一旁的罪魁祸首,传音道,做什么呢?
    钟酩无理取闹,你好像很满意他。
    前一句声调中细微的异常被屏障外的鎏川察觉到,他疑惑地拧了拧眉,神君?
    江荇之朝他瞟了一眼,又盯向面前的钟酩:墟剑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露就泛滥
    他传音道,我只是觉得,鎏川很适合做未来昆仑的接班人。
    钟酩,接班人?
    江荇之循循善诱,把他培养起来,由他来打点昆仑,我们不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吗?
    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仿佛受到了无上启发!江荇之看他眼底似有百花盛放,不知道畅想出了什么蓝图。几息过后,钟酩迅速整理神色,朝着候在外面的鎏川开口,尔可留下。
    他态度转变之快,仿佛全然忘记了他上次还同对方说过:你非池中之物,向着远方飞吧!
    江荇之,
    鎏川就这么迅速通过了考核,他云里雾里地被诛绪带了下去。
    诛绪一边带着他往住处走,一边同他分享内情,神君似乎对你格外青睐,于万千人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你!说不定是得了神谕,知道未来天将降大任于你。
    果真?鎏川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凛然应道,晚辈定不负神君期待!
    两道身影渐渐从山阶前远去。
    江荇之听着诛绪情真意切的话语,差点都以为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神谕。
    他叫上钟酩往回走,出声感叹,我门中之人,行为处事果然深得我心。
    诛绪这小孩看着单纯懵懂,居然比他还会画饼。
    钟酩还在畅想他们未来的蓝图,闻言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山阶上走,挺好的。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
    第二场考核有规定的时间,因此不到傍晚就有了结果。
    这次考核淘汰了近两成的人,考核者比起初入昆仑时少了接近一半。
    江荇之坐在山巅小院中审阅着考核结果。
    他手中的刻影石清晰地记录了考核场上的每一丝细节。等他将每个人的表现和最终成绩核对完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一天又要结束。
    江荇之把刻影石放在一旁,起身伸了个懒腰,该回去睡觉了。
    他回屋前还往隔壁院里看了一眼。
    鉴于昨天被亲得太狠,他今天借着审阅考核的理由拒绝了钟酩的求吻,后者只能神色幽幽地回到自己屋中,静心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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