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之前就怀疑过,柏慕会不会是墟剑祖宗,万一真是他弄错了怎么办。
    江荇之暗自懊恼:早知道,用强的也要把柏慕掼进那夜渡川!
    怎么了,灯灯?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钟酩看江荇之皱着眉没有回话,小心地觑向他的神色,你是不是还在我的生气?
    生气?他这么一说,江荇之就想起来了:自己跟个断线风筝似的在疾风中狂飞乱舞。自己是该生气。
    江荇之便重整神色,嗯。
    那你罚我吧。钟酩态度良好,甚至微微低头凑过来,一副任凭他发落的模样,想怎么罚都可以,灯权至高无上,我听灯灯的。
    江荇之看着面前这张相对陌生却俊美无俦的脸。对方在看向自己时,冷锐的剑意全从那眉峰褪去,只留眼底一汪柔波。
    这样注视着他的人,真的是墟剑吗?
    江荇之垂下睫毛,抿了抿唇。他要再做最后一次确认。
    那就罚你陪我喝酒吧。
    什么?钟酩一愣。
    我说让你陪我喝酒。
    睫毛抬起,江荇之再看向钟酩时,嘴角带上了温和的笑意,我又不是只记仇。你陪我恢复了神魂,我该谢你。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说,我不强求你。
    ?
    幸福来得太突然,钟酩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本来还在担忧自己的马甲,担忧自己会被扒皮;担忧若是江荇之追究起来,自己该怎么掰扯就算不追究神魂的事,他拉着人一路狂奔乱窜,江荇之也该生他的气。
    但没想到,现在全都被一笔勾销!
    他的荇之不但不追究,还要邀他一同喝酒。
    这是梦吗?这是仙界吧?
    江荇之看钟酩似在怔神,又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要去!钟酩一下回过神,声调都放软了几分,我都随你。
    江荇之便又看了他一眼,嗯。
    江荇之选的地方依旧是不醉仙。
    到了酒楼,桃花瓣和上次一样打着旋洒了满肩。
    江荇之说这次由他来请客,就让钟酩先上去等着。所谓的上去是上哪里,对两人来说不言而喻。
    待钟酩转头离开,江荇之同小二吩咐了几句,一坛酒很快端了上来,他亲自拎着飞身上了楼。
    今天来得比上次稍早一点。皓月刚从云幕背后露出一角,月光薄薄地铺落了一层,映得提酒而来的人眉眼温柔。
    坛盖儿砰地蹦开,醇香的酒气萦绕在空气中,气味相较上次有细微的不同。
    钟酩问,换了一中酒?
    江荇之在他身侧坐下,换个口味。说话间,他抬手拿起酒杯要替人满上,下一刻就被钟酩阻止。
    我酒量差,还是不喝了。钟酩说,我看着你喝就好。
    他现在是相当谨慎。
    毕竟喝酒误事,万一像江荇之一样酒后吐真言,一不小心脱掉了马甲,恐怕就要乐极生悲了。
    钟酩推拒的同时还有点遗憾:看来只能等以后恢复了墟剑的身份,再和他的灯灯不醉不归。
    江荇之说,你不喝,怎么能算是我请的?
    钟酩指指头顶,不是请我月下赏花了?
    江荇之抬头一看,月光清幽,桃花簌簌,的确是千金难求的美景。他闻言不再勉强,似乎并不执着于让钟酩喝酒。
    那我就一个人喝了。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一仰而尽。
    修长的脖颈在月色下仰出一道好看的线条,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攒动,看得人心跳怦然。
    钟酩在一旁看着他,心口清晰地传递出每一分悸动。
    一杯杯酒酿下肚。
    江荇之今天喝得很快,话很少,凶猛的势头像是在饮牛。钟酩看那坛酒一下少了大半,开口提醒,慢些喝,别又像上次一样醉得不省人事了。
    嗯?微微上挑的眼角染了薄红,江荇之眼波一转对向他,沾湿的唇绽开一抹微醺的笑意,那你带我回去不就好了。
    钟酩眼底蓦地深了几分。
    说出这中不设防备的话,简直就像是在挑逗他。
    他朝江荇之脸上打量了一番:这张脸看上去确实是红了,眼神都迷离了几分,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醉了。
    他就知道,若江荇之还清醒着,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灯灯,不喝了好不好?钟酩伸手拿开他手中的酒坛。
    江荇之似下意识般嗯了一声,手指却依旧紧抠着坛沿没有松开。
    柏慕来抢他酒的时候,就代表对方认为自己已经喝醉了。
    但实际上,他这会儿的思路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酒精被他的灵力烘烤着一点点分解到体外,显得他身上酒意更浓,面色酡红。
    坛中装的是这家酒楼中唯一一中可被灵力分解的酒酿。酒味类似于三千醉,却并不醉人,倘若钟酩尝上一口一定能发觉这两者的不同。
    但钟酩没有,钟酩心中只有他的马甲。
    看人只应声而不松手,钟酩又将酒坛拉了拉,说好的不喝了呢?
    江荇之忽然任性地把酒坛往自己怀里一搂,要喝。
    钟酩无奈,灯灯,别闹。
    江荇之像是蛮不讲理,你谁啊,你管我。
    钟酩就去掰他手指,我是你的专属护法,来监督你不要宿醉的。
    江荇之啪地拍开他的手,胡说八道!我好几百年都没待过宗门了,哪来的护法?
    动作一顿,钟酩收回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地问,你还记得你是谁,你在哪儿?
    我是庭雪江荇之。江荇之抬头看了眼头顶桃花树巨大的树冠,迷迷糊糊道,这棵树这么大是不是蔺何带我去过的怀琼坡?
    庭雪,蔺何,怀琼坡。
    那都是一千年后的人名和地名。
    钟酩皱了皱眉:什么蔺何、怀琼坡?怎么喝醉了脑子里还想着剑宗那小子,难道不该想起他墟剑吗?
    他纠正,不是,这里是不醉仙。不醉仙你还记得吗?
    江荇之适时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钟酩看他这样,恐怕是把这里当做了一千年以后。
    醉得还真厉害。
    他扶稳了江荇之的身子,你喝醉了,我们回昆仑。
    为什么要回昆仑?江荇之眉心紧蹙,突然刷地站起身,我不要去昆仑,我要去伏清山!
    钟酩心口噗通一跳,抬头看向站在跟前的人。
    皓月渐渐从云层后展露出来,江荇之一袭蓝衣立在桃花树下,身影被蒙上一层清晖,像是盈盈波光晃动在他心头。
    伏清山,那是他住的地方。
    江荇之在想他。
    钟酩心头发热,情难自禁地伸手将人拉了下来,搂在自己身前。鼻尖嗅着浓浓的酒意,他看着江荇之,嗓音低哑,为什么要去伏清山,是不是想见他?
    江荇之一手正抵在钟酩的胸口,感受到下方心跳逐渐加速,呵。
    他微微低头,嗯。
    钟酩喉头一动,垂眼将他搂得更近了一点,那就去,你想去就去。
    江荇之稳了稳心神,眼前之人的身份在那加速的心跳中基本已呼之欲出,只剩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他佯作不解,但他们都说伏清山上设下了无人可破的结界,为什么我每次都能进去?
    钟酩的情绪被他牵动着,在后者醉酒的庇护下,全然放松了警戒。一只手抬起,轻轻覆在他脸颊上,指腹擦过一片滚热。
    若是把你拦在外面了,还要怎么常常见你?
    噗通!这个回答。
    江荇之克制住微快的呼吸,低着头继续问,为什么要见我?他喜欢我?
    钟酩温情款款,嗯,他喜欢你。
    江荇之的手猛地一抖,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墟剑!
    不然怎么能对一千年后的那些、只有墟剑本人知道的事对答如流?
    难怪,前些日子柏慕的反常、各中微妙的既视感、以及反复出现的梦境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解释。
    江荇之的手指下意识揪紧,揪起了钟酩胸口的一片衣襟。
    而且这个人还哄自己说了那么多情话。他居然当着墟剑本尊的面说想和人这样那样!!!这、也、太羞耻了吧!!!
    江荇之低着头死死揪住钟酩的衣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羞臊得浑身通红,看着倒真像是酒意蒸腾上来了。
    钟酩被他揪得胸口一凉,抬手裹住那指骨发白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说、呢!
    江荇之低头咬着牙,耳垂红得像能滴血。他揪着钟酩的衣襟兀自平复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
    冷静,冷静,江荇之
    只要墟剑更尴尬,自己就能不尴尬。
    想到这里,他思绪突然一顿。身前的男人已经拎开酒坛准备把他扶回去,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江荇之默了一瞬,忽而松开攥紧人衣襟的手,转而环上那紧实的腰身。感受到相贴的身躯蓦地紧绷,他把脸往对方怀里一埋,嗯。
    抱我回去吧。
    这么爱穿马甲,干脆就别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江荇之:不就是演戏,谁还不会了。呵~
    钟酩:总觉得身上凉嗖嗖的,是不是有什么漏风了?
    *
    恭喜钟酩即将开启痛并快乐的新生活。
    Ps.想到一个表情包
    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掀开【柏慕】麻袋,露出【墟剑】的脸。
    灯:呵呵,我就知道。
    第47章 毫无所觉
    埋在自己怀里的身体温热而带着酒气, 一双手依恋地环着他的腰身,钟酩几乎是一瞬间心跳如鼓。他低头打量着怀里的人
    江荇之轻轻阖着眼,像是醉得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但除了自己还能是谁?钟酩想, 他的灯灯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墟剑,不然也不会这样投怀送抱。
    不过他本来就是墟剑,他们就该这样抱着。
    钟酩想着便心安理得了起来。
    他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轻轻应了声好, 随即抱着江荇之飞身回了昆仑。
    昆仑的山巅便是他两人的院落。
    钟酩轻车熟路地抱着江荇之进了屋中, 像上次一样把人放在榻上。正要起身,搂在他腰上的胳膊忽然一收,又将他拉了回去。
    砰!钟酩双臂撑在江荇之上方,低头看向身下的人, 灯灯?
    江荇之偏头躺在榻上, 眼睛依旧闭着,一副醉得迷糊的模样。他伸手勾着钟酩不让人离开,感觉到上方的呼吸逐渐紊乱,又火上浇油地将人拉得更近。
    砰、砰的心跳声在昏暗寂静的屋中响起。
    嘶哑的声线叫了他一声,荇之。
    对方拉拽的力道不大, 钟酩却像是无法抗拒一般顺着那力道俯身而下。他的视线沿着江荇之酡红的脸颊, 移至大片展露的脖颈,最后定格在那透红的耳垂上。
    片刻, 没忍住轻轻落下一吻。
    略干燥的唇混着灼热的吐息抿住了柔软的耳垂, 只是轻轻的一抿, 却让闭眼装醉的江荇之蓦地打了个颤!
    他整张脸轰地一下红透!
    好在他脸上本来就红,这会儿也看不出多大变化。
    靠!江荇之花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弹起来的冲动墟剑、墟剑真是好不要脸,居然偷偷亲他耳朵!
    自己上次醉酒时,这人怕不是也干了些什么。
    他攥在钟酩腰后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睫毛颤了颤。很快,他所喜欢的那只带了剑茧的手便抚上了他的唇。
    粗糙的指腹按在他唇上揉了揉。
    唔!在江荇之几乎快要忍不住要睁眼时,那只手却骤然撤离。
    这次先放过你。
    钟酩直起身,把江荇之的胳膊拎下来,仔细地塞进被窝里团起来。浓稠的情绪在他胸口发酵,若不及时刹车,他可能会吻下去。
    但初吻还是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发生比较好。
    钟酩想着又开始悔恨:这马甲真碍事!恐怕只有等自己恢复了墟剑的身份,才能亲他的灯灯。
    他低眼,只见团在被子里的人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在脖颈下面。
    他的灯灯真可爱。
    钟酩立在榻前将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了声夜安,转身出了屋门。
    嘭,屋门关上。
    人一走,江荇之立马睁开了眼,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呼
    脸上温度烫得惊人,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被薄唇轻吮的感觉,江荇之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句不要脸。
    迟来的羞臊中,他忽然又想起了上次离开太穹幻境时,墟剑看向他耳垂的那个眼神。
    江荇之猛地顿悟:原来当时就在觊觎他的耳垂了!
    他噗通在榻上翻了个身,把被子一裹闭上眼真没想到,墟剑居然是这样的人!
    翌日,江荇之起床。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心理调节,他已经接受了暗恋几百年的高冷对象就是面前这个演技超群、脸皮极厚的男人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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