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北境村落里那些寡居的美妇一样,日日受到流氓恶霸的其欠凌
    这些低.俗流的幻想,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浑身还没回流的血,再一次沸腾起来。
    正在他出神的当口,莲华已经重新披好了衣物。
    莲华站起身来,姿态淡定,风度优雅,仿佛不管何等样的刀剑,都不能伤到他心上。
    你杀了妖物英招,是立大功,等我回去禀明教派,你就可以离开剑狱。
    昆仑刚伸出去想搀扶他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这原来是师尊设的圈套,故意引那马妖来此,只为了救自己出去吗?
    他的师尊师尊为了他,竟然不惜牺牲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吗?
    昆仑五味杂陈,呆立在地,脸皮逐渐发烫起来,心想那些魑魅魍魉说的没错。
    他确实六根不净,心怀鬼胎。
    昆仑艰涩地开口道:师尊方才那个妖物,有没有伤到你?
    莲华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只要我不想,谁能伤到我?
    是啊,他的师尊如果真那样不堪一击,哪还能至今安然无恙?
    昆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莲华能再扇自己一巴掌。
    剑狱的地面上,马面直挺挺栽倒的死躯,已经凉透了。
    莲华用手破开他的腹腔,摸索几下,掏出了一颗内丹。
    再把散落的几颗妖丹捡起,捧在手心。
    莲华很是珍重地看着那些妖丹,有点不舍地问昆仑道:
    你要吃吗?妖丹大补,可以增进修为的。
    昆仑扭过了头: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些鬼蜮伎俩我不屑用。光靠修剑,我也能变得很强。
    强到有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你,再也不用让你为了我犯险。
    莲华不置可否地笑了,拿起一颗送到嘴里。
    昆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瞠目结舌:师尊难道你,平时都是吃的这个?
    你忘了我和你说的故事了吗?
    莲华嘎嘣嘎嘣地嚼着金丹,像是在嚼豆子一样,
    炉鼎之体,先前还能靠着勤奋,修为和同辈弟子持平。但到了后期,再要突破便难比登天。我不想死,也不想任人鱼肉,就只能靠这种手段了。
    他有些可惜地望向掌心最后一颗妖丹,说道:你毕竟和我不一样,是可以修行的。
    昆仑沉默了,良久,才闷闷地道:师尊,对不起。
    他好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莲华却没有责备他,反而故意冲他一笑:该愧疚的是我收你为徒,却教不了你什么剑法,见龙峰之事,也没能光明正大地替你出气,害得你在剑狱受苦。
    昆仑嗫嚅着嘴,满是辩解的冲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莲华惋惜地道:如果你师祖在的话,就好了。
    昆仑握紧了拳头:我师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马面会就这么简单的嗝屁吗?XD
    第48章 苍山负雪,瀚海凡劫(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老qaq
    本章推荐配合BGM卢冠廷《一生所爱》食用
    莲华道:三百年前, 昆仑海滨某个渔村里,一位人族少年在出海捕鱼时, 猎到了一尾黑蛟, 由此悟道。
    少年与蛟龙殊死搏斗,获胜已是壮举嶼、汐、團、隊、獨、家。。来到苍山剑派后更展现出天资卓绝, 打破了有史以来的众多修行纪录。
    他有武略亦有文韬, 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修行界的格局,是丰碑一样的存在。
    世人借花献佛, 以他屠蛟悟道之事为典故, 尊他为玄螭真人。
    他就像是天边的皎皎明月, 不与阳光争艳, 也不会在散播光亮时, 为世间带来酷热与旱灾。但却会在最黑暗的绝境之中, 给人照耀一条明路。
    莲华嘴角牵起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缓缓道:
    玄螭真人, 他是我的师尊,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仿佛无所不能。
    时光像是一张老旧的画卷。
    音容笑貌像是不朽的字迹, 时隔百年, 依旧鲜活跳跃。
    玄螭真人当上掌教,对于苍山而言是一件里程碑的大事。
    但对于莲华而言, 师尊还是那个师尊。
    亢龙峰上的生活,也还是一样的多姿多彩。
    只是要追上他好像变得更难了点。
    玄螭白日里修行、杀敌、或是处理门派事务,为人勤勉至极。
    但绝不加班加点, 一入夜便要回到亢龙峰陪徒弟吃饭。
    为此,苍山里还曾有心直口快的师姑,笑称玄螭是个顾家的丈夫。
    丈夫是戏言,家却是真的。
    莲华提前烧好了菜,乖巧地等着师尊回来。
    一看到那抹赤色的剑光出现在如黛群山间,便喜出望外地跑向厨房。
    玄螭不爱喝酒,对茶却情有独钟。
    莲华留心到了这点,便每日敲冰汲水,再摘最新鲜的红梅佐味,替他备一壶好茶。
    苍山白雪终年不化,纯净无垢,烹出的茶汤格外甘洌。
    莲华一边煮茶,一边回想着师尊某几次喝酒的模样。
    酒算不上烈酒,但玄螭沾一口就犯晕乎,两口就直勾勾地看人,一张正经俊俏的脸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至于三口么即便是苍山大宴,修士们难得放肆,一个个打赌着不醉不归,也没人敢来劝玄螭真人的酒。
    因此,莲华虽然好奇,也不曾见过师尊真正醉了的模样。
    待到火开、水沸,蒸汽驱散了亢龙峰上的严寒,莲华提着刚出炉的热茶,回到屋前,却听见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一道雄浑苍老的声音。
    交出莲华,为我所用
    助我修为苍山剑派称霸天下
    便可以饶你不死!
    断断续续的字句,却透着一股格外激动的情绪。
    传音者神识强大,即便不曾现身,也如同威严亲临。甚至穿透了屋内的隔音禁制,将一墙之隔外的莲华硬生生钉在原地。
    莲华心头五味杂陈,从那只言片语里悟出了一切。
    太上长老,大概早在见面时就盯上了自己。
    苍山都传说他寿元将尽,遍寻突破之法未果。然而不甘寂寞如他,怎可能轻易认命。
    于是就将贪婪的魔爪,伸向了可以助他增进修为、排出衰朽之气的先天炉鼎。
    自己身为他最后的一线生机,必定不可能被轻易放过。
    但师尊也绝不可能轻易地妥协。
    莲华茫然地想道:我该怎么办?
    这位苍山深处的老怪物,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修为几能比肩天道。
    玄螭真人的剑法师承于太上长老,后者的神识又能轻易冲破玄螭设下的禁制。
    倘若师尊贸然与之相对,究竟有几分胜算?
    师尊他会死吗?
    嘭
    正在莲华犹豫不决之时。
    属于太上长老的那缕可怕的神识,撞开了紧闭的屋门。
    霸道的尾音还在山谷之中飘荡,惊起了飞鸟。
    玄螭真人盯着那缕远去的白光,眉宇间闪过一丝愠色。
    而后和莲华四目相对。
    师尊茶煮好了。
    莲华小心地开口,将茶壶搁在一枚小火炉上。
    一想到在那些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师尊还不知替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莲华就鼓不起勇气去面对他。
    过来。
    屋门应声掩上。
    玄螭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微笑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他最近修行的进度。
    那一抹温柔随和的笑容,不偏不倚地撞进了莲华心底。
    莲华的鼻尖莫名其妙地泛起了酸,坐到玄螭身侧。
    然后努力地将情绪藏好,和他一五一十地聊起家常。
    莲华说得心不在焉,玄螭也听得心不在焉。
    玄螭单手搁在桌沿,无节奏地轻扣着,好像在思索什么。
    沉在杯底的红梅,逐渐舒展开来,浮向水面。
    玄螭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想喝,却又放下。
    他摸了摸莲华的头,淡淡道: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就在玄螭起身之时。
    他的袖子忽然被用力拽住。
    莲华仰起一张小脸,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哽咽道:师尊
    玄螭微微垂下长睫:弟子无权干涉师尊的决意。
    那你为什么又要为了我,去违抗你的师尊呢?
    莲华不说话,但也不肯松手,只是拼命地摇着头,恳求他不要去。
    玄螭温柔但强硬地拂开了他:听话。
    莲华的动作忽然僵硬。
    他仿佛变成了一座不会动的石像,目睹着那截衣袖从自己掌心抽.出。
    玄螭化作一道剑光,飞驰向群山深处。
    莲华被玄螭下了定身咒,连眼睫都无法眨动一下,脸色却逐渐灰败。
    那颗红点,在他的凝视之下,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不见,依旧明艳如血。
    玄螭回到亢龙峰时,莲华还怔怔地坐着。
    桌上孤零零的茶汤,还泛着丝丝热气。
    莲华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玄螭替他解去咒术,才跌跌撞撞地靠近了师尊。
    他无措地伸出手,牙关格格发颤,想查探玄螭的伤情,却又怕牵动了他的伤处。
    玄螭璞玉似的脸庞上依旧干干净净,白衣也光洁如新。
    只是沾染了一股不详之气。
    玄螭闭了闭眼,示意莲华不必。
    他将佩剑收回体内,浑身肃穆的杀意逐渐淡去。
    再睁开眼时,瞳孔中却倏地有血色蔓延。
    让原本皎洁的脸,看起来异常妖冶。
    那夜之后,苍山震动。
    在后山洞府内闭关的太上长老,竟然离奇暴毙。
    死状凄凉,显然是面对杀人者,毫无回手之力。
    玄螭真人身为苍山历史上最年轻的掌教,自从上任以来,大大小小的质疑声就从没断过。
    若是换作往常,大概早已炸开了锅。
    但这一回,众生缄默。
    对于太上长老悄无声息的死,大家已是心照不宣。
    苍山大阵坚固不破,那夜巡逻的弟子也未曾见到大敌来犯,凶手只可能是苍山内鬼。
    放眼苍山,不、是放眼整个中州大陆,除了玄螭真人,还有谁能与太上长老一较高下?
    更何况早有流言传说,太上长老是被逼宫篡位,不得已才软禁后山。
    于是,那些倚老卖老的各峰长老们,再也不敢找玄螭真人的茬子,一个个谨小慎微,唯恐下一个晚节不保的就是自己。
    苍山六峰,也彻底俯首称臣,对亢龙峰上的那对师徒益发敬畏。
    也暗中感叹那对师徒之间的情谊实在是太过疯狂。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玄螭真人并无辩解。
    只是他再一次变得沉默,处事也更加冷酷无情。
    太上长老的暴毙,像是一次杀鸡儆猴。
    不久后的仙门大会上,他以一敌众,重创了想要趁着苍山内乱、刮分修行资源的诸多门派。
    虽然没有见血,但却让那些刚愎自用的天才们,再也无法驰骋大道。
    玄螭真人以雷霆手腕,重塑了修行界的格局,号令仙门各家,奉苍山剑派为正朔。
    苍山上下喜气洋洋,对于这位掌教也颇为感激。
    但莲华却丝毫没感到高兴,一颗心反而越提越紧。
    他和师尊日夜相处,即便玄螭刻意回避一些东西,也还是让他捕捉到了端倪。
    自从那夜离去、杀死太上长老之后,玄螭就经常咳血。
    血是修士的精.元,除非道树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异变,否则不会轻易排斥。
    莲华静悄悄地站在门外,看见师尊若无其事地擦去嘴角的血,然后片刻不敢松懈地开始练剑。
    直到气力透支,才沉沉睡去。
    莲华只感觉一颗心疼得快要粉碎,来到玄螭的床前,看着师尊虚弱苍白的睡颜,将神识缓缓注入了他的道树。
    才发现他道树内部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就连道心也异常紊乱。
    这是强行冲破修为之后遭到的反噬。
    玄螭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也十分警觉。
    他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入侵,下意识地将垂在他胸前的手狠狠攥住。
    玄螭睁开了眼。
    莲华倏地落下了泪。
    玄螭目光阴狠,双眸间血色时隐时现。却在触及那一滴泪时,变得茫然。
    他坐起身来,替莲华拭去挂在颊边的泪痕,还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少年因为哽咽,而不停瑟.索的柔软双.唇。
    所向披靡、雷厉风行的玄螭真人,生平头一次流露出这样的笨拙。
    疼吗?
    他问的是刚才攥住莲华手腕的事。
    莲华却反过来握住了玄螭的手。
    然后面对着他,缓缓解开了衣衫。
    山?与?彡?夕。
    自他们相逢相识,十余年光阴匆匆而过。
    源于救命之恩的感激,变成了雏鸟之情的孺慕,然后发酵。
    像是一坛陈年的酒,变得浓烈、炽热,不再单纯。
    莲华也不再是那只懂事可爱的雪玉团子,他的身.体逐渐抽条,眉眼越发精致,不负先天炉鼎的艳名,举手投足间沾染着一股不自知的媚.意。
    即便他对这样的魅.惑是厌恶的,是竭力隐藏的,却也不能阻止众生为他倾倒、为他癫狂。
    在他倚剑白云天时,有多少人曾仰望着云端的身影,感叹道濯清涟而不妖?
    宿命兜兜转转,就算再多不愿,终是要回到原点。
    玄螭叹了一口气:我护你这么久,不是让你做这种事的。
    他缓缓移开了眼,却还是忽视不了对面那人眸光中浮动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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