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笙:!!!
    难道傅珉也是一只能变异成人的虫族?可蓝关不是说,虫族无法被改造成人形兵器,难道,难道
    沈眠笙脱口道:你简直是疯了!
    傅珉歪了歪头。
    这个动作,放在从前的皇太子身上,的确赏心悦目,如沐春风。可对于现在这个半人半虫的怪物而言,便只剩下心惊肉跳。
    自从得到那份军部机密后,我就一直在思考。既然虫族可以切换成人的形态,那人为什么不能变成虫族呢?
    傅珉兴致勃勃道,
    这是一项终极的实验,幸运的是,我成功了!百年前的事告诉我,没有任何人是值得深信的,除了自己。
    傅珉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轻柔道:
    我来接你了,我的小妻子
    沈眠笙恶狠狠地呸道:谁是你的妻子?
    傅珉:你可别忘了,我并没有解除过婚约。从前世,到如今,你一直是我法定的太子妃。
    他仰起头,感慨万千道:从幼年梦到那段回忆之后,我就打定了主意。我要变得强大,要掌握宇宙间最宏伟的力量,这样才能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无常总算知道,原定的世界线里,按说沈眠笙那么痴情又贤内助,傅珉为什么还是执意要杀了他了。
    敢情是惦记着上辈子薛定谔的绿帽,而产生的报复心理呢。
    然而即便这个解释,逻辑还是不通
    停。
    沈眠笙打断了傅珉的自我感动,缜密道:
    既然和你有宿怨纠葛的是我,那你为什么还表现出喜欢我姐姐的样子?
    傅珉噎了一瞬,随即会心而笑:眠笙还为这桩事挂怀么?
    沈眠笙翻了个白眼,像在骂他自作多情。
    傅珉却很有耐心:一开始,记忆片段都是很模糊的,我只看到了一个身穿婚纱的背影,和一个朦胧的侧脸,自然联想起了女性。
    沈眠笙嗤笑道:那也没多刻骨铭心么更何况直到月神祭祀前,你都一直在拿我姐姐说事吧?
    那是因为脱口而出的话,被傅珉生生咽了下去。
    事到如今,无论他作何解释,沈眠笙都不会相信。
    那又何必告诉他,自己拿沈眠箬当挡箭牌,只是为了不暴露他悄然转变的情感,为了有理由能喊沈眠笙来到身边,也为了看沈眠笙为他吃醋的样子。
    重活一世,他本以为能扬眉吐气,却没想到还是爱上了这个小骗子。
    甚至再一次陷在对方为他编织的甜蜜陷阱里,遭受谎言、背叛、抛弃,被玩得渣都不剩。
    尊严是什么?骄傲是什么?
    果真是人性本贱啊。
    沈眠笙没被他吊到胃口,只是不屑道:你凭什么肯定,那段末日是真实发生的事,而不是黄粱一梦?拿虚无缥缈的揣测,来给他人定罪,你觉得公平吗?
    傅珉脸上划过一丝惶惑,随即咬牙道: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谢岑。
    那是你咎由自取!
    沈眠笙陡然提高了音调,
    你对我做过的事,桩桩件件哪一个不自私、不狠毒?一条家养的狗,被打多了也知道躲就你这么对我,还要我永远忠诚听话、痴心一片,傅珉,你不感到可笑吗?
    傅珉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坚硬的黑色鳞片,从脚趾一路覆盖上他的腰肌。让他看起来像一尊风干的石像。
    沈眠笙不为所动:所以,这根本是个悖论。从头到尾,你都是错的。
    这也是无常在虐渣的时候,不喜欢提前下杀手的原因
    一个人穿越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这个杀死外祖母的人,还算是存在吗?
    这是个经典的时空学说,同理那些在原定世界线上作恶多端的复仇对象。
    如果他们还没伤害你,你就提前开始了惩罚,那要如何证明,他是那个恶人呢?
    玉蝉曾经不忍心他受苦,发出过这样的疑问。无常先是打着哈哈,说这么搞比较刺激,而且先隐忍再反击,任务给出的爽度评分比较高。
    为此,玉蝉还吐槽他是个抖M。
    无常不否认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他会留一段观察期,不错杀无辜虽然事实证明,狗改不了吃屎,人渣不可能洗心革面。
    给傻逼一百次机会,他还摆脱不了傻逼的命。
    譬如眼前这位
    傅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所以流亡的这段日子里,我时常在想,那段记忆,是否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我注定多疑、猜忌、无法真心接纳别人,也注定要失去你。
    他的脖子以下,已经全数变成了虫族的模样。
    沈眠笙挑眉:难道没有那段记忆,以你的唯利是图,就不会物尽其用?
    傅珉大方地承认道:你很了解我,我会。
    沈眠笙一边和他捋着逻辑,一边暗暗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定时炸.弹:
    那么,前世的恩怨已经结清谢岑和我都死无葬身之地。而这辈子,是你负我。
    傅珉知道他要劝说什么:放心吧,眠笙,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讨说法的。
    婚礼现场的人群,已经四散而逃。
    但智脑前还有无数双眼睛,密切注视着现场的发展即便结界隔开,他们无法听到声音。
    只属于虫族的,崎岖僵硬的手,伸到沈眠笙面前。
    傅珉已经完全地进化成了一只虫族,开合的口器中淌着绿色涎液,连嗓音都瓮声瓮气:
    虫族女王的身份一旦暴露,你就将成为星际的众矢之的。我愿意替你揽下罪责,就当是为我过去犯下的恶行赎罪,只是
    那只手缓缓紧握,指尖直指着面沉如水的谢岑。
    化身虫族的傅珉咧开嘴:他必须死。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谢岑不发一言。
    一方面是他正掌握着全局,防止傅珉或蓝关突然发难。
    一方面,是他也被卷入了那场幻境。
    他回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初见的欣喜,相爱的快乐,跳下方舟的决绝,和死前浓浓的不甘。
    他很庆幸,这一次,他和沈眠笙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一同走过。
    也很庆幸,上天给了他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不为自己,只为了沈眠笙。
    羽。
    溪。
    独。
    家。
    是吗?
    即便没有穿军服、佩勋章,谢岑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凛冽如刀锋般的军人气质。坚毅的脸庞上,挂着嚣张却沉稳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如果我就是不肯死呢?
    话音未落,他出掌迅疾如电,插.向了虫族没有护甲的心腔
    Alpha SSS级的体魄,赤手空拳依旧杀伤力巨大,堪比一座轻型机甲。可纵然如此,傅珉化作虫身的躯体,也只是被剐蹭下了一排倒刺。
    虫族后肢弹跳力惊人,瞬息之间就转移到了十几米开外。
    直播的画面外,联邦群众再次陷入了骚动。
    我的老天爷,原来皇太子傅珉才是虫族!
    勾结外敌,里应外合,绝对有傅珉的份!
    这尼玛太玄幻了,到底是虫族夺舍了太子,还是皇室原本就混入了虫族基因?
    真是错怪沈眠笙了QAQ求上将夫人原谅呜呜呜。
    我擦,谢岑怎么和傅珉打起来了!
    前任和现任的终极修罗场么给傅珉点蜡。
    吃瓜归吃瓜,众人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松懈。
    毕竟屏幕之内,厮杀实在是太惨烈了。
    沈眠笙用精神力分割着空间,限制虫族的活动,给谢岑掠阵。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穿梭,逼近光速,只留下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具体谁占了上风不得而知,但光是地面上被轰出的大坑,和虫族喷射出的一排排交错毒液,就足以想象二者之间的你死我活。
    激光枪射.出的子弹,咣咣咣将教堂穹顶的神龛打碎。烈阳之下,虫族的一节骨翼被掰断,腹部也嵌着深浅不一的弹坑,但诡秘的身躯,依旧折射着禁咒式的流光溢彩。
    傅珉自体改造成人形兵器,又突破生理极限,以死躯成就虫族之身,简直是把命都豁了出去,已然突破了科学的范畴,成为刀枪不入的半神。
    沈眠笙顶着逐渐压缩的空间力,有点急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Alpha的耐力再优秀,也必定体力不支。
    更何况现在的战况如此胶着,谢岑身上也挂了彩。偏偏那么多联邦人见证着,沈眠笙还不敢动用女王的权限,去调遣蓝关带来的那些虫族。
    等等,虫族
    沈眠笙忽然打了个激灵。
    古地球曾经盛行过疯牛病,是以反刍动物的肉骨粉来喂养牛类。牛吃了同类的内脏,陷入疯癫,大批死亡
    这种极端的案例,是否也值得借鉴呢?
    那一头,谢岑脑子里也冒出了这个想法。
    并且在军部的机密库里,这的确是记录在案的。只是实战之中,虫族懂得协作作战,站位大都分散,并且能致死的只有新鲜虫族的心脏,提前冷冻保存的还没用因此,也只局限于理论假设。
    而现在,无疑是他确认理论真实性的最佳机会。
    虫族锋利的前肢堪堪擦过谢岑的头顶,割裂下一缕碎发。
    谢岑身影飞掠,势如雷霆,风刃朝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小虫袭去
    就在他即将没入虫族心腔的刹那,身后的庞然大物忽然狰狞嘶吼,应声倒地。
    谢岑没有停止杀戮,但还是讶异地转过了头。
    沈眠笙惊愕地瞪大了眼。
    断井颓垣之中,蓝关硬生生掏出了自己的心,扔进了傅珉咆哮的口中。
    虫族机械般的身躯,双双萎缩,缓慢变回了人形。
    他们躺在唱诗班的舞台上,倒刺逐渐消退,污浊的鲜血逆流成河。
    但依旧是热的。
    舞台之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壁画,神圣而庄重,是人间苦难的殉道者,匍匐在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脚下。画名叫做《最后的审判》。
    壁画泛着清透的光亮,映着蓝关胸口巨大的血洞,微弱的白色光点正在从中逸散,看起来十分祥和。
    他最初就是虫族,目睹着百年光阴更迭,轮回兜兜转转。
    沈眠笙依旧选择了谢岑。
    而他,依旧是那个没有姓名的旁观者。
    沈眠笙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为什么?
    蓝关笑得很艰难,因为哪怕是细小的动作,鲜血都会止不住地从他浑身各处冒出来。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曾经是忠诚,后来是嫉妒,再到后来的疯狂与忏悔如今又澄澈得一如往昔。
    沈眠笙是降临在他的世界的神祇。
    而他永远是沈眠笙最狂热的信徒。
    蓝关嗫嚅道:夜莺大人,只求你从今往后,能记得我吧。
    沈眠笙点了点头,认真道:好。
    沈眠笙又看向了傅珉。
    与谢岑的那一战折损了太多心力,被迫吞下了那颗虫心后,傅珉已是奄奄一息。
    他气若游丝,神情却异常恬淡。沈眠笙几乎分不清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伪装,还是憎恶面目后的善良本性。
    傅珉遗憾地笑了起来,像是童年无数次为沈眠笙讲述《夜莺与玫瑰》一样,吟诵道:
    能为一朵玫瑰寻死觅活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可惜夜莺不懂,如同它不懂复杂的人心。
    我从前也不曾明白,现在幡然醒悟,好像有点晚了呢。
    他为沈眠笙赋予夜莺的爱称时,还没有悟到,原来每一个人,都是一只夜莺。
    既然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那么来世是否还有奇迹,能让他再见他一次呢?
    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偿还,算不算了结了这辈子的业债,如果不够的话
    加一句对不起,好不好?
    沈眠笙微笑道:谢谢,怪我眼瞎,不需要。
    下一瞬,他便不着痕迹地,捻动了耳垂上佩戴的微型榴弹。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两人的躯体。
    烈火烹油之中,傅珉欣慰地笑了。
    不需要。
    真好啊。
    我们间的羁绊还没断,我亏欠你的,来生再来找我讨还吧。
    火舌噼啪跳动,焚烧尽世间一切罪恶。
    沈眠笙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高等虫族的尸体落入有心之人手中。人虫转换的实验太过邪恶,必须从头断绝。
    狂风止息,乌云散去,天地归于平静。
    沈眠笙忽然深深地看了谢岑一眼。
    方才他引爆榴弹,谢岑只是轻轻巧巧一个侧跃便躲了开来。
    那很久以前,月神祭祀当夜军部大楼之中,他披着夜莺的伪装,威胁谢岑不放他走就原地自爆、玉石俱焚。
    榴弹明明伤不到谢岑,他为什么还要心软呢?
    难道是怕自己因此受伤么?
    眠笙,虫族打人好阴险,我好疼啊
    谢岑英俊的脸上蹭满灰渍,有条不紊的发型都炸开来。他远远朝沈眠笙挥手,可怜兮兮地抽动鼻尖,紧接着像一颗鱼雷一样扎进沈眠笙怀里,求抱抱,求安抚,求奖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撒娇这招,真叫人招架不住。
    哦,考虑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还不忘抽着空子关了直播。
    谢将军啊。
    沈眠笙顺着他的毛,似笑非笑道,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觊觎着我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Lol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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