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关从调控机房折返,向他汇报:荒星外三光年,虫洞状态异样。那些来访的陌生人,是出征的军队,因为安全因素才迫降于此。
    沈眠笙眯了眯眼:军部的人虫族
    这两个点成功吸引了他。
    虫族这个蛰伏在人类居住区的边界上,如妖魔般神秘又强大的种族,终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他同时又想起了赌场中胖子死前的剖白。
    那个在暗中调查自己的军部成员,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沈眠笙摩挲着手中的银色勋章,若有所思。
    这枚联络器,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监视那帮人的行踪,一旦有动作,我们就跟上去。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翌日清晨,军人们便离开了荒星。
    机甲的指令台上,映着一副全息地图,一颗红点正在缓缓朝星域的边缘移动。
    沈眠笙监视着军部的路线,发现他们去往的是外太空的虫洞群。
    从行星带到虫洞的路上,要穿过一段沙暴。磁场波动强烈、能见度又低,驾驶难度颇大。
    然而拜傅珉的历练所赐,沈眠笙和虫族打惯了交道,这种场面不在话下。
    他游刃有余地操控着机甲,没多久就追上了军部的队伍。
    抵达之时,虫族与军部已经开始了交锋。
    浩瀚如墨的宇宙边缘,散落着一颗颗漆黑可怖的虫洞,像是骷髅头空洞的眼窝。
    形态狰狞的庞然大物举起镰刀似的前肢,朝着数台悬浮中的机甲悍然劈下。
    和虫族相比,机甲的大小不值一提,像是蚂蚁对上了巨人,但胜在灵活轻巧,几下跳跃便躲闪开了虫族的攻击。
    甚至很挑衅地绕着虫背转了一圈。
    沈眠笙远远地观战着,感觉这个画面很有意思。
    冰冷的钢铁机甲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正朝怪物们做着鬼脸。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操控它的人,会露出怎样和机甲如出一辙的嘲讽。
    【这个小将军有点东西。】无常道,【来了荒星也不吃喝嫖.赌,被调.戏还会脸红,这种时候反倒有心思耍起虫来了。】
    玉蝉心想这才是正常人该做的吧:【不是每个人都像主人那样有闲情逸致的。】
    无常轻轻敲击着监视屏:【当一切都稳稳地在你掌控之中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谨慎其实很无聊,还不如对酒当歌、享受当下。】
    不远处,只剩下了最后一只孤零零的虫。
    而它显然被军部的举动激怒了,即便没有五官,猝然嘬尖的口器也暴露了情绪。
    虫族放弃了苟延残喘,身形再次暴涨,四肢疯狂分泌出绿色粘稠的液体,朝向机甲群喷去。
    虫族的体.液可以腐蚀机甲的合金外壳,这就是百年以来人类始终对它们束手无策的原因。
    机甲左支右绌,堪堪避开雨丝般密集的攻击,眼看就要被虫族的触角划开一道口子
    沈眠笙冷静地按下了指挥台上的红色按钮。
    粒子炮像是一颗洁白的烟花,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虫族的心脏。
    虫族身躯坚硬刀枪不入,心脏是它唯一没有保护的地方。
    丑陋的大虫炸成了天边又一朵烟花,尸体的残骸纷然落下,在安静而广袤的宇宙间,像是一场缤纷盛大的星烬。
    沈眠笙将手从发射键上挪开来,微笑道,
    【你说,我补了这最后一刀,他是会感激我、还是会讨厌我?】
    虫族的死去,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机甲群簌簌颤抖,操控台前的视野一片模糊。
    摇晃的地面上,稳稳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正是昨天被沈眠笙非礼的年轻人。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在看到虫族被一击毙命的时刻,如释重负。
    但一颗心旋即又高高吊起在这么偏远的星域,会是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他出的手?
    机甲舱内,副手的联络器忽然滴滴响起。
    他看了一下,面色尴尬地递到将军面前:老大。
    将军撇了撇眼,抬手接过。
    电子光屏上,赫然映着一张叫他牙痒的脸在那嬉皮笑脸地冲他挥手,
    将军,我们又见面啦。
    交接权限打开,两台机甲在空中对轨。
    沈眠笙沿着云梯,大摇大摆地走进军部的机舱内。
    机甲内,只有年轻人在等候着。
    钛合金地板,倒映出来客修长纤细的身影
    年轻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对方身上。
    我给你打开权限,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年轻人一字一顿地揣摩道,你是皇室的人?还是军部的特.务?
    沈眠笙摇了摇头:没,我真的只是个小混混。
    他朝机舱的窗外伸出了手指,你看。
    还未收起的云梯另一端,是一台涂满了五颜六色的骷髅十字的机甲,连我的机甲都是这么叛逆非主流。
    年轻人冷漠地牵了牵嘴角,深深盯着对方手中的勋章。
    沈眠笙低头看了看:哦,这个。
    他信手将勋章抛了过去:解释一下,这个是因为你长得帅,我想和你套个近乎,所以才来抢的,算个例外。
    年轻人在半空中握住那枚勋章,忽然笑了:为什么帮我杀虫族?
    沈眠笙自顾自地走动起来:因为我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是银河系爱与正义的化身。
    他像领导似地在机甲里视察了一圈,回头道:对了,还有多余的舰服没?
    年轻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箱子。
    对方现在身上穿的舰服,表面完好,但内里的芯片,一定被虫族爆炸时造成的磁场波动给损坏了。
    这么一说的话,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偷忽然造访,好像也情有可原。毕竟芯片的作用是连接机甲,如果坏了就根本回不去。
    答案貌似找到了,但年轻人却更拿不定主意了。
    这人究竟是觊觎他的美色,还是觊觎他的舰服?
    那句半真半假的套近乎,实在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沈眠笙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纠结,大大咧咧地开始换衣服。
    只要外出,他都会戴着易容。虽然脸能作假,但那身白腻的好皮肉却是不能再真。
    枪林弹雨没有在上面划下一丝伤痕,只是为他的腰肢覆了一层薄而匀称的肌肉,看着柔韧又充满张力。
    后背上更是有着形状漂亮的蝴蝶骨,像是一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玉,在机舱锃亮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的温润,让人很想摸上一把看看是不是和玉一样黏手。
    可惜那位将军心无旁骛,只是背对着他,做着战场最后的清扫。
    仿佛半点都没欣赏到后方的春.光。
    无常笑得妖里妖气:【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面前的那块玻璃是反光的!】
    他想调戏这位小将军的心愈发坚定了,笑说道:谢谢。
    年轻人这才回过头,匆匆一瞥看见他拉上了后背的拉链颈侧的腺体,似乎有一道细微的伤疤。
    但没等他深究下去,沈眠笙就收拾好了行装,抱着臂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谢岑。军部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联盟所向披靡的少年战神?
    年轻人没有否认:谢谢,坊间传闻夸大其词了。
    沈眠笙:不客气,毕竟我今天救过你,四舍五入等于我救过战神。
    谢岑: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眠笙依旧保持着倨傲的动作,下巴微微抬起,一双美艳凌厉的桃花眼里明摆着写着,不告诉你。
    谢岑看着那双眼睛,忽然心弦一动。
    事实上自从他遇见这个人起,心弦就已经动了好几动。
    于是他把手中的勋章又抛了回去:送给你,作纪念。
    沈眠笙把勋章放到唇边,轻轻碰了一记,给了他一个飞吻。
    抱歉,我的将军。
    他缓缓后退,直到关上了舱门。
    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沈眠笙离去后,谢岑调出了指挥台中的记录。
    他知道,对方戴着易容。
    还是最高级的那种易容,可以逃避所有肉眼、甚至是S级机械的监测。
    然而这是经由他改造的、专属于联邦少将的机甲,监测力早已达到了SSS级,哪怕飞进来一只蚊子,都能瞬间拆分出它的骨骼细胞分子式
    谢岑屏紧了呼吸,凝视着屏幕。
    当分析结果出来的那刻起,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Fail to an.alyze. 无法得出数据。
    即便是自己,也还是没法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么?
    那个人的精神力,该是有多么强大,才能制造出如此天.衣.无.缝的伪装?
    但即便看不清面目,谢岑依旧对对方的某些细节感到熟悉。
    风流多情、波光浮动下,是深似大海的眼神。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漫不经心、让人琢磨不透的气质。
    还有眼角一滴泪痣,左肩上的伤口
    这些东西,无不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本该死去多年,却在夜夜梦寐时重回的人。
    谢岑弯了弯嘴角,没有灰心。
    他忽然很期待,他们下次相遇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啥攻的姓和上个世界的受撞了QAQ起名实在太难啦
    还有为啥an.alyze的an.al也会被屏蔽,这人工智能太国际化了。。
    第24章 荆棘与莺(四)
    帝都忒伊亚星,是全宇宙最美丽的一颗星球。
    这里既有着最现代化的高科技产物,又保存着古地球油画一般的风貌。
    一堵环状的防御墙,将居民区与皇城分隔开。
    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政.府才会打开防御墙,让民众们来到内环,一同庆祝佳节。
    沈眠笙从荒星赶到这里,只是一时兴起。
    那时他和蓝关刚从虫洞回来,在荒星的地下小酒吧里放松。
    留声机里播放着忧郁的蓝调,调酒台上挂着一块液晶大屏。
    电视屏幕中,身穿正装的女主持人摆着礼仪微笑,流利道:
    年关将至,今年的月神祭祀,将于三日后在帝都忒伊亚星举行,届时将有盛大的游.行和烟火晚会
    沈眠笙坐在吧台边,摇晃着手中的鸡尾酒杯。特调的玛格丽特泛着猩红的色泽,将他沾酒的双唇染得莫名艳丽。
    他盯着屏幕,醉意朦胧地勾住了蓝关的肩:想不想去帝都看看?
    蓝关脊背绷得笔直。
    沈眠笙醉得有些厉害,整个人泛着傻气,讲起话来没完没了:月神祭祀在除夕夜那天,一年一度,很热闹的荒星虽然也算我半个家,但还是有点、呃,太荒凉了。一起去吧,就当我给你放假。
    蓝关侧过脸,一板一眼地耿直道:您是想回去见太子吗?
    沈眠笙一只脚翘到高脚椅的边沿上,豪情万丈道:谁、谁说的!那个臭男人哼,去找他,还不如我自个儿做星盗来得逍遥自在。
    说罢,便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他软趴趴地抱住蓝关的手臂,迷迷糊糊道:我只是,想念塞勒涅宫的玫瑰了。
    荒星到帝都千里迢迢,但乘坐机甲也只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行程。
    真正麻烦的,是怎么瞒过入城检查的问题。
    即便荆棘是掌控着几乎全星际地下交易与灰色产业的星盗团体,伪造一份崭新的身份档案,依旧花费了他们数日功夫。
    因为沈眠笙实在太作恶多端了基本每上换一个身份,就要酿下一起命案,全是为皇太子傅珉卖命。光是那些作废的假身份都垒成了小山高,更别说他原本就有通缉令在身。
    幸好这两天来帝都的人太多,通行局忙得目不暇接,就给他们混了过去。
    沈眠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像个私逃出象牙塔的小少爷。
    蓝关跟在他后面提行李,拿他没辙地摇了摇头,像是小少爷忠心耿耿的奴仆。
    他并没有怎么来过帝都,因此像无数个游客一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环内的皇城之中,玫瑰开似血艳,每一朵都沾着娇艳欲滴的晨露。人造的金色骄阳高悬在头顶,脚底踩的都是鹅卵石小路,连绵的白沙城堡如同童话王国。
    浪漫二字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和墙外冰冷的高楼大厦形成强烈反差。
    吟游诗人赤足而行,手捧厚重的诗文。讴者头顶着刚采撷下的玫瑰编织的花冠,歌颂着千万年庇护于此的神明之诞辰。
    蓝关人生地不熟,一个走神,就让沈眠笙跑远了。
    大少爷!他咽下差点脱口的称谓,挤到人群中去。
    沈眠笙正在和一个摆摊的小贩交谈,买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藏在背后。
    蓝关还没挤到前头,沈眠笙便自己折了回来,然后出其不意地掏出了
    咯咯哒
    蓝关被糊了一脸的塑料条,颇为无奈地抹了把脸:少爷。
    沈眠笙手中拿着一个充气玩偶,是一只鸟首人身的塞壬,一捏腹部就会发出惨叫,喷出塑料条。
    沈眠笙完全没有恶作剧的觉悟,在塞壬玩偶的头上薅了一把:好玩吗~
    玉蝉旁观着,发现主人盘它的手法极其娴熟莫非是在自己身上练出来的。
    蓝关笑了笑,心想首领私底下,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沈眠笙摆弄着玩偶,神情有些怀念:我小时候,家里的佣人经常拿着这个逗我是不是特别不靠谱。
    蓝关忽然生不出任何带有责备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道:对不起。
    沈眠笙抬头望着他,一双黑眸乌溜溜的:为什么说对不起。
    高大的男人嗫嚅道:我、我不是很有本事。我出生的地方很贫瘠,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您不应该和我们这群亡命之徒一起,在星球的尘埃里辗转。少爷,您那么优秀,天生就该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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