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先让当地驻军了解一下情况。”
    杜春分很是意外的挑起眉。
    邵耀宗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禁说:“我现在什么样别人不清楚你还不了解?”
    杜春分:“没想到日理万机的邵司令心细如发。”
    邵耀宗气笑了:“你就挤兑我吧。”不经意间看到手上的表,快六点了。拉起她的手,“走快点。”
    饭后又没什么事,杜春分不着急:“你还回去?”
    邵耀宗:“明天上午再过去。”
    “那急什么。吃了饭也睡不着。”
    邵耀宗想想她以前天还没黑就把饭做好了,“你现在是工作轻松,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杜春分想想她这三年过得日子,“确实有点浪费。小美忙得都恨不得把她自己劈三半。”说着,忽然想到一点,“你说我学做面包怎么样?”
    邵耀宗没听清:“什么包?”
    “吃的面包。”杜春分补一句,“甜儿说的西餐。”
    邵耀宗道:“我觉得蛋糕更好吃。她好像说过沈伯伯吃不惯面包,喜欢吃蛋糕。”
    杜春分仔细想想,甜儿以前是说过这话,“那我回家——”
    “司令,买的什么好吃的啊?”
    杜春分把话咽回去,循声看去几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正往外走:“干嘛去?天快黑了。”
    几个男孩女孩顿时不敢一窝蜂往外跑。
    邵耀宗:“都给我回去。”
    小孩子脑后都有反骨,父母越不让做什么他们越干什么。不过邵耀宗除外,因为他是这边最大的官。
    几个小孩相视一眼,磨磨蹭蹭到大门里面就不往里去。
    邵耀宗令警卫把门锁上。
    胆子最大的小男孩哀嚎:“您不能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邵耀宗反问,“信不信我这就告诉你们父母?”
    小女孩忍不住嘀咕:“就会告状。”
    杜春分:“外面乱你们不知道?”
    有小孩立马接道:“严打后好了啊。”
    严打近一年确实比去年这时候好多了,但远远没法跟十年革命结束前比。
    杜春分过惯了夜不闭户的日子,还是觉得乱,“想玩白天再出去。”顿了顿,“回头年底发了奖金,我买鸡蛋面粉给你们做蛋糕吃。”
    几个小孩误以为鸡蛋糕。这东西可是比红糖还贵的奢侈品,纷纷跟上她,七嘴八舌地问什么时候做鸡蛋糕。
    鸡蛋糕杜春分吃过,听闻此话很好奇,这个鸡蛋糕跟甜儿说的蛋糕有什么区别。
    杜春分回家就问甜儿。
    甜儿仔细想想:“没什么区别吧。真要说起来,我在国外吃的好像更软一点。不过我那次吃的好像还挺贵。沈伯伯一家平时都不舍得买。”
    杜春分:“我用咱家的炉子能做吧?”
    甜儿还真不知道:“回头问问做蛋糕的?”
    杜春分决定明天下了班去问问,“你们后天再回去。”
    小美立即问:“做好给我们拿着?”
    杜春分微微点头。
    甜儿顿时忍不住说:“我要带三份荔枝干和桂圆干,还要再带三份蛋糕?娘,我这是回家过节,不是逃难。”
    杜春分不理她,还把螃蟹和虾交给她。
    螃蟹吃的是一个鲜,自然是清蒸。
    煮了粥,大虾要是再用水煮就更清淡了,小美便决定做红烧大虾。
    话说回来,邵耀宗以前在边防部队时家里的院墙很矮,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可这边还不如那儿。这里的房子是以前人盖的小洋楼,院墙是栅栏,虽然家家户户中间有个挺宽的胡同,可声音气味传播速度跟在边防师一样快。
    小美的红烧大虾还没出锅,香味就飘到隔壁。
    隔壁家在院里吃饭,闻到这个味儿顿时吃不下去,小声嘀咕:“小杜嫂子哪点都好,来这边三年从未跟人起过争执,就这点不好。”
    副司令比邵耀宗年龄大,他爱人又比杜春分大,喊名字不合适,喊大妹子更不合适,所以就喊杜春分“小杜嫂子”。
    副司令朝隔壁看一下:“不是她。”
    他爱人看过去,邵耀宗、杜春分和老杜都在院里坐着。
    邵家院里有一颗枇杷树,不论什么时节树下都有阴凉地儿。天气晴朗时,老杜就会把桌子搬出来,在树下喝茶听广播。
    副司令的爱人不禁问:“是甜儿和小美?”
    “应该是。好像还没走。”
    “孩子做饭也这么好吃?对了,算着时间该毕业了吧?”
    副司令:“好像有两个已经毕业了。两个读研,就是不知道是三年还是两年。”
    “两个就够了。”
    副司令一时没懂。
    “漂亮又会做饭,你说我要是——”
    副司令赶紧说:“打住!那几个孩子的婚事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说句难听的,司令和小杜嫂子也管不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也由着她们?”
    “不由着行吗?你也不想想多厉害,一个出国,一个刚毕业就进了剧院,两个研究生。哪个不比我们懂得多。”
    副司令的爱人忍不住说:“结婚又不是搞学术研究。”
    “人家跟咱们思想境界不一样。不信你明儿见着她们问问。”
    翌日杜春分和邵耀宗以及副司令都得上班,副司令的爱人五十岁退休,闲在家里无聊的很,以至于有副司令的话在前,看到甜儿和小美在院里陪老杜下棋,依然忍不住过来。
    小美给她拿个板凳。
    在很多人眼中进剧院跟解放前的戏子不一样。戏子在民国长大的人眼中就是下九流。进了剧院就是人民艺术家。
    甜儿喝过洋墨水,副司令的夫人觉得她可能更厉害,就决定冲小美下手。问清楚哪个是小美哪个是甜儿,得知给她搬板凳的是小美更为满意,先夸小美漂亮,接着明知故问她在哪儿工作。
    小美坚持拍戏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写小说,然后算她的版权费。届时她想低调都不行。于是小美就理直气壮地说,在剧院工作。
    副司令的夫人立马夸她工作好,工作光鲜亮丽。
    甜儿和她爷爷相视一眼,这情况怎么有点不对头啊。
    小美以为她是看着她爹的面上夸她,就笑着谦虚她刚进去,工资低奖金更低。
    对方立马跟她聊常香玉,当年多么厉害多么厉害,香玉社全国演出为国家捐飞机。
    小美一听连老艺术家都搬出来了,立马意识到不对,就不再多言。
    对方却觉得预热的差不多了,紧接着就问小美找对象了没。
    老杜已有预感,立即说:“她还小。”
    对方不信,但还是多嘴问一句:“多大了?”
    小美:“二十二。”
    “二十二?”对方惊呼一声。
    两年前国家开始提倡晚婚晚育少生优生,这一年来说媒结婚的都少了。副司令的夫人一向跟党走,顿时不好说下去。却又忍不住,犹豫片刻道:“可以先处处,过两年再结婚。”
    小美顿时想翻白眼。碍于她是邻居吗,她爹的工作还得她爱人支持,就笑着说:“找了。”
    “找了?!”
    副司令的爱人惊呼,甜儿和老杜不禁转向她。
    小美演出羞涩,“刚交往没几天,不一定能走下去,所以没敢告诉任何人。”
    老杜和甜儿了解她,邵小美就不是个羞涩的主儿。见她跟头一次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立马收回视线继续下棋。
    副司令的爱人此时要是能匀给他俩一个眼神,就能意识到不对。可惜她没那个心思:“哪儿的?”
    “首都的。父母都在机关单位上班。”
    副司令的夫人立马代入首都高官,顿时不好在家事上挑剔,“你同学?”
    小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道:“不是。我姐的校友。”
    “帝都大学?”对方吸气,不情不愿地说:“挺好,挺好。”
    小美一见危机解除,立马来劲了,“我也觉得挺好。听他同学说,洗衣服做饭什么活都干。对了,还会种地。”
    “下过乡?”
    小美点头。
    副司令的夫人深信不疑,因为据她所知下过乡的不论男女都会洗衣服做饭干农活,“不错。长得怎么样?”
    小美:“跟我爹高矮差不多吧。不过没我爹好看。”
    邵耀宗年轻的时候是真不怎么样,因为当兵辛苦,又瘦又黑。那时候因为家庭他过得也不开心,以至于精神面貌很一般。
    现在的邵司令身为一把手,位高权重,春风得意,平平稳稳就能熬到大军区一把手,可谓前途远大,家庭幸福美满,气质自然是不一样。
    起初他还没过来的时候,这些军属没少念叨他何德何能。
    见到邵耀宗本人,再想想他上过朝鲜战场,给首长当过警卫员,上过军校,后来还在军事学院学习一年,反而觉得邵耀宗此人不简单,堪称传奇。
    副司令的夫人对他的感官那是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想找个你爹这样的可不容易。小美,不是我说,这个就挺好了。”
    小美点头:“我也觉得挺好。”
    “那什么时候结婚?”
    小美卡壳了——她没编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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