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在您眼里什么是务正业?弹古琴吗?拉提琴吗?朗诵吗?”姜枝低着头,眸子变得有些黯淡无神,冷笑了下,似是在自嘲,声音低柔了几分,“很可惜,这些,我一个都不喜欢。”
    孟茜瞪着她:“那你喜欢什么?”
    姜枝缓缓抬眸,再次深呼吸一下,给自己鼓足勇气,随后才一字一词的说:“我——喜欢玩游戏。”
    姜枝的话,让孟茜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成了泡影,最后的理智也被冲散,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甩了姜枝一巴掌。
    啪——
    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再次在空气中划了一道。
    孟茜的力气很大,一巴掌打在姜枝的脸上,姜枝竟然一时没受住,险些趔趄倒地。
    几个呼吸的空儿,姜枝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疼到后面整个脸颊变得麻麻的,最后更是直接失去了知觉。
    孟茜望着自己打过姜枝的手,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姜枝第一次反抗她,也是她第一次打姜枝。
    她抬起头,望着自己女儿娇嫩的脸颊上,自己留下的大大的红色掌印,她有些不知所措,刚要抬手抚下姜枝的脸颊,谁知她刚抬手,姜枝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姜枝将眼里即将窜涌出来的眼泪重新收了出去,继续说:“我不喜欢穿粉色的裙子,我不喜欢留温温柔柔的发型,我更不喜欢天天活在你给我塑造的人设里。”
    “这么多年,我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低笑浅语,完全把自己伪装成你希望成为的样子。”
    “电视剧里的大家闺秀喜欢什么,我就装的喜欢什么。我自己心里真正喜欢什么,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不敢暴露在外人面前。生怕哪个外人是你派去监视我的。”
    “所以在那些旁人的印象里的我,永远都是虚幻的,都是我二十多年来伪装自己的躯壳。”
    说着,姜枝的眼里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如同脱线珍珠般一粒粒滚落,声音缓下来:“妈妈,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里,我从没想过要做回自己吗?”
    “因为,每次我想做回自己的时候,你就会和爸爸吵架。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们就会吵架;我坚持自己的爱好,你们也会吵架。”
    “刚开始的几年,我还能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后面我长大了,也学乖了。”
    “既然我做自己,你们就会吵架,我就继续坚持你给的人设好了。我相信,我只要按照你说的做,你和爸爸就不会吵架,我们一家人就会和和睦睦了。”
    姜枝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抹掉,碰到左脸的时候,疼得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
    而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可是妈妈,我听话了20年……我真的好累……别让我撑人设了,好不好。”
    姜枝的语气带了些祈求,别说是孟茜了,就连商潇都有些不忍心。
    她拍了一下孟茜的肩膀,责备说:“茜,你看你把孩子折磨的。”
    孟茜没有回答商潇的话,继续问:“姜枝,你确定要打游戏吗?”
    “是。”
    “那是个青春饭。”
    “可是我喜欢!”
    最后两句,母女两人再次怼起来。
    商潇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孟茜仿佛被姜枝气到失了理智,指着门口,说:“行,姜枝,你喜欢打游戏,是吧。那你现在就给我从这个家出去,既然你要做自己,那你就给我做出个成绩来。否则,你别回来。”
    姜枝惊了下,被冲散的神智也恢复了一半。
    她细想了一下,觉得孟茜一定快被她气晕了,才会说出‘不取得成绩不准回来’的话,她匆忙讨好般的唤了声:“妈。”
    “别叫我妈。”孟茜别过头,咬牙切齿的说。
    姜枝:“我……”不玩游戏了。
    不知为什么,之前吵架必挂在嘴边的五个字,姜枝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放弃打游戏。
    因为游戏是她梦想。
    注意到姜枝纠结的表情,孟茜心里一时间也不是滋味,补充一句:“我很好,不会再被你气晕。只是你没取到成绩之前,我不是你妈。所以现在,你给我滚。”
    姜枝分辨不出孟茜到底是同意还是反对了,不过既然孟茜说让她取得成绩让她看一下,那么她就一定要拿到世界冠军,向孟茜证明——她反对了一辈子的游戏,也可以为国争光。
    姜枝抿了抿唇,走到孟茜身边,张开手臂抱了一下孟茜:“妈妈,没取得成绩之前,我不会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孟茜沉默,没有回姜枝的话。
    姜枝走后,整个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孟茜和商潇两个人重新坐回沙发。
    商潇盯了孟茜好一会儿,一时间也没明白孟茜的意思,问:“茜,你什么意思啊。”
    孟茜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口,才道:“让枝枝打游戏的意思。”
    “你都让她打游戏了,还呼她耳光?你这个亲妈怎么想的?打坏我侄媳妇,我可是让你赔的。”
    孟茜沉思了会儿,才说:“那会,确实被那丫头气晕了。”
    “你气晕了打人可真狠,枝枝脸都肿了。”
    “我不后悔打她那一巴掌,”孟茜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继续说,“虽然我现在才知道我家枝枝在我面前的表现,很多都是装的,但是自己女儿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我阻挠了她20多年,如果我不打她一巴掌,那么她就不会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么不仅她的天赋会被浪费,而且就算成为了职业选手她也会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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