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萧家所为,皆是错的,我为何还要做一个愚孝的人?”萧玉神情如常,没有丝毫的畏惧,“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又如何恪尽孝道?”
    “孽女!枉本相对你寄以厚望,你却把这笔账算到了本相的头上,害死你母亲,害死诀儿昀儿的,是容九!”
    “能让父亲寄以厚望的人,早就被父亲亲手杀死了,容九是害死了他们,但父亲才是元凶,父亲对我寄以厚望,恐怕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能如大哥一般,做你手里的一颗棋子。”
    身居高位,越发喜怒难测,今日,却被萧玉刺得勃然大怒,萧丞相大怒道:“若能为萧家大业铺路,区区一条性命算什么?本相教过你对弈之道,棋子落于何处,自有它的道理,执棋之人,岂能感情用事?”
    萧玉道:“萧家乃开国功臣,世代忠良,父亲如今行谋逆之事,可对得起萧家先祖?”
    “打江山的,是萧家先祖,凭什么却是楚家坐上了至尊之位?”
    萧玉一时哑然,默然了许久,才道:“我会和炎儿回萧家祖宅,若有一日,父亲将萧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要后悔今日之决定。”
    说罢,转身离开,行到廊下时,又顿住脚步:“父亲能逆龙鳞,是陛下隐忍,容九行事张扬霸道,拂她逆鳞,无异于自寻死路,父亲想要火器的图纸,何不从云王府下手?”
    待萧玉走远,暗卫道:“大人,小姐所言甚是,云王府的女眷,如今都在护国寺,云王爷再狠心,那些可是他的妻女。”
    只要抓住云王妃她们,云王爷也只能投鼠忌器,又何愁拿不到火器的图纸?
    萧丞相眼底冷意深重:“这一次,若再失手,你们该知道下场。”
    “属下定当把事情办妥。”
    萧玉回屋后,立马吩咐青栀收拾包袱,萧炎问道:“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安州,萧家祖宅。”
    “母亲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安州四季如春,姑姑带炎儿回去小住。”
    萧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两眼期盼地看着萧玉:“那我能和神仙姐姐告个别吗?”
    第1074章 再无恩怨
    萧玉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萧炎仰头看着她。
    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此次回安州,绝非只是小住几日而已。
    年关将至,又走得如此匆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炎殷切地看着萧玉:“姑姑,我只是和神仙姐姐辞个行,不会耽误太久的,好不好?”
    萧玉抬手抚着他的小脑袋,轻柔一笑:“好,姑姑陪你一起去。”
    萧炎脸上扬起笑容,软糯糯道:“谢谢姑姑。”
    萧玉带着萧炎登门,容九颇为意外,萧炎有模有样地朝她拱手一揖:“神仙姐姐,炎儿是来辞行的。”
    那日,她告诉萧玉,长安风云已起,天下将乱,让她带着萧炎离开。
    她以为萧玉会一笑置之,没想到,她真的要带着萧炎离开长安了。
    容九看向萧玉,萧玉道:“今日,我会带和炎儿一起回安州。”
    容九微笑:“听说安州四季如春,繁花似锦,倒是个好地方。”
    萧炎道:“神仙姐姐哪日若是有空了,便来安州,炎儿和姑姑陪神仙姐姐逛一逛。”
    “好啊,”容九笑着应道,对萧玉道,“保重。”
    萧玉颇为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我两家不死不休,竟也有互道珍重的一日。”
    容九感慨一笑:“世事难料。”
    “那日,我跪在大雨里,立誓要让你一败涂地,服我一次,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萧玉的目光,落向廊下轻晃脆响的碧玉风铃,又投向更远的虚空。
    “我萧玉生来尊贵,我姑母是皇后,我父亲是百官之首,就连太后,都疼我护我,我还有一个要当皇帝的太子表哥,所以,我不明白,我萧玉,哪里不如你,现在我懂了,不是我不如你,而是谁也没有办法逆势而为,萧家有此境地,不是萧家技不如人,是萧家所行之事,有违正道,有逆人心。”
    说着,收回目光看向容九:“若有一日,萧家罪不可赦,你可不可以护下炎儿?他是萧家的孩子,却亲厚于你,他与你有缘。”
    容九终于明白,为何萧玉会纵容萧炎亲近她,原来,是为萧炎谋一条后路。
    容九只说了一句:“我不救该死之人。”
    “他是萧家最后的希望,萧家若要立足于世,唯有干干净净,你放心,炎儿会是萧家最干净的一个人。”
    “以你我两家的关系,我不便送你们了,你们一路顺风。”
    “我还有一事,想请你解惑。”
    “何事?”
    萧玉袖中的手,不由地收紧:“美人蛊一事,你是如何害死我母亲的?”
    容九淡问:“你可知摄魂术?”
    萧玉眼底掠起惊涛骇浪,惊然脱口道:“那日,陛下召静妃去紫宸殿,你对她用了摄魂术?”
    “若非如此,又怎知你和萧夫人因何进宫?你会败,便是败在此处,你触了皇家的忌讳,萧夫人中蛊身亡,只是一个引子。”
    萧玉心底掠过一抹痛意,许久,沉声道:“你我之间,自今日起,再无恩怨,你于炎儿有恩,若最后输的人是你,不论多难,我也会护下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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