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赵瑜心中泛起阵阵酸涩,这感觉并不是他自己发出,而是原主残存的情感影响。
    赵瑜心中泛起阵阵酸涩,这感觉并不是他自己发出,而是原主残存的情感影响。
    原主幼时无意听老宫女说起母亲生他时难产,凶险非常,差些连命没了,虽然后来那两个宫女被一向和善的母亲重罚赶了出去,但自从年幼原主便一直记着此事,还觉得就是因为此事他才被母亲厌恶。
    原主为此事纠结多年,特别是每次当他鼓足勇气想去亲近母亲却总被她冷漠以待,此后便更不敢过去,久而久之母子间的关系愈发冷淡疏离,谈不上亲厚。
    当年她去世时原主只有五岁,懵懂孩童还不知何为生死别离,而平日他又与沈太后和太子一起时间更多,一时也并未觉得生活有何变故。
    等他长到可以理解母亲离去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时间早已冲淡应有的哀伤,记忆深处唯留那一袭华丽宫装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又让人无法接近,让原主一度困惑她可曾真的在意自己这个儿子。
    如今看来她似乎是一早就知自己时日无多,因此刻意疏远赵瑜,让他与沈家人更亲近,等她真的离世后赵瑜也不至于孤独无依,也不会太过思念她这个亲生母亲。
    你母妃若能看到你长成这样的好孩子定会欣慰不已,逝者已逝,咱们活着的人更需替他们好好过下去。
    看出赵瑜情绪有些低落,沈太后细声安慰。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还可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灵鸡汤,但沈太后却是最有资格说出这些的。
    赵瑜也是一时受到了原主情绪的影响,他虽有所感慨倒也很快调整过来,收拾好心情点了点头。
    虽然沈太后知道的也不多,赵瑜还是从这其中提取了几点信息。
    来历神秘,家乡极有可能是在西南方,且一开始先皇似乎有意在隐瞒她行踪的意思。
    所以是先皇把贵妃从某处偷偷带出来了,还怕被人算账吗?
    赵瑜表情微妙,感觉这个结论不太靠谱。
    算算时间,先皇带贵妃入宫那年应该三十五六岁,四年之后有的赵瑜,那时候先皇还看起来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又是大晋最尊贵之人,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把别人家的女儿领回来吧。
    不过
    想到神秘莫测的面具男,能在这宫中都来去自如之人,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若贵妃真的和面具男来自一处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见赵瑜眉头越皱越紧,沈太后以为他的情绪还未恢复,便示意杜嬷嬷去取东西。
    好了,不说那些了沈太后笑着拉起赵瑜到书房,杜嬷嬷已让宫女把几副画像展了开来,正好你来了,帮哀家看看这些画像,你与赫儿最是亲近,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想必会告知你的。
    赵瑜一阵黑线赶紧收回思绪,他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呢,倒替别人操起心来了。
    等他定眼看去后更是无语,这些卷轴上的画像又是齐刷刷的一模一样,除了服饰装扮,基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儿臣看着都好,表兄也不曾与我说过这些赵瑜只得敷衍道,还是等那日他亲自来相看相看吧。
    沈太后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笑着道:瑜儿既然觉着都好,不若哀家为你纳几位进宫?
    赵瑜:
    这倒不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赵瑜干巴巴的道,又生怕沈太后再说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心急火燎的带着苏顺告退了。
    那身影倒比火烧屁股逃的都快。
    沈太后看着他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好孩子,怎地一个个的都不想成婚呢?
    杜嬷嬷在旁安慰:娘娘莫急,郎君们到底还年轻,正是不想受家事管束的时候,等过两年就好了。
    沈太后摆摆手:罢了,该做的哀家也做了,只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主仆二人相对一笑,杜嬷嬷搀扶着沈太后继续看起了画像。
    半晌,最终定了人选,又派人去送了帖子。
    只等赏花宴那日了。
    赵瑜回去后就想着把相亲这事提前告诉沈赫,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然一直没见着他人,直至两天后赏花宴前那一夜才见他过来。
    一进了殿赵瑜就见他神色轻快风尘仆仆的进来,像是有什么好消息,赵瑜一问果不其然。
    周桂圆的案子已查明了,他性格不喜与人接触,在宫中交接的人并不多,查起来倒是简单,并无什么不妥。
    沈赫坐下端起茶盏一口饮下,又接着道:不过为防万一我亲自去了一趟他在南新府的老家,也一切正常,这才完全确定他背后并无其他势力,也无意来谋刺,那晚之事确是他无心之失。
    赵瑜讶然:南新府?表兄你刚从那里赶回来?
    赵瑜看过大晋的地图,从京城中州到南新府来回有五六百里,在现代走高速过两三小时的事,可在古代却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沈赫咧嘴一笑:倒也不是刚回来,我前日去的南阳府,昨日查完到今儿中午回京,按之前阿瑜说的把他安排好才进宫来。
    张公公也回来了,我让他先去歇下,如今诸事均已妥当,阿瑜今晚尽可安眠了。
    说这些话时沈赫不见丝毫疲态,看向赵瑜的俊眸满是星光。
    赵瑜却注意到他沾满灰尘的外衫和脸上汗珠:何必这般赶时间,让他们慢慢去查也就是了。
    沈赫认真道:早一日查明阿瑜便能早一日安稳,从前我不在京城,没能好好护住你,如今便不会让你再受一分委屈。
    赵瑜心下一暖,亲自拿了帕子给他擦拭脸颊,结果擦了两下就变了颜色,沈赫尴尬按住帕子:我、我自己来就好。
    无意间却把赵瑜的手握住,当他粗粝大手碰到赵瑜细腻微凉的手背,肌肤相贴处的酥栗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愣。
    沈赫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中的缱绻深情不用话语也掩饰不住,喃喃道:阿瑜
    宽敞的内殿中两人却距离很近,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赵瑜也察觉到一丝异样,直觉告诉他若继续下去事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刚好沈赫失神没控制好力道把他手握的生疼,赵瑜便呲牙道:嘶表兄轻点
    沈赫赶忙松开,他顺势把手抽出来甩了甩,往后退了两步。
    虽有一半是装的但沈赫的手劲儿也真不是盖的,只见白皙手背上赫然几个红红的指印,看得沈赫愧疚不已,懊恼道:怪我连力道都控制不好,快宣太医来看看
    赵瑜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紧张,故作嫌弃的把帕子丢给他:瞧什么太医,我又不是纸糊的,自己擦去吧!
    先才的旖旎气氛倒是一点也不剩了。
    沈赫窘迫的拿着帕子在脸上抹了几把,这下彻底看不出原本颜色了,又偷偷嗅了下自己身上,登时坐不住了。
    以往在军营一群大汉同吃同住,谁也不嫌弃谁,沈赫早也习惯这种粗糙生活,甚至跟别人比起来他还算爱干净的,但此刻一身汗味面对赵瑜,他倒后知后觉的窘迫起来。
    偷偷把脏兮兮的帕子收起来,沈赫讪讪起身道:殿中多出的护卫我都撤走了,不过宫中防务都已加强阿瑜尽可放心,我、我先回去沐浴。
    赵瑜看他落荒而逃在后面笑着提醒:别忘了明日的赏花宴
    沈赫回头应了一声匆匆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瑜把他赶出去的。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赵瑜收起笑容,神色纠结的爬到床塌上。
    刚刚他虽装傻糊弄过去,可赵瑜也不是真傻的。
    赵瑜知沈赫一直对他很好,他也从未往其他方面想过,可那会沈赫的神态举止绝对不是只把他当成表弟那般简单。
    意识到了这点,赵瑜又想起两人平日相处中的细节,越想越品出更多不一样的意味。
    尤其是想到前几日沈赫给他擦拭双脚的画面,赵瑜老脸一红,掩耳盗铃的扯过锦被把脚盖住,眼不见心还是烦。
    正在此时苏顺端着药来了,见赵瑜一脸纠结的发呆便小心的唤了他一声。
    赵瑜回过神来压下心头思绪接过药,又忽地记起一事:让人去太医局请陆太医开几副能舒缓筋骨的药浴方,他之前给我提过的,好了后送去镇国公府给沈都护。
    沈赫一心待他是掺不得假的,为了他的周全奔袭三天两夜,赵瑜若因刚才那些纠结改变对他的态度那就真成白眼狼了。
    苏顺一一应了,又问还有旁得什么需要吩咐的,赵瑜想起沈太后那边的话,他本准备提前告诉沈赫的。可如今大概是说了也没什么用。
    无事了,让他好好休息罢。赵瑜摆手让苏顺下去了。
    陆芸开的药有安神成分,赵瑜喝下没多久就起了困意,终于放下纠结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雀儿在枝头来回叫赵瑜才醒来,他坐在床头怔愣了一会儿才喊人进来。
    一行宫人鱼贯而入,赵瑜揉着眼睛让他们穿戴,等衣衫递到眼前他才反应过来,意外道:阿翁怎地不多歇几天?这些活让他们来就好了。
    却是张德福亲自来服侍他,几日不见他清瘦了些,精神看着倒还好。
    张德福老脸笑得菊花一样:老奴昨晚上就想来伺候您了,又怕着身上有晦气,好生的洗漱一通今儿才敢来您跟前。
    他给赵瑜整理好衣衫,又偷偷抹了把眼泪,道:老奴在里头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您,惹了那么个祸害出来,要不是惦记着出来瞧瞧您,老奴真的要在里头以死谢罪了!
    第50章
    赵瑜本来还挺感动,被他这一通话弄得哭笑不得,笑道:行了行了,赵瑜本来还挺感动,被他这一通话弄得哭笑不得,笑道:行了行了,案子已查明了,朕不也好好的吗?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张德福,要不是他赵瑜还遇不到周桂圆呢,现在他让沈赫把周桂圆安排到郊外一处专门研制火器,若成功了便可以功抵过。
    当然,这事儿目前属于机密,绝不能让张德福知晓的。
    他见苏顺也在一边立着便让他过来,对张德福道:你要真想谢了今后让他多跟着你学学,这孩子这几日伺候的不错。
    他又认真道:朕如今能照顾好自己,阿翁你要多修养保重才是。
    张德福私底下已跟苏顺交接过了,他知赵瑜是真心为他着想,自然是感念不已,又看苏顺的确是个好苗子,便连连应是。
    苏顺也极有眼色的上前给他拜了一拜喊声「师傅」,张德福也对这小孩多了几分满意,点头收下这个徒弟。
    他这几日在监牢中颇受照顾并未受什么苦,吃好的用新的,就这身子还是受了凉,骨头缝里酸痛不已,张德福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不到十岁入了宫,如今快五十年了,他看着小皇帝一路长大,说句大不敬的,张德福看他就像自家孩子一般。
    现下皇帝身边有忠臣良将辅佐,自己也可独挡一面,他就算哪日去见了先皇,也有脸面交待喽。
    赵瑜洗漱妥当用过早膳后,福康宫便有人来请,赵瑜便也不耽误的出门去了。
    张德福到底是年纪大了,在牢中几日虽未受苦却染了些风寒,赵瑜便让他先回宫外置办的宅院养着,又赐了补药过去,让他安心休养,这次便只带苏顺一同去了。
    一行人到了福康宫外,却见沈赫正立在殿外,身边还跟了个随从。
    与往日窄袖窄身的利落打扮不同,今天他着了一身宽袖广身的青玉襕衫,腰间革以束带,倒是添了几分贵气文雅出来。
    阿瑜!离老远沈赫就望见了赵瑜,大步就要从那边过来,他身后的随从也赶紧追,好在走了两步就被身上衣衫束缚的不得不停下来,揽着袖子对赵瑜招招手。
    赵瑜被他逗乐,昨晚的纠结在见到沈赫的一瞬都烟消云散了。
    还是那个令赵瑜心安和信赖的沈赫。
    赵瑜快走几步过去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道:表兄今日这番穿戴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了,就是只能站着不动,一动就露馅儿了。
    沈赫一脸无奈:一早起来我娘就来我房里,带了一群人给我好一通折腾
    他指了指梳得格外平整的头发:阿瑜你是不知道,那梳头的婆子手劲儿比我还大,我到现在都觉得眼尾被勒得下不来哩。
    赵瑜一瞅他的额头果然都要比平时敞亮几分,发根紧紧的被吊起来看着都让人头皮一紧。
    沈赫继续揉着额头抱怨:我娘也不知是怎地铁了心的要折腾我,以往就是过年的宫宴也见她恁地上心,今日倒心急火燎的要进宫来,我让他们先去见姑姑了,在这处等你过来。
    赵瑜自然是知道沈母为何上心,他心情复杂的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原来是杜嬷嬷亲自出来了。
    娘娘和国公爷久等你们不来,原来你们兄弟在这处儿说话呢,快些进去吧。
    杜嬷嬷笑着行了礼,花宴都已准备妥当,客人也都到齐了,只等正主过去呢。
    沈赫自然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赵瑜也只得笑道:是我来晚了,让母后久等。
    杜嬷嬷含笑点了点头,在前面引他们进去。
    赵瑜边走边小声对沈赫道:今日若听了见了什么不喜的随便应付两句就是,私下我会帮你解决,万不要在花宴上犯倔。
    沈赫脚步一顿,表情变换几许似是想到了什么,低低应了声:好。
    踏进宫门后赵瑜眼前一亮,从宫门的路上就左右各列三层雕花彩栏,其上摆放着天青汝瓶、五彩琉璃瓶、水晶等各式花瓶,瓶中插着别翦好式样的牡丹花,皆是照殿红、御衣黄等上品,赵瑜大概估算了下,只这一路走过所需的牡丹花就需有千余朵,端得是一派雍容华贵。
    往前一路走去,则又用玉绣球数百株摆成屏风模样,虽不及牡丹华丽,也别有一番热闹繁华。
    这且只是路旁的花架,较远处的雕梁窗户上也用湘妃竹筒做瓶,其中又鳞次簇插点缀了数千朵芍药,另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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