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两人都有些脱力,承奕肩头还一直在失血,俩人便不再犹豫,朝着那屋舍去了。
    第六十三章 废宅暂歇惊险难
    卿如许与承奕钻进一间破屋,里面灰尘满地,蛛网丝连。
    他俩累极,便靠着矮墙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儿。
    承奕一身雪白的银丝缎衣袍,如今也到处都是灰尘和破损。左肩上流了很多血,脸上也沾着灰,头发上还夹着枯草,落魄无比。
    卿如许也没好多少,一身绯色官袍也被蹭的到处是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藏在靴子里,磨擦着皮肤,一阵一阵儿地翻涌着疼痛。
    卿如许缓了半天,才觉着眼前不那么晕眩了,抬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布囊,在里面找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头也不抬地递给承奕,简短道:吃了。
    承奕看了她一眼。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连敬语都不加。纵然俩人是在落魄中,但她一介官员,同皇子说话也是过于乖张了。
    他瞪着她,没接。
    卿如许回过头来,就见得承奕皱着眉,便又把药瓶往他面前推了推,解释道:补元气的,免得失血过多。
    承奕这才接过药瓶,没好气地道:终于不装了?
    卿如许无奈,承奕对她的印象实在是太差劲了。
    她每次见到他,似乎也都只是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更差上几分。如今纵然俩人在一条船上,也算同伴了,可说起话来,还是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先前还有挽回的意愿,可后来出了澄妃之事,她就绝了这意愿了。
    毕竟杀人父母,就算她再有难言之隐,伤痕也是抹不平的,怎么挽回的了?
    她便懒懒回道:是啊,装累了。左右你也讨厌我,我还费那劲干嘛?
    没人让你来。承奕冷声道。
    卿如许懒得跟他斗气,胡乱道:是,我就是闲的,看人打架,就想过来凑个热闹。
    承奕一仰头,服了药,道:那你可凑得好热闹。那日在大祀殿推我一把,也是想凑热闹?
    卿如许顿了顿。
    那日她推承奕去挡刀,实是为了阻挠承玦的计划,确实是有些对不住承奕。
    还没等她答话,承奕却噤了声,竖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卿如许立刻在靴边一摸,从中摸出一把匕首来,递给承奕,低声道:刃上有麻药。
    话毕,她自己则拿着小弩站起身,拖着伤腿钻到门背后去了。
    承奕有些意外,他不太能理解一个女人怎么身上藏了这么些兵器?她手上那只小弩,明显是为她她量身打造的。而且她竟然还知道要给刀刃上涂毒.......
    承奕皱了皱眉,但门外的声响不允许他继续杂思。
    来人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果然是一位追击的蒙面人。
    蒙面人一见到承奕坐在地上,手里只剩一把短匕,便放松了警惕,笑道:原来是藏到这儿了,教我们一通好找。
    承奕握紧短匕,紧紧地注视着来人。
    蒙面人抽出刀来,朝承奕走了两步。却见承奕并不躲避,他这才突然意识屋中有些不对劲。
    蒙面人立刻转身,却只觉得胸前一痛!
    他一低头,竟是三支弩箭刺中了他的胸膛。
    虽未刺中要害,但伤处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了上来。
    不好,有毒!
    蒙面人这才看到门后举着弓弩的女子,便就着最后一分清醒,举着刀向卿如许劈去!
    卿如许腿伤不便,闪退不及,只能向一侧扑开,以躲避那一刀。她这一摔,脚也不好发力,便是实打实地摔到了地上去。
    疼得她一声低吟。
    所幸这一避的空挡?,那麻药似乎也发作了,蒙面人被自己的刀势一带,竟摔在了地上,过会儿人便不动了。
    卿如许刀刃上的麻药,是昔日送给冷朝寒试用过的。冷朝寒与拂晓诸志士夜闯安平侯府时用的银针,上面涂得就是这一种麻药,见效极快。
    卿如许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我这麻药还是不错.......
    她话音未落,后半句便被卡在了嗓子眼。
    因为她看到承奕走到蒙面人身边,揪起蒙面人的头发,横刀一划,便是一刀封喉。
    脖颈中大片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浇落在地上。
    承奕回过头来,眼中闪着凌厉的光。
    卿如许怔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人,故而她的兵刃上只涂了令人麻痹的药物。
    顾扶风创立拂晓后,起初几年也杀人,后来江湖地位逐渐稳固后,便下令不得再妄夺人性命,拂晓不行不义之举,不可平添杀孽。因而,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景象了。
    承奕站了起来,见她还愣在地上,道:还坐着干什么?
    卿如许怔忪道:何,何必要杀了他?那麻药有两个时辰的效用,他醒不来。
    卿如许不通武艺,不能像冷七那样在运动中精准地刺到敌人的穴位,故而她回回用弩机,都是三发齐鸣,只是为了让麻药最快地发挥效力,来限制敌人的行动。
    承奕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半晌,才又握紧手上的短刃,低声道:不杀他,你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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